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彭钰等人走向峄山的这一天早晨,七岁鸿与六岁玥像往常一样正在峄山脚下自家的院子里习武较技。吕鸿长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副虎的容貌。他身穿黄衣,用“十朱拳”拆解朱玥的“天齐九罡剑”,后者以粉红色衣裳装扮自己。
二人按照熟悉的套路一阵对打之后,吕鸿随即夺门而出,朱玥紧紧跟随,联袂朝峄山急速奔去。这也是他们的功课之一,名曰轻功。吕鸿和朱玥登顶后见到一对神仙眷属,他们站在秦始皇所立的石碑前笑眯眯地望着他们。
男子仙风道骨,一身青衣打扮;女子赛若天仙,绿衣飘飘。
青衣男子心情不错,将笑脸转向绿衣女子,用天风姤卦卦辞说道:“女壮,勿用取女。”
绿衣女子脸微红,低声娇笑道:“他们是孩子呀!正经点。”
青衣男子轻咳一声,转过头来,一脸正容地面对吕鸿和朱玥。
二小毫不犹豫,当即磕头跪拜,齐声言道:“师父在上,我们给您磕头了!”
天仙自称“沁湘君”,说道:“沁湘君心领了,玥儿跟我来,今天传授你沁湘剑法第二剑‘湘江旧迹’最后一招‘痕迹难觅’。”
朱玥随“沁湘君”离去后,吕鸿还跪在地上磕头。
今天,“沁湘君”心情不错,身后留下她深情款款的美妙歌声:
泛泛杨舟,载沉载浮。
既见君子,我心则休。
青衣男子目送朱玥、“沁湘君”走远后,才回头对吕鸿说道:“仓海君多受你跪拜,是要你牢牢记住你发过的誓。”
吕鸿心领神会,随即重复誓言道:“苍天在上,后土作证,我发誓不对外人提起跟师父学艺之事。”
“仓海君”点点头,说道:“今日传你青龙剑法第七剑,也是最后一剑:箕水豹。谨记:平日里不准在外人面前显露,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使用它。”
“谨遵师父谕旨。”吕鸿答应道。
这时,“仓海君”话锋一转,突然说道:“另外,石公与南公在黟山(黄山)对弈时说过与你大有关系的九句话,你要牢记。”
“请师父赐告。”吕鸿说道。
“仓海君”点点头,开始朗诵道:
非子牧马,周赐金鹿。
嬴开封侯,鸿鹄齐飞。
华山鸾鸣,穆公称霸。
抛砖引玉,渠梁招贤。
丹阳雀舞,嬴驷称王。
稷诱怀王,雁过拔毛。
异人继嗣,桃李芬芳。
缭策政统,鹤长凫短。
天女散花,余音绕梁。
吕鸿听到第二句话与自己的名字沾边,又听父母讲过“鸿逐金鹿”的故事以及表妹赵鸾、彭钰起名字时分别受到第三、第四两句话的影响,明白这些话真与自己有关,故而用心记忆。
但是,他却存有疑虑,故而问道:“请问师父,非子牧马、周赐金鹿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非子牧马是石公将山涧美景融入棋局中看似山鸡舞镜的一招棋,要点是这个‘山’字。”仓海君耐心解释道。
吕鸿受到启发,心中顿时敞亮起来,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嬴开封侯、鸿鹄齐飞哪?”
“嬴开封侯是石公用地狱魔鬼手法下出的犹似地坼山崩的一手棋,关键在那个‘地’字上。”仓海君解说道。
随后,仓海君把穆公称霸、渠梁招贤、嬴驷称王、稷诱怀王、异人继嗣、缭策政统、余音绕梁这七手棋,分别用石公的奇妙手法金风玉露、麻木不仁、火辣神笔、震古烁今、中流砥柱、水到渠成、石破天惊以及南公的话金凤啼鸣、木秀于林、火树银花、震天动地、中庸之道、水乳交融、天马行空来形容,其要点分别是金、木、火、震、中、水、天。
这样一来,吕鸿豁然贯通,兴奋地说道:“师父,徒儿记住啦!”
“起来吧,随为师习练箕水豹。”仓海君言道。
吕鸿听罢,随即站立起来。于是,仓海君开始传授吕鸿青龙剑法第七剑“箕水豹”,其口诀是“青龙四转”,也叫“青龙旋风”,前两转招式酷似泰山派天齐九罡剑的“碧霞封禅、玉皇顶冠”,后两转好像崆峒剑法的“鹤洞元云、月石含珠”。
仓海君传授完青龙剑法离去时,身后留下意味深长的歌声:“牛郎织女七夕会,喜鹊搭桥跨银河。”
吕鸿听罢,不禁嘀咕道:“我今年七岁,又刚学完了青龙七剑,恰好合上了七七之数,师父是不是在用姤卦警示我啊!?”
他听母亲讲过牛郎织女的故事,也在易经课程里学过姤卦,知道仓海君之前对沁湘君说得是姤卦卦辞。因此,吕鸿再听到这段歌谣后就将“姤”与“七夕鹊桥会”联系起来啦!不过,他终归年纪太小,虽然意识到这些问题,但却难以想通其中的奥秘。
这里用两首宋词来表达仓海君显露出来的复杂情感,其一是秦观的《鹊桥仙·纤云弄巧》: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其二是苏轼的《鹊桥仙·七夕送陈令举》:
缑山仙子,高情云渺,不学痴牛騃女。
凤箫声断月明中,举手谢时人欲去。
客槎曾犯,银河波浪,尚带天风海雨。
相逢一醉是前缘,风雨散、飘然何处?
朱玥再回来的时候,身上佩戴了一柄“沁湘剑”。这时,仓海君已经离去,现场只余下发愣的吕鸿。吕鸿和朱玥很有默契,都绝口不提先前的事,似乎这次奇遇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又说又笑地绕道下山。之所以说“绕道下山”,是因为他们从不走一样的下山之路。
之前,二人用这种方式下山,已经探查了八处洞穴。今天,他们又发现了第九个山洞。朱玥站在洞口,有些失望地说道:“我们进了那么多洞洞,也没找到什么宝宝,不想进去了。”
然而,吕鸿心有不甘,对朱玥说道:“你在外面等等,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吕鸿说完,不等朱玥回答,就走进了洞中。
一段时间过后,吕鸿手里拿着一块泛绿的青玉,兴冲冲地跑了出来。阳光照射在玉石上,折射出绚丽的色彩。朱玥见状,顿时两眼发光,但口中却轻蔑地说道:“哥拿得是什么破石头啊?!仍给我瞧瞧吧!”
吕鸿并不上当,转移话题说道:“快走吧,我饿了。”
他边说边跑,向山下奔去。于是,朱玥奋起直追。
吕鸿被朱玥赶进了一处清澈见底的水潭,他借机低头喝了几口甘美的泉水。这时,一块红色的石头吸引了吕鸿的目光。他捡起并洗尽淤泥后,发现是一块色泽艳丽的朱玉。朱玥对这块宝石喜爱有加,甚至不惜央求到:“好哥哥,我不要那块黑石头了,这块红石头给我吧,求求哥哥了!”
吕鸿经不起妹妹软语相求,痛快地将朱玉送给了朱玥。二人欢天喜地赶到家门,恰巧邂逅朱玥姨家三口,外加一个送酒的车夫。“鲁侠家庭”闻讯后,也立刻迎了出来。朱玥姨就是张孋,她比张婷小;姨夫当然是彭越;表妹彭钰跟朱玥同岁,但要大几个月。
至于车夫吗?当然就是为雇主杜糠送彭越定制的秫酒而来的栾布。
彭越、张孋趁栾布搬运秫酒的时候,一边跟“鲁侠家庭”寒暄,一边关注三个玩耍的孩子。这时,彭钰对朱玥把玩在手的朱玉羡慕不已,就褪下那串琥珀手链,央求道:“好妹妹,我送你这串琥珀手链,你给我那块红石头吧!”
“哼!你就是再加一条手链,也别想换走我的红宝贝。”朱玥坚决推辞道。
然而,让彭钰用两条手链交换朱玥的红石头,她就有些舍不得了。
吕鸿见彭钰眼含泪花、一副窘迫为难的样子,就上前安慰道:“钰儿若不嫌弃,就拿这块青玉去玩吧!”
“好哇,太好啦!这串琥珀手链就归鸿哥啦!”彭钰欢喜地向朱玥示威道。
随即,二人交换了手中玩物。朱玥轻哼一声,不为所动。
这时,栾布向吕鸿摆摆手,说道:“鸿儿,到这边来。”
吕鸿走到他身边时,栾布说道:“我有软枣,你喜欢吗?”
言毕,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黑色软枣,呈现到吕鸿面前。吕鸿见状,顿时高兴地说道:“太好了,我喜欢吃软枣。”
随即,他从栾布手中接过软枣(也叫黑枣),一颗一颗地放到嘴里品尝起来。
就在吕鸿向栾布走去时,朱玥来到张婷面前,疑惑地问道:“娘亲,女壮勿用取女是什么意思呀?”
张婷大惊,急忙问道:“你这是从哪里听到的?”
“峄山上一对神仙在我们面前说的。”朱玥答道。
张婷听罢,顿时举止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