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我和袭人已经在XZ呆了4天了,这四天我们也是看了许许多多的景色,就连一直想看的大昭寺也看到了。不过说回来,我的积蓄已经快花光了,虽说袭人还有点存款,可是我不想用她的,万一有什么紧急事件,也好用她那点钱救救急。
想想我和袭人认识了多久了,天天呆在一起难免会生情,从南宁结缘一直到XZ净土,一路上我们也是经历了酸甜苦辣,我和袭人也说好了,明天从XZ出发,我们去下一个地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的右眼皮子一直在跳,我不愿意说,因为我们家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尽可能地不去想这些事情,就当我昨晚没睡好吧。今天去大昭寺看了一圈,回到民宿小镇上也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我虽然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但是我今天还是俗气了一把,买了一束鲜花,在现代人看来送女子花是一种很俗套的行为,再说现在的女生也不喜欢花,只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化妆品和名牌包,想想那些化妆品和名牌包似乎比送花更加俗气。
袭人捧着一束鲜花和我走过小镇那条集市,远处停了好几辆豪车,这些车在大城市都少见想不到XZ也能看到那些车。
我搂着袭人“小丫鬟,你看见那些豪车了吗?”
“啊,怎么了?”袭人的傻劲儿还让她探着脖子去数有几辆几辆豪车。
我指着前面的豪车“万一哪一天,我真的成了一个作家,也给你买一辆豪车,我总会让你坐在豪车上的。”
“你这么大方啊,那我等着做豪车啊。”袭人说着说着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来。
街上传来了阵阵羊肉的香味,我也有些饿了,我拍了拍口袋“我什么时候对你小气过,要说小气也只是暂时的,谁让我们现在在私奔呢?走吧,我请你吃东西。”
袭人一听我要请她吃东西,高兴得和兔子一样恨不得在街上跳着走。路边的小餐馆也到了开饭的时候,我和袭人点了一根烤羊排和羊汤,吃完顿时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看来冷的时候要吃羊是正确的。天气越来越冷了,不知不觉已经入冬了,路上我搓着她的小手这样她会觉得暖和了不少。走到“家”门口却发现几辆豪车还停着呢。
我调侃了一句“嚯,想不到四郎降措是个隐藏的土豪啊,买了这么多豪车。”
“你是不是傻,肯定是有些有钱的旅客开豪车过来的,你这脑子真的是……”
袭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四郎降措便从巷子里跑出来迎接,还带着歉意说“仲达仲达,哎呀,可找到你了。”
“怎么了,这么着急?”
四郎降措喘了一大口气“哎呀,今天来了一伙穿西装的人,他们一来就说要住你们房间,然后一直就待着不走了,我想报警但是他们说认识你们,我就纳闷了,你们最好上去看看吧。”
“认识我们?认识我们也不能抢占我们房间啊。”袭人说着有些生气。
我又接着问四郎降措“他有说他是谁吗?”
“找仲达你的,因为有个人说就找一个叫喻仲达的人。”
他这么说让我更加一头雾水了,我什么时候的罪过大款啊,还点名到姓地找我。我回头和袭人说一声“小丫鬟,我先上去看看,你在四郎降措那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诶,我跟你……”袭人话还没说完我就跑开了,我只听见她在我的身后跺了一下脚,果然我就说右眼皮子跳准没好事。
我飞快地跑回家中,楼下还站着好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他们见到我什么也不说,这感觉有点像香港的黑道大片,我也才明白电影里面那些古惑仔的生活也是蛮提心吊胆的。
走上房间只看见一个50多岁的男子手靠在后背站在窗台外,他的头发早已发白,脸上也有了一些沟壑,他的容貌我几乎没有见过,但是又有一些熟悉。我鼓起勇气问了一声“请问你找我?”
“你就是喻仲达?”
男子有些苍老的声音让我有些发怵,但是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地说“是我,请问我们认识吗?。”
“迟早都得认识,你不就是那个在灾区里支教的一个老师吗?张导的纪录片样本我已经看过了,当然也听某些人的嘴巴里听说过你。”
“啊,这么说,你是张导的朋友是吧。”我的心突然放下了许多,是张导的朋友来找我应该说明我没有得罪什么人,但是奇怪的事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留意到一个年轻男子从楼下走了上来,这个男子看起来也就24,5岁,看这面相就像个打手,但是身上散发着古龙水的味道让我觉得这个人可能不一般,就是那七分头的发型让我想起了过去的汉奸就喜欢这么梳头。年轻男子刚想出声却被老男人阻挡了“德祖,你先别出声,我好好和他聊聊。”
“德祖?”我重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我听过这个名字,只可惜是在书中,德祖是杨修的字,他和司马懿一样都是曹操身边的能人。
老男子回头冲我笑了笑“你们真的有意思,这个孩子叫彭德祖,你叫喻仲达,德祖和仲达聚在一起,我倒是看了一部现实版的三国啊,只不过可惜我见识比较短浅,三国我没细细品读过,红楼梦我倒是很喜欢,仲达,我听岑志强说你很爱看书,看过《三国》吗?”
终于老男子和我说起岑志强,我便感觉到可能这个老男子的出现可能和岑志强有些关系,难道他是岑志强他爹为了帮岑志强报仇的?我没往哪儿去想,毕竟岑志强也不是那样的人吧。我谦虚地回答“略懂皮毛。”
“那你和我说说,司马懿和杨修谁更优秀。”
“谁更优秀这个我真的说不准,杨修自有他的过人之处,司马懿也有他的雄心壮志,但是要说赢家,司马懿是赢家,杨修最终过分展露才能变成了曹操的刀下鬼。”
老男子指了指我笑了起来,一旁叫德祖的男子也继续沉默着“那是因为杨修生错了年代,如果杨修生活在今天,你觉得司马懿干的过杨修吗?”
“展露才能固然是好事,但是不管在任何年代做某些事情都得把握好一个度,过度的展现才能会使人自负,而能做大事的人都该懂得沉住气。”
“我不这么认为,”老男子点了一根香烟“你是个有才的人张导告诉过我,但是你没展露出你的才能所以你在今天没有财富,你看看德祖,他会展露自己,做事业雷厉风行,所以他有财富,年轻人,这个时代是一个靠财富说话的时代,你有梦想,可是你看看你现在,不也是一身邋遢四海为家吗?”
“如果你今天只是过来酸我的话,那我觉得我们可能没有继续说话的必要了,请你离开,谢谢。”我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更不喜欢某人对我嘲讽。
德祖也终于开口了“想不到你说话还真的有些力度,我不和你煮酒论英雄,我只不过想看看西门庆到底长什么样子?”
“你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一点,谁是西门庆?”我的暴脾气被这家伙点燃了,从来就没见过一个说话比我还难听的人,可能他这已经不是说话难听了,而是气人了。
“说的就是你!”
我也毫不退让,既然要比说话难听我分配到底“说我是西门庆,难不成我勾引你家金莲了?武大郎!”
“你……”他听我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语气忍不住上来给我一拳,却被老男子拦了下来。
忽然一阵脚步声从楼下急匆匆地传进我的耳朵,是袭人,她从楼下跑了上来,面对老男人和彭德祖吓得脸都白了,我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先下去,却不料袭人冲老男人喊了一声“爸,你怎么来了?”
袭人这一声爸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原来此人就是传说中的华董事长,袭人她爸拿过袭人手上抱的鲜花也没有一丝责怪“我不来,你打算和这个穷小子跑到什么时候?”
“这……”
袭人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彭德祖却是指着我“都是这小子让你无心向学的吧,不然你也不至于跟他跑到这穷乡僻壤。”
“你别瞎说话,”袭人也瞪大了眼睛,这是我又一次看见她生气地面孔,之前就已经见识过了,也不知道从何开始,这趟旅行变得有那么些压抑,或者说这趟旅行从一开始就是压抑的。
袭人本想继续辩解却不料老男子挥手喊停,他不愿意对袭人摆出狰狞的表情“你听着,我让你学的东西都是为了你着想,你不学金融,能接管家里的财富吗,难道你想画画四处奔波,最后像你妈那样吗?你听着我给你选的路不一定是你最喜欢的路,但是这条路却可以保你一辈子吃喝不愁,平安快活,你没有必要让我们做父母的如此提心吊胆吧。”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那天张导看着你和这小子从灾区离开,多亏你发那一条朋友圈我们才找到你,你这苦日子结束了,跟我们回家吧,”德祖拍了拍有些呆滞的袭人,而袭人只是默默地咬着嘴巴,其实我知道,那是她不高兴的时候的动作,甚至我记得在灾区的时候因为看到我和慧苗差点把嘴巴咬破。
老男子随手给我写了一张支票,我看了看上面的数目差点被吓了一跳,可是我抑制住了震惊,支票上写着“200万”,这是多少人日夜奋斗日夜奋斗日夜奋斗创业才能挣下的积蓄。老男子把支票拿了回去塞进了我的口袋里“小子,我看好你,但是我们袭人,你配不上,拿着钱就当我给你的梦想投资了,我希望你不要再和袭人联系了,回到你城市买一间小房子好好写你的小说。”
“仲达……”袭人突然看着我万分紧张,她不知道我此时会做什么样的选择,或许对于一个人,两百万意味着能够有一个稳定的居所还有一定的积蓄够生活,我明白袭人此时想知道的我是否会就此放手,但是即使我不放手我也没办法从两个人手中把她抢回来。我自嘲地笑了笑,喻仲达啊喻仲达,你不是每每自比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吗?可是200万啊,如果我考上了公务员,要多久才能挣200万啊。
德祖背着我轻蔑地叹了一口气“你看这种人为了两百万都能犹豫成这样,他拿什么去配得上你,袭人,跟我走吧,这种人注定一辈子都是这样的了。”
一辈子都这样?我心里暗自笑了一声,是呀,或许我一辈子都这样了,终日与风沙与笔墨为伴,想不到看到了XZ最美的风景却是为最心碎的离别而作铺垫。我拿起支票塞进了老男子的口袋里,我的举动让在座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就连守在楼梯口的几个像黑社会一样的大哥都吓到了,或许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拒绝金钱的人。
老男子一脸诧异地问“你不要吗?你不要的话就再也没机会拿到这200万了。”
“你说的对但不严谨,你应该说我不要的话就再也没机会从你这里拿走这200万了,我的人生里有无数的两百万,我不一定要从你这里拿走眼前的200万,德祖说的对,我这辈子就这样了,终日与风沙为伴,但是没办法,这就是我坚守的道路,我坚守的东西,就不会轻易放弃,撞了南墙即使把脑浆都撞出来了我也不会回头。”
德祖的额头掠过一丝汗,就像魏国面对司马懿的鹰顾狼视之才一般,他指着我的胸膛“嘿,我让你赚,你多久能赚出200万,别傻了。”
“我和你不一样,你能把你的家当继承好这是你的本事,但是我家可能抄老底都没有200万,可是可惜呀,我从小就对钱不感兴趣。”
老男子轻叹一声,或许我这样的铁头娃是万年难遇的吧,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记住你了,虽然你对钱不感兴趣,但是这个世道没钱可没立足之地,袭人我先带回去了,我今天当着你和德祖的面让你两个公平竞争,你要想接回袭人就在这5年内赚500万或者功成名就,你要是做到了,而且袭人愿意,我就把袭人送给你,我不仅不要彩礼还给你倒贴。”
“爸,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为难他了。”回头才发现袭人早已哭红了眼眶,可是老男子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带着她和德祖一同下楼。
我握紧了拳头,这是一场战斗,有人肯定会说私奔不就好了,但是我不喜欢这种俗套的攻略,这就等于我认输了而且还用卑劣的手段偷窃,我在楼梯口看着袭人不停地回头,她不愿意走,可是她无法抗拒她爸爸的力量,我喊了一句“袭人,等我。”
老男子洪亮的声音盖过了袭人声音“想想你该怎么做到你的承诺吧。”
我看着他们走出了大门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情,我呐喊道“华董事长,能否再答应我一件事情。”
老男子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说吧。”
“袭人喜欢画画,不要阻拦她,让她做她想做的事情才最开心。”
“你想怎么说服我?”
“我在加拿大上学时候,我爸让我买车,虽然我考了驾照很多次,但是外国车没那么贵,而且公交真的很不方便,我爸想我买一辆奥迪的小轿车,可是我看上了野马,最终我还是自作主张买了野马,那引擎的声音真的让人亢奋,只有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才有动力为了其去付出,这样即使再累可不会感到疲倦吧。”
老男子搓了搓鼻子,或许我是他见过头最铁的人没有之一,我转身离开仅仅丢下了一句“我会考虑的。”
就这样,袭人在我和街坊四邻的眼里逐渐消失,昨天刚看到最美的风景,今天却看到最心碎的别离,但是即使如此,我看着袭人不停的回头却什么也做不了,这才是最心碎的吧。几辆豪车最终还是消失在了远处XZ的地平线上,那一刻晚霞如同血一般鲜红。我坐在村口心里暗暗问自己“五年500万”,并不是说我没有志气,而是我很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我并不后悔回绝那两百万,我突然有点回家,因为这趟旅行对我来说已经失去意义了,但是回家了就等于又回到了那种每日往外投简历的生活了,但是我想接着往下行走,如果我就这么回去会被我妈骂死,也会被我爸嘲笑死的,自己选择的路,哭着也要走完。
晚上四郎降措听了我的故事跟我一起吃了一顿饭喝了好几壶酒,我差点没喝吐在餐桌上,四郎降措也告诉我近年来所有失意的游客都跑到XZ来,说什么来了就能找到生活的意义,那都是放屁,其实都是这一片净土转恩吞噬每个人的忧愁,治愈心灵罢了。
四郎降措问我下一步该怎么办,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明天连名宿都住不起了,虽然四郎降措想留我在他家里住几天,可是白住在别人家里我也不好意思。
那一天晚上,我独自躺在床上,我第一次觉得这个床很空很空,过去一个人睡都不觉得床空,怎么今天就不习惯了,一直喜欢睡在床中间的我不知不觉喜欢睡在床的左边,而右边,空空如也。我看了看手机,此时已经凌晨了,我心里想起了电影《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电影中岳云鹏追着柳岩的车不停地跑着那个画面让我暗暗笑了一声,原来电影里都是骗人的,我看着袭人坐着她爸的车离去,我根本迈不开步子去追寻。我的微信堆了99+的信息,我打开来看了一眼,全是岑志强发来的信息,他跟我发了好多安慰的话,他还发了一张袭人老爸的朋友圈,照片里袭人老爸将我送给袭人的一束花丢出了窗外还附了一段话“不是好东西的人送的花不配放在我家花瓶里。”
我并没有回复岑志强,只是默默打开平板续写着小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感觉心态也终于爆炸了,怎么写都写不好,故事也没办法继续编下去了,我不是一个生气就砸东西的人,我狠狠地合上平板电脑靠在阳台的落地窗旁点起一根烟大口大口地吸着,袭人不让我抽太多的烟,但是现在再守规矩也没用了,反正她也不回来了,我这一趟旅行也是一波三折啊,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天使然后和她通行,然后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把她找了回来,然后好不容易到了天堂又被无情的现实拆散。
不知不觉已经抽了半包烟了,我曾经想象过自己的未来,但是从来没想过我会赚多少钱,更何况这一笔大数目我该如何实现,我口袋里的钱和银行卡里的存款加起来都已经不到2000块了,此时我才感觉到无助,生活已经撕碎我无数次了,但这次又给我出了这么一个难题,单靠一本小说怎么卖500万,除非我去买彩票说不定哪天能刮出500万也说不定,唉,白日做梦,好运虽然眷顾过我,但是只是怜悯,不过我不抱怨。
我打开了手机订火车票的网页,目的地的关键词是广州,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输入广州两个字,输入广州就等于输入了回家,回家就等于旅行结束了,难道我还是不得不向生活低头为了存款而忙碌,我不禁问自己我真的能接回袭人吗,如果能需要多久,我只有五年的时间,而多少恋人最终败给了时间。这一切真的太可怕了。我一整晚都没怎么睡觉,谁让XZ铺满星空的夜晚是适宜思索的场景。我的小说最终停留在了一个悲剧的结局,一对恋人浪迹天涯,最终被现实拆散,而男主无助的眼神被定格在了夕阳之下,这本小说就这样被定义成了一个悲剧,虽然没有莎士比亚的悲剧那么凄惨,生离死别,但是有时候平淡的现实往往更让人觉得细思极恐。
我到了凌晨4点才缓缓睡着,起来的时候已经是7点多了,这一天开始我的小说也没什么好写的了,失去目标的我也开始赚钱生活了,我和四郎降措商量了一下,我想在他家再住几天,可是我的资金不足,所以不得不在他家帮忙,这一天我跟丢了魂一样,学着放羊,做饭,曾经有人说过幸福的人每天养马放牧,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虽然我现在生活也每天面对美景,我也干着平淡的农活同时放牧,不一样的是,我不幸福,为什么不幸福呢,因为我迷茫,因为我的世界里少了一个袭人,我的下一站该去哪儿呢?我不知道,虽然我知道许巍唱过“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但是我最美的诗篇已成断章,我看着XZ蔚蓝的天空赶着羊群,不禁在心里问自己,我该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