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杨莹莹含泪泣血的哭诉,许文龙不禁为她家庭的巨变感到深深痛惜,更也为戚少华落井下石、欺凌弱小的行径感到无比愤怒。他暗暗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得惩治那恶棍一顿,要让他牢牢记住,坏事做绝,必将招至应有惩罚!
杨莹莹默默看着一脸严峻的许文龙,泪水涟涟伤心欲绝问他道。“你说,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我除了绝望一死,还能怎么办?”是呀,家庭惨遭巨变,本就哀痛愁闷不已,却又偏偏遇上那毫无人性的无赖恶棍,一个弱女孩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许文龙叹一口气,摇着头安慰杨莹莹道:“傻姑娘,那也不要轻易付出自己宝贵生命呀!至少……至少可以先跟我说说,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帮你出主意想办法的。”
“我……我怕连累你,也没……也没想到你有这么大本领。因为他们是一伙不讲理的流氓。而且人多势众、心狠手辣,做事从来不择手段。”杨莹莹一脸崇敬、一脸感激地说道。
“善良的女孩,愚蠢的想法。”许文龙微微一笑,用怜爱的目光看着杨莹莹。
杨莹莹羞涩地低下脑袋,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许文龙,心里默默思忖道。不知道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更不知道他到底用的什么方法,只一会儿功夫便把那帮流氓恶棍给打发走了。只可惜当时自己晕过去了,没看到事情的经过。只是……只是他为什么要在那破败斑驳的油坊里落脚呢?真的像他所说的找不到工作吗?不是的,肯定不是这是的。一定妈妈在天有灵,专门派他来帮助自己、拯救自己的。他一定是个白衣天使,他一定是个正义化身。浮想联翩好一会儿,杨莹莹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赶紧擦干眼泪,抬起头局促而羞涩地说道:“饿了吗?我现在就去给你弄点吃的。你最想吃什么?快说出来,说出来我马上去做。”带去油坊的饭菜不知什么时候扔地上了,被踩成了一滩泥浆。
许文龙摇了摇头,回答道:“不麻烦,我现在还不饿。”
“那……那吃点水里吧,冰箱里有。要不要喝点酒什么的?”
“不不不,你还是早点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真的吗?”杨莹莹一脸怀疑地看着许文龙,绞着手犹犹豫豫说道,“好吧,你想吃什么自己找,也可以叫我起来做。我真的累了,真的好想睡觉。你……你睡沙发可以吗?”
许文龙笑着回答道:“没事,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我睡哪都行。”不是吗?比起斑驳不堪的破油坊,这里简直是天堂了。有干净宽敞的客厅,有厚实柔软的沙发。没有刺鼻的霉气,没有恼人的蚊蝇。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杨莹莹“唔”了一声,脸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许文龙见,不由奇怪地问道:“怎么了?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不不不,没有。”杨莹莹脸一红,慌忙摆着手回答道,“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你会偷偷溜走,从此……从此再也找不到你了。”
“这怎么可能呢?”许文龙摇着头回答道,“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至少现在不会。无论如何也得先帮你解决好眼前这个难题!”
“谢谢,谢谢你!”杨莹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那……那我去睡了啊。还有,请别关灯好吗?我……我很害怕!”话一说完,她便脸儿红红吃力站了起来,迈着细碎脚步走向自己卧房。一边走一边频频回首观望,生怕许文龙会突然消失似的。
杨莹莹的房间就在客厅转角一侧,她进去后门也不关,钻入被窝倒头就睡。她太累太疲倦了,这生与死死与生的交替更迭,几乎把娇弱憔悴的她击溃了。现在问题顺利解决了,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许文龙独自坐在客厅里,默默看着柜台上那含怨带恨的女人遗像,心里悄然涌起一股沉重压抑的感觉。叹息感慨一会,他才从包里取出烤田鸡,挑几只大的吃了,再到浴室草草洗刷一下,这才侧身躺在沙发上,悠悠合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凄厉的尖叫声蓦然响起。把安然入睡的许文龙惊得浑身一激灵,条件反射般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鞋也来不及穿,光着脚如飞奔向杨莹莹卧房。声音是从她房间里传出来的,莫非是戚少华那混蛋贼心不死,竟敢潜入房间作恶?他心慌气急不顾一切冲进房间,不想看到的却是杨莹莹双手高高举起,虚空胡乱抓挠,嘴里尖声大叫的奇怪一幕……
原来是在做恶梦。也不知梦到些什么,让她感到如此恐怖、如此害怕。
许文龙虚惊一场哑然失笑,不过总算没什么意外,可以高枕无忧了。他偷偷看一眼归于平静的杨莹莹,摇着头同情地说道:“难怪她把自己取名叫‘可怜’,确实太可怜了!”
这时,睡梦中的杨莹莹浑身一抖,激伶伶翻身坐了起来,睁着一双迷茫而惊恐的眼睛四下张望着。及至看到许文龙一脸关切站在自己跟前时,便再也顾不得羞涩矜持了,低着头嘤的一声扎入他怀里,耸动着双肩可怜兮兮哭泣起来……
刹那间,一股少女特有体香迎面扑来,呼啦啦直钻鼻孔,剌得许文龙头晕目眩,心动过速,差点没昏迷过去!虽说杨莹莹只有十六岁,但体态高挑丰满,肌肤细腻柔滑,神色清新脱俗,完全一副人见人爱、花见花怜的娇俏模样,也难怪恶少戚少华会对她如此神魂颠倒、迷醉疯狂,甚至达到变态程度。
老实说,长这么大了,许文龙还是第一次和异性如此近距离亲密接触。虽然在部队训练之余,战友们包括自己,一坐下来便会乐此不疲胡侃女孩、议论女孩,人人都对女孩充满无限遐想、无限好奇,感觉她们是如此神秘、如此动人、如此让人魂牵梦萦、神魂颠倒。可像这样真真切切“坐拥”佳人、怀抱美女,却实实在在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许文龙晕乎乎迷糊片刻,接着很快便全身一凛,赶紧悄悄地狠狠地掐自己大腿一下,伸出手拍拍杨莹莹肩膀,像哄自己的亲妹妹似的说道:“别哭,别哭,这不是做梦吗?做梦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每个人都会做梦的,很正常的。”
杨莹莹脸色煞白,全身颤抖,抽动着双肩呜呜咽咽地哭道:“戚少华……戚少华那个流氓……他……他吓死我了……”
许文龙连忙安慰她道:“不用怕,没什么好怕的。有我在客厅守着,快继续睡觉吧。”
杨莹莹微微抬起头来,忽闪着双眼定定看着许文龙。直到发现他胸前被自己泪水打湿一大片,湿搭搭特别显眼时。她才忍不住脸色一红,哧溜钻入被窝,连头带脸一起蒙住,双手却透过被子紧拉着他不放,用蚊蝇般的声音央求道:“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吗?”
许文龙一惊,脸上顿时显出丝丝为难之色。这可怎么办?和一个妙龄女孩共处一室,手拉手守护她睡觉。虽说她年龄这么小,可……可不也有瓜田李下之嫌吗?唉,好难堪,好尴尬,还不如去枪林弹雨的战场上冲锋陷阵,浴血奋战,拼个你死我活来得痛快。
见许文龙迟迟没有回应,杨莹莹不由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目光热切一脸羞涩看着他道:“你……你不愿陪我吗?我……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许文龙心神不宁思忖良久,最后不得不叹一口气答应道:“好吧,你安心睡觉,我就在这陪着你。”唉,毕竟一个小女孩,刚刚经历一场生死考验,只想找一个人作陪而已,用不着过分解读,过多担忧。
“真的吗?”杨莹莹不放心地问道,“你真的会一直陪着我,而不会偷偷离开我吗?”
“不会,你放心吧。”
“那我睡了哦,不许骗我!”杨莹莹再次钻进被窝,但一双小手却仍然紧握他那宽大的手掌,一刻也不想放松。
许文龙苦笑一声,连忙摄神敛性一本正经坐在床边,不停自我解嘲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护花使者吗?当真比冲锋陷阵还难堪,比刀光剑影还尴尬。”念叨完,他便耷拉着脑袋,愁眉苦脸打量着杨莹莹闺房,以转移自己人注意力。
房间布置得很优雅、很温馨。紫色窗帘,紫色床罩,连床上倚着的那个巨大布布熊也是紫色的,正咧着嘴巴呵呵傻笑不已。桌上墙上到处摆着挂着各种女孩家饰品,背红肚白的企鹅台灯,造型独特,十分可爱。机器猫椅子,天真活泼,憨态可鞠。包括时尚新颖的电脑桌,以及紫色电脑和音箱……到底是心灵手巧的女孩儿家,一个房间也布置得如此温馨浪漫。许文龙感叹一番,赞美一阵,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日上三竿,杨莹莹悄悄醒转过来,发现许文龙趴在床沿上呼吸平稳,睡得正香。也不惊醒他,红着脸轻轻松开他的手,抱着衣服蹑手蹑脚来到客厅,抚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庆幸般说道:“幸好他睡得正香,不知道我一起拉着他的手。要不然,要不然还真会羞死个人了。”
这其实不过是杨莹莹的自我安慰罢了,就在她拉动被子那一刻,许文龙就已惊醒过来。为了避免彼此间的尴尬,他才故意闭上双眼,直到她心慌意乱逃也似的离开……
接下来一天时光里,因为有许文龙相伴在侧,杨莹莹没有任何担忧,没有任何顾虑,更没有任何恐惧害怕,像只快乐的小鸟在屋里飞来飞去,忙东忙西。清脆的话语、银铃似的笑声时时充盈着客厅,让一贯冷清寂廖的屋子顿时变得热闹和美,温馨幸福。
许文龙当天没去滨洋找工作。一来被杨莹莹拖着不放手,不忍离开。二来确也担心戚少华一伙会前来寻衅报复。只是突然间无所事事,不再奔波劳累,心里却又感到十分徘徨、十分迷惘,甚至有些空落落坐立不安的感觉。幸而在杨莹莹不停的说笑感染下,倒也在不知不觉度过了一天。
夜幕降临,华灯初亮。原本喜笑颜开的杨莹莹情绪一落千丈,变得惊惧不安起来。脸色晦涩,秀眉紧锁,时不时轻轻吁一口长气,说话也没头没脑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说完前句忘后句。她担心戚少华晚上会前来闹事,会前来报复伤人。
许文龙倒没什么,依然镇定如常谈笑风生,完全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让心惊肉跳的杨莹莹又喜又忧,喜忧参半。喜的是看他平静如常的样子,应该没把戚少华放在眼里,应该成竹在胸胜券在握。忧的是毕竟他孤身一人,双拳难挡四手,万一寡不敌众而受到伤害,这可如何是好?自己倒没什么,大不了拼着一条性命不要,可无辜受累于他,却教人于心何忍?却教人良心安在?有心叫他罢手别管就此离开,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终究是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就像溺水绝望的人一样,情急之下就是一根小小稻草,也会当成寄予厚望的救命符。更何况……更何况……她脸色一红,再没往下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