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里怎么有个帐篷,谁住这儿吗?”同行的人问出了张士铭想问的话。
张士铭转头看向陈千斗,后者正好看过来,笑了笑之后说道:“那是我的人,征地的事谈不拢,他们就一直呆在这,也是辛苦他们了。”
陈千斗的脸上全是得意和自信,张士铭感觉到这人身上强大的气场和能量,就好像所有的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容许半点遗漏。
众人还没走到帐篷处,里面就有三五个人出来站着相迎,相比是远远就看见了张士铭一行。
“老爷好,一路辛苦。”
张士铭看到一个魁梧的汉子笑脸走了过来,把陈千斗扶下轿子。
“不辛苦,不辛苦。倒是难为你们了。”看来陈千斗对手下还是挺和善的。
“哪里话。你来我们就知道这事儿要成了。在这鬼地方真是呆够了,你是不知道,我们呀…”
汉子就好像找到倾诉的人一样,恨不得将满肚子的牢骚全吐出来,但陈千斗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个眼神让他立马闭了嘴。张士铭看的真切,本来还笑嘻嘻的突然从眼神开始变得犀利,继而是整个面部表情都严肃起来。
“有什么话晚点说。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县警察局张探长,这次来全靠他保护了。”
陈千斗的脸变得快,介绍张士铭的时候又恢复了笑容。张士铭也从陈千斗那里得知这汉子叫周山,张士铭还在犹豫是否要伸手握手的时候,对方冲他抱了抱拳,张士铭也就回了过去。
两个队伍合在一起,张士铭注意到周山一行有八人。由于这里离村子很近了,陈千斗把轿子留在此处,派了几人看守,其余人随他一起进村。
张士铭正要走,突然有些尿急,和陈千斗说了声后往帐篷后面走去。刚转过去,发现后面有锅碗瓢盆,还有一些没烧完的木柴、草料,张士铭心想这伙人准备的家伙什还挺全的,在这里住上个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
队伍浩浩荡荡的往村子行进,到了村口,张士铭大致看了一眼,村口有一颗巨大的枫树,刚才老远就能看见,比旁边那些树要粗壮不少,现在走进了看,更加让人觉得壮观。
还有一个巨大的石碑立在村口左边,上面的“陈家村”三个字苍劲有力,从石碑风化的程度来看,也有些年头了。
一个村民躺在一条板凳上,横亘在路中央,睡的正熟,并没有意识到有人到来。
周山走上前去,踢了一脚村民,把人给叫了起来。那人起来揉揉眼睛,眼前一大堆的人把他吓得从板凳上翻过去,手脚并用往村里边爬边喊:
“来人呀,快来人呀!那群狗贼又过来啦!”
这人虽然没完全醒不来,但喊起来绝对是用上了吃奶的劲,到了声嘶力竭的地步。被他这么一吆喝,村子顿时沸腾起来,敲盆打桶的声音加上大声呼喊的声音混作一团,一时间从各处涌出许多拿着柴刀、扁担的村民,聚集在村头。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在板凳那头停下来,眼神里混杂的情绪丰富,但大多都是带着愤懑。
大家边喊边用手中的“武器”砸地,随着人群后方的蠕动,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儿走到最前头,他双手往上一举,大家也就停止了呼喊和砸地。
“我说周山,不是说过了吗?我们这个村不迁,你三番两次的来,我每次都是这个答复,你别白费功夫了。”说完他看了一眼张士铭这边的人,补上一句就转身走,“人多也没用。”
“嘿!老头儿,要不是我家老爷说不要动武,我还就真的叫上兄弟们上手了。今天给你面子,我家老爷亲自过来给你谈。这位,是本省首富,陈千斗陈老爷。”
周山往陈千斗的旁边一站,弯下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陈千斗面带笑容的走上前去,周山立马跟了上去,把路中间的板凳拿到一边。
“陈澈陈老爷吧!久仰,晚辈陈千斗给您老人家请安了。”
陈千斗极为恭敬,张士铭从未见过他这样,之前留给他的印象都是骄傲和自信,但现在却给你一种谦恭的感觉,让张士铭猜不透。
“不敢不敢,我一乡村老叟哪值得陈老爷如此大礼。不管你是谁,还是那句话:不迁。”
陈澈回过身子,冷眼看着眼前略微弯腰的陈千斗,礼貌又坚决的回绝了。
张士铭在一旁看着,这些人对陈千斗这一伙人确实有深仇大恨一般,态度冷淡不说,周山没说话的时候还好,他一说话就像是点着了炸药桶,都能感觉到村民们散发出来的怒气。
“喂!老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陈老爷这么称呼你是看得起你,你还得瑟上了。”
周山在一旁捧陈千斗,陈澈本还想说什么,但陈千斗迅速一转身,左拳打在周山的脸颊上,整个人被打倒在地。其他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并没有上前搀扶的意思,周山好像被这一拳给打蒙了,好半天才从地上颤颤巍巍的爬起来。
“老人家是我家族长辈,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老爷子说话。”在众人的震惊中,陈千斗一脸凝重的说出这句话。
他的这一拳也让张士铭震撼不已,没想到看起来文弱的陈千斗出手又快又狠,周山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竟被他一拳打倒在地,若不是两人在唱双簧的话,只能是陈千斗也是个练家子,只是深藏不漏罢了。
“陈老爷,你看我们是不是重新坐下来好好谈谈迁村的事,你把大家的要求收集起来,能满足的我自然是尽量满足。是想要钱,还是要地,这都不是事。”
陈千斗的脸色转变之快,让张士铭心里暗自嘀咕,这家伙刚才还凶狠狠的,这会儿和陈澈说话又立马笑嘻嘻的,不觉得累嘛!
“哼!少在我面前演戏。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钱也不要,地也不要,我们只要守着这片田地就行。这些都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怎么能轻易许给他人。你要真看在我们是同族的份上,就死了这条心。”
陈澈的话不留丝毫余地,张士铭心里也纳闷,这县城村庄多了去了,为什么就要陈家村这块地来建私家园林。
“陈老爷,你看这就为难我了。上头点名要征用陈家村这块地,各种条件都开的挺优待的,你们为什么就不配合我的工作呢!”
张士铭还是第一次看到陈千斗这近乎祈求的语气,但那些村民似乎并不乐意,不等陈澈开口,已经又开始大声囔囔起来。
“老爷子,你看之前我的手下不会说话,又或许你觉得提了要求他们不能做主,所以我亲自来了。不光如此,我还把县警察局的张探长一并带了过来做个见证,这还不行吗?”
陈千斗靠近陈澈,在他耳边说这句话,希望对方能动摇,但陈澈的表现再次令他失望了。
“没得谈就是没得谈,管你警察局也好,哪个其它官老爷也好,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送客。”
陈澈说完就要走,村民让开一条道,手里的家伙也都双手举在胸前。陈千斗见这副场景,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之后,走到刚才被他打的周山身边,在他耳边说:“交给你了。”
然后走到了人群后头,周山把嘴角的血迹擦干,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就好像刚才挨的那一拳是理所应当的一样,丝毫不在乎。
陈千斗的其他手下纷纷走上前来,站在周山身后。张士铭眼看形势不对,两伙人好像要打起来,他本来是想过来探听虚实,顺便找找证据的,眼下局势紧张,他又不能这个时候冲上来,毕竟刚才陈千斗那家伙把自己推了上去,现在站出来村民肯定以为他是陈千斗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