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磐打开家门,大厅亮着柔和的灯光。
倪磐小时候有段时间很怕黑,因为怕黑,半夜尿急也不敢爬起来,直接尿在被子上。
第二天,又怕被倪梨责骂,自己偷偷拆下床单扔进洗衣机洗。
倪梨倒是从来没有因为尿床的事骂她,后来,她直接把大厅的灯亮着,倪磐半夜也就不会害怕上厕所。
倪磐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地喝完。
刚转身,看到穿着睡衣的倪梨。
“妈。”
倪梨:“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倪磐:“有些事。”
倪梨:“肚子饿吗?”
倪磐:“有点。”
倪梨:“给你下碗面。”
倪磐:“你不睡了吗?”
倪梨:“现在睡不了。”
倪磐到浴室洗澡,倪梨给她下面。
从浴室出来,倪磐看见餐桌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蛋火腿面,香气四溢。
她是真饿,从昨夜到今天,她几乎一口饭都没吃下去。
不是因为担心自己,是担心周峰。
她最后悔的事就是拉上了周峰,早知道会是个圈套,她应该自己单干就好。
倪磐三两下就把面扫干净,汤也喝光。
倪梨:“你是从牢里放出来,这么饿。”
倪磐笑笑:“是您的厨艺太好。”
倪梨撇嘴:“比不上你那位男朋友。”
倪磐放下筷子,握住倪梨的双手。
“妈,对不起,之前我不知道我爸妈的事,还怪你不让我和湛宇来往。”
倪梨眼眶瞬间红了。
倪磐拍着她的手背。
倪梨:“以前的事你都想起来了?”
倪磐:“差不多吧。”
倪梨:“害你的那些人。”
倪磐:“也想起来。”
倪梨着急:“是不是湛家的人。”
倪磐:“和湛家有关,但不是湛家的人。”
“哦,这样。”倪梨从椅子上站起来,进入房间,过了一会,捧着一个蓝色铁盒出来。
这是一个旧式的饼盒,铁盒的边缘起了锈迹。
倪梨打开盒子,里面有一个信封。
倪梨:“这东西是你爸交给我的,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倪梨把信封交给倪磐。
倪磐打开信封,信封里面有一把银色的小钥匙。
“这是什么。”
倪梨:“不知道,你爸给我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就叫我保管好,过几天他回来取。可是还没过几天,你们全家就遇上了车祸,车子很快就烧了起来,那场大火连你爸妈的遗体都烧没了。”
倪梨:“警方说你们全家都遇难了,我都不敢相信。”
回忆起往事,倪梨脸上又浮起悲伤。
倪磐:“你后来是怎么知道我没有死。”
倪梨:“有一天,快递送来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纸条,纸上写着,你的女儿在上怀儿童福利院,银行密码是你女儿的生日。”
“我当时觉得很奇怪,我一个大姑娘,哪里来一个女儿。”
“我开始不在意,后来福利院居然给我打电话,说我申请收养你的手续已经办妥,让我过来接你。”
“后来,我去了儿童福利院。一眼,我就认出了你,院长告诉我,可是院长告诉我你叫倪磐。”
“人确实是你,可名字不对,你原名是刘磐,怎么变成和我同姓了。”
“不过我也没细问,能看到你活生生地,我已经感恩天地了。”
倪梨自然是不知道这些都是湛云海的精心安排,倪磐也没打算告诉她更多。
往事如烟,那些人和那些事也应该随着那场大火散去。
倪梨握住倪磐的手:“我一直认为是湛家害了你爸妈,因为那段时间湛家有好几个人经常来找你爸,当然,都是我自己想的,我也没有证据。”
“我一直反对你和湛宇来往,第一是担心他们家真的是你的仇人,第二,是担心他们门高狗大的,不会接受你。”
倪磐笑:“妈,你不用担心,这些都没有发生,再说了,湛宇对我很好。”
倪梨抹了眼角的泪水:“那就好,那就好。”
“你能健康长大,又聪明伶俐地,都是托你爸妈的福,他们泉下有知,会为你感到骄傲。”
倪磐抱住倪梨:“最应该感到骄傲的人是你,你才是养大我,陪着我长大的人。”
倪梨抽了几张纸擦了把鼻涕眼泪。
倪磐:“不过,这把到底是哪里的钥匙。”
倪梨:“这看起来像是银行保险柜的钥匙。你们现在年轻人不流行买金器首饰,我们那个年代的人都喜欢收藏这些。”
“那些婚嫁的金器首饰放在家里不安全,就会到银行开一个保险柜存放。”
倪磐捏着银色小钥匙:“银行保险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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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倪磐一早起来就去跑银行。
连续跑了十家不同的银行,终于在一家区域性的小银行找到了这条钥匙匹配的保险柜。
银行职员十分鄙视地看着她:“哎呦,你这柜子都欠费了二十年,你能不能把费用和滞纳金交上啊。”
倪磐扶额:“多少钱啊。”
银行职员:“也没多少,保管费每年二百六十,二十年就一万零四,加上滞纳金,齐头收你两万吧。”
倪磐黑着脸:“大姐,你这是黑店吧。”
“我还是给银监局打个电话,问问最近这保险柜滞纳金是怎么算的。”
银行职员大姐连忙按住她:“哎呦,你这人怎么玩笑都不会开,我不是开玩笑嘛。”
一点都不好笑。
加了款,银行职员大姐领着她进入保险柜房。
通过了两所大门,倪磐被引领进一间单独的房间。
“你的柜子是1501,前面第三排第四行第五个。”
银行职员退了出去,诺大的房间里剩下倪磐一人。
她找到了1501,是一个银色的小抽屉,抽屉一旁是一个小孔。
钥匙对着小孔插进去,倪磐扭动钥匙,拉开小门,倪磐拉出里面的内箱。
打开箱盖,里面是一个黄色的牛皮纸袋。
倪磐把袋口打开,倒出里面的东西。
一张泛黄的彩色照片跃现眼前。
照片上是两个男人,年龄约莫十八岁,他们搭着彼此的肩膀,脸上是青春洋溢的笑容。
倪磐翻过照片背面,后面写着,与挚友范臣共拍在村口,刘国修。
除了照片,里面还有许多纸质的文件,还有一个U盘。
倪磐扫了一遍,然后把东西全部装好。
倪磐借用了银行的服务区的电脑,把U盘里面的东西拷了一份到自己的云盘上,然后重新放入纸皮袋中。
从银行出来,倪磐去了一趟快递公司。
从快递公司出来,倪磐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该去日日新鲜做个了结。
日日新鲜距离快递公司不远,倪磐决定走路过去。
她来到红绿灯路口,三岔路口恰好对着对面写字楼外墙的一个超大的LED屏幕,屏幕上正轮播着新闻资讯。
她抬头,看向屏幕。
“湛氏集团主席湛宗仁先生于一个小时在家中晕厥,心脏一度停止跳动,现已送往市中心医院进行抢救。”
“湛家立即召开了家族会议,同时公布了湛宗仁的遗嘱,他的财产即日起由他的大儿子湛云海的第三个儿子湛宇继承,湛宇同时会成为湛氏家族第20代的掌门人。”
“其父亲湛云海生前是湛氏追风集团的副主席兼总经理。”
“湛家同时宣布喜讯,湛宇将与陈氏家族的幼女陈佳怡订婚,陈佳怡拥有陈氏财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市值一百亿。”
倪磐的肩膀被撞了一下,她一个没站稳往前跌撞了几步,差点撞上了红绿灯柱子。
莽撞的人连忙向她道歉。
倪磐看着一脸抱歉的人,耳朵却听不见他的声音。
良久,无数的力量从背后推她向前,把她推到了马路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