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十六

他坐到案前,发现高处书架上有一册书在闪闪发亮,他命人将那册书籍给他取来。

季书打开了那册《六合缘》,一行醒目的大字向流星雨一般,朝他眼珠飞来。

他了然于心,赶紧合上那册书,岂料那册书自动换了封面,等他再次打开的时候,里面的内容和他之前看的已经截然不同。

他自顾自地笑了笑,专注起公务来了。

十二个时辰后,凤颐把紫心草炼成了紫心丹给敖歌服下,服下之后,敖歌的伤口立即开始愈合,仙法也逐渐恢复。

她坐在床榻边,扯出一抹无奈愧疚的微笑:“我对姜姒的态度是不是吓到你了!我也没想到我会变成凡界泼妇,哎,可我就是这样的性子,任何人都不能欺辱我哥哥。”

“上仙与凤溪上仙兄妹情深啊!”敖歌温言道。

“是啊!姜姒看不上我哥哥也就算了,我哥哥又不是非她不可。我气的是,我哥哥哪一点比不上龙族的敖歌?”凤颐的火气还是很大,紧紧撕扯着手帕。

敖歌急促地咳嗽了起来,凤颐赶紧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采之,你是不是被杀仙剑伤过?”

这毕竟是事实,敖歌并没有否认,他走下床榻,捂着伤口,回头望了望凤颐:“上仙,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

“好,你不想说就算了!”她站起身,走向他,“采之,你愿意陪我再在凡界待一段时间吗?期间我绝不使用仙法,我要当一回真真正正的凡人。”

“好,我愿意。”敖歌用炙热的眼神望着她。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红,低下了头:“我能不能继续借用季华的名号。”

“好!”敖歌点点头,“可是我不愿意当你的徒弟了。”

二人达成共识,消除了陶征过往的全部记忆。她们告诉陶征,他们三个人是同门师兄妹,有一次被歹人截杀,陶征被伤了头部,丧失了记忆。

就这样陶征,叶采之,季华三人在江湖上锄强扶弱,劫富济贫数年如一日,百姓们对他们有着极高的评价。

世人都称他们,陶叶三侠。

一晃,三年过去了,他们在庐山之巅创立了陶叶派,陶征任掌门人。

他们三人不收任何弟子,每月初一和十五,在庐山义务传授剑法以及各种武功,江湖人士都可以到场观摩学习。而且庐山派的所有厢房都免费让来往的客人居住,但有一点,住完必须打扫干净再离去。

这三年来,他们三人日日在一起,陶征对季华也产生了爱慕之情。

日积月累下来,敖歌几乎忘了他还在时间飞纱里,要不是那天凤后将他召唤,说一年后时间飞纱重新开启,让他把握机会,恐怕他都把这件事忘了。

晚上,他在庐山之巅喝了个伶仃大醉,他自私,他不想出去,因为这里不仅有凤颐,还有大哥陶征。固然能把他们都带走,可自己却......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敖歌感觉到有人在拍他的肩膀,一回头对上了凤颐炙热的眸子,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我在赏月饮酒啊!”

凤颐与他并排而坐,望着浮浮沉沉的月色,拿过他手里的酒壶,喝了一口,朗声道:“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哦?”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凤颐,“上仙也有相思的人了?”

“采之,你怎么开始叫我上仙了?”她有些不满,便微微嘟着嘴,“叫我季华,我是你的小师妹季华!”说罢,她堂而皇之抓住敖歌的手,将他按倒在地。

“上仙......”他震惊到心跳仿佛已经停止。

“采之,三年了,我对你的心意你不明白吗?”她急道,“我自称季华,就想跟你贴近些,而这些年,我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不想回仙界,就是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采之,难道你不爱我吗?你我初见时,我就知道你对我的心,你为了我身负重伤,我为了救你不惜损伤仙法炼就紫心丹。”

“颐儿!”他动情地唤了一声,吻上了她的唇瓣。凤颐随手一挥在他们的身畔设起屏障,然后热情的回吻着他。粉色的屏障渐渐变得模糊,直到两个亲密的身影逐渐消失。

一个时辰后,屏障内。二人相依仰面躺着,敖歌吻了吻她那白如月光的额头:“不是说不用仙法的吗?”

凤颐娇羞地往敖歌怀里靠一靠,幸福地笑着:“只这一次!采之,我不想回仙界了,我要和你在凡界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颐儿!”他轻唤一声,顿时触动情肠。他不知道在时间飞纱里让凤颐重新爱上自己到底是对还是错。等一年后,他们从时间飞纱里出来,就是他和凤颐的永诀。想到此处,他不禁泪如泉涌。

凤颐抹了抹他眼角的泪水,不解道:“采之,你为什么哭啊!”

他别过脸去,不想让凤颐看见他难过的样子:“我叶采之何德何能?能得凤族帝女青睐,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颐儿,我应该感谢上苍,让我们相知相爱。”

她似有睡意,趴在敖歌的胸口:“采之,等我们在凡界过个三五十年,咱们一起回仙界,带着大哥一起回去。”

说罢,凤颐面带笑意,沉入梦乡,他按了按她的脸颊,沉声道:“对不起,我也想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可是时间飞纱外,你的父母,哥哥,凤族的子民都在等着你回去。颐儿,原谅我,不要恨我。”

次日凌晨,陶征在演武场练习剑法,见他们相跟着回来,便问:“采之,季华,你们去哪里?该不会一夜没回来吧?”

“怎么会呢?”凤颐尴尬地笑了笑,“我和采之一早就去山顶练习剑法呢?”

敖歌尴尬地别过身子,看来凤颐确实不会说谎话啊!上山练剑,剑呢?

陶征也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突然远处树林中一群群鸟儿被惊飞。兵器碰撞之声和马蹄声刺激着他们三个人的耳朵,他们迅速赶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们赶到山下树林里,一群凶悍魁梧的强盗袭击一辆豪华的双辕马车,四周都是护卫们的尸体。他们三个提剑杀过去,一阵剑舞,将那群强盗杀退。车里一个身受重伤身穿华服的男子握着伤口,从马车上跌落。敖歌赶紧上前扶起他,看清他容貌的一刹那,敖歌震惊了。

这个人居然跟陶征长得一模一样。

他拉着陶征的手,气息奄奄地在他耳畔说了一段话。陶征赶紧跪下抱拳道:“陛下,草民不敢啊!”

他使劲所有的力气,从袖子里掏出贴身珍藏的兵符,交到陶征手里:“这位壮士,朕与你长得一样,这就是天不亡朕,朕求你,你一定要答应,冒充朕回宫,稳定朝政,不然朕驾崩的消息一旦传出,天下必定大乱。”

凤颐难以置信地与敖歌对视一眼,敖歌心事重重,望着陶征,看来陶征君临天下的帝王之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避免。

陛下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仍然用乞怜的眼光望着陶征,陶征愣愣地点点头。陛下面带笑意,气绝身亡。

敖歌伸手就要去脱皇上身上的衣服,陶征阻止道:“这是干嘛?”

“大哥,现在你才是陛下!”他皱眉道,“季华,还不快来帮忙!”

他们把皇上的尸体就地掩埋,用石头摆了个心型,为了日后容易辨认。干完一切,陶征才意识到刚才答应了别人什么,不禁背后发凉。

直到他们三人坐上王将军接他回宫的马车。

凤颐在马车里撑起一个小型结界,叮嘱陶征一些事情,他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回去就可能穿帮了!

皇上好巧不巧也叫陶征,他有一后四夫人。

皇后郭氏,是陶征的青梅竹马,出身卑微,登基前只是他的侍妾,没有一子半女。后来陶征不顾百官反对,力排众议,也要让她母仪天下。

黄夫人是名动天下的美人,也是陶征的发妻,给陶征生下皇长子陶宇。

张夫人,刘夫人,王夫人都为陶征诞下一子。

四位夫人中,王夫人地位最高,因为她是王将军的妹妹。

敖歌耐心地问他讲述着皇上的基本情况,陶征丧气地摇摇头:“这个人也真是的,娶那么多女人干什么?”

“他是皇帝,妻妾成群自然是为了开枝散叶呗!”季华严肃道,“大师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要记住你就是皇帝陛下!”

“我明白!”他一手拉着季华一手拉着叶采之,深情道,“采之,季华,无论我是谁,咱们的同门之情永远不会改变。”

他们三人随着王驾入了宫,对外宣称叶采之与季华救驾有功,都封为一等御前侍卫。

凤颐穿着量身定做的小号侍卫服,在寝殿里照镜子。敖歌推门而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镜子里的凤颐。

“看什么?没见过如此漂亮的侍卫吗?”凤颐正了正帽子道。

“确实没见过如此可爱的侍卫。”他打趣道,“哎,万万没想到,咱们会做侍卫。”

“这算什么?”凤颐直摇头,“陶征居然当了皇帝,这才是爆炸性消息呢?不过,他做了这些天的皇帝,还挺有模有样的。”

“他本来就是君王啊!”敖歌喃喃道。

“你说什么?什么本来就是?”凤颐问道。

“别看大师兄处理朝政游刃有余,进了后宫我真为他捏一把汗!”他转移话题道,“太医院刚刚来报,说皇后已经有了三个月的喜脉。”

凤颐的下巴差点掉在了地上,这个皇帝日盼夜盼,盼着皇后能给他生个嫡子继承大统,现在嫡子就要来了,他却被人所杀,睡在那冰冷的土里。

人生啊,真是时时刻刻充满着未知的变数。

虽然结束了江湖生涯,但他们师兄妹三个还是能日日在一起的。

陶征得知皇后有孕,赏赐了她很多金银珠宝,和许多上好的安胎药,让她好好安胎,诞下嫡子。皇后却很难过,自从皇上遇刺回宫后,已经一个月了,竟然没有见她一面。正当她困惑之际,王夫人求见。

皇后三十多岁,她长得平平无奇,只能算得上端庄。而正值妙龄的王夫人则不同,她身材窈窕,容貌妩媚动人。

“娘娘,您似乎气色不大好啊?”王夫人故意道,“这次陛下回来,也没见娘娘?”

皇后只好如实点点头,王夫人忽然拍案而起:“一定是那个叫季华的狐狸精,把陛下的魂都勾走了,陛下连娘娘都冷落了。”

“季华?他不是那个救了皇上的侍卫吗?”皇后一头雾水。

“哪里啊!她是个女子!”王夫人掩面小声道。

“是吗?”郭皇后升起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她和陛下结发十几年虽不是日日相伴,但一个多月不见面还从未有过。陛下夺嫡,她出谋划策,还把陛下所有的孩子视如己出,才得到皇后之位,她抚上自己的小腹,如今她刚怀上孩子,就来了个强大的对手?

“娘娘若不信,可以亲自去陛下处看看。”王夫人佯装羡慕道,“据说这一个月来,陛下与那妖女晨起一起练剑,晚上对月吟诗......”

“够了!”郭皇后紧紧攥着拳头,咬着嘴唇,“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当晚郭皇后就去皇上的寝殿,她特意没让人禀报,躲在殿门口往里看。

敖歌,凤颐,陶征三个人一如往常地坐在一起,陶征和敖歌对弈,凤颐在一旁观战,顺便给他们倒一盏茶。

陶征伸手将季华头上歪掉的帽子正了正:“季华,对不起啊,让你日日扮成男子,真辜负了你的绝世容颜。”

季华笑了笑:“其实我觉得我这个样子还挺好看的,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殿外的郭皇后看此情形,心如死灰般离开了大门口,并吩咐左右,不要说她曾经来过。她坐在返程的轿子里,一时间触动情肠,竟哭了起来。这十几年除了自己,还没见过陛下用如此深情的眸子凝视其他任何女子。

自己是皇后,应该大度,可她做不到啊!想当年她和陛下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个骑马佩剑行侠仗义的女侠,为了陛下,她才变成知书达理,端庄淑雅的皇后。

她丧失了最初的自己,也没留住陛下!青梅竹马的情分,也难长长久久。

这盘棋局,终究是敖歌胜了。敖歌站起身,拱手道:“采之谢陛下承让!”

“采之,为何这样称呼我?”陶征不解道。

“因为陛下不仅是我们的大师哥,更是一国之君!”敖歌看了凤颐一眼,又转向陶征,“大哥,我和季华,是时候离开了。”

“为何?”陶征有些气急,“你们不是说要陪我一辈子的吗?”

“大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她拍了拍陶征的肩膀,“其实我和采之一点也不适应深宫里的生活。”

“这好办,我可以给你们买个宅子,就在宫外,我还可以给你们主婚。”他拉着敖歌和凤颐,用近乎恳求的语气,道,“我只希望,你们别离开我。”

就在此刻,后宫来报,皇后娘娘小产,危在旦夕。

他们三人赶来了皇后寝殿,伴随着浓郁的血腥气的是皇后近乎绝望的哭喊。太医院资深院判告诉陶征,皇后已非青春年少,出了那么多血,孩子肯定保不住了,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他忽然眼前一黑,险些栽倒。这个孩子是真正的陛下的遗腹子,而自己疏于保护,实在愧对于他。

他径直走入皇后的寝殿,凤颐本想扶着他,却被敖歌拉住:“让他一个人面对吧,当一个帝王,绝大多数的事儿都要独自面对!”

凤颐拉走敖歌,避开宫里耳目,隐身在半空中。她俯视着巍峨的皇城,质问道:“叶采之,你到底是谁?”

“上仙何出此问?”他淡然地看向凤颐。

“你一开始就处心积虑地接近我,还有陶征,你一早就知道他有帝王之业对不对?”凤颐顿时感到很委屈,自己真心相付且深爱的男子,竟然瞒着她一切!她变出一副画像,展开举到敖歌面前,画中正是他穿龙族太子朝服的样子,一身白色华服,手拿六合扇。

“我既是他,又不是他!”他严肃道,“颐儿,此事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啊!”

“所以啊,所以你得同我说啊!”凤颐双眸蓄满了泪水,双手抓着敖歌的手腕,“叶采之,你究竟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知道?”

“凤颐,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灰飞......”敖歌还没说完就被天上一道闷雷击中,顿时口喷鲜血。他知道,这是时间飞纱在警告他,他不能把这一切告诉时间飞纱里的任何一个人。

“采之,你不要紧吧?”凤颐心疼地扶着他,抹去他嘴角的血迹,“好,我不问了,我再也不问了。”

又一道闷雷下来,敖歌挡在凤颐面前被震飞出好远,凤颐紧紧拽着他。紧接着乌云漫天,更大的雷声向他们袭来。这就是时间飞纱的威力,只要泄露了秘密,穿越者将受到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