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人们睡觉都很早,矿山附近也没有什么民居,外面静悄悄的,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陈星他们一沾床就睡着了。
只剩下门外的陈源凯和曼天为了打起精神,小声的聊着家常。
“老听你说义父义父的,他对你很好吗?”陈源凯拿出一块薄荷糖递给曼天,这是郑乾临睡前发给他的,怕他们犯困。
“我从很小就是义父把我带大的,他虽然对我很严厉,但是对我很好。”曼天接过糖,含在嘴里,甜中带着一些涩。
陈源凯将龙隐拿在手里转了起来,想了想说道:“哪个父母不严厉呢,我爸整天逼着我学习,我也没讨厌他啊。”
曼天笑了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学习好的,都是天赋异禀呢。”
这是陈源凯第一次看到曼天笑了,突然感到曼天也不是那么难以交流,“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你练的功夫也不是一样么。”
“我倒是希望有你一半的推理能力,那么找到我的母亲可能就不会这么难了……”曼天双手抱头靠在了门框上。
“人吗,都是惭凫企鹤,羡慕别人的长处。我也是一样。”陈源凯笑道也学着曼天靠在了边上,他侧过头问:“这次如果能回去,你还要找你的母亲吗?”
曼天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父亲告诉了我线索,又不准我去找。”
“可能中间有什么苦衷吧。”陈源凯替曼天打气,“有些事情不用太急,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曼天没有说话,月光照在他的脸庞,透着微黑健康的皮肤。
他真的很想快点找到母亲,问出当年父亲去世的原因。
要问她为什么当年要狠心抛弃自己。
自己那么小还没摘奶,如果没有义父发现自己,可能当时就饿死了。
他恨,真的恨,又不知道恨谁。
除了找寻母亲,找到答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
他狠狠地在空中挥了一拳,那拳头打在空气中的无力感,瞬间涌现到他的心头。
陈源凯错愕的看着他,不知道哪句说错了话。
……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一个虚无缥缈的女声飘了过来。
“班长,你听,谁在说诗呢?”曼天有些吃惊,这大晚上的是谁有这种闲情雅致?
“说诗?我怎么没听到?”陈源凯靠近曼天,一点声音也没听到。
“……四海来假,来假祁祁。景员维河。殷受命咸宜,百禄是何。”
“难道是我耳鸣了?”曼天用手掏了掏耳朵,声音还是没有消失,甚至有些急促。
这时候陈星也坐了起来,“你们听到有人在唱诗吗?”
大家一下全被惊了起来。
花浅揉着眼睛说道:“是啊,还什么天命玄鸟,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
郑乾和木子也表示听到了声音。
“怎么只有我听不到?这算什么啊。”陈源凯摊摊手。
“老班,你的口袋里好像在发光……”木子跳起来叫道。
陈源凯从兜里一掏,拿出一根笔来,“啊,龙隐怎么在闪光?”
正说着,龙隐的笔尖一弯,在他手心写道,“快跟着念,不然就回不去了。”
陈源凯一惊说道:“你们把听到的诗句读出来,咱们一起念可能就能回家了……”
其他人点点头,一句一句读了出来: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
陈源凯也跟着读了起来,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惊醒了正在睡觉的人。
众人只感觉自己的身边闪出了阵阵银光,古老的结印在脚下时隐时现。
“我们这是要传送了吗?”郑乾脱口而出。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人影从走廊处走了过来,凌乱的头发,弯曲的小胡子,原来是这个世界的夏毅。
他刚睡着不久就被吵了起来,所以怒气冲冲的跑过来找茬。
“你们这帮孩子,大晚上还排练,还让不让人睡觉啊……”他拖拉着一双拖鞋,郁闷的说道。
“姥爷。”曼天朝着夏毅脱口而出。
还没等夏毅回答,一行人全部消失在夜空中。
“姥爷?再叫我?”夏毅指了指自己,单身狗二十多年哪儿来的外孙子。
再一抬头,“人呢?”。
他站在空荡荡的走廊,只感觉到一阵阵阴风吹过……
……
陈源凯突然醒来,发觉自己正站在一座城下,周围的士兵和将士把自己围在中央,在城楼上一位白衣少女立在城墙边上,一张巨大的竖琴立在她的旁边。
我这是做梦还是又穿了?陈源凯暗暗心想,不等他多想城墙上的女子开口说话了。
“秦王,既然您不请自来,在城下还要思考多久?是不敢与小女子立下赌约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
“笑话,天下哪有本王不敢赌的事情,只是寡人觉得赢一个弱女子,并不觉得光彩罢了。”陈源凯自动开口说话了。
我×,我什么时候成秦王了……那个秦王?不会是秦始皇嬴政吧?
“如若让小女子侥幸赢下这场赌局,秦王说话必然是一言九鼎吧?”女子穿着白衣,在风中飘荡简直和仙子一样。
秦王哈哈大笑,说道:“不用说姑娘赢了,即使与寡人打成平手,寡人自是会答应你的条件。”
“那就说比试什么吧。”女子说道。
“好,比试项目由你选,姑娘请说。”秦王伸了伸手。
这应该是请便的意思吧……陈源凯也伸了伸手。
秦王又再次伸了伸手……
“秦王不必客气,听说秦王擅长吹笛,且是一绝,妾身今日斗胆请求以乐会武。”那女子看秦王做了两次动作,不免对秦王的儒雅风格刮目相看了。
“姑娘好雅兴好胆识,王翦啊,你久攻此城而不下,寡人不会再责备于你,就罚你替朕把竹笛拿来吧!”秦王示意手下散开,自己站在了前面,手下一名死侍竟然没有离开,他抽出佩剑一刀斩下,死侍还没来得及吭声就倒在了地上。
“拖下去……”从后面上来两个方士,一探鼻息摇了摇头,就把尸体拖了下去。
王翦……这是秦王没跑了啊,我这怎么变成嬴政了……他暗暗心想,而且刚才还文绉绉的,怎么说杀人就杀人,还杀得是自己人。
“秦王这是杀鸡儆猴吗?”女子冷哼一声,人说秦王杀人不眨眼,如此看来半分不假,今日恶战在所难免了,想到这里她已经带着竖琴从城上悄然飘下。
陈源凯这一打量,落下的女子约有16岁左右,却生得极为好看,简直惊为天人,圆圆的鹅蛋脸,眼睛亮如明月、柔如秋水、厉如寒星,说不出的风情,肌肤如雪,吹弹可破,一袭白衣伸出玉般的小手,轻轻在琴弦上一拨,赫然是“宫”音。
这声音一出,陈源凯只觉得心神荡漾,一个踉跄差点仰了过去。
身后的士兵急忙拥上,“嚓……嚓……嚓……”侍卫的刀全部出了壳,两侧的弓箭手也已经瞄准,只等秦王一声令下,就要把前面的女子射成刺猬。
“慢,你们都退下,一个弱女子让你们惊成这样,以后还成何体统?”秦王抖了抖袖子,向前走回了原处。
他两只手拍了两下,就像鼓掌一样,说道:“你这样冒犯于寡人,不怕寡人把你斩了?”
“秦王如果要妾身的命,随时都可以拿下,只不过就怕以后会被世人耻笑。”女子说话中依然不卑不亢,没有退步的样子。
“好,好啊,寡人征战百回,杀人无数,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奇女子啊。”秦王笑道,接着说,“这赌约我接了,文士拿笔墨来。”
两个文士跑了过来,一个端着笔和墨,一个弯腰趴在秦王面前,将简牍放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秦王奋笔疾书,写毕说道:“寡人已经书写完毕,请姑娘将此补充完整吧。”
这字写的,刚柔并济,霸气外漏啊,陈源凯暗暗心想。
秦王手一挥,两个文士带着竹简和笔墨朝着女子奔去。
那女子将简牍内容补完,文士将简牍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嬴政今日与孤竹云汐在孤竹城下比试《秦风》乐曲,并立下此赌约,如嬴政败了,此世不再攻此城,如孤竹云汐落败,必献出此城,且此城百姓由秦王发落。”
秦王点了点头,文士将笔墨带回。
“孤竹云汐?”陈源凯大惊,算上谁也不会想到一个食堂大妈,年轻时竟然如此漂亮。
没想到秦王也随着陈源凯的想法喊了一句。
“秦王何意?”这直呼其名在古代绝对是不礼貌的行为,更何况对面还是个女子,孤竹云汐听到秦王喊自己名字难免有些生气。
“寡人刚才……咳……准备开始吧。”秦王缺了礼数,还好王翦及时把笛子呈了上来,算是解了个围,他尴尬的拿起了竹笛。
陈源凯发现自己好像也能做一些事情,比如有些话明明是自己特别想说的,嬴政也会说出来。
三名文士站在了中央,手里各拿两种颜色的旗子。
孤竹城城主孤竹云汐与秦王嬴政各自拿着趁手的乐器,蓄势待发,两侧军士的军鼓响彻天际,一场大战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