诗云:
蝇爱寻光纸上钻,
不能透过几多难。
忽然撞着来时路,
始信平生被眼瞒。
面对陶录的疑问,朱阳沉思不语。何奇舵和吴瑜也在思索之中,房内一片寂静。
陶录又说:“朱王对凶徒的身份存疑,这是对的。此案可能并非是匈突人所为,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任何的确凿的线索和证据来指认这伙凶徒的身份。可是呢,朱王,我们初到此处,对各种情况了解甚少,若是在不必要的地方起疑较真,会引起他人不必要的猜忌和不满,引起人心惶动。这恐怕对我们不利啊。所以,我觉得我们宜从案件本身出发,而不是猜测凶徒的身份来探寻本案。现在大多数人都认为此案是匈突人所为,那么,为了我们方便行事,我们何不也先假设此案就是匈突人所为呢?只要我们心中对此存疑就好。朱王,你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
朱阳想了想,点头称是。他又不禁问陶录:“那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呢?”
陶录说:“大家听了我以上的一番话,肯定都有一些想法。就我而言,现在有一个地方让我好奇,那便是龙脂县。龙脂县,位于我境内深处,从位置来看,龙脂县似乎不会和云峡山驿站遇袭一案扯上关系。但是我们越是认为不可能敌人越会在这不可能上做文章,动脑筋。刚刚我的假设中也提到过,那个失踪的所王善礼可能是在驿站和龙脂县之间遇害的。所以我现在急于想知道的是,这个龙脂县究竟与这个案子有关无关?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去龙脂县探访一番。此事需秘密进行,参与之人不宜过多。我想等杨周智回来驿站后,我、何将军、吴瑜还有杨周智等人前往龙脂县。朱王请在云峡山驿站坐镇,名为继续查找线索,实则暗中接应我们。如有我们有所发现,立即派人通知朱王,再做下一步打算。朱王,你看这样安排是否妥当?”
朱王想了想,犹豫了一番,他其实很想和陶录一行人同去龙脂县。可是他又从大处着想,最后点了点头,同意了陶录的安排。
陶录看了看何奇舵和吴瑜,叮嘱道:“诸位,接下来事情发展可能就会凶险起来了,还望诸位切记安全,小心行事。”吩咐完之后,陶录伸展了一下身体,“好了,大家早点休息吧!”
看到其他人有些兴奋,似乎重新迸发了活力和劲头,陶录又笑着说:“诸位,事情既然已发生,那总有解决的办法。我看连日来诸位愁云不展,故有今夜此番话语,也是为大家打气。既然大家已经提起精神,那我们就共同努力,早日完成我们此行的任务!”
腊月初三。一大早,杨周智等人从甘元府城匆匆赶回驿站。到了驿站之后,他马上找到了陶录等人,汇报失踪的驿卒王善礼的调查结果。据杨周智所说,在调查过程中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从各个层面上调查,王善礼并无异常。
陶录对杨周智说:“好,杨大人辛苦了!王善礼一事不必再查了,恐怕是不会有什么线索了。我们昨晚也商议了一番,觉得还得从其他方面继续查找线索。杨大人,这驿站周围地区我们还有哪里没有详细查过?”
杨周智眼珠一转,揣摩了一下陶录的意思,“回大人,还有龙脂县,我们还没有详细查过。”
陶录瞟了一眼其他人,点点头说:“那就这样如何,我们去龙脂县去查探查探,朱王还留在此处继续调查。朱王,你看这样可好?”
朱阳点点头,“如此甚好。杨大人,都督大人到达龙脂县后,所需相关事宜还需你来协调安排,请予方便。”
杨周智低头拱手道,“卑职一切都会按照诸位大人吩咐,全力配合。”
可是陶录又思考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妥,“这样吧,杨大人近日也奔波辛苦,今日就在驿站中休息。我们午后出发,先去龙脂县,杨大人你和部下明日再从驿站出发吧。”
杨周智连忙道:“不可不可,不跟随照应着大人我们怎么能心安?我们不累,我们就今日一起出发吧!”
这时朱阳说:“杨大人,还是按照陶都督的安排吧。杨大人若是过于劳累,也不利于本案的调查啊。”
“那……好吧,那就按大人所说,明日我尽快赶到龙脂县与诸位大人汇合。大人,一路小心啊!”杨周智道。他知道朱阳和陶录都已决定此事了,他也不敢再坚持下去。
午后,陶录,吴瑜师徒二人和何奇舵,李四狗一行共四人,经过一番打扮,装扮成当地客商的样子,策马前往龙脂县。龙脂县距离云峡山驿站将近三百里,一路上四人都在加紧赶路。好在官道之上一路平坦,一路上比较顺利,他们终于在日落的时候赶到了龙脂县。进了龙脂县城,李四狗就向旁人打听,问县城内最大的客栈在哪里。打问出结果后,他们直接去那家店里准备打尖住店。到了客栈之后,李四狗让伙计安顿好马匹。何奇舵则去和店里的掌柜定了两个房间,陶录和吴瑜一间,何奇舵和李四狗一间。四人稍微休息了一下,叫店小二准备了饭菜,四人边吃边闲聊。陶录说:“眼看我们就吃完饭了,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就先行在县城内摸摸情况,熟悉下这里的基本情况。”
三人一听都挺高兴,纷纷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等吃完饭,陶录叫来了店小二,“我们是外地客商,初次来这龙脂县。不知贵地晚上有什么好的去处?”
店小二听后眼睛发光,“好的去处?诸位不妨去我们县城东南的移凤楼,那里的姑娘又多又年轻,还有……”
陶录马上打断了他,“呃,我们不是说这种地方,我们想去其他的,热闹一点的地方。伙计你再介绍介绍其他的。”
“噢……这样啊……”店小二眼睛转了转,“那你们不妨就去泰来坊吧,那里牌九骰子花牌什么都有……”
陶录又打断了他,“我说伙计,看来你这夜生活挺丰富啊?除了这些地方呢?还有什么地方热闹一些?”
店小二有些失望,“那让我想想。我们这县城地小偏僻,其他热闹点的地方也就县城中心的望月茶楼了。”
“多谢多谢!”陶录用眼睛示意了一下,何奇舵掏出几个铜板赏给了店小二。陶录看着笑嘻嘻接过赏钱的店小二,又问:“你们此处的夜晚可否安全?我们晚些回来没关系吧?”
“客官放心,我们此地民风淳朴,不会发生那些鸡鸣狗盗之事的。”那伙计热心地说。
陶录又说:“哦?可是我们听说最近好像边境吃紧啊,贵地就没什么情况吗?”
“呃,我好像没听说过什么。客官放心,我们这里离边境之地还远着呢。”
“哦,好的。多谢多谢,打扰打扰。”陶录又谢过了店小二,扭头对其他三人说:“那我们现在就去那个什么望月茶楼吧。”
四人又收拾了一番,然后向县城中心走去。吴瑜说:“师父,刚才那个店小二说这里可是风平浪静啊。”
陶录微微一笑,“徒儿莫着急,越是风平浪静,越是可能暗藏玄机啊。”
李四狗在旁边忍不住说:“我觉得咱们去泰来坊似乎也不错,那里人也多……”
何奇舵瞪了他一眼,“我看你小子还想去移凤楼吧?没事少说话。”
陶录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走。四人走了没多远,就找到了那家望月茶楼。远远望去,果然,望月茶楼在黑暗中灯火通明,人影憧憧,看来有几分热闹。
已然到晚上,这望月茶楼为何还如此热闹?原来是一个年老的瞽者在此说书,吸引了无数的闲人。这瞽者虽上了年纪但声音却苍劲有力,有沧桑雄厚的味道。这瞽者说书说的是那三国之事,刚好正讲到刘备三顾茅庐。瞽者近前的桌子上几乎都坐满了人。那些人似乎听得如痴如醉,连喝水都不敢发出大的动静。这茶楼中都差不多都坐满了,只有最靠外的门口附近的一个桌子还有空位。四人进来后瞄了一圈,然后走到了那个桌子前。何奇舵冲那坐在那桌的另外两人拱拱手,客气地说道:“打扰了,麻烦拼个桌。”说罢便要坐下。此时一把扇子伸了过来拦住了他,“我同意了吗你就往下坐!”
何奇舵一看,说这话的是一个穿着破烂的穷酸书生。这书生说话时眼睛都没抬起来看何奇舵一眼,似乎十分地傲慢。而且这书生说话声音还挺大,引来周围许多不满的眼光。
何奇舵眉毛一竖刚想发作,但看到另外的一人,不禁忍了下来,将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不仅如此,他还拦住了就要上前借机挑事的李四狗。
让何奇舵冷静下来的这个人是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