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微浓回眸看向戏台。
戏台的帷幕慢慢拉开,上面黄沙遍地,横尸遍野,血迹斑驳,硝烟弥漫。
花昔阁里瞬间安静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仅为这景象吓住。
常听花昔阁戏剧的人都知道,花昔阁能够独霸一方,不仅在于戏本足够惊艳,而且戏台布置一绝,不仅仅是几张桌子那么简单。
战场之上,一面沾染了血的旗帜被一个满身是血的将军紧握。
对面,是千军万马,领头之人骑着马高高在上。
“汝国已亡,何不速降?敬汝之英勇,若降,愿以重金厚待。”
那将军忽然轻笑。
“国亡民未亡,将,守的是百姓!”
那将军手握破碎旗帜,旗帜上赫然是一个大字:“寅”。
寅,也就是鄞。
他上阵厮杀,舞台上是惊心动魄的厮杀声。
戏台忽暗,二楼帷幕里,一个女怜人声音凄厉,和着萧瑟的音乐,唱道:
“将士不知君王淫,
犹以百姓安乐足。
黎庶尸骨横遍野,
将士战死英魂烈。
宫廷歌舞声声欢,
战场号声凄凄烈。
一朝昏庸被斩杀,
将仍执旗护边疆。
问君何不降敌方?
将守百姓不守君!”
那一刻,徐微浓眼角忽然泛起了泪花。
忽然想到,当初旧帝年老昏庸无道,适逢饥荒,又遇外敌,朝堂之内太子之争不断,为何这样一个破碎的王朝不覆灭?
或许就是因为有关外无数这样的将士吧,他们以为百姓安乐富足,他们以为自己的亲人过得很好,所以拼了命在疆场上厮杀。
可是,事实是自己的亲人早已不知所踪,城内城外到处都是饿死的,冻死的。
如今新帝继位七年,何尝不是瞒着他们?
告诉他们亲人安好,让他们保卫国家,保卫亲人。
如果,如果他们回来看到自己的亲人早已饿死,冻死,会是怎样的景象。
林策...
新帝继位时他十三岁,或许他那时是一个少年将军吧。
十三岁的孩子,却已征战了沙场。
想来讽刺。
戏台之上,忽然完全黑暗,一半戏台亮起,几个将士围着火堆喝着热酒,火堆上还烤着一只兔子。
“咱兄弟几人经这一场厮杀可谓算是活了下来!”
“是啊,现在这城保住了,可算是不愧对我那刚出生的儿子了!”
“好家伙,你兄弟不厚道,自己大胖小子都生了,我们哥几个还没娶妻呢!”
“你儿子叫啥名啊!”
“不知道。”
“不知道?”
“我哪里晓得,我媳妇儿一个把持家里,前几年我刚到这里,不过十个月,她托人捎了信,说我有后了,她也没说其他的。”
“想来咱几个到这都这么久了。”
“哎,不知道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啊。”
“去你的吧!说不准人家都不等你了!”
“其实我还蛮想那丫头不等我的哩。”
“啊?”
“她嫁个好人家就成。”
几个大汉眼里都有泪,喝着热酒,火气腾腾的。
让人看了却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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