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他正要亲吻凤颐,凤颐却如闪电一般消失了。
敖歌一下子从梦里惊醒,看见凤颐清秀的面庞,便吻了上去。凤颐猝不及防本想推开他,可又怕自己出手重伤了他,只好按捺住了。她的唇瓣被敖歌肆意亲吻,她竟然越来越渴望这种感觉。不行,她感觉脸颊越来越红,心跳越来越快,只好使了个定身术定住了敖歌。
她赶紧别过身子,解了定身术,严肃道:“你可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吗?”
敖歌一下子坐起身,顾不得伤口疼痛,抱拳道:“叶采之冒犯了上仙,还请上仙恕罪。”
“如果你找到季华,会如何?”这是凤颐心里想的话,一不小心就说出口了,她想既然说出口,何不问到底,“你找到季华,会娶她吗?”
敖歌吃痛地捂着伤口,心想,颐儿啊颐儿,季华也是你啊,我的心里只有你啊!凤颐见他不语,随即改口:“是啊!这是你的私事,你就当我没问吧。”
“上仙,你为什么跟陶征说你叫季华?”他反问道,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凤颐一时哑口无言,起初她想用这个名就想调侃一下采之,却没想到采之对季华竟有这般深情。她很惭愧,亵渎了季华,支支吾吾道:“华者,光华也,我就是觉得这名字挺好听的,借来用用。”
他的伤口又出血了,她担忧道:“怎么又流血了,采之,你是不是之前受过伤,而且伤你的不是一般武器。我的白药效果很好,可对你的伤就......”
“上仙,过去的事儿,我不想再提!”敖歌平静地躺下去,用手臂盖着眼睛,小声道,“上仙,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凤颐只好结束了谈话,退了出来。
这个客栈被她包下来了,店家忙忙碌碌生怕怠慢了贵客,而陶征则守护在门口。
她把陶征唤到另一个房间,随手变出一把银剑交给他:“我要出去一会儿,麻烦你帮我保护我徒弟。”
陶征一下子按剑跪下:“仙家,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救了那个妖怪,你们师徒二人也不会受伤,陶征惭愧。”
“陶大哥快起来!”她扶起他,“你肉体凡胎,怎能辨识妖怪,就连我也没看出来!大哥古道热肠,我才把叶采之托付给你,我得去找药,去治好他的伤。”
“仙家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陶征拱手道。
凤颐闪身而去,敖歌就颤颤巍巍地打开了房门,强撑着笑意,将陶征迎入屋内。陶征扶着他坐了下来,二人相视而坐,敖歌却一直在望着他。
“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陶征随手掏出一面镜子,照了起来。
本来还在伤怀的敖歌,见他这个动作,一下子笑了起来:“大哥,你还是那么在乎相貌。我要感谢这时间飞纱,让我能够再次遇见你。我虽然活了这么长时间,唯一让我刻骨铭心的只有两件事,爱上华和与你生死与共。”
“叶仙家,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陶征摇摇头,急道。
“以前之事皆不重要!”他按住陶征的手,“陶征大哥,咱们结为兄弟吧!就像......”
“这怎么行呢?您是仙家,我是凡人啊!”他推辞道,“叶仙家,我知道,您又把我当成你那位故人了,可我陶征就是个山野莽夫而已。”
“不,你就是他!”他严肃道,“令尊是不是叫陶济,而你家是不是有一颗世代守护的圣魂珠。”
敖歌并不确定没有邯东郡,这个人的父亲还是不是陶济,家族还有没有圣魂珠。但从他焦躁的反应来看,果然被他给猜中了。陶征瞟了一眼真诚的叶采之,即便会有人打听到他父亲的名讳,但绝计不会有人知道圣魂珠的事儿。
圣魂珠的事情还是父亲临终前告诉他的,如果遇上有缘人就交给他,连早年过世的母亲都不知道。他心想,莫非这个口口声声想与他称兄道弟的叶采之就是有缘人?不对,父亲说,若遇上有缘人,圣魂珠就会发亮,可藏在胸口的圣魂珠并没有异常。
糟了,莫非叶采之对圣魂珠有不轨之心,才会这般想与他亲近。
他坐到了里敖歌远一点的地方。
敖歌笑了笑:“放心吧,我对圣魂珠无意,况且我怎么会觊觎大哥的东西呢?”
“叶仙家,我真的是你大哥?”他依旧半信半疑,“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此时,外面闪过一束扎眼的青光,一个青衣女子堂而皇之地推门而入。陶征记得季华说过,她设下了结界,凡人是闯不进来的。他赶紧挡在采之的身前,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青衣女子。
敖歌赶紧施法戴上了面纱,可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时间飞纱里,姜姒依旧阴魂不散。这家伙一定是仙界待烦了,到凡界胡闹几天。
“店家,给我开一间上房,再坐一桌上等的菜肴!”她将一锭银子拍在了柜台上。
店家贪婪地看着银子,支支吾吾道:“可是,已经有人把店全包下了。”
“是谁那么豪啊!”她又出掏出许多银锭子拍在案上,“我出双倍价,反正本姑娘今日就要住下!”
她的银锭子闪着青光,敖歌一看便知,她是用石头变的银子。哎,这丫头也不知坑骗了多少凡人。可转念一想,这个姑娘在最美好的年华为了自己无辜被害,他的心里升起一股愧疚之意。
敖歌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店家叫住,问他能不能给姜姒匀出一见房来。这下敖歌深深吸引住了姜姒的目光,她一步一步走进他:“这位兄台,你的身形好熟悉啊,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陶征上前挡住她:“姑娘,我家公子身体不好,请你不要再上前了!”
越是这样,姜姒就越好奇,她施法术把陶征定住,然后在敖歌身前站定:“在室内还戴面纱?奇怪,该不会是个面容不堪的丑八怪吧?”
姜姒刚伸手,敖歌往后退了一步,她纤细的指尖划过他的面纱。
“姑娘,在下的确面容不堪!”他忽然道,随即低下头。
“如此,我就更要看看了!”她又要去扯敖歌的面纱,岂料手背被一颗石子打中,忽然吃痛一下。
凤颐闪身而来,同时把店家定住并且解开了陶征的穴道。
她对陶征道:“把采之扶回房间,这里我来处理!”
“都不许走!”姜姒捂着手疾步走到凤颐面前,吼道,“凤颐上仙,你敢打我,我长这么大,我父君母后都没打过我!”
“你怎识得的?”凤颐问。
“也不照照镜子,你和那凤溪,长得很相像!”提起凤溪,姜姒眼中充满了不屑,“那凤溪不过一个庶子,竟敢跟我提亲,我堂堂青龙族嫡女,岂会看上他?我将来可是要嫁给我那敖歌表哥,做太子妃的!”
凤颐的愤怒值一步步地攀升,最终达到爆点,她上前扯着姜姒的纱衣:“你不是我就忘了,你诋毁我哥哥的声誉,这笔账我还没找你算呢?”
姜姒发了疯一般挣扎着,敖歌浑身冒冷汗,他避之不及的那件事绕了一大圈还是来了。怎么办?如果不阻止凤颐,她就会扒姜姒一身龙鳞,那一切就会按部就班走下去。凤颐最终......最终还是会灰飞烟灭的。
“难道他不是庶子吗?”姜姒理直气壮道,“他还想娶我?凤颐,去告诉你哥哥,让他趁早死了这份心!”
凤颐忍无可忍打了姜姒一个耳光,姜姒被打倒在地,委屈地哭了起来:“凤颐,你......你欺人太甚,你想尝尝杀仙剑的威力吗?”
“青龙一族的杀仙剑,是用来维护三界和平的,岂容你胡作非为?”凤颐盛气凌人道,“你不想和我哥哥在一处,自然可以,你喜欢敖歌也随你,但你必须跟我哥哥道歉,否则......”
“否则怎样?”她问,“我可是龙女,你又敢对我怎样?”
“我凤颐向来桀骜,若你不识抬举,我可顾不得龙族凤族的情谊!”说罢,凤颐用手钏将姜姒化成原型,她是一只通体清如碧玉的青龙,凤颐摸了摸她的鳞片,“滑滑的手感,真好!姜姒,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跟我哥哥道歉去。”
姜姒仍是昂着头:“有本事,你拔我龙鳞呀!让我跟那个卑微的庶子道歉,下辈子吧!”
“你以为我不敢吗?”
凤颐将手钏变作一柄匕首,向姜姒刺去。忽然敖歌惨叫一声,倒地不起。凤颐上前查看,他的右胁鲜红一片,她焦急道:“采之,你怎么样?”
姜姒忽然笑道:“原来凤颐上仙和这位公子如此亲密啊!”
“你给我滚!”凤颐一挥手将姜姒打出殿外,姜姒的穴道解开,仓皇而逃。
敖歌见姜姒已走危机解除,慢慢地睁开眼睛,虚弱地对凤颐道:“师父,徒儿没事儿,让您担心了。”
陶征为他重新包扎好了伤口,他的伤口依旧溃烂,没有丝毫要愈合的迹象。凤颐刚才返回仙界找到凤帝死乞白赖讨来一颗父君精心培育的紫心草,紫心草数万年一开花,有极好的疗伤功效。
只是紫心草本来就有剧毒,不能直接服用,必得用修为练成丹药。凤颐紧锁房门,将手钏幻化成一个小型炼丹炉,将紫心草与自己的修为加入炉子里,需要炼制十二个时辰。
陶征看敖歌醒了过来,喂给他一杯水,然后盯着他,喃喃道:“你刚才为何把伤口撕裂,就为了救那个不识抬举的龙女?”
他无奈地点点头,吃痛地捂着伤口:“大哥,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了,我师父是神界凤族的凤女,我是她的侍奉小仙。而那个龙女是龙族的亲眷,若我师父伤了她,师父会摊上麻烦事儿的。”
“你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陶征不仅感慨,“采之,好好养伤,有事儿就叫大哥。”
敖歌愣住了,追问道:“你让我叫你什么?”
“你不是说要跟我结为兄弟吗?”他道,“我想了想,当仙家的大哥始终是我占了便宜,那我又何乐不为呢?”
敖歌忍不住哭了起来,想起陶征去世的时候,他最后一点精神寄托都没了。陶征递给他一块手帕,拍着他的背:“采之,大哥回来了,我回来了!”
他紧紧攥住他的手:“老天终究带我不薄,让我找回了大哥。”
当日在冥界,借冥王的时间飞纱,冥王提出两个条件。六合扇和他敖歌的命,唯有将六合扇和敖歌同时炼化,才能召回死在六合扇下的所有亡魂。敖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只要能将凤颐找回来,他甘愿付出生命。
他先把六合扇抵押给了冥王,并保证将凤颐带回来就去冥界领死。
凤溪把季书带回了万海,安排了一个文职给他,让他管理万海数万年来的史籍。
季书换上了万海特质的白色朝服,这是由数百枚珍珠研磨成粉,混合了高级羽纱制成的刀枪不入的服饰。珍珠朝服穿上去不仅能延年益寿,还能增强法力。
季书在自己的寝殿里换上珍珠朝服,将头发束上去,戴上白玉冠。他走至珊瑚镜子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里威风凛凛的自己。
“季华,你不要怪我!”镜子里的他抽动着嘴角,邪魅一笑,“是你先背弃兄妹之情在先,你我兄妹几十年,可你却把陈士元,叶采之看得比我重,季华,不,应该是凤颐上仙,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他志得意满地走出寝殿,少柔却一脸杀气地在门口等候着他。
“少柔大人,找下官何事?”季书恭恭敬敬道。
“你要摧毁那颗珠子,我不管,我也管不了!”她疾言厉色地指着他,“但倘若你敢伤害君上一分一毫......我就......”
“你就如何?”他鄙夷地摊开少柔的手指,“大人,你已经自身难保了,还顾得上你的情郎?还有,我看过冥界的史籍,从没有冥界与仙界通婚的先例。所以说,你的君上他是不会为了你与三界抗衡的!”
“我与君上如何,用不着你管!”她抄着手,用鄙夷的目光注视着他,“季书,你根本不配当凤颐上仙的兄长!凤颐上仙是一个明辨是非黑白,嫉恶如仇的仙子,可你呢?为了一己私欲,与冥王同流合污,你知不知道,迫害凤颐上仙的就是冥王啊!”
“少柔!”他呵斥道,“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说不定你我身畔就有冥王的眼线,你不想让你家人活命了是吗?”
凤溪一回到万海,就去闭关修炼了,为了守护好万海之珠,他这个主君必须得勤修仙法。少柔知道他闭关修炼需要数月,这才来找季书,来警告他,不要在万海兴风作浪。
季书坐在案前,翻了一下史籍,笑道:“有意思,凤后竟然是上一任万海海君,而君上并不是凤后亲子,那凤后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传给一个庶子呢?”
“你不知道君上的身世?”少柔蹙眉道,“凤后就凤颐上仙一个女儿,凤颐是将来的凤族女帝。可没有既要当女帝又要当万海之主的道理?再说英雄不问出处,以后在万海,切不可提起这件事。”
“哦,原来如此啊!”他从果篮里拿了一个紫色果子,弹入口中,“没想到凤后还挺大度!”
“季书!现在后悔还不算晚!”少柔焦急地按住他的臂膀,“悬崖勒马还不晚,你又没把柄落到冥王手里,只要你幡然悔悟,我少柔保证,我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等凤颐上仙回来,你依然是她的哥哥!”
季书一挥手,少柔被他掀翻在地:“你就不怕我告诉冥王吗?”
“那你就去啊!”她趴在地上恹恹道,“如果冥王处死了我的家人,我以死谢罪。”
季书愤然地背过身子:“罢了罢了,只要你往后不多管闲事,我才没空跟你置气,少柔大人,你可以走了!”
少柔步伐沉沉,饶过万海的珊瑚迷宫,来到了凤溪的寝殿。凤溪正在里面闭关修炼,她在外面背靠着门,滑了下来。她知道冥王已经不信任她,才会派季书前来襄助,冥王是想把万海这数万年清澈的水给搅浑。
凭她一己之力,又能怎么做呢?此时此刻,她的心已经被家人和凤溪等分成两份,如果可以的话,她宁可谁也不选,投身凡界去做一世普普通通的凡人。
可是凡人也在时时刻刻做选择啊!季书不就是凡人吗?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少柔现在只能祈祷,祈祷凤颐能平安归来,更希望季书能从这条不归路上走下来。
万海有一处楼阁,由碧色珊瑚雕琢而成,里面藏着万海的史籍,以及三界内所有的典籍。季书拿着凤溪给他的令牌到珊瑚阁赴任,他的主要任务就是管理这些堆积如山的书册子。
季书从小就聪慧,三岁就能识文断字,百年来,他已经修炼成了一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诗词歌赋,无一不通的半仙。管理这些书册,简直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