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仲想要拉拢蜀来坊的想法好像一下子把刚才凝重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两个人又继续聊了将近半个时辰,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
“吱呀”一声,公所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莫林和坤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翁仲抬头一看,两人的脸上都是一脸的焦急。他素质坤成的老成,见他也这个样子,就知二人定是有了什么重要发现,便问道:“看你俩来的这么急,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莫林、坤成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后,坤成道:“今天我俩本打算先去查找昨晚那辆马车的踪迹,却碰巧发现有大批的车辆满载着粮食,分别送到四大粮商的库房里。因为事先对他们起疑,我们便远远地跟了过去,发现这批送粮的人里隐藏着很多的武士。”
“武士?你们可否确认?”翁仲也听得心里一惊,问道。
“这个我们绝对没有看错,因为这你也知道,习武之人走路和平民本就不同,”莫林接着解释道,“而且我们俩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这批人里武士占了一半,足有五六十人。”
“什么?这么多人?”翁仲听了更是心惊。莫家村本是个弹丸之地,这么多的武士竟然在一天之内混进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呢?可不管他们做什么,必会将村子里搅得不得安宁。若不是今天两人误打误撞,还没法知道这么多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混了进来。
“正是如此,而且我们还发现,这批人武功并不高强,极有可能是先期派来打头阵,来探村里的底的。”莫林道,“坤兄推测,按江湖规矩,真正的高手应该会在今明两天赶到村里。”
翁仲、莫庄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出来对方眼里的震撼。翁仲早先的判断没错,此次的事件果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形势更是远比几年前剿贼那一次更加严峻。村子里这些好手,加上明天赶来的坤成的手下,总人数也就是与现在这些武士相当,如果日后再有人潜入,村里的人手可就真的不够用了。届时控制不住形势,遭殃的只能是村里的村民,眼前的繁华也会毁于一旦。
翁仲强压下自己内心里因为这突然的发现而出现的些许惊慌,表情依然是冷静的。他站起身来,给两人倒了碗水,继续道:“你俩走一天了,先坐下喝口水,慢慢说,还有什么发现?”
莫林看起来也真是渴了,端起水碗不由分说的灌了下去,抹了一把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许是喝的有些急了,急促的喘着气道:“我们发现这些粮车送到各家商社之后,坤兄就找了一家看起来防备比较松懈的商社,翻墙跳了进去查看这批粮食,竟然都是军粮。”
“什么?”莫林带来的消息让翁仲也无法强装镇定了,眉头狂跳了几下,吃惊地问道。
“没错,的确是军粮。”坤成答道,“在我大赵境内,军粮和商贩的粮食质量有很大区别。因为不需要精挑细选,军粮里面一般会夹有草屑、麦秆等杂物,做饭的时候再由火头军来挑拣。而商贩的粮食因为要卖出高价,所以都会在装袋之前挑拣一遍。我查看的这批粮食,恰恰就是杂物甚多的军粮”
“坤兄的判断,自是不会差的,”翁仲知道坤成的从军经历,这点眼力还是会有的,思忖了一会又道,“你们是否知道这些粮食是从哪里运来的?”
坤成的目光闪了闪,露出了一个“果然还是先生高明”的神色,道:“我和莫林发现这批粮车之后,立刻去往山里的各处观察哨巡查。得到回报是这批粮车都是从东北方向的山路运来的。一次就走了这些车,没有后续的车辆,也就没法追踪他们的队尾,没法准确的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都是从东北方向来的?”翁仲眼睛一亮,紧跟着问道。
“没错,都是一个方向来的,应该是入了村之后才分配到各家的。”坤成答道。
“好,我想我已经知道那批丢失的军粮的下落了,”在众人疑惑的眼光中,翁仲解释道,“陇西在我们村子的西北方,如果是从他们本家运来的粮食,必然不会这条通往西北方的路。可是他们走的是同一条路,而且在同一天都能收到粮食,只能有一种可能。”
“仲兄是说,这批粮食是事先就已经存放在一个地方,要是按我们之前的推断,可不就是那批运往云中大营的军粮吗?”还没等翁仲说完,莫林几乎是脱口而出。
“没错,我的推断就是来源于此,”翁仲赞许得向莫林投去了目光,对众人道,“粮价暴跌就是这几天的事,各大粮商库存消耗极快,即便是本家私相补货也不可能会这么快。更何况这是一批军粮?而离咱们村最近的军营就是云中大营,大营已经开始缺粮,即便有粮官私相授予,中饱私囊也是做不到的。”
“所以说,先生认为这是事先计划好的,从隐藏在某处的粮库里送来的?”坤成问道。
“正是如此,”翁仲的话音里带着兴奋,“昨日那神秘人曾说各大粮商最近会有补空,当时我们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神秘人说的应该就是这批军粮。”
莫林“霍”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道:“这批人还真敢贩卖军粮?赶紧去给他们抓了送官啊!”
“小林子,凡事有小仲谋划,你瞎嚷嚷个甚?”旁座的莫庄吓了一跳,忙站起身来一把扯住莫林的衣袖,强行按回座位里道,“再说,这山里这么大,你知道这批粮食在哪?”
翁仲见两人又在打趣,也心下一阵轻松,笑着对莫林道:“虽然我们仍不知军粮的下落,可也不是无迹可寻的。”见莫林闻言停止了和莫庄的打闹,便正色地道,“刚才不是说这批军粮是从东北方向送来的吗?那就把你手下的人派去,全力搜索这个方位,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诺!”莫林见翁仲在给自己下命令,便恭敬地站起身来道,“有了这个方向就好办多了,我一会就去给他们布置下去,一定尽快找到这批军粮。”
“好,万事小心,既然他们是有意隐藏这批军粮,必定是防守严密,无论是谁都不可靠近,”“仲兄放心,莫林明白!”
见莫林回答的极为认真,翁仲便放下心来,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兄弟虽然平时顽劣一些,但只要是认真起来,执行任务必是不打折扣。
事情一再的出现转机,意外的发现也是层出不穷,将这原本就扑朔迷离的混乱引向不同的调查方向。可是翁仲的心中隐隐的觉得,事情的真相就像抽丝剥茧一般正在被逐渐揭开。那感觉就像是黎明前的黑暗之中,隐隐的透着一点灯光,而这点光亮正在不断地扩大着,必会使得一切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肮脏无所遁形。
现在对那批失踪的军粮有了探查的方向,接下来就是如何稳定村里的问题了。翁仲本就有想要招揽蜀来坊众人的计划,刚才又听坤成和莫林汇报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武士,那么实施这个计划更是迫在眉睫了。于是,便跟坤、莫二人又提出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并把缘由一并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听完翁仲的计划,连坤成都有些觉得过于大胆。他把双臂抱于胸前,眉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思索了良久才道:“按理说,翁先生你的这个计划虽然大胆,但确是可以解决我们目下人手不够最好的办法,刚才听你说起巴厷的为人,我也相信像他这样的人,一旦答应我们合作,一定会是真心实意,不会耍什么花样的。”
说到这,坤成停顿了一下,表情很是严肃地道:“但是这个计划里,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巴厷凭什么一定会跟我合作?”
“坤兄,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是自从你们带来了武士进村的消息后,我却更加坚定了巴厷一定会跟我们合作的想法。”翁总眼中满是自信的微笑着看向坤成道。
“这是为何?”坤成有些疑惑不解地道。
“因为,如果不跟我们合作,那他们只有被消灭的结局。”翁仲的结论让满屋子的人吃了一惊,都难以置信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