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串快乐的音符
- 《少年文艺》60年金品典藏书系·天使的呼吸(童话卷2)
- 《少年文艺》编辑部
- 3868字
- 2020-11-18 18:37:50
——小巴掌童话六则
张秋生
鸭蛋·鸡蛋·老鼠蛋
鸡生了八个蛋。
鸭生了九个蛋。
她们各生各的蛋,谁也不相干。
可是,这事却轰动了整个动物界。
原来,这天早晨,鸭大婶在检查自己的九个蛋时,发现其中一个竟然是鸡蛋。
鸭子能下鸡蛋。
了不起的发现。
鼹鼠先生是位大学问家,他一听见,激动得了不得。他郑重宣布:
“根据我的研究,鸭子的祖先是鸡。如今鸭子生了鸡蛋,这不奇怪,这是一种返祖现象。”
熊博士也是一位科学家,他说:“鸡怎么成了鸭子的祖先?你这是胡说八道。也许老鼠还会成为你的祖先!”
“我抗议!”鼹鼠先生说,“你不懂科学,要不鸭子怎么会下鸡蛋,你能生得出熊猫吗?”
熊博士笑笑:“我绝对生不出熊猫,但你怎么知道,这鸡蛋一定是鸭生的呢?”
“怎么不是,你有眼睛吗?”鼹鼠先生生气地说,“鸭大婶生了九个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瞧,这第九个就是鸡蛋,这是明摆着的。”
熊博士不慌不忙地绕着鸭子窝走了一圈,把九个蛋都看了一下,对看热闹的小田鼠说:
“劳驾,你去把小老鼠哥俩找来。”
小老鼠哥俩见了熊博士,有点战战兢兢的。
熊博士说:“能把你们洞里的那只鸭蛋送来吗?”
鼠老大说:“博士,我不明白你的话,我们哪来的鸭蛋?”
鼠老二尖着嗓门说:“我们还没学会生鸭蛋!”
大伙哄笑了,鼹鼠先生笑得尤其厉害。
熊博士又绕着鸭窝走了一圈,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说:“这里留下了小老鼠的四个足迹,还有一道拖痕;在拖痕上,有老鼠背脊上的毛。请鸡太太回去看看,你家里还有几个蛋。”
鸡太太飞奔而来。她结结巴巴地说:“家中还剩七个蛋,少了一个。”
熊博士说:“这个鸭子生的鸡蛋是你的。在老鼠的窝里有一个鸭蛋,当然这并不是老鼠生的。据我分析,是两只老鼠偷了一只鸡蛋——就像他们往常干的一样,一只老鼠仰面朝天,抱着鸡蛋,另一只老鼠拖着他的尾巴往家里搬。”
“怎么后来鸡蛋变成鸭蛋了呢?”鼹鼠先生问。
“很简单。”熊博士指指鸭子说,“当老鼠把鸡蛋拖到鸭子窝边时,发现鸭蛋比鸡蛋大得多,于是,就把鸡蛋换成了鸭蛋——事情就这么简单!”
两只小老鼠要求回家去搬鸭蛋,他们争取宽大处理。
一串快乐的音符
有一串快乐的音符。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连他们自己也搞不清楚。
也许是一位音乐家用提琴奏出了他们;也许是个初学钢琴的女孩子在键盘上弹出了他们;也许是骑在牛背上的小牧童用短笛吹出了他们;也可能是个小男孩走在田埂上,用轻快的口哨吹出了他们……
反正,他们刚一获得生命,就串联在一起,快乐地飞跑在田野上。他们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看,是谁奏出了他们。他们一个拉着一个的手,像轻风一样在田野上跑着,唱着。
他们从快乐的小鸟身边跑过,小鸟没有他们唱得好听;
他们从奔流的小溪身边跑过,小溪没有他们唱得深情。
他们跑过森林,跑过草丛,跑过群山间的峡谷……
小音符们不愿意停留下来,他们到处飞跑,多么高兴。
在城市的一幢小楼上,有一扇小窗开着,对着星星闪烁的夜空。小音符们感到很好奇,就钻了进去。
哦,里面有个白头发的老奶奶。他的老伴——一个挺温和、挺幽默的老爷爷去世了,老奶奶感到很孤独,她在思念老爷爷。
突然,她听到了从窗外飞进的小音符们的歌。啊,多么熟悉的歌,这是老爷爷在年轻时就爱哼唱的歌。还在老爷爷和老奶奶初次相识时,老爷爷就为老奶奶哼过这支快乐的曲子。后来这曲子陪伴老爷爷和老奶奶生活了很长的岁月……
老爷爷虽然离去了,可这段快乐的歌还在。如今歌声又飞进来了,就像当年老爷爷在轻柔的月光下,轻轻地哼唱着。
老奶奶含着晶莹的泪花,她笑了,笑得很动情。
不知为什么,小音符们再也跑不动了,他们也不想跑了。小音符们手拉手地钻进了老奶奶的心里,他们愿意留在那里。
当老奶奶寂寞时,他们就轻轻地哼唱着。
唱着这支老奶奶熟悉的,老爷爷年轻时曾经哼唱过的曲子……
河马先生的结束语
不要以为只有人类才开会。
在动物界也时常举行各种集会,有快乐的会,有激动的会,当然也有冗长而乏味的会。
河马先生近来常主持各种会议,因为他身材高大,仪表非凡,而且脾气也好,大伙乐意选他当会议主持人。不过河马先生的记忆力越来越差,在会议中,常出点小毛病。
这不,在一次会议上,他作了十分精彩的开场白,但随着会议的进行,他渐渐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最后竟然把自己早已背熟的结束语也忘记得干干净净。会议就在没有结束语的情况下结束了。
过了好久,河马先生又参加了另一个会议,这个会议由能说会道的狐狸先生主持,讨论的题目是很重要的——
秋天到了,树上出现了第一张黄叶
〇 这张黄叶会在什么时候掉下来;
〇 掉下来有没有危险性;
〇 要采取点什么预防措施;
……
会议开得很长。
狐狸先生卷动着他那能言善辩的舌头,分析了树叶落下的二十一种可能性,以及十八种防护的措施。大伙听得昏昏入睡了,可是狐狸先生丝毫没有闭嘴的意思。
其实,就在他讲到第九种可能性的时候,第一张黄叶已经悄没声儿地落了下来;就在他讲到第十七种预防措施的时候,窗外已经有五张黄叶自然地飘下了。
狐狸先生还在振振有词地往下说着。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河马先生忽然想起了他遗忘已久的结束语,那段他曾经背得滚瓜烂熟的,但后来忘得无影无踪的结束语。
河马先生轻轻咳嗽了一声,就打断了狐狸先生的话,大模大样地说了起来:
“先生们,女士们,我们今天开了一个多么难忘的会。我们研究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限于时间……”
河马先生的话使大家从昏昏欲睡中惊醒过来。与会者们报以热烈的掌声。这使河马先生陶醉了,他的演说还从来没有取得过这样好的效果。
狐狸先生起先有点莫名其妙,后来也不得不鼓起了掌。
会议就在这快乐的气氛中结束了。
狐狸和他的影子
一
一只狐狸越来越孤独。
他的贪婪,他的奸诈,使他失去了所有的朋友和亲人。
傍晚到了,太阳快下山了。
看到别人家里一片热闹的景象,狐狸很悲哀。
他对他的影子说:“看来,只有你愿意和我做伴了。”
二
狐狸的影子说:
“我也不愿意和你做伴,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太阳把我给了你,我实在无法离开你。”
“你没听到吗?人们都说:我一见到狐狸的影子就讨厌。人们还说:瞧,多好,连狐狸的影子都不见了……”
狐狸听了很吃惊,他说:
“难道你没说过,你愿意一辈子陪伴着我吗?”
三
狐狸的影子说:
“我是说过的,那是在你很小的时候。那时你远没有现在这样坏。我曾劝过你,劝你学好样,劝你变得善良一点。”
狐狸回忆说:
“是的,你劝告过我,可是我没听……”
这时,太阳下山了。四周黑了下来,狐狸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他更悲哀了。
鸭式摇步舞
摇摇是谁呢?
摇摇是一只小鸭子。他才生下来不久,刚学会走路。
他走路摇摇摆摆的,所以大伙叫他摇摇。
摇摇的走路是和笑声连在一起的。
他每走一步,大家都会在后面笑话他。他的姿势是如此奇怪,如此笨拙。
小摇摇很苦恼。
怎么办呢?躲在家里别出来丢人现眼吧。
可是,这样会让人笑话一辈子的——小摇摇想。
小摇摇开始不怕别人笑话了。他每天在没人的地方练习走路,尽可能使自己走路摇得有规律些,摇得好看一点。
而且,他每天还要到热闹的地方去走一圈,看看人们的反应。
后来他发现,如果自己挺胸昂首,旁若无人地阔步前进,就会有一种特殊的风度——这是鸭子独有的风度。
他就这样经常改进自己的走路方式。
有一天,他又来到热闹的地方。一只小松鼠像发现了什么奥秘似的说:
“瞧,一只多么神气的小鸭子!”
“是啊,他走得真好看。”小刺猬也说。
人们开始用赞赏的眼光而不是用嘲笑,来看小鸭子摇摇走路了。
后来呢,动物界盛行一种摇摆步的走法,就是模仿小鸭子摇摇走路的一种时髦风尚。
在动物们跳舞的时候,还专门有一种舞步,叫做“鸭式摇步舞”。这是一种很难学,但很好看的舞步。
我不说,你们也知道,这种舞步的创始人也是——
小鸭子摇摇。
夜晚,在森林里
啄木鸟先生是最循规蹈矩的。他白天干活,晚上睡觉,日子过得太太平平。
一天傍晚,啄木鸟干完活回家,他吃了一肚子害虫,心里挺痛快。他飞过猫头鹰大叔的家。猫头鹰刚睡醒,准备上夜班。猫头鹰大叔请啄木鸟进去坐坐。
啄木鸟累了,他很高兴在猫头鹰家小坐片刻。猫头鹰大叔的儿子送来两杯饮料,一杯给爸爸,一杯给啄木鸟先生。
啄木鸟接过茶杯,打开盖子喝了一口,有点苦味,但很香,很甜。他正口渴,一仰脖子就咕嘟咕嘟喝下去了。
猫头鹰大叔接过茶杯,打开盖子刚想喝,突然皱了一下眉头说:“怎么是橘子汁?”
小猫头鹰这才知道搞错了。啄木鸟喝下的是一杯浓咖啡,这是猫头鹰大叔上班前的提神饮料;而送给啄木鸟先生喝的橘子汁,却到了猫头鹰大叔的手中。
这一晚上,啄木鸟先生再也睡不着觉了。
他数了近旁的树叶,再数天上的星星,眼睛依然合不拢。
夜晚,浓密的树林是很美丽的。在月光下,一棵棵大树变成了一团团黝黑的影子。啄木鸟先生第一次欣赏到这大森林的夜景。
远处,在一片簌簌作响的树丛里亮着两团光,好像两盏灯一样。还没等啄木鸟看出名堂,这两盏灯猛地朝树下栽去。
“吱!”一只偷了附近田野里的玉米,正准备往家搬的田鼠,被一双铁爪擒获了。原来,这是一只猫头鹰。两团亮光,是他的一对锐利的大眼睛。
啄木鸟屏息静气地看着。不一会儿,猫头鹰已经抓了三只田鼠。三个隐藏在森林里的小偷被消灭了。
天快亮了,月亮已经西沉。
啄木鸟再也忍不住了,他来到猫头鹰跟前。
“猫头鹰大叔,真对不起,打扰你一下!”
“你好,啄木鸟先生,这么早就起来了?”
“不,我一晚上没睡,第一次看到森林的夜晚,也看到了你的辛勤劳动,我真高兴。有件事,我得请你原谅——”
“什么事?”猫头鹰感到奇怪。
“我曾经对别人说,猫头鹰一家真懒惰,大白天在树上打瞌睡。现在看来我错了,我不了解你!”
“没关系,你了解了森林的夜晚也就了解了我;几时白天,我也要来看你捉虫,我们需要彼此了解……”
“是的,我们需要了解,尽管我们生活在一个森林里。”啄木鸟若有所思地说。
(原载1988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