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拱门,穿着白色衣服涌动的人潮,耳边响起的哀乐,梦梦看着眼前这一切,她依旧十分恍惚,两年间,两次置身于这样的场景,她不敢相信,莲儿真的就这样离开了……
堂屋中央同样的位置上,摆着一张黑白照片,上一次是龙辰,这一次是莲儿,那一瞬间,梦梦脑海里闪过无数次龙辰和莲儿笑着的样子,她看着此刻照片上的莲儿,跪下磕了长长的三个头,哭了很久都没有起身,最后是周围的人把她扶了进去,她坐在小群身边,小群和珍儿已经哭得没有一丝气力,一旁的小宛也是泣不成声。
天色渐暗,外面生起了几盆火,梦梦看见五雷山的大姐、肖姨奶、黄姨奶、熊姨奶、赵姨奶、张姨奶还有高伯伯、付伯伯、陈伯伯、华伯伯都来了,他们围着火盆坐成一排,小声说着些什么。还有好多梦梦觉得脸熟但叫不出名字的香客也在外面坐着,他们都一直守到了最后一夜。那一刻,梦梦觉得,所谓朋友,也不完全是像莲儿和她说的那样,起码这些人,曾经都付出过真心,只是时间或长或短。
出殡那天,哭声一片,梦梦走在人群中间,心痛得有些麻木,她抬头望着天,心想:此刻奶奶会不会正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她真的就这样离开我们了吗?她发现此刻的天空,一边日光,一边乌云,头顶的日光穿过云层照着这长长的队伍,远处的乌云像是随时要翻涌而来……雨迟迟未下,刚下完葬,乌云席卷而来,覆盖了日光,密密麻麻的小雨点从天空落下。
回到家,待人群散去,家里是前所未有的冷清,大家都只是坐着不说话,各自看向远方。梦梦走进堂屋,发现墙上的锦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取下了,她转身出门问道:“爸妈,锦旗我们要怎么处理?”“一起烧了吧,毕竟人都不在了……”
于是梦梦和梦瑶都决定留下来,多陪小群几天,于是各自请了几天假,和小群一起处理接下来的一些事情。
第二天收拾莲儿生前物品时,看到那块破碎的八卦玉佩,小群又忍不住狠狠的哭了一场,接着认真把佛堂清扫了一遍,把家里一切都收拾完后,小群就坐在枣树下发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她发现,屋旁的那株芍药,开得正好……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去上班前的那个晚上,全家人一起去佛堂上了香,“妈,奶奶当时走的时候,说了些什么吗?”梦梦问,“你奶奶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因为从她开始说身体不舒服到离开,整个过程不到半个小时,走得太快了。”小群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倒是也没有痛苦……可能是佛祖把奶奶接上天去了吧,奶奶这一生帮助了无数的人,现在离开我们,一定是去了另外一个新的世界吧。”
梦梦和梦瑶上班去后,小群越来越不爱待在家里,偶尔翻起相册,看着龙辰和莲儿那些被定格的各种瞬间,不禁泪流满面,学武怕她积郁成疾,提议说:“我们要不一起去外面找份工作,每天待在家里,你只会越来越不开心。”“等唱完土地庙戏再看情况吧。”
很快土地庙唱戏开始了,开场时的锣鼓声、鞭炮声此起彼伏,小群站在人群中,叹了一口气说:“娘,如果你还在,该多好啊……”
日子过得很慢,小群感觉度日如年,看到家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会悲伤,感觉家里都是莲儿的身影,做每一件事都会想起莲儿,整日郁郁寡欢。
这天,家里又来了一些香客,“向师傅在家吗?”“娘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什么?向师傅走了?”香客们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听到的这句话。“嗯,你们请回吧。”“怎么走得这么突然,多么好的一个人啊,向师傅一定是人间修行的时间到了,回到天上去了。”小群知道他们也在安慰自己,“你们回去都相互转告一声,以免其他人又白跑一趟。”半年后,依然陆续有香客来找莲儿,小群都耐心和来的每一批香客说了同样的说。
又到了一年一次去去五雷山朝拜的日子,这次全家人决定一起去一趟五雷山,凌晨两点起床,五点多到达五雷山,爬到山顶,看着太阳缓缓从地平线生起,听着寺庙敲响的晨钟,小群不由得感伤起来,“娘,今年我们替你来了……”
下山前,五雷山的大姐对他们说:“昨晚,妹妹托梦给我了,说她现在过得很好,让你们放心,尤其是小群,别忧思过度伤了身体。”“嗯,过得好就好,那我们走了。”小群匆忙转身,她怕再多说几句,她又会忍不住哭出来,“好的,你们开车路上注意安全。”大姐挥手道别。
回到家,一家人说起莲儿生前的好多事,“娘这一生吃了不少苦,好在走的时候没有一点痛苦。”小群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奶奶这一辈子帮助了那么多人,这都是她的福报。”梦梦说,“都说父母在,尚有来处,父母去,只剩归途,我和你爸,现在都……”“妈,别这么伤感,你们都还这么年轻,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你们只不过是又进入了一个新的人生阶段,你们还有我和梦瑶,我们会一直陪着你们,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我们都要一起向前看,。”
莲儿走后的一年,只要听到有人说起莲儿,无一不称赞有加,大家都说着莲儿生前是怎样治好了谁谁的神奇故事,慢慢的,一传十、十传百,小群和梦梦也听到关于莲儿各种版本的故事。
“原来,奶奶一直不曾离开,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在了我们心里。”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