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小镇的静谧被侵略者打破,一条火龙乘着凛冽北风中在葱笼的绿水青山间腾空而起、舞爪张牙。眼看着自己的家园即将毁于一旦,百姓们张惶失措,奔走呼号。
在熊熊烈火包围着的一间土屋中,被砸断腰脊的哈尼妇人以四肢着地的姿势顽强地顶着背上的大衣柜,以及衣柜上压着的横梁、碎瓦。应昱用一块湿布包着口鼻,拼命地拆着妇人背上的重负,但她仅是将那根横梁顶起来再推到一边就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再搬砖瓦时已累得手脚发软不停地颤抖。好不容易完成,面对的就是硕大的柜子,柜子木质优良,沉重异常,应昱如若不能一次顶起来,而是抬起一点再落下,那柜子下的妇人必死无疑。应昱深吸一口气,走过去跪下来,想着只要能稍稍抬起柜子一角她就用肩膀顶进去,这样妇人兴许就能爬出来。
那妇人咬牙叫了一声,但应昱听不懂她说什么,只能安慰道:“你放心,能得救!”
那妇人反复叫着同一句话,而且声音越来越低。应昱不知道她说什么急得差点哭出声来,她抹了抹眼角将视线转到一边,两手握着柜子一角正欲一鼓作气,便听到屋外传来一个男人撕心裂肺地呼唤。
“昱——儿!”
有救了,应昱听不清这是谁的声音,她一把扯下脸上的湿布下意识地大道:“端木,我在这儿!”
“蛟电”在四周绕了一圈后来到屋前。端木沉晓跳下马冲进屋内看到应昱正在救一个被压在柜子下的妇人,而那个妇人已因窒息舌头伸出口腔,显见是不能活了。
应昱看向门外大声疾呼,“快来帮忙!”
周围浓烟滚滚,吸一口气喉头便是一阵辣痛,再不走肯定是来不及了,端木沉晓几步上前两手提起应昱的腰肢直接甩到肩上扛起就走,“已经没了!快走!”
“没了?”应昱挂在端木沉晓的肩膀上愣住了,那柜子明明还被顶着,怎么能没了?在看到自己即将被扛出屋的时候她回过神来拼命踢打,“还有一个小的!在母亲的身下!”
还有小的?端木沉晓将应昱扛到屋外再举到马上坐好,“在这儿等我!”说完他转身冲回去往妇人身下一探扯出一个两月大小的熟睡婴儿。端木沉晓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扯过一张被子捂着自己和孩子,冲出已成“炉口”的大门与应昱汇合。“给”,他将孩子递到应昱怀里后翻身上马,再将被子从应昱头顶罩下,就在他正准备催马离开时,那间土屋轰然中摧,激起火花四溅,尘土飞扬。应昱吓得直往身后坚实的胸膛里缩。端木沉晓一只手坚定地搂紧她,另一只手抓紧马缰大喝一声“驾!”,那匹千里良驹便如一道影子腾空飞跃,朝火场外冲去。就在他们即将逃离火海时,一个披着湿棉被的威猛汉子踏着火冲进来。
应昱大叫一声:“绑大爷,撤!”
端木沉晓也大叫道:“庞叔,快退出去!”
烟雾太浓看不清前方,但这两个声音是熟悉的。棉被里的庞承光卯足了劲往回冲,可是才跑了几步那匹马就从他身边腾空飞过。庞承光感慨万千:这才叫马呀!自己那匹吆喝了多少次都不肯进来,“的,”庞承光骂道:“临阵退缩视为判国,回去定要宰了做马肉粉吃!”庞承光不知端木沉晓的坐骑原是郝连的战马,经过多次战场洗礼,实非寻常马匹可比。
在三人堪堪逃离火场喘息未定之际,又有几间屋子同时倒塌,火焰中发出的震撼声响和扬起的漫天尘土令旁观者骇怕得连连后退。
端木沉晓揭开被子看了看怀里完好无损的人儿,心有余悸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来到稍远的地方,茶庄的人冲过来拉马,七嘴八舌地问应昱怎么会落到后面,还进了火场?此时一个哈尼老妇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扑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和哭诉。
应昱问本地招来的一个小伙计:“她说什么?”
“刚才倒塌的屋子就是她家,她看到你从里边冲出来,想问你有没有看到她的儿媳妇和孙子?”
应昱将那个孩子递到小伙计怀里。小伙计将那个孩子抱到老妇面前,那老妇先是大叫一起,接着脸贴在孩子的襁褓上又哭又笑。老妇抱紧孩子后又期待地问了一句话。伙计翻译给应昱听:可看到她的儿媳妇?应昱心里一阵难过,都怪她,要不是她力弱,那年轻的母亲没准能救下来。
“没看到。”端木沉晓抢在前面轻声说,他看着那个虎头虎脑的婴儿问:“这个孩子叫什么?”
小伙计代问老妇。
老妇答了一句话。
小伙计说:“叫嘎南,意思就是在路上生的孩子。他是个男婴。”
在应昱等人和当地百姓的努力下,火终于被扑灭了。辞别众人后,应昱一行离开。
庞承光问:“小十二,你不是一直跟在我身后吗?怎么进到火场中间去了?”
“我听到孩子的哭声,当时见火还没烧过来就想着冲进去抱起就走,不会有危险。可是我进了火场后那孩子就不哭了,没声音我找不到他,等我找到他的时候火就过来了。我找了两块布拿到屋外的缸里打湿想用来捂住口鼻,还没来得及回屋,孩子的母亲就冲进来了,她刚抱起孩子柜子就倒在她身上,那柜子太重,我弄不开,接着房梁也倒了,都砸在她身上……”
刚才那个伙计惊奇地看着应昱刚想问些什么,端木沉晓便朝他轻轻地摇摇头。他示意那伙计走到一边后将当时看到的情形都告诉了他,“宗主还小,由她来亲口传递死讯她会自责和难过。你若有机会日后就将这件事告诉孩子,让孩子永远记住母亲的恩情。”
应健骑马行走于应昱身畔。当初应昱是安排他带着家眷和茶师迁往浙江,但把其他人送出省后,他就只身回到版纳,他是云南分号的负责人,让他丢个烂摊子给应昱,自己带着老婆孩子躲平安去他做不出来,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跟大家在一起。他安慰应昱道:“死亡和新生,也许就是轮回的本真,你不必太难过。能保下孩子,我想她是愿意的。”
应昱想起那妇人临死前反复叫喊的话,艰涩地复述出来,“她临死前一直冲我这么叫,她说什么?”
本地小伙计说:“先救孩子!”
果然,山高海深、昊天罔极,此乃慈母之心!众人表情肃穆地下马默哀,表达对年轻的妇人敬意和祝福。
应健告诉应昱:他们往前走的时候突然发现她不见了,本以为她去方便,便停下来等,可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她回来就开始担心;庞承光进火场找了一圈没见着她,大家又放心下来。可是火势越来越大,到处都是人声和哭声,她还是没有回来,大家才慌了,一齐朝火里喊;这时候看到一匹马冲进火海,庞承光还听到有人在火里叫她的名字感觉坏了,找了张被子浸了水就往里冲。
“幸好你们都没事!”应健一副劫后余生的感动。
“四叔,我很高兴我们茶庄的人在危机时刻能这么团结。”应昱看着端木沉晓、庞承光、应健笑得特别满足。
端木沉晓走后,西藏理藩院突然大规模地组织人手清查未办结的案件,主办案件的人全部都是傅勇的亲随,调集的人手也都是傅勇信得过的得用之人。在西藏理藩院,傅勇是正二品驻藏大臣,但正三品帮办大臣并不归傅勇管,而是直接由皇上管,二者之间遇事掣肘。帮办大臣对于傅勇无视他的要求,既不派员追捕端木沉晓,也不将事件上奏朝廷,反而亲自挂帅去清查旧案感到不解,去询问原因傅勇又都避而不见。几次三番帮办大臣终于出离愤怒,他回到书房疾笔愤书写了一道奏折封好信封,盖上戳后唤来随印笔贴式。
“令人快速送到京城。”
随印笔贴式并未接信,而是露出迟疑的表情,“大人是要弹劾端木佐领吗?”
“正是!”帮办大臣义正辞严。
“下官这就去办。”随印笔贴式接过信转身就走,可是走了几步他又跑回来低声问道:“端木佐领是镶黄旗的人,镶黄旗归和亲王管,您觉得这事要不要先禀报王爷再做决断?”
帮办大臣被说愣了,端木沉晓虽是镶黄旗的官员,但现在归西藏理藩院调用,出了问题由理藩院上报不是正常的吗?但他怎么觉得随印笔帖式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呢?
随印笔帖式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傅大人天天都是来点个卯就往外跑说什么查案……其实理藩院哪有什么了不得的大案需要他亲自出马的……”
帮办大臣醍醐灌顶,傅勇这是怕招惹和亲王故意往后躲,想让他在前边冲锋,这还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亏了随印笔贴式提醒,不然他就牺牲了。
“啊……”帮办大臣清了一下嗓子,“你说得也对,端木佐领毕竟不是理藩院的官员,该怎么上奏应该集议过后再做决定,傅大人既是忙于公务,那就等他忙完再办。”
随印笔贴式点头如捣蒜并双手将信奉还,“就是!端木佐领的舅舅是郝连大人,反正跑得了和尚又跑不了庙,咱们不急。”
正解!帮办大臣将信拿回来后松了一口气,为撇清自己,他进一步表明立场,“理藩院以傅大人为尊,待他做出决断我等遵从便是。”
“大人所言甚是!”
随印笔贴式跟帮办大臣分开后,在理藩院各处转了一圈来到傅勇的书房,“大人,已按您的吩咐,把帮办大臣稳住了。”
这次傅勇查案调用了不少来往密切的得用之人,让帮办大臣以为那些是傅勇的亲信,其实整个理藩院几乎全都听令于傅勇,傅勇不仅官大一级,还有领导力,为人也亲和,能靠近的人自然都会往前靠。不过傅勇专门交待了随印笔帖式等几个不爱热闹的二层官员跟帮办大臣也来往一、二,给帮办大臣留些面子,这样有利于理藩院的团结协作。于是这次傅勇查案子就没叫上他们几个,还吩咐他们捡些小事向帮办大臣汇报,让帮办大臣放下戒心。
傅勇“嗯”了一声,从一堆资料中抬起头来,“嫌犯招了吗?”这次以清查旧案为名,傅勇亲自带队查云南投毒案,想要找到突破口后就借口说端木沉晓并非无视军纪故意逃离,而是受命于傅勇只身前往云南捉拿嫌犯,因案件重大而秘密,暂时不能让包括帮办大臣在内的其余人知晓。
“招了!嫌犯是普洱府人氏,其妹妹几年前嫁到缅甸,今春妹妹回娘家的时候跟嫌犯说好,在缅甸人入境抢劫的时候,令其在富庶小镇的井水里下泻药,方便缅甸人抢劫;在官府所用的井水里下毒药令官府无力追缉。嫌犯在镇上的几个井下过泻药,可是看到镇上的百姓被缅甸人抢劫又害怕了,就随着马帮逃到了西藏。”
傅勇站起来说:“甚好!你去将案卷抄一份给端木大人,方便他在云南查案。”
“喳!”
在随印笔贴式走后,傅勇坐下来给端木沉晓写信。云南投毒案他早前就得到了线索,为此他还专门提醒过端木沉晓,让应家茶庄及早出清茶膏。因投毒案重大,傅勇不愿意轻易结案,所以一直暗中调查,想要抓住往进贡的茶膏里下毒的元凶以及背后主使,无奈每一次查到些许端倪线索就断了。此次为救端木沉晓,他干脆打着清查旧案的旗号直接抓捕嫌犯进行讯问,只要问出云南还有其他同伙,就能为端木沉晓脱离军营找到说辞。如今看来还算顺利。
在抓捕嫌犯之前傅勇就写了一封信令人快马送到京城给和亲王,言明端木沉晓有亲人在云南边境遇到缅甸劫匪,端木沉晓担忧亲人安危只身赶往云南救助,走之前因未来得及向理藩院请假,所以落下叛逃的嫌疑,故而恳请和亲王周全,护住端木沉晓。同时他又将通过云南投毒案救助端木沉晓的操作方法一并在信中言明。算算时间,回信这一、两天也应该到了。
第二天和亲王的回信如傅勇预期的那般准时到达。傅勇阅信后先是将两手背在身后哼了几句小曲,接着唤来自己的亲兵如此这般的吩咐一番。看着那亲兵领命而去,傅勇继续哼小曲,护住端木沉晓对和亲王来说是举手之劳,这个忙他不会不帮。但总要得到回信他才能松下这口气。
应昱和端木沉晓等一行在来到普洱府官衙附近的客栈落下脚才觉得稍稍安心。因过度紧张和劳累,一行人进到房间后全都直接睡了。而睡得最久的是端木沉晓。
“醒来了还装睡?”
端木沉晓嘴角漾起耀眼的微笑。
“理藩院的人来找你,到了好一会儿了。”
这么快?应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拍拍他的脸得意洋洋地说:“这次我知道你是专门来救我的,我聪明吧?”其实不是她聪明,是庞承光专门告诉她的,庞承光说端木不远千里前来相救,对她是格外爱重的,这与旁人对她的好不同。端木沉晓心疼地坐起来,以前总是怕她不开窍,现下好容易懂了一些,却不希望她明白了,他伸手在应昱的脑门上指了一下,违心地说道:“懂不懂男女大防呀!进男人的屋子连门都不敲。”
“哪有!”端木沉晓的态度让应昱莫明其妙,她委屈地退到床尾:“我敲门了,你老是不答应我才进来的!”
“以后不要进男人的房间,也不要摸男人的脸。”
应昱“唬”地站起来,“你这人怎么喜怒无常的?”
“行了,我要洗漱了,你出去吧!顺便替我请庞叔过来。”
“我才不帮你请!”应昱气哼哼转身就走。
端木沉晓快步走到门口,恋恋不舍地目送她离去。应家的一个伙计刚好走过来,他便说道:“劳烦你帮我请庞爷过来一下。”
伙计答应一声去了。当他洗漱完毕换上干净的衣服时,庞承光也到了。端木沉晓请庞承光坐下来,将他到这里来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庞承光听完急得语无伦次,“那你……那你……噢,你赶紧写个信告诉你舅舅,他定能护住你。”
“我违反军令回去受审理所应当,再说这种事也不需要专门禀告我舅舅,理藩院有他的耳目,我的动静,他都能知道。”
“端木呀!你可一定要安好,我们姑娘不能守寡呀!”
“庞叔,我请你来想说的就是这个,你照顾昱儿需更细心一些,若是一个人顾不过来,你可以带几个帮手,反正茶庄的现银宽裕,多雇几个人也不妨事。”
“我也这么想。”
“那就好。还有……如果我不能安好……你们要照顾好昱儿。”
庞承光急得挠头,“端木呀!你可别吓唬我!”
“我是说真的,咱们应家茶庄经历的苦难不少,但再难日子也要往前过!只要知道昱儿过得好,我去到哪儿都能心安。庞叔,在这里我能拜托的人就只有你,你一定要答应我。”
庞承光难过地背过身去,“这叫什么事呀……好,我答应你!”
“谢谢你。理藩院的人已经在外边等我了。劳烦你把昱儿带走……别让她看到我被戴上枷锁押走。”
在看着庞承光把应昱哄走后,端木沉晓从容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并微笑着朝自己的亲兵走去。傅勇派他们来押他回去,对他也算照顾了。他来到亲兵中间,两手举到脖子前,“来吧!”
几个亲兵互相看了一眼后,一齐单腿跪下,“傅大人命我等到云南跟随大人一起办案,协助办案的文书我等也按傅大人的吩咐,递送到了迤东道台大人手中。”
“嗯?”端木沉晓挑了一下眉。
亲兵头目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上,“这是傅大人给您的信。”
端木沉晓接到信,看出确是傅勇的笔迹,信上详细地说明了“傅勇是如何委托应家茶庄的伙计给端木沉晓传递消息,端木沉晓是如何只身前来云南查办投毒案的。”端木沉晓感动又珍惜地将信折好放入怀中,相处时间虽不长,但傅勇对他是生出情份了。而命里有贵人相助说的就是他。
“你们起来吧!先到官府的驿馆入住,需要差到你们的时候,我自会去唤你们。”
亲兵走后,端木沉晓兴奋地两手对击一下,急忙出去找应昱,他不想吵架,不想让她不开心,难得相聚他却必须投入办案无暇陪伴她,所以他想珍惜现在。庞承光带应昱出去必是寻觅美食,端木沉晓顺着酒楼饭馆一路寻找,很快就找到了正在吃早餐的庞承光和应昱。庞承光看到他端着豆腐脑的手都不会动了,只是愣愣地举在唇边。
“庞叔!”端木沉晓笑得如沐春风。
庞承光回过味来,看来端木的麻烦是过去了,或者情况并不如想象的那般糟糕,庞承光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他转头吆喝一声:“小二,包子和豆腐脑再来一份。”
端木沉晓走到应昱身边坐下,“昱儿。”
应昱先是噘着嘴无视他,可这样觉得并不解气,便站起来往外走,“男女授受不亲!”
端木沉晓赶紧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庞承光憋着笑端上自己的豆腐脑和包子出去了,让他们自己闹。应昱想挣开端木沉晓的手,但不仅挣不开还被一把拉到他身边坐下。
“昱儿!”端木沉晓放软腔调,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应昱仍然不高兴,两手相握放在桌面上,噘着嘴看着屋顶。端木沉晓一时情急,竟一把扯过她的手牢牢握住。应昱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不仅不会抽回手,连眼珠子都不会动了。这、这个假小子不会是被吓到了吧?端木沉晓放开她的手,有些紧张地抚上她的背,“昱儿……”
应昱回过神来,闪金耀绿的眸子兴奋地看着端木沉晓,两腮还泛起了粉红。端木沉晓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轻声呢喃:“感觉怎么样?”
应昱像个被先生提问的学童,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感觉有一点奇怪,还有一点高兴。你呢?”
“我感觉特别高兴。”
应昱发出欢快的笑声,把脸挨在端木沉晓的肩膀上。端木沉晓低头看着她,脸上尽现温柔和笑意。此时店小二给他们送吃食过来,应昱有些不好意思地坐直身子,待小二走后她又看向端木沉晓,对桌子上的食物没有一点兴趣。端木沉晓在桌下悄悄地与她十指相扣。应昱一下就笑弯了眉眼。二人用空闲的手吃东西,一顿早餐吃得心醉神迷,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