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莫度感觉自己身处一片混沌之中，在他的面前，老师在人形躯体中，身着一袭洁白色的裙衫，白色的长发在自由地散落在胸前。额前系着一个蔷薇花的头饰。
老师脸上挂着浅浅地笑意，莫度试图靠近，却是越来越远。
“老师，不要离开我。”莫度大声喊道，试图获得老师的关注。
画面一转，似乎来到了多年以前。
“莫度，你不要总是觉得有老师就够了，你要学会靠自己。”老师对着一个小孩子温柔地说道。小孩子抱着老师的腿，摇摇头，“有老师在，就够了。”老师无奈地摸了摸头，“你呀，什么时候可以长大啊。”
小孩子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
“老师，我这是怎么了？”莫度试图去触碰画面中人，画面却是飞速地旋转。
画面中，三人在神殿中，看着众生祈福，一切都是如此祥和。
只是一个瞬间，画面切换。神殿坍塌，大地上，蓝色的雪覆盖着大地，一个人跪坐在神殿面前，身后站在一个人，试图安慰。
莫度感觉头痛了起来，双手抱着头，嘴中喃喃道，“不要，老师，不要，不要离开我。”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老师的声音传了过来，莫度抬头，老师此刻已经是伤痕累累，白色衣襟上已经布满蓝色，眼睛猩红。
“老师？”莫度此刻感觉有些害怕，往后缩了缩身子。
老师的身体瞬间出现在了莫度的眼前，脸上，不断渗出蓝色的血液，眼中流着血泪。
“我不会离开你了。”老师嘴角扬着笑。
莫度闭上眼睛，摇摇头，“不，你不是。老师不会这样的。”
与此同时，另一股弱弱地声音从耳边传来，“莫度，醒醒，你不能死。”
老师将莫度粗暴地拽起，“来，跟我走。”
莫度任由老师拽起身子，周围的环境愈加阴暗寒冷。
“老师”莫度轻轻唤着，却是没有回应。
莫度低头看着拎着自己脖子的老师的手，此时是一个锁链，正套在自己的脖子上，莫度抬头，眼前不再是老师的身影，而是一个灰裳男子。
“你是谁？放开我。”莫度双手握着锁链，有些慌张。
“不要怕，你看看身后。”中年男子声音传来。
莫度转身，一些面容模糊的人，浩浩荡荡地跟着灰裳男子。
“我死了？就这样死了？”莫度苦笑。
原本孱弱的声音更加大声了，“莫度，醒过来。莫度，醒醒。”
莫度愣在原地，“为什么要醒？死了，便是解脱了。”
只是不知怎的，莫度昏迷了过去。
时间似乎停滞了下来，空间中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去多久，莫度身体受到一股强有力的刺激，意识从混沌状态下醒来。
寒风呼呼的吹，像要撕裂战场。天空中星河闪耀，远处，传来狼嚎声，划破这一片夜空。
周围已经没有人的气息了。只有尸体的腐烂的味道。
莫度感觉自己身体悬浮在空中，缚灵环源源不断地刺激着这具身体。
“痛”，腿上，腹部，胸前，肩膀，巨大的疼痛感袭来，莫度感觉自己已经在昏厥的边缘上。只是自己的大脑不断接受着来自缚灵环的刺激，昏迷不了，只能生生忍受着这般疼痛。
莫度嘴唇咬出了血，寒风正在不断散去他的体温，他觉得，自己会被活活痛死，或者是活活冻死，意识逐渐陷入某种混沌中，恍惚间，又看到了老师的身影。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流过。铁蹄声从远及近，莫度没有力气侧头，只是听着。
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踏着这片战场上尚未来得及收拾的尸体。
随着马声长啸，一人停在了莫度身边，红色铠甲，一双深邃看不出情绪的眼睛。
看到眼前的场景，手中拳头不由握紧了。
抱下莫度，折了胸前的箭，迅速疾驰而去。
莫度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朦胧中意识道，自己终归是要留在这片广袤的塞外，他的身体，已经不足以让缚灵环强行困住灵魂了。
莫度艰难地睁开眼睛，此时，不再是塞外的星空，也不是正午蓝天，而是，玄色的帐篷顶部。
“被俘虏了？”这是莫度第一时间的反应。
伤口好像被处理过了，已经不再那么痛了，虽然已经是极其痛的，但比上次醒来好了许多。
见到莫度醒来，一旁在收拾的仆人迅速地冲了出去。
“将军，莫公子醒了。”
将军原本还在商讨军事，听到报道，便是迅速结束，返回营帐。
“莫度”
听到这个声音时，莫度心中似乎松了一口气，可是当听见有人叫他将军，心中复杂了起来。
抬眸，对上憧憬的眼神，莫度迅速侧开了脸，带着肩膀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洛川坐在床边，看着莫度，“你，好些了吗？”
“如你所见。”莫度语气并不好，洛川的确是自己寻找多年之人。可绝不是杀了自己和自己队友的敌军首领。
“我寻了你多年，未曾想到你在军营中。之前打听的人只说你去了极北之地，我派人寻找，一无所获。”
莫度胸口烦闷，回道，“没想到你是敌军首领。”
见到莫度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洛川决定转开这个话题，“莫度，你已昏迷数十日，这些日子里，多次陷入生命濒危的状态，是很不容易才就抢回来的一条命。”
莫度抬眸，淡淡地回道：“洛川，你让我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
“不行。”洛川想都没有想，直接拒绝了，似乎觉得如此有些鲁莽了，“身上的伤尚未好。”
莫度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理这身边人。
洛川俯身，掀开被子。
“做什么？”莫度有些惊愕。
“检查伤口，换药。”声音低沉，手上的动作却是异常温柔。
当纱带解开后，莫度侧头，看到肩上的伤口，似乎已经结痂了，一边似乎被扯开了，鲜红的血又流了出来。原来有一条长长地疤痕，疤痕旁边，是一处新伤。
胸前和腹部处，也已经结痂了。
洛川拿着膏药，轻轻地涂抹在流血处。
莫度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
洛川看着莫度，这些年，莫度已经不是原来弱不禁风了，想到此，洛川心中有些自责。莫度身体不是很好，从小虽想学习武功，只是灵魂有缺陷，所以老师禁止学武，自己学武，亦可以护他。想到那夜，洛川感受到缚灵环的力量，甚至来不及穿外袍，策马奔赴缚灵环所在的位置。当看到战场上，浮悬着奄奄一息的莫度时，看着伤痕累累的他，心中百般滋味。缚灵环的能量不会主动使用，只会到了人濒临死亡，灵魂即将离体的时候才会主动触发。
“对不起。”
莫度眼神直直地看向床顶，“洛川，我并不怪你，只是我们如今各自背负着使命，立场不同，作出的事难免会相对立。我不想待在这里。”
“等你伤好了，你想去哪便去哪吧。”久久地，洛川回道，手中包裹的纱布的力道也重了起来。
直到洛川离去后，莫度才艰难地坐了起来。
“老师，你说这是不是造化弄人？”莫度苦笑，他不可能待在这里，这可是杀了他队友的敌军军营，而且对洛川而言，救回一个敌军将士，于世人来说，亦是荒唐的。
“莫公子，午膳已经备好了，不知道是你自己吃，还是等一会儿将军来喂你？”一位灰衣仆人端着午膳进来。
莫度瞅了一眼，“我自己来。”
“将军说塞外军旅饮食不比阙都，希望莫公子不要介意。”
吃了如此多的军旅食物，什么环境都过来了，还有什么是自己吃不了的呢？自己早已不是之前的那位文弱公子。
莫度左胳膊受伤，只能靠着右手拿起筷子。
“你知道，我的伤什么时候可以好？”莫度想起自己的伤，问道。
“之前听军中大夫说至少也需要几月，你的伤已经伤至筋骨，所以需要长期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