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的命吧!”陈嚣见两人再没有沟通的可能,撂下这句话之后没再理他,进了办公室。
张士铭愣在门外,迟迟没有进去,只是漠然的承受着其它他同事传来的目光。
虽然他据理力争,但他一个普通警员毫无权力,一切还得由陈嚣说了算。马向年按照流程要在规定日期被压往刑场枪毙,所以要想救他的话,张士铭必须要在那个日期之前想到办法。
于是张士铭做了一个在他当时看来十分正确的决定,他把自己的调查结果印刷在纸上,分发给附近的居民,并且号召大家为马向年求情,请求重新审理此案。
本来陈嚣看来已经结束的案子,在张士铭的鼓动下,越来越多的人走上街头为马向年请愿,最后上头的领导不想见到为这个案子而闹得满城风雨,将马向年先行释放,重新进行后续调查。
一场看似正义的运动在张士铭的带领下获得极大的成功,他还记得马向年被释放的当天,整个警局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马向年一踏出警局门口,围观的人群便将他拥在中央,张士铭站在远处看见被抬上人墙的马向年心里也得到极大的满足。
但事情远没有结束。
两天之后,陈嚣家中进贼,家中只有他的妻女,还有一名做饭的老妪。歹徒明显冲着陈嚣的女儿去的,但在陈嚣妻子和老妪的阻止下,女儿没有生命危险,却意外的被歹徒的凶器划到面部,留下伤疤。而老妪在打斗的过程中心脏病发,不治而亡。
歹徒没有得逞之后逃了出去,但打斗声惊动了附近的街坊,大家合力抓住了歹徒,但谁都没想到的是,这个歹徒竟然是马向年。
陈嚣看着被抓回警局的马向年,又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急得赶紧先回家照看妻女,临走时还交代手下不要让张士铭接近马向年。
张士铭怎么也想不通,一向老实的马向年为什么要跑到陈嚣家中,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为了报复。
后来调查结果出来,当然这个结果没有张士铭任何的参与。结果显示谋杀柳丝丝的确实另有其人,而马向年只是单纯的向陈嚣进行报复。
陈嚣的女儿脸上的伤留下很严重的疤痕,这辈子都要一直跟着她,而那名老妪也十分无辜。
这件事之后,张士铭被分配到了闲职,直到事件的影响小了许多之后他才重新回到原来的岗位,只是不在陈嚣的手下。
张士铭时常在想,如果不是他坚持要放马向年出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如果陈嚣不冤枉好人,慢慢收集证据抓住真正的凶手,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这两种念头总是缠绕在他的脑海,让他苦不堪言。
想到这次派下来的人是陈嚣,张士铭顿时觉得脑袋都大了,如果这事不是有人背后安排的话,打死都不信。不知不觉他又来到了路路通商行,看来心烦的时候还是要来董倩这里。
“你回去吧!”张士铭一站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董倩略带怒气的声音。正当他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妹,你听哥一句劝,赶紧回去。爹天天在家里念叨,前两天话里话外的给我说想你了,让我接你回去,这不,我就过来了。”
张士铭从这人的声音听出来是董家的二公子董百杰,看样子是在劝董倩回家。知道这是人家的家事,张士铭也不好猥琐的在门外听着,于是他往外走了走,继续等着。
“我说不回就不回,回去干嘛呀!我在这挺好的,家里的生意不也被我做起来了嘛!”
董倩虽然不是年轻小姑娘了,但在年长他许多的董百杰面前,还是一副小妹妹的样子,说起话来也有那么几分撒娇的味道。
张士铭站在远处,本不想刻意去听的,但两人说话的声音实在太大,谈话的内容还是传到了他耳朵里。
“你要想做买卖家里会少了你的嘛!回到家里,比你这大的多的买卖多了去了,再说了,你也这么大年纪了,是该找个合适的人嫁了。”
“年纪大怎么了?当初爹不也是因为这个事嫌我给他丢人了嘛!怎么?现在不觉得丢人了?我看想我是假,想把我叫回家卖了是真的吧!”
“你看看你,这说的什么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叫把你卖了?爹啊,还不是怕你日后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嘛!这才着急给你找个人,相互扶持帮助,是这么说的吧?你当时的原话好像就是这样。”
张士铭一听本来还觉得应该避嫌,现在听两人在谈论董倩的婚事,顿时来了兴趣,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呵!谁说我日后就孤孤单单的了,总之别说了,我是不会回去的。”
张士铭听出来董倩的态度很坚决,微微露出点笑容。
“好!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吗?但是那条路行不通,很早之前爹也跟你说过。你还想着姓张的那个小子吧!也就是因为他你才离家出走的,你想和他在一起。”
董百杰有点失态了,见软言软语劝不回董倩,变得心浮气躁起来。董倩没有接他的话,于是董百杰继续说道:
“我给你说,张士铭那小子蹦跶不了几天了,老爷子得到的消息。他在这儿闯了大祸,省城里的老爷们见这儿的局势要失控,派了其他人过来。你知道是谁?”董百杰问了下董倩,但对方没有回答,“陈嚣,那个和张士铭一直对着干的陈嚣。”
说到这,里面传来急促地来回走动的声音,似乎的董百杰急得直跺脚。
“这下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你觉得陈嚣会轻易饶过张士铭?他会想办法整死他。”
“死生有命,由他去吧!再说了,士铭行得端正,也不怕那些人搞鬼。”董倩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语气弱了下来,说不担心张士铭是假的,只是无论如何都要在董百杰面前摆出强硬的姿态。
“你说你,这么多年的江湖白闯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陈嚣那人我可是打听过了,别的本事没有,给人穿小鞋是有一套。行了,你自己再考虑考虑,我先走了,明早来找你。”
这话说完没多久,门“咯吱”一声打开了,张士铭正好转身和董百杰打了个照面。
董百杰脸上惊讶的表情出现了一下,但马上消失了,正抬手要指着张士铭说什么,但被对方抢先一步打招呼。
“哟!董家二公子,你好!”
“你,你好。”董百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刚才说的那些话也不知道张士铭是否听到,背后说别人的坏话总是不好的,此时的他显得有些尴尬。
“你是来找倩儿的吧!”董百杰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转头对里屋喊道:“小妹,姓张的来找你了。”
“知道了!”门口出现董倩的身影,大声回答了他。董百杰看这场面再不能呆下去,转身就快步走了。
“什么时候来的?”董倩问道。
“唔?从你说‘生死有命’的时候。”张士铭想了一下说道。
“那还真不巧,让你听到这么丧气的话。”边说着,两人往屋里走去。
“真不回?”张士铭突然说这么一句,董倩心里就猜到他肯定不是只听到后面的话。
“我回不回关你什么事。”她的语气中透着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