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老四家的灯泡坏了,他拧下来,把祖父的好灯泡换走。祖父不知就里,见灯泡坏了,就叫女儿去小卖部买一个回来安上。

我母亲平常总预备一两个新灯泡在家应急,当然即时就换上了。一回两回三回,再笨的人也知道,世上没有这么多巧合。

我母亲结婚前,大伯设法调剂到一张缝纫机票,夹在家信中寄回来,写明是给小妹的结婚礼物。

信落在老四手里,他们两口子商量之后,瞒过祖父和我母亲,用给我母亲置结婚家什的钱买回来缝纫机,却把它送到黄沙滩去。

老四花言巧语,对姑妈姑父说是祖父的意思,给二姐办嫁妆,顺便补一份给大姐。

姑妈姑父乐得合不拢嘴,杀鸡打酒款待老四。

我母亲吃了个哑巴亏,祖父也不好再说什么。

老四两口子既算计了我母亲,又在大姐那里讨好卖乖,以后自然少不了有些好处,得意洋洋!

大伯知道后,心下不安,又想办法弄了一张自行车票,托可靠的人亲手送到我母亲手里边。

老四两口子又打起了自行车的主意。三天两头来借车,泥里水里踩得脏兮兮的,也不擦车,也不保养,也不打气。累得我父母天天洗车、保养、打气,自己倒转没得骑几回。

这还不算完。后来老四来还车时,干脆说是把钥匙“不小心”弄丢了,对不起。说完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我父母商量之后,决定不把自行车推到街上去换锁,不骑得了!实在有事情,干脆向别人借用。

不然的话,你换好锁,他又天天来借,又得天天洗车、保养、打气。哪天他不高兴了,钥匙又会丢了……

等到不再需要凭票买自行车的消息一出,老四立刻去买了一辆最时兴的自行车。没事儿整天在家转着铃铛当伴奏唱歌。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叔祖父们和姑奶奶们也为这些事情斥责过老四。他竟然说我母亲结婚时又买自行车又缝新衣服,花的钱比他结婚用得多!

他也不想想,他结婚时不也缝了新衣服?他们两口子去南宁旅行结婚,花的钱比我母亲结婚多几倍。完全是狡辩!

我们这个村原本是没有吊竹的,只为我祖父爱吃吊竹笋,特地从兴安螺蛳塘老家移植几株过来。

村里人先是讨竹笋吃,后来便讨种竹自己种,吊竹种得河边、地边到处都是。

祖父种有八兜吊竹,每家各分四兜,本来公平得很。

老四老婆偏要逞强,到处说她男人可是我祖父的亲生儿子,她想挖哪兜挖哪兜!

母亲也不和她计较,也不和她吵闹,哪怕她当着我母亲的面讲这些浑话,只是不理她。

她就拿吊竹笋出气。她家的舍不得挖,专门挖我家分到的那四兜。鲜吊竹笋吃不完,就天天又是晒、又是烘,把鲜笋子、干笋子到处送人情……

再怎么嚣张,她的丈夫姓杨,她的儿女姓杨,孙子孙女姓杨,外孙子女将来也不知道姓什么呢。

只会窝里斗,窝里横,能有多大点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