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宋奔躺在沙发上,指使着宋府的佣人给他端茶倒水,他在乡下的日子虽衣食无忧,却远比不上这里的日子惬意,这才是生活,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享受。
“二老爷,您什么时候去找大小姐,大小姐已经失踪了两天了,再不找回来,要出事的。”宋叔垂着腰问道,他是看不惯眼前的人,不学无术,好吃懒做,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他还能安安稳稳坐在这里享受,实在是没心肝透了。
宋奔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懒洋洋的说,“你急什么?我又有什么本事去找,她不是有个有钱的男朋友,人家都找不到,我能找到?”
宋叔摔了袖子,摇头出了屋子,看来只能去会馆找宋江月讨个主意了,这个时候,宋家能拿主意的也就她了。
宋叔还没走出大门,就见几辆汽车开了过来,威风凛凛,停到门口,车门打开,下来几个穿军服的人,腰上还别着枪,阵势十分吓人。
宋叔吓的扭头就跑,张副官抬手叫住了他,大着嗓门儿问,“你是宋府的人吗?我们是海关的,来这里办点儿事情,给我们引路。”
宋叔不知道这些当官的弯弯绕子,但他们带着枪,不听话肯定是不行的,哈腰请这些穿军服的进了院子。
几天前闹腾的混乱还来不及收拾,张副官指使手底下的人帮忙收拾了,这些当兵的都是大老粗,力气有的是,三五下就把院子里的东西收拾利整了,紧跟着张副官进了屋子。
宋叔见这些人不抢不闹,头一件事就是干活,心里也犯起了嘀咕,感情这些官老爷是来查大小姐失踪的案子的?更不敢怠慢了,请进屋里,又吩咐人去沏茶倒水。
宋奔正使唤人给他端上来一碟子瓜子,手上抓了一小把要嗑,抬眼见一群穿军服的进来了,腰板儿挺直,大皮靴子锃亮,腰上还别着枪,“哎呦!我的娘!”叫了一声,出溜躲到了沙发后边,手上的瓜子都洒在了地上。
张副官看他这幅德行就猜到了他是谁,昂起头,扯着嗓子吼了一声,“给我出来,再不出来,老子一枪崩了你。”咔嚓一声,手枪就握在了手里。
宋奔吓得魂儿都没了,举高了双手站起来,嘴里喊着,“大老爷,长官,我可是良民,我可没犯过事儿。”一紧张,鼻涕都淌了出来,也不敢擦。
张副官嘿嘿笑了几声,那笑声活像捉小鬼儿的黑白无常,“你是良民?那老子是什么?少放你娘的狗臭屁,大烟瘾又犯了,屁尿横流,嘴上也没把门儿的。”
后头的兵跟着一阵哄笑,宋奔挨一顿骂,不敢还嘴,伸袖子抹了一把鼻涕,脸上笑容都僵了,“长官,这、这抽大烟也管?我这买烟的钱可都是我哥哥给的,不是卖儿卖女的脏钱,您可不能冤枉我。”
张副官不耐烦的扭了扭头,“滚滚滚,别在老子跟前碍眼,妨碍我办事儿,赏你颗枪子儿吃。”
夏夜清只说他不老实的时候再收拾,现在宋府上,张副官也不想放枪惹麻烦,干脆先把他打发出去。
宋奔点头跟鸡啄米似的,撒丫子就往外跑,临到门口脚底一滑,摔了个大马趴,后头又是一阵哄笑,他也不敢拍土,爬起来就跑向了大门口,有了活命的机会,他再不跑就是傻子。
张副官把手枪别回腰上,宋叔端了茶水过来,他看也不看,指使着手底下的人把歪倒的桌椅板凳和家具都放回去,又楼上楼下的转悠了一圈儿,没一个值钱的物件儿,心说那帮狗娘养的还真是手黑,恨不得把房子都搬了去。
张副官下了楼,从身上掏出一叠票子,扔在了桌上,买东西这些琐碎事情他才懒得管,对宋叔说道:“这些钱拿去买些像样的东西回来,先把这宋府收拾利索,别让你家大小姐回来看着凄凉,这些钱够你用了。”
宋叔一听大小姐要回来,也没了先前的害怕,凑上去问了一句,“长官的意思,我家大小姐已经没事儿了,几时能回家里啊?”
张副官瞪了他一眼,“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谁让你问了?还有,今天这事情谁敢说出去半个字儿,老子的枪可不长眼。”瞅着再没什么要做的,带上一伙人风风火火的开上车走了。
宋叔送到大门口,眼见车子走了,还没回过味儿来,这帮子人到底什么来头,风风火火的来,收拾了屋子又给了钱,又风风火火的离开,真是闹不懂这帮当兵的。
回到屋子里,宋叔惦记着宋泠月要回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虽然这当兵的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但总算有了信儿,拿出几张票子,叫了一男一女两个佣人,让他们上街买些日常要用的东西,他得在宋泠月回来前,把屋子收拾好,就像当兵的说的,不能叫她看着凄凉。
张副官坐在汽车后座上养神,一个手下扭过头问他,“张副官,现在是去会馆接另一个宋家小姐吗?要是不去,汽车就开过这条街了。”
张副官想了一下,夏夜清和严熠那头还没交涉清楚,这个节骨眼儿把人接走,严熠难免发现端倪,宋家厂子里的事儿解决了大半,工人的薪水发了,其他的就等今晚上夏夜清的安排,思来想去,还有一件事儿没解决,先办了再说。
劫持宋泠月的一帮人,都是交易所雇来的打手,交易所被端了,这帮人却没抓进去,这样还好办了,省的伸手去警察厅要人,直接办了他们。
张副官想周全了,招手让手下靠过来,把计划详详细细跟他说了一遍,手下一听就懂了,拦下后头的车,带上一拨人就蹽了。
一家下等妓馆子里,刀疤脸搂着一个女人,斜躺在床上抽大烟,才跟这女人鬼混了一通,再抽上这烟,浑身舒服的跟升仙似的,他的十几个手下斜斜歪歪的躺在地上,怀里搂着女人,除了亲热就是抽。
“哐”的一声巨响,屋门被人踹开了,几个穿着黑布断卦,带着黑帽子的黑道人闯了进来,一言不发,拔起腰上的枪就是一顿扫,刀疤脸的手下还在醉乡梦死之中,就这样喂了枪子儿。
刀疤脸到底是混过的,这个时候反应也是一流的,抓起怀里的女人顶了枪子儿,一个翻身就从窗户里滚了出去,拔出腰上的盒子枪,没头没脑的打了几枪,拼了命的往外头跑,后头的人料理了屋子里的,举着枪就追了出去。
张副官的车正好开到门口,听到枪声,他拔出腰上的枪就下了车,才走到门里,一颗子弹飞出来,在他左胳膊上擦了一道口子,火辣辣的疼。
刀疤脸一口气跑到大门口,正和张副官撞了个满怀,刀疤脸一看是穿军服的,张口求救,“长官,里头有一伙儿匪贼,他们持枪伤人。”
张副官忍着胳膊上的疼,眼神一黑,咧了咧嘴,“是嘛!那我可要料理了才行。”抬手照着刀疤脸的胸口结结实实的一枪,刀疤脸都没哼一声,命就丢了。
张副官听着里头的动静朝这边过来了,举手放了一枪,转身就往外头跑,一手抱着手上的胳膊,逃似的跳到了车上,高呼一声,“黑道的杀人放火了,快跑!”
司机一脚油门,车子飞快的开走了,周围的老百姓早被枪声吓的缩在了墙角,一看这开汽车的军官都挨了枪子,生怕殃及到自己,顿时抱头鼠窜。
那头枪声打的山响,这头夏公馆里也不安生,宋泠月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光着身子和夏夜清睡在了一起,尖叫声几乎把夏夜清的耳朵给震聋了。
“夏夜清,你混蛋!”枕头、被子起飞,把夏夜清丢的七荤八素。
夏夜清抱着被子跳下床,看着床上一丝不挂,却还处在愤怒之中一无所知的宋泠月,挑了挑眉,“好月月,你真的不要被子,那我可要抱走了。”
“啊!”宋泠月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哭得撕心裂肺,“你这个混蛋,你无耻,你就是个流氓。”
“你说的都对,我的好月月,人都是你的,你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夏夜清一张脸皮比城墙还厚,抱着被子扑到宋泠月身上,把她裹的严严实实,隔着被子压住她。
“好月月,你可是我的未婚妻,我是你的未婚夫,睡在一起,不是天经地义吗?”
宋泠月竟然停顿了一下,抽泣着问,“你说谁是你的未婚妻?”
夏夜清眨眨眼睛,脸上的表情是十二分的认真,“你父亲没告诉你,那天晚上的订婚宴就是为了你和我准备的,只是我有事情耽误了,虽然没去,可是不妨碍你我订婚啊!”
宋泠月记起了父亲的话,他临终前的确说过,把她许给了夏家的二少爷,难道,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夏夜清?
“你就是夏家的二少爷?”
夏夜清的笑容温暖的醉人,说出的话却带着毒,“可不是,我就是夏家那个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样样精,文采学识狗屁不通的花花公子,夏二爷,你的未婚夫,夏夜清,你就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