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

在此涉及的最后一种音乐样式，即：歌唱与伴奏的样式，同样占据了私人音乐与公众音乐之间的中间地带。1760年之前，歌曲几乎被流行的歌剧咏叹调所取代，这种冠以“最受喜爱的歌剧选段”的曲集销量巨大。在法国和英国，对戏剧作品的特别关注阻碍了歌曲的发展，尽管许多声乐作品进入到这两个国家的民族曲目之中。阿恩的莎士比亚歌曲集或威廉·波埃斯（1710—1779）的《橡树心》[Hearts of Oak]流传甚广，它们相当于曾风靡一时的ariettes[法国短歌，指一种简单、短小的歌曲——译注]和即将开始流行的romances[浪漫曲]。另一方面，对民歌的显著兴趣可以在十八世纪早期的文献中得到印证，它比前面提到的叙事诗歌的文学复兴要早许多年。

然而，在德国则有着歌曲生存的土壤，它促成了歌曲在十八世纪末和十九世纪初的惊人的激增。1753年10月1日，一批作曲家匿名地发行了一套名为《配乐颂诗》[Oden mit Melodien]的歌曲集，宣告了第一个从此称作柏林歌曲乐派[Berlin Song School]的诞生。后来确认这些作曲家包括约翰·弗利德里希·阿格里科拉（1720—1774）、C.P.E.巴赫、弗朗梯塞克·本达、卡尔·海因里希·格劳恩和他的兄长约翰·戈特里布·格劳恩（1703—1771）、戈特弗里德·克劳瑟（1719—1770）、克里斯托夫·尼赫曼（1717—1761/2）与乔治·菲利普·泰勒曼。许多歌曲的艺术魅力和效果强烈的动机结构给人深刻印象。同样让人感受明确的是这些志趣相投的人进行艺术合作的意义，他们有着共同的歌曲创作的理想，这在克劳瑟——此人本是一位专业律师——的一篇序文中是这样表述的：

这一以柏林为根基的创作群体的活动促成了大量歌曲集的产生，同时也引发了音乐杂志上众多有关歌曲理论问题的探讨。C.F.格勒特（1715—1769）的具有宗教与道德意涵的诗作与这一团体的许多理想相吻合，而且直到十九世纪都大受欢迎。1758年，C.P.E.巴赫发表了为格勒特诗作谱曲的包括五十四首歌曲的集子《心灵颂歌与歌曲》[Geistliche Oden und Lieder]，差不多五十年后，贝多芬也为他的诗作谱曲，发表了六首一组的歌曲集，Op.48。

柏林歌曲乐派视歌曲为文化与教育的手段，但在捍卫旋律的重要性之时，却否认伴奏的意义。然而，就像常见的情况一样，理论的纯粹总在实践中被弱化，作曲家们马上感觉到伴奏能够提升歌词与旋律表现意图的高度。从1760年代关于歌曲的热烈讨论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些思考的出现影响了对十九世纪歌曲的定义。

注　释

[1].值得注意的是，科雷利的Op.5同样包括十二首独奏奏鸣曲，用相同的方法布局——六首教堂奏鸣曲和六首室内奏鸣曲。

[2].C.P.E.巴赫的作品有两种编目体系。字母“W”是指由阿尔弗雷德·沃特凯恩[Alfred Wotquenne，1867—1939]于1905年编纂的作品目录。字母“H”则指尤金·赫尔姆[Eugene Helm，1928—]于1989年出版的作品编目。赫尔姆编号正在取代沃特凯恩编号。

[3].像这样的调性运动——例如，从主调到属调的进行——并不形成十八世纪作曲家的创作与早期大师创作的区别，因为在这些创作中，这样的转调同样普遍，同样重要。不言而喻的是，这样的转调导致了音乐的运动、发展程度或跨距，使得音乐必须回归到主调。另一方面，也要注意一种不明智的夸大：将这样的转调看成创作了“张力”或“对立”。这种观察可能遮蔽了细心的作曲家所探求的真正对比，他们对音乐新意和强有力的表现不可能再满足于那一时代常规转调的套路，它已被运用了许多年，而且一直沿用到十九世纪。直到十八世纪的最后二十五年，交响曲乐章再现部之前出现的属功能持续音才在一个先前缺少蕴涵的结构-调性场域内创造了一种情感高潮。

[4].John Mainwaring,Memoirs of the life of the late George Frederic Handel (London,1760), pp.59-60.

[5].Domenico Scarlatti,Essercizi per Gravicembalo (London? 1738?, facsimile ed., Florence, 1985).作者英译。

[6].关于斯卡拉蒂的奏鸣曲，编号中的“K”来自于拉尔夫·克尔克帕特里克的姓名，他的作品编号一般公认为是权威性的。有时也会看到以“L”开头的编号，这是指由亚历山德罗·朗戈（1864—1945）编辑的第一部斯卡拉蒂奏鸣曲全集。他编辑的奏鸣曲只是任意地按调性来编组——鉴于此，“L”编号价值不大，因为这些“L”编号的奏鸣曲只是表明了来自意大利理卡蒂出版公司的特定版本。克尔克帕特里克的编号则根据奏鸣曲的原始文献，将作品按照可信的大致的编年顺序来排列。

[7].Friedrich Marpurg,Des critischen Musicus an der Spree (Sept.2, 1749), cited by William J. Mitchell, ed.C.P.E.Bach, op.cit., p.81.

[8].Ibid.

[9].C.P.E.Bach,op.cit.,p.81.

[10].意大利文的语词fantasia以及英文的形容词“fantastic”是指想象（幻想）的作品。用到音乐上，fantasia这一术语意指这样一种音乐作品：它不遵循规定的形式格局，而是设计成引发一连串情感意绪的自由表达。

[11].这一词语拼法多样：minuet（英文），menuet（法文），Menuett（德文），minuetto（意大利文）。

[12].Gottfried Krause,cited in Hermann Kretschmar, Geschichte des neuen Deutschen Liedes (Leipzig, 1911; reprinted Hildesheim, 1966), p.235.作者英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