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昌邑侯爷的事很快传了出来,伴随老侯爷为官三子丁忧去职,韩家势力迅速衰落。
凤薇犯那般大错,虽因家门祸赶来没事了,却每日怨恨晦气不绝,埋怨她年岁渐大还要为祖父守孝。
饶阳侯府与昌邑侯府是世交,照例前往上祭,齐夫人行礼吊唁后被仆人迎去内堂用茶,她见这府里人手忙的不够使唤,就叫不用管她,且去忙别的。仆人得话正合心思,忙各自离开。
齐夫人随后找去凌氏那屋,准备瞧瞧凌氏,探查些内情,可巧走到门口竟然听见那母女俩在议论凤薇的终身大事。
凌氏母女不知道齐氏就在门外偷听,凤薇还抽泣道:“新杰只是腿骨裂了,用不着一年就能好,保不齐舅舅家马上就要给新杰再寻亲事了,我看那个葛藟萦就挺喜欢新杰的。这一年我不能说亲,原觉得邵弘毅不错,可邵家看上赵家那丫头了,我以后嫁了比新杰更好的还罢,万一没有比新杰更好的,岂不要落人笑柄。”说完流泪不止。
凌氏安慰道:“肯定有比新杰好的,比邵弘毅好的也有,京里尚未成家的几个国公世子,年纪与你相仿的不还有定国公世子嘛,那定国公府可比兴国公府显赫多了,连我都是从小看着罗家风光几十年过来的,哪里是你舅舅家如今能比?娘是堂堂正正的国公嫡女,你是我女儿,嫁个国公世子门当户对,你的亲事再怎么都不会差了。我还听说崇庆侯府的萧世子尚未婚配,那萧家可是富甲蜀地的一方诸侯,还是一门两侯,连你舅舅这些年来都眼红着萧侯爷呢!”
“我要就要国公世子,不要侯世子,谁让新杰他是国公世子呢!”凤薇不等母亲说完就抢话哭道。
齐夫人一听凌氏说起定国公府就挑起敏感神经,再听到后面渐渐气上头来。
凌氏接着说:“好好好,我一定替我女儿全了这桩姻缘,那定国府是当今朝中最显赫的家族之一,顾及名声,只要使点计策就好办,倒是你,这些天是你祖父的大事,把这眼泪留到外头哭你爷爷去,让大家都看出你的孝顺,还有别忘了和娘商议好的事,等你祖父的事情完了,咱们得先收拾你那老不死的祖母才要紧。”接着又教了许多话。
齐夫人听到这母女俩还要合谋收拾老祖母的话就赶紧走了,重要信息算是听到了,出来又装什么不知道。
从韩府回去的路上,齐夫人在车里把听得的话对夫君一说,滕侯爷吓得酒全醒了。
回府后,滕侯爷喝了参汤解了酒,也不顾妻女在跟前,直接骂道:“百善孝为先,这凌氏母女真是禽兽不如,老侯爷大丧,她们作为长媳和亲孙女居然还想着说亲事,姓韩的丫头如此必不会有好下场,上回在马球场差点没把凌国公儿子踩死,若非老侯爷豁出老命极力保全她们一房,万一闹到皇上面前,别说那韩丫头了,估计连韩家大房的官职都会因管教无方这般私德不严之过而有麻烦。”忽又向老婆道:“你说她们母女还要设计谋害婆婆是吗?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呀!难怪老侯爷临终前的事如今在京城达官贵人间都传遍了,想必是凌氏所为。”
齐夫人缓缓怜声道:“老侯爷的事传遍京城倒不冤枉老夫人,毕竟他夫人确实大有责任,老侯爷虽死于心疾,可若病发时救治及时,也不是没机会保命,可这条活路硬生生被他夫人阻断了,老侯爷实是被他夫人撵着去见阎王的。”
齐夫人说的一唱三叹,感情深入,极力让丈夫了解别人家的老婆是怎般的恶毒。
滕侯爷听完越发切齿道:“这钱老太简直蠢笨至极,逼死老侯爷,韩家还有谁能把她放在眼里,听说她同娘家兄弟姊妹一概不往来,当年老侯爷的母亲就是看上钱老太好生养,才聘了她进门,未曾想到头来终是害了老侯爷。”
齐夫人忽又想到一事,也恨道:“那钱老太是个连虱子腿上都能刮油的,一天到晚就知道搜罗别人,现在老侯爷没了,看还有谁孝敬她。”
“甭管人家孝敬不孝敬,咱家以后就别孝敬了。如今老侯爷一走,他那几个为官的儿子都得丁忧,宦海无常,若这三年守孝行为不检,出了漏子,来日言官说句话,能不能起复还不一定呢!倘若往后不打算往来,如今趁早别走动。”滕侯爷还道,“听说那凌氏和她女儿还要打嵘耀的主意,心还不小!怎么不想着当皇后娘娘。别说罗国公家根本看不上韩家,那姓韩的丫头我见过,人品一般,牙尖嘴利,自从上次马球场上的事出了,坏名头都传遍了京城,就算老侯爷保住了那丫头人,还能保得了她名声?想高嫁,谁家敢要她?”
滕侯爷骂的气喘吁吁,忽又发现女儿在旁,便向飞飞说:“女儿,你与那韩丫头注定不是一道的,今后尽量别玩在一起,多与京中那些德才兼备好姑娘往来往来,作女子品德修养比容貌才学更重要,学学好人,好好修心习德,才是淑女规范。”
齐夫人也对女儿说给侯爷听:“是呀,那姓韩的丫头如何能跟我女儿比?飞飞,你也别同那韩丫头交往了,免得她嫉妒你处处比她好,背地里使坏,当众都敢害她亲表哥,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飞飞听爹娘骂到现在,也没怎么往心里去,自己就从没把凤薇放在眼里,现在最关心的是成国公的女儿雅俗。
齐夫人又向侯爷问道:“您说待这老侯爷的大事完了,凌氏母女要怎么谋害她婆婆呀?”
滕侯爷木了一下,只得说:“钱老太是凌氏的婆婆,韩侯爷是钱老太儿子,礼法在此,百善孝为先,顶多把管家权收了,该奉养还得照例奉养。”
齐夫人听完不语。待侯爷离开,母女俩又换了一番话说。齐夫人天性率直,可若为了女儿则十分争强,得知李丫头挡了自己女儿的路,立刻打算要除之后快。
宫里滕妃娘娘知父母入京有段时日,特请恩旨召见,又赏赐不少进贡珍品给胞妹,以示隆恩。姐妹相见,滕娘娘见飞飞风姿倾城,又有齐夫人积极提议,便准赐妹妹带一众姊妹皇家园林游春两日。
飞飞领了旨意,回府便邀一众姊妹去京郊的皇家园林里游春赏花,特别请雅俗一定要去。接到信的听是宫里旨意,皆欣然领下。
长春和三友得知雅俗要独自去京郊两日,很不放心,郊外不同城内有五城兵马昼夜巡逻,还有严格的户籍管控,最大限度保证出行安全,一个女孩儿没有家人陪同,最好别出远门。偏侯府传信的人只道奉宫里娘娘旨意,妹妹不好拒绝,已经答应,只得各让妻子帮忙准备周全的出行用品和随从人员。
雅量不喜飞飞仗着姐姐是妃子,时常耀武扬威,很不想去,但侯府打着皇家旗号,父母又让随雅俗一起,只得从命。
贾夫人特意让厨房备好两日吃食,两个装满点心的梅花什锦攒心盒,两个装满菜食的三撞提梁盒,一盖篮鲜果,一瓷罐茶叶,器具有什锦珐琅茶吊茶碗、竹碗勺箸、铁锅铁铲小火炉、矮桌藤席等应有尽有,最后不忘带上重头戏,一只收拾好了的肥野鸡。这野鸡是浩然前几日打猎捕到的,特意在家喂肥了才收拾,让女儿带去外面弄着吃。
雅量见父母如此费心,渐渐打起十分精神。
此番踏青有所目的,作为领头人的飞飞积极盛装,一身茜红外裳满绣花鸟飞蝶,点缀百余块彩玉装饰,腰下平金青鸾七宝裙,搭着一条长长的镜花绫披帛,头顶七八股辫鬟绾成花堆状,戴一套名为林中百雀的金首饰,几十支大大小小的簪钗分出掐丝、累丝、点翠、嵌宝各种工艺,做成从鸾鸟孔雀到喜鹊燕鸠几十种花鸟形状,金色的阳光下一照,满头闪耀刺目,美得瞠目惊心。
未见面前都在想象今日雅俗的衣装如何,见到来时,几十双眼睛齐刷刷惊住。
那张饱满的玉面在太阳下白得发光,乌黑亮泽的秀发连最好的墨绸缎子也比不上,脑后扎着金方胜簪花扣,尤其髻鬟上固定一支骇目惊人的宝簪,赤金菱花形底托中间镶入一块鸽子蛋大的弧面猫儿眼宝石,周围嵌一圈豌豆大的珍珠,边缘一圈甲盖大的红蓝宝石,实心满雕的长簪柄宽厚如匕,穷工极态,把大家都看怔了。一袭似蓝如绿的江水青织金彩云鸿鹄牡丹妆花云锦束腰深衣尽显风采,翻领下露出玫瑰紫二色金团花玉扣衫,大襟袖口镶着一指宽的金线硬边,腰束金蹀躞带,挂着金累丝嵌珠缀宝石桃式香囊。一只凝雪皓腕上套了串战国蜻蜓眼琉璃珠手串,八颗山核桃大的彩珠鲜亮晶莹,颗与颗间错入玲珑金宝,臻美异常。
大家都将雅俗细细看了一圈,飞飞瞧雅俗每次首饰戴的不多,却件件都是稀世之珍,好些连她也没有,心里不免泛几分酸,又想到母亲已安排好一切,便替雅俗可惜,这么好的一块皮子,过了今日便毁了。
再看雅量也是通派流风回雪,厚亮的发髻上伏卧一只银点翠掐丝镶蓝宝石长尾孔雀钗饰,成片细碎的宝石光泽璀璨闪烁,一身蓝地联珠对雀贵字锦宽袖对襟袄修长过膝,分明复原古籍中织物图案,蟹青色织金百褶裙纹理灿烂,从上到下鲜明的质感,衬得面容清澈如雪山,双手冰纤似玉兰,令仙子也屈居一边。
俗量这般精致,众人都看的忘语失神,不肯移目。
紧接下车而来的娇儿打扮得更是格外风采照人,一袭黄不老织金五彩牡丹纹云锦大翻领广袖对襟袄袍,搭配丁香色盘金彩绣百蝶密裥裙,最是雍容大气。弯月髻左簪一朵姚黄牡丹绢花,右簪一支极耀眼的赤金凤穿牡丹步摇,衔一挂双层三股的刻金镶珠宝流苏,长长垂于腮侧,行走间文风不动,项上一条光华晶莹的南海明珠多宝项链,坠一块图腾泛赤的玉璧,双手满雕的宝镯,镶珠的跳脱,漾金的指环,刻面的玉戒,件件典雅别致,贵不可言。
众人又是一阵惊叹,这几位京城有名的豪门闺秀各个都是丫鬟护卫,主仆数车大阵仗出门。
飞飞看这三人大出风头,兴致减了不少,觉得没什么意思,不过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又打起全副精神,又寻典典瞧瞧,倒还不逾矩。典典素来简单大方,今日梳了个精致的鹊桥髻,斜插一对镶红蓝宝石玉花蝶珍珠触须赤金长簪,橙色地福寿三多龟背纹锦面对襟长袄儿,珠母灰马面裙子,果然气质清绝。
说着间,隆丰伯府的车马终于来了,后车先出来了六名大丫鬟,前车又出来两人,一众动作整齐。在坻探身就着侍女的搀扶踩凳着地,向众人款步行来。
论美貌,在坻不如昀芍宓这一级别标致,通身一股子端方雅正的气度却不落。今日参加这个皇园游春,在坻特意穿挂整齐,她素喜云鬟高髻,装饰两朵月季绢花,四支雀簪凤钗都是金银镶嵌,点翠真珠。紫霞色织金团花如意袄遍身光彩荡漾,云霞纹百褶绸裙斑斓如雀羽,光艳似花田,软盈盈垂及于地,胸前一片纯金项圈宝相锁,双腕各玉镯一双,金镯一对,三四个金宝戒指点缀的两手闪闪发亮,从头到脚一派尊贵富丽。
大家见到在坻姐姐,纷纷上前招呼问好,在坻亦热情满面与大家互相见礼到位。
飞飞一瞬间不满浮在脸上,俗量娇不懂事就算了,在坻分明是故意抢风头,不过想到今日目的是雅俗,暂且就放下这些,回头再找她算账。
今日来的各家千金都是大阵势出门,众人齐聚后,几十辆马车把园外大片停车的地方都排满了。
众千金在随行人员的簇拥下成大队进园,这时节百花齐放,姹紫嫣红春意浓,更兼春风似剪刀,万物生机勃勃。
众人选了块围有树荫的大空地,把带来的矮桌藤席都铺好,点心盒也摆上,让众姑娘围圈而坐,共分五片,每一片的几人坐近些,成桃花宴。雅俗和雅量坐一起,近旁多了个新认识的吏部侍郎女儿姜黛儿。黛儿父亲是芍贞的堂伯,作为姜家庶房,黛儿家虽不如芍贞家富贵,父亲的仕途却比叔叔好些,姜家兄弟在朝互有照应,论起合力,堪比侯伯。因为父亲和李尚书的关系,黛儿最近新结识了雅量,二人性格颇能处,见雅量在便跟了来,又认识了雅俗。
各府随行的丫鬟纷纷取水烹茶,把果子洗好端来奉上,又把小炉火生好,热菜装盘。
须臾菜热茶熟,小姑娘们座中闲谈,对花饮食,天高地厚,鸟鸣雀啾。
“春风胜酒闻者醉,万物苏生踏香来。”飞飞吟道。
“山水逢春妆青绿,花木遇暖百色开。”在坻接到。
好一个抛砖引玉,众人顿时叫好,又一起喝茶吃点心。黛儿和雅俗坐的近,看雅俗是这里最漂亮的,雅量和芍贞都对她十分恭敬,也忍不住产生几分讨好。
雅俗也喜欢黛儿这般温柔亲和的性格,只是觉得她没必要显得卑微,因此行动上对黛儿很好,带来的各样吃食都先给黛儿拿。
千金们一起取乐,仆从们则集体另在一处轮番休息吃喝,或帮忙烫茶热菜,都十分惬意。
借此机会,飞飞为感谢大家赏光,特意取来一大盒香蜜,打开分给前来的小千金一人一盒。香蜜是内廷十二监所造,宫里贵人用的养容佳品,半拳大的白玉莲口碗装,外裹剔红描金圆球盒,十分金贵,给雅俗的那瓶蜜料成分和众人的不一样。
众人拿到这么好的东西,都欣喜不已,看了又闻,再三谢飞飞姐姐。
待兴致浓时,飞飞走到桃花宴中间的空地上,为众人舞一曲柳永的《柳初新·东郊向晓星杓亚》。报帝里,春来也。柳抬烟眼,花匀露脸,渐觉绿娇红姹。
飞飞且歌且舞,翩然吟唱,那长披宽袖伴随凌波之步,旋舞的春风拂柳一般,千娇百媚,把众人看的心猿意马。
一曲歌罢,很快就有砂罐里的野鸡炖蘑菇飘来浓郁的香味儿,把众人馋虫都勾了出,永昀第一个说:“好香啊!”在座嗅之无不产生共鸣,纷纷夸起鸡汤好香。旁边服侍的一群嬷嬷都听笑了,盼这鸡汤得快点儿熟,省的一群馋嘴的小妮子等不住。
鸡汤炖好后,嬷嬷给每位小千金盛了一碗,飞飞起舞辛苦,所以分到了一条鸡腿。永昀说她喜欢吃鸡脖子和鸡胗,所以就吃到了鸡胗。在坻见心爱的鸡胗被夺,便要了永昀喜爱的鸡脖子,吃起来也滋味爽嫩。天娇分到了几个鲜美的鸡卵黄吃,其余的就盛到啥吃啥,各个吃的荤香不已。
吃完鸡汤,大家便要一起去游园,黛儿捧着香蜜起身时一个不稳,撞到了旁边的雅俗,二人手头蜜盒子碰到一起,双双滚落在地。雅俗关心黛儿碰疼了没有,就没管那香蜜,倒让黛儿的侍女先把两个捡了起来,其中一盒碰掉了漆,分不清谁是谁的,她便私心将好的给了主子,坏漆那个给了雅俗。塞北发现对方留的是自己姑娘那一盒,也没说明,顺手就接了,反正雅俗不用这个。目睹全程的在坻也发现那丫头的小心思,还和塞北对视了一眼,随后众人一起赶大部队。
这园中除了花卉树木外,还有几座宽敞的房舍,有的里头展出许多书画。小姑娘们进去瞧一圈,虽不是传世名作,却有不少出自宫廷画家手笔,品论一番才离开。又进了一间大房舍,里面摆挂许多精致华丽的风筝,屋里还有几位老师傅正在制作。
小姑娘们进来转一圈,都惊叹这些风筝比市面上卖的漂亮多了。师傅们各自专心制作,也不招呼来人,只等有话要问才说几句。
天娇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解囊购买,选下一只金彩耀眼的云麒麟风筝,这只风筝摆在屋中间,比四周的都精致,大小也合适。
屋里的风筝不用来卖,能进来的人都能取一只,但都给师傅些赏钱,钱多钱少看客人身份心情,也算是买卖。
大家闻此纷纷拣各自喜欢的买下。雅量在观赏的过程中发现里面有一只才做好的飞虎风筝还没摆出来,看起来比堂屋的云麒麟更加精致辉煌,直接回去拿下,出来时把众人羡慕一片。
飞飞看上墙中间那只最大最华丽的七彩凤凰,挂那位置应该是镇堂之宝,便让丫鬟去取下来。那风筝随便不给人动,师傅过来说是旧时做的,让选个别的。飞飞不理,只要这个。见典典选了孔雀,就拿在一起比了比,凤凰更大更绚丽,不过孔雀似乎精致些,便有些不悦,让典典换一个。
典典不知飞飞意图,只是喜欢孔雀碧油油的颜色,跟娇儿雅量她们的有得一比,见她俩都出去了,连忙也出去放。
娇量典三人的风筝难分高下,一时风力紧,很快籰子线尽,一碧两金远上高空,俯视天街,把地上抓线的三人欢喜的无可不可。飞飞见状也来玩在一起,不过凤凰确实旧了些,飞在天上稍稍有些脱形。
今日不光主子,丫鬟们也一人得了一只风筝,瞬间拿光大半屋子,然后集体去草地上趁着东风放纸鸢。
雅俗见大家把好看的都拿完了,就拿了墙上一个没人看上的大老鹰出去放。这个绕线的籰子带了摇把,十分精良,雅俗一眼相中,守了半天,虽然风筝不大好看,最后还是选了。独占角落的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师傅看着雅俗跑出去的身影笑了笑。老鹰风筝在里屋墙壁上显得黑,分明不如燕子,可一拿出屋外就呈现出黑青的色泽,金色的翎羽爪睛,放上蓝天鹏翅大展,顿时威武逼真异常,且形态流畅,适合御风,飞的远远高出群山之上,极具天空王者风范。带摇把的籰子收放线十分好使,把雅俗玩得开心极了。
在一群花彩斑斓的风筝中间,黑鹰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大家一时都看上了雅俗的风筝,纷纷夸雅俗好眼光。雅俗也不谦虚,高兴点头,表示同意大家的夸奖。
在坻以为放风筝是为祈福,就挑了双雁风筝,这个顶线位置不很好,出来抓着在草地上跑了好几圈,才渐渐带着风飞起来。大家看清原来是对雁,那边悠筱就笑:“在坻这莫不是放风筝祈求姻缘,大雁都放成对的。”一句话引得众人发笑。
在坻放得很累,飞的却只有房顶高,便就气驳回去:“你不用求姻缘么?”话音一落,风筝也落了下来。
飞飞忙指着笑道:“飞不起来!姻缘肯定不顺。”
在坻气的把风筝丢给尔炽,让她放出去,自己则拿过尔炽的蜜蜂风筝来放,这只风筝好使,在坻放的顺手,就慢慢放着。
永昀喜欢比人不同,方才特意给钱问了做风筝的师傅,让他们推荐个大的,两位师傅齐力翻出来个一丈多长的大蜈蚣,又告知这是放毒放晦气,便兴冲冲拿出来放,一番操作,居然真飞了起来,而且异常庞大,永昀兴奋不已。
前面芍贞是个长尾锦雉,很精致漂亮,其余漫空鸳蝶鹂鹤,云蒸霞蔚,鱼蟹蝙蝠,五彩缤纷,大家玩的十分欢喜。
屋里制风筝的师傅见这群小姑娘拿了这么多风筝,知道她们要去放,好几个停下了手上工作跟出去看。果然户外漫天纸鸢五彩纷呈,当是绝美的春景,师傅们远远看着,边赞边欣赏。
大家看清永昀放的庞然大物原来是个蜈蚣,都笑:“永昀人不大,放的蜈蚣精倒不小。”
永昀不以为意,不过那只蜈蚣精似乎有些邪恶,飞的方向与别的风筝不大一致。现在吹东风,天上几十个风筝高高低低都一个方向,蜈蚣精太大,有些不服调转,飞着飞着就在天上扭大舞,然后开始绞线,头一个绞上了文冉的鱼。
文冉玩的正高兴,没想到跟大蜈蚣绞上,急忙拉风筝扯线,没两下就把自己的线割断,眼看着大鱼飞了,扫兴非常。
一旁观战的在坻还没回过神来,紧接自己的蜜蜂又跟着绞上,很快线被割断,叫她也不得已退了。
这下让众人有些慌,担心自己的被蜈蚣精盯上,纷纷远离永昀,偏生这会子风大,蜈蚣精越发不好控制,接着又割上雅俗的鹰。鹰的风筝线与别个材质不同,很粗滑结实,果然是天空之王,顺着风势很快转开。蜈蚣精没占到便宜,接着又绞上神兽麒麟。麒麟不得已在天空上演了一阵大战蜈蚣精,费了老大劲儿才将其击退。
天上被蜈蚣精打的一团乱,令淑小谢等人就劝永昀收了,或换一个。永昀玩在兴头上,哪里肯听,继续放线,很快又绞上雅量的飞虎。
雅量暗叫不好,急忙收线,此时风又起,与永昀一番极限拉扯中,飞虎线被割断,急速飘往远方山林中去。
飞飞见状喜形于色,只可惜刚才没割断雅俗天娇她俩。
雅俗见妹妹愁容满面,忙出言安慰,向永昀道:“永昀你谁的不绞,偏偏绞上老虎,还让老虎跑了,放虎归山,会成心腹大患,这个你不知道?”
雅量一听“放虎归山”四字,顿时转嗔为喜,昀娇等人都赞雅俗说话精彩。永昀有心避开众人,就拉着蜈蚣往远处放去。
“风太大,我抓不住了!”听到这句话时,只见永昀的身体都被拖着向前走。
丫鬟放风筝与主子们地界分开,俗典娇芍手中的籰子没的递出去,放好好的又舍不得扔,慌得连忙收线,一边叫永昀放手。永昀舍不得放,死死抓住。小早小晚听到永昀声音,远远跑过来。雅俗来不及收完线,将籰子一把甩给跑来的塞北,连忙去帮永昀扯线,再不扯永昀就要被带飞了。退在远处歇脚的雅量在坻文冉三个听到动静,紧赶慢赶过来帮忙。五人齐心协力把蜈蚣精收下来,卷起一大包。
放这么久也累了,大家把风筝收的收,准备找地方歇息。飞飞把凤凰慢慢收了,太大下来竟一下盖在头上,气的丢了地上。
众人回到树荫下继续吃些果子,此时阳光温暖,飞飞便提议大家都抹点儿香蜜防干,自己率先抹了些在脸上,气色明显鲜润不少。众人看这蜜膏竟有如此的奇效,便都抹了点儿。雅俗不想抹这个,但是众人如此,便也涂了一点点在脸上。飞飞注意雅俗涂了特意为她制的香蜜,心知目的已成,便递眼色让彩云出去传话,接着大家又聊起天来。
彩云离了众人,找到滕府安排的一个婆子,示意可以行动了。婆子忙又出了园子,找到府里的人,其中四个准备了蜂箱等候,婆子让几个裹的严严实实的“养蜂人”进了园子。守园都被打点好,一路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