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奥秘时境枉生死,烟波江上遇子河

白衡看着来人的轮廓越发清楚,来人身着黑袍黑帽,帽下似乎见不着面容,身后背着约摸有六把利剑,剑三三交错,鞘柄清晰可见。此时溪女开口了。

“你怎么在这,不是在六道轮回那守着嘛?”溪女收起了汤勺,长吁了一口气,紫面纱浮动这一秒白衡在地上将溪女真容瞧的真切,绛唇如枫白齿微露,珠玉之面皎白润透,玲珑小鼻星尘明眸弯柳之眉,容止若玉兔在怀不扰不惊,怒则雷炸九天声势霹雳如火。

溪女注意到白衡在地上一动不动盯着自己心中更是怒火中烧“捣乱还不认错只顾着满足自己好奇心真自私,若不是情况特殊你早就……”,白衡也注意到了溪女的目光,立刻站起身来道歉:“对不起溪女姐姐,在来到这里之前长毛和胡子叔叔都很照顾我,现在胡子叔叔不知道去了哪,但他说现在地界很危险要我先离开,可是我放心不下他所以……所以才……”。

溪女见白衡耷拉着小脑袋认错这一刻她觉得这个小鬼也不是那么讨厌。

“行了,行了,大人不记小人过,等你找到那个胡子再回来也不迟。”溪女摆了摆手表示原谅。

“谢谢溪女姐姐!!!”白衡笑的乐开了花。

“唉小孩子就是这样悲喜无常”溪女心中感慨,随后她走到刚被打飞昏倒在地的长毛,使劲摇了摇长毛的双肩,长毛依旧没反应,溪女只好扇了长毛几个耳光“啪啪啪啪啪啪”几声清响白衡吓的捂住了眼睛。

“喂,醒醒!”溪女大声呼喊,长毛缓缓睁开眼盯着溪女,迷糊道:“白衡……快……快跑……有母……母夜……叉……”还未说完溪女又给了他一拳:“喂,你清醒点!!”

“那个,总觉得这不是个办法……”白衡小声说着,黑衣人从白衡身旁掠过,走到了长毛旁,从袖间取出一朵五色花给他嗅了嗅,不久长毛眼神明亮:“唉……那……那个孟姐姐你要是喜欢人家,也……也不用这样……”长毛脸色红红的似一个娇羞的小女孩。

溪女听罢立刻松手,长毛一个不稳坐到地上。

溪女居高临下的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长毛叹了口气说道:“步失涧的封印破开了,估计白衡就是他等的炁的轮回,但白衡这么小,怎么可能和他认识的人一样嘛……”

黑衣人和溪女同时望向白衡,白衡则不知所措。

溪女继续问道:“那胡子呢,阎王呢?”

长毛挠了挠头:“胡子去接公主了,阎王估计在长桥上和步失涧对峙吧,总之如果不交出白衡,那个步失涧势必会将这地方搅的天翻地覆。”

溪女黑衣人面面相觑,白衡穿过二人扶起了长毛,用童真的声音对众人说:“那我们去找胡子叔叔吧,他知道的最多肯定最有办法了!”

“……也对……事不宜迟,长毛!背着白衡我们用跑的!”溪女将白衡拎起扔到了长毛背上后瞬间跑到了院墙旁挥了挥手:“喂!快点,我不知道路!”

“哦!”长毛应和一声,也开足马力,瞬间跑到了墙旁:“那个……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跑到后的长毛抚了抚凌乱的头发。

“哈?有没有搞错,我和无怜在这边深居简出,你天天到处跑还记不得路,要你有何用!”溪女双手抱在胸前向长毛置气。

“明明送这小鬼去轮回就万事大吉了,你还让他把汤毁了,现在倒怨起我来了?”长毛据理力争,两人吵的大眼瞪小眼。

“你们别吵了,总之我们先走走看嘛”白衡索性当了个和事佬。

“哼”

“哼!”

两人头一摆都表示不服气,可事情危急只好将就同行。

长桥上……

“蝼蚁也配拦我?”一道黑影袭过长桥上的众阴差,所及之处阴差纷纷倒地。

“呐命来!”一牛首人身的庞然大物从黑影身后挥着手中万斤之重的流星锤砸向黑影,黑影灵巧一避,流星锤重重的砸在了黑影身旁,冷笑着嘲讽道:“牛头鬼,这么多个日子你可一点长进都没,偷袭还带叫喊,真是莽夫所为!”说罢收敛起笑容,脚踏着流星锤顺着锤链腾飞到了牛鼻上,牛头身型巨大,每一步动作在黑影迅雷攻势眼里与静止无异黑影腾空一击命中牛头额头,乍一看似轻巧的一击,实则每一击都如泰山之重,身型巨大的牛头鬼连连后退根本无法停下,角撞到身后的鬼门上的石壁卡在了石壁中。

“休要猖狂!”正此时一马面人身,手持长刀的巨鬼踏步向黑影奔来,黑影一个踏步直迎长刀与马面擦肩而过,马面一个愣神黑影便将角卡在墙壁中的牛头鬼踢向马面,马面回身见牛头飞来,立马收起刀势,想单臂接位头牛,奈何冲击太强,马面脚步未稳跌倒,两鬼便叠在长桥上,长桥摇摆剧烈,似乎将要断裂,黑影乘胜追击,凌空一脚将牛头马面踢下深渊,桥上也破了个大洞。

黑影缓缓落在铁索上,萦绕在身上的黑气消散,浮现了真容,利剑之眉鹰鹤之眼,惨白的面容与漆黑的长发对比强烈,嘴角的邪笑充满着狂妄与不屑,肉实骨精不多一处赘肉,身着一袭黑衣单调且深沉。

“阎罗地界岂是你能造次?”一深沉浑厚男声在黑衣男子前方响起,黑衣男子急奔向前方只见阎王殿大门缓缓打开,突然一股强大的炁喷涌而出,门狠狠的撞在墙壁上发出轰隆之声,黑衣男子连忙挥臂护额,但炁太强大把自己压的连连后退,依稀可见一人影站在殿正中。

“挡我者,死!”黑衣男子将长桥两端用手折断,取下桥上的银月锁,银锁在黑衣男子手上聚集化为了一把戟,男子将戟掷向门内,一股与开门之时不相上下的炁以戟为中心压往门内,一声惊天巨响爆发,一支长枪冲出与戟针尖对麦芒,兵器间碰撞峥峥作响,黑衣男子轻蔑的笑道:“阎王就只有这点能耐吗?”说罢手中聚气化为一把黑剑,瞬身掠过两把兵刃冲到阎王面前小声说道:“消失吧!”瞬间将黑剑刺入阎王体内,一股黑光从阎王体内迸出,数秒,阎王消散,长枪也随及而落地,黑衣冷笑着提着银月戟缓缓的向轮回之处走去。

长桥下,马面将刀刃嵌入了石柱中,一手拿着刀柄一手拉着牛头的角,马面将牛头向上扔去牛头重重的落在鬼门关旁,自己借力踩着大刀起跃落在了牛头旁,看着断掉的长桥,马面无奈的靠在墙上休养,叹道:“地界大难……”

再说白衡等人,自从进了阎王庭院就迷了路,长毛带头瞎转惹的溪女满肚子火,白衡一路上沉思,跟着他们身边的黑衣怪人也一路沉默。

“这地方,为什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白衡心里嘀咕,这种感觉让自己陷入苦恼,却无计可施。

“要我说我们找还不如坐着等”长毛闷闷不乐的在一颗石头树下坐下。溪女白了他一眼独自坐到了石树旁的秋千上,众人沉默不言,白衡盯着秋千与树看的入神,黑衣怪人注意到白衡反应却未多言只是静静等待。

白衡环顾四周,一切都是由石头打造的物品,树,花,房子,门,窗,秋千周周一切都是死气沉沉,阴暗的天,黑白的世界,但这一切却又是那么熟悉,是梦境,还是现实?白衡头脑愈想愈混乱,紧皱着眉,露出了不符合年龄的复杂表情。

“长毛?”一声熟悉的询问打破了安宁,白衡抬头便看见胡子鬼,沉闷瞬间飞出九霄云外,喜笑言开的奔向胡子鬼。

“白衡?”胡子脸上的疑惑一闪而过接下来便是震惊:“木无怜?”

黑衣怪人转头看向胡子,两人目光对视许久。

接下来白衡将经过详细的告诉了胡子鬼,胡子鬼越听眉头皱的就越紧。

胡子鬼叹了一口气:“我去找公主的路上碰到了崔判官,他说阎王下了死命令保护白衡魂魄,所以众阴差都去了长桥对抗巨鬼,他则保护地之书逃往别处,并且……”胡子鬼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众人一眼。

“并且什么呀,磨磨叽叽的”溪女双手插腰催促着胡子。

“并且,要让白衡去时境轮回。”胡子说完众人无不震惊。

白衡一脸疑惑:“胡子叔叔什么是时境轮回啊?”

胡子低下眼看向白衡,白衡莫名觉得这一眼异常冷漠,胡子开口道:“古之炁盛,人欲逆天者多矣,大能者虽造地府,分阴阳,创六道轮回,然炁盛亦不消,成仙者众,而无道者十之八九,故大能者于六道之外创时境轮回,将六道無炁分散,逐一注入时境之内,共创无数之时境,此后炁只可维生命之用而无修仙之力,时境生,大能毙,以此以答上天”

白衡惊叹道:“那么说时境指的就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世界上有与我拥有同样無炁的人,对吗?”

胡子淡然的回应:“未必是人,它可以是一切,炁不依于形体,然时境形体皆为复刻,形体相同,自然界所选择的主宰也应大同小异,也就是所谓的人,所以另一个世界的炁也有机率出现在人身上”

“那……每个时境都有地府吗?”白衡又问。

“应该是有的”胡子模糊的回答。

“那应该怎么送他去呢?”溪女对于不属于自己管辖内的东西一窍不通。

胡子看了看黑衣怪人,又看了看众人:“打开时境大门需要阎王的力量,现在阎王不知所踪,我们只有去找公主,这样,我们分头行动,溪女带着长毛去时境轮回那看护,我和白衡一起,至于无怜……原地待命。”

溪女不乐意道:“原本是来找你解决巨鬼问题的,你现在对这地府不管不顾,只在乎这小鬼是什么意思?”

胡子看向溪女淡淡的回应:“巨鬼要白衡魂魄,只有将白魂魄送入时境轮回,这里才能幸免,若送入六道轮回,巨鬼上人间探寻麻烦更大,况这只巨鬼無炁完整,我们进入时境可合并同种無炁,界时也未必不可与之一战”

溪女轻哼一声,拽着旁边笑着她吃瘪的长毛的头发去往时境轮回。

“诶,别拽我头发,疼死了”

“不是女人留那么长头发,活该!”两人声音越来越远,胡子看向白衡:“那我们也出发”,白衡点了点头,小手被胡子牵住离开了石树,走前白衡回头望了望黑衣怪人,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目送着他们离开。

“胡子叔叔那个无怜是什么人啊”白衡边走边问。

“他叫木无怜,是六道轮回的守卫,至于其它的我也不得而知,只知道他每次出现地界一定会有大乱子”胡子平静的回复。

“那他喜欢花吗,他手上有一朵花瓣是五种颜色的花,白,蓝,青,红,紫应该是这五种”白衡回忆道。胡子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清楚。

“那,你能说说公主长什么样吗,所谓公主,应该就是阎王女儿吧。”

“不错,公主的确是阎王女儿,她是完全由無炁产生的,外表是个小女孩的样子,为此阎王耗费了大半無炁”说到这白衡注意到胡子担忧的神色。

“若是当初我们能尽力阻止阎王就好了,现在,不知阎王是否安然无恙”胡子心中忧虑道。

“胡子叔叔,阎王为什么要保护我啊”白衡询问着。胡子并未作答,但白衡心中觉得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到了”胡子快步走到一处厢房,敲了敲石门。

“浮灵公主,地界大乱,还请作法以救生灵。”过了许久房内未应,胡子与白衡对望一眼,用炁破开石门冲了进去,只见一白衣小女孩躺在石床上处于昏迷状态,白衡凑近了些,女孩面容清丽惨白,身上穿着宽松的白袍,显得全身更加纤弱,柔顺的黑发搭在白袍上,如同尸体一般沉静。

“嘭!嘭!嘭!”三声巨响打破了这奇异的氛围,胡子出去探看,只见一白点闪烁,所到之处皆为墟土,随着白点落在一黑衣人手中,胡子连忙退回房内,只听那人浮停在空中向四周大声喝令道:“阎王已灭,尔等若识趣,交出枫的魂魄,可免一死,如若不然,莫怪我手下无情!”说罢黑衣人跃上树梢打量着周围。

“胡子……叔叔”白衡担忧的望着胡子,胡子小声道:“别出声,我们静观其变,找机会冲出去”

“既然如此”黑衣人冷笑道:“那就怪不得我了!”黑衣人双手聚炁,炁慢慢由无型化为幽蓝的火焰,黑衣双手一挥,火焰四散开来,火贯八方,灼浪滔天,所及之处皆如炼狱,石房内胡子与白衡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热浪袭来“胡子叔叔……好……好热”白衡晃悠着身体一个不稳向地上跌去,所幸被胡子接住。

“如果没记错,这里应该是有秘道的”胡子弯下身搀扶着白衡,背上了公主,在四周墙壁上摸索,随着咔嚓一声石壁转动,秘道显现,胡子还未欣喜便感到背后一阵杀意,由于机关声响太大,黑衣人锁定了方位,手掷出银月戟飞速奔向石房,想着猎物们四处慌乱逃散,然后屈服自己强大的力量,挣扎,室息,直至最后消散,不由露出阴狠的恶笑。

看着银月戟离石房越来越近黑衣人笑的越发癫狂,可谁知两三柄利剑飞来夹住戟间缝隙将戟的路线改变,戟砸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坑。

黑衣人笑容收敛,正寻找来人,一阵劈砍声从下方传来,木无怜手持利剑将石树斩断直冲黑衣,黑衣冷笑几声将炁运于手掌扺御利剑,两道黑影在空中缠斗,黑衣运炁收回银月戟,横扫拉开身位,两黑影缓缓落地。

“生死于六道,渡者应无怜,木无怜啊木无怜,你也要多管闲事吗?”黑衣人狡黠一笑,将一手背在身后运炁。

木无怜并未作答,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份凛冽寒意,木无怜运炁,身后六把利剑便浮空而起环绕在自己周周。

“切”黑衣啐了一声,以迅雷之势奔向木无怜,木无怜运起六剑防御,不断轮转六剑以消散黑衣蛮横的攻击,即便如此木无怜也被压退数米。

“结束吧!杂碎!”黑衣将银月戟巨大化,砸向木无怜,木无怜冷冷的看着巨戟毫无惧意,一阵烟尘四散,石砾飞迸,黑衣缓缓走向攻击之处,还未看见木无怜的身影,六把利剑便突然悬停在黑衣周围。

“六道剑阵·无涯!”只见六把剑直插入地,几道电流在剑身周周环绕,封锁住黑衣行动,木无怜从上方将炁化为巨大利剑直指黑衣。

“哈哈哈哈哈哈哈痛快!”黑衣想要挥戟突然一把剑涌出熊熊烈火,黑衣眉头微皱,挪了一小步运炁格档,随后一把剑从身后迸出雷霆千均,黑衣被击中,身子不由向前倾去,又一把剑吐出冰刺直指咽喉,剩下三把剑又分别喷涌出金丝绳,风刃和毒雾,一阵轰隆声后木无怜巨剑落地,尘烟震散,六把利剑缓缓归鞘。

看着地上被剑锋打出的巨洞,木无怜沉默不语,缓步走向黑衣消失的地面,半蹲着身子放上了一枝五叶花,似在悲怜他的消逝,可他是木无怜,如名字一般,无怜者应无怜。他眼中并未有过半丝悲伤,就如同他刺向黑衣时手中的剑没有半丝松懈。木无怜起身一个人孤独的离开,他知道自己应该回到哪,不需要陪伴,也不需要同情,今天对他而言也许是特别的一天,所以应该自己亲手斩杀这“特别”,对于习惯孤独的人来说任何“特别”总会使人恼火,他们走不进自己的心中,自己也无法去接纳,木无怜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与这虚幻的天空并无差异,无色,阴沉,虚假的实体,只有在他人眼中自己才可以变的不同,也许他人能改变自己,可惜的是他人会被自己斩杀,至少今天是这样。

没走几步木无怜身体一震,瞳孔聚缩,他缓缓的低下头只见戟刃刺穿了自己的身体,黑衣在身后冷笑道:“你也不过如此,要说,这地府的石头也不是那么坚硬”,木无怜醒悟过来“原来是遁走了地下……”木无怜感到眼前逐渐变得模糊,随后直直的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黑衣收回银月戟,瞥了一眼地上的五叶花,又看向木无怜,轻蔑的一挑眉:“看在她的份上,饶你一命”言罢迅速起身去追赶逃亡的猎物。

“白衡,马上就到了”胡子背着公主,牵着白衡飞速往时境轮回跑去,以至于白衡时不时双脚离地。胡子可以看见前方不远处两道人影,一窈窕身段,亭亭玉立的应是溪女,另一个头发垂地的应该是长毛,胡子又加快了速度,白衡双脚彻底与地面说再见了。

溪女与长毛正焦躁的等待,看见一人向他们奔来,由于离的远瞧不真切,两人都做好了防御姿势,一个拿汤勺,一个裹成了毛球,直到胡子出现在他们面前,才松懈下来。

“喂,我说,你们怎么去那么久?”溪女烦闷的问。

“溪女姐姐,我们碰到巨鬼了,差点被他烧掉!”白衡带着哭腔的回答,弄得溪女不好意思:“啊~这样啊~那,那挺好的。”

“我说你个八婆有没有同情心啊?”长毛义正言辞的教训起溪女,溪女也不甘示弱:“我是鬼,哪里会有同情心?倒是你身为一个鬼魂却想做那假仁假义的人,让我敲开你的脑袋瓜瞧瞧里面的都是什么做的!”溪女拿起汤勺敲了敲长毛的脑袋瓜,两声清脆声响长毛恼火道:“丑八婆!!”溪女也怼道:“长毛龟!!”

“行了,别吵了,我们运炁让公主清醒才是正事”胡子调解道。

“哼!”

“哼!”

两人又不约而同的向对方置气。长毛首先看了过来:“这就是公主啊,比某些人可爱多了!”长毛意味深长的话让溪女阴阳怪气起来:“哦?我们的白衡似乎也比某人听话多了呢”溪女纤细的手滑过白衡的脸颊,白衡不由打了个寒颤。

“你们有事等下吵,先用灵复之法让公主醒过来”胡子冷漠的命令总算让两人消停下来,三人开始作法向公主注入灵炁。白衡借此机会观察四周,这里只有一面巨大的石墙,上面排列着不规则的纹路,在墙上白衡又见到了曾在鬼门关上画的图案,一个似麒麟另一个似蛟龙,白衡轻抚着凹陷的纹路,感觉有股力量深深的牵引着自己,不觉沉浸起来,手跟着那力量随着纹路摸索。

“白衡,保持清醒,那个墙壁可以吸食無炁,不要沉沦其中”胡子虽然闭着眼作法,却依旧可以感受到白衡無炁的波动混乱。

白衡听到后,立刻将手抽出,心有余悸的他回到原处乖乖的坐在胡子身旁,他看着阵中的小女孩,当小女孩头发因炁冲而上扬时他竟觉得她与自己的姐姐白筠有些神似,白衡视线久久未移开,他越瞧越觉得真切,直到小女孩缓缓睁开眼直视着他,白衡感到一股暖流从眼中流入身体,白衡突然大口喘着粗气,直到这股暖流行走至白衡身体各处,白衡才缓过神来。

“白衡?”胡子见有异状,起身询问。

“没……没事,只是感觉身体有股暖意。”白衡解释道。

“什么啊,这小鬼从刚才起一直盯着我们的公主看,恐怕是作贼心虚吧。”溪女依旧一副毒妇的嘴脸,溪女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暗笑白衡涉世未深,不过自己与公主并不熟识,所以才说‘我们的公主’从语言上亲近她几分。

“噢,怪不得运炁我费那么大劲,原来是是你在偷懒偷偷看着白衡!”长毛责斥道。

“我看你是自己不行,反倒训斥我的不是了?”溪女与长毛两人又开始了争吵不休的模式。

“应是这堵墙的原因,我运炁时也感到一份沉重。”奈何胡子的解释声根本不入那二人的耳中。

“面纱都遮不住你的丑样!”

“头发长也改不了你见识短的事实!”

“我看你在说你自己吧!”

“谁头发长自己心里清楚!”

胡子带着白衡默默远离了那两人,见到公主还在痴痴的看,又默默过去把公主拉了过来。

“总之,公主,我们有个不情……”

“行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公主柔和的童声打断胡子的话,迈着小步子到了墙壁前,双手贴在墙上。

胡子眼神闪烁一丝惊愕,慢慢的又回复以往沉思的神情。

白衡也跟着公主到墙壁旁,只见墙壁纹路间溢出光亮,红光照着左边的麒麟,蓝光映着右边的蛟龙,两者在光辉交映下栩栩如生,怒目看向的正是中央的公主。公主脸上丝毫没有畏惧之色,显示的是不符体貌的沉着冷静。

胡子在十米外静静地看着,谁料身后一声巨响,胡子刚一回头一把银月戟便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你?!”胡子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而旁边的溪女与长毛已被这一幕震慑住了如同稻草人一般。

“别说话”拿着银月戟的黑衣命令道,“等他过来我就在他眼前杀了你……”黑衣又接上了一句,戟刃也越来越近。

“胡子叔叔!”白衡回头看见这幕立马向胡子跑去。

“别过来!”胡子瞪圆了双眼不顾黑衣的威胁大声呼斥白衡

“再见了……”黑衣眼中杀意浮现,可还未动手,一道金光一闪瞬间将众人震的四散,紧接着就一声震天憾地的巨响,黑衣未被金光震飞,他放下遮挡的手臂,只见前方墙壁上有个闪着金光的洞口,散发着强大的無炁。

“这是什么”黑衣也未曾见过这场景,他走向金光洞口正在这时一把利刃划过他的脸颊。

“还挺顽强,不过……”黑衣转过身便看见了捂着胸口的木无怜,木无怜大口喘气,冷汗从额上出现又迅速的消融。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黑衣狰狞着恶笑使原本的英气的脸幻化成了丑恶,他背对着光口,宛如一个高高在上的恶魔。

“白衡……”胡子艰难的从地上蠕动着身子,缓缓靠近躺在不远处的白衡。

木无怜手持双剑冲向黑衣,一剑如奔雷,一剑如炽焰,双刃挥舞炁如腾蛇,黑衣手持银月戟左劈右砍,竟将木无怜的攻势压下。

黑衣边挥戟边嘲笑:“以六剑之力尚不敌我,何况两剑?”黑衣一转攻势退后数步,蓄炁于戟刃,猛虎挥刃,一道如弯月的炁刃横扫向木无怜,木无怜立刻起跳。

黑衣心中得意的笑道:“就算你能躲过,那……它们又该如何呢?”

只见刃炁将要压向白衡等人,胡子立马翻过身紧紧护在白衡身上。

“也许……就这样结束了吧……”胡子闭着眼心中等待着终结来临,从未感受过死亡的他,在这一刻,他反而感到一种释然,也许这正是他期望的。不过当他感到一阵空洞感时便睁开了眼晴,只见自己离地数尺,望向身后原来自己的衣服被一把利刃钩挂着,怀里的白衡由于自己浮空已不知何时钩挂在另一把剑上,而溪女与长毛也浮空在周围。

“嗯?”黑衣抬头看向空中心中念道:“早知道我会用这招么。”

“迅!”木无怜一声令下,四把利刃飞速将白衡等人送向光洞。

“长毛带上公主!”胡子进入光洞前瞧见昏迷在光洞旁的公主于是向后面的长毛大声命令,随后便遁入了金光之中。

长毛拍了拍头使自己清醒,好在他听到了胡子的吩咐,运炁让头发变得更长并且拧成绳状,长毛将头发一甩把公主从地上裹起带入了光洞。

看着白衡等人一个个进入光洞,黑衣急不可耐的奔向前,可木无怜却瞬身挡在光洞口处,木无怜双手将两柄利剑掷出。

“雷火隼”一声喝令两剑化为鹰隼一左一右的隼爪贯穿了黑衣的双肩带他飞向远处,而木无怜则借势融入了光洞中。不久光洞也消逝了。

黑衣看着一切渐渐消失在眼前,自己却被剑牵制,不由怒火攻心,一阵阵狰狞的咆哮声震颤着整个地界。

白衡梦中……

一座宽大的庭院中,桂花还未开,只见得绿意葱葱,树下的秋千上,穿着红裳舞服的女孩无忧无虑的玩乐,一白衣学童在她身后乐此不疲的轻轻推着秋千。

“小鹭,这可是我自己搭的秋千,以前父亲都不让我玩,不过我母亲总是会袒护我,所以你放心的玩!”小白衡用袖子抚了抚额上的汗水,却不觉得累。

“好小弟,不愧是我罩的!”小鹭满心欢喜的坐在秋千上,摇摆着双腿,抬着头看着天空,桂花叶的清香,雨后泥土散发的尘香,布谷鸟的啼鸣,再瞧见这初睛的蓝天,哪个女孩不会为此愉悦呢。

不过一阵犬吠声扰乱了平静……

“不好,有客人来了,老大,你快躲起来!”小白衡小声的在小鹭身后说。

“真扫兴,那……就下次再玩”原本愉悦的心情全被那‘客人’一扫而尽,小鹭心中不悦但是脸上仍挂着笑容。

小鹭踏着柴堆几步便翻到墙头和小白衡挥挥手,便跳到了大街上,融入了闹市里。

看着小鹭离去的身影和身旁空荡荡摇摆的秋千,小白衡心中一阵失落,听见庭院的门发出吱呀声,他回过头望去心中满是欣喜,他的父亲回家了,在军营多年的父亲终于回家了……

还没等小白衡开口,他父亲便生出了不悦的眼神言道:“靡事不为,何为人子!”便拂袖离去,独留白衡一个人落寞的身影。

一阵风吹散了青葱树叶也吹散了少年的情思,却吹不散落拓在少年心中的孤独。

“白衡?白衡?”白衡刚睁眼便看见胡子那又长又扎的胡须,不由笑出了声,刚一笑眼泪便落下,却又消融在脸上。

“梦到伤心事了?”胡子关心的问。

白衡点了点头。

“没事,我们一直在”胡子紧紧的抱住了白衡,奈何炁的身体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欢迎来到这里”一声苍桑有力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白衡看向四周,这里一片空白没有天空与大地,只见的一片白色,如果黑夜可以让人沉静,那这瘆人的白色便可使人抓狂,不论处于何时何地这白色过于醒目,让人不敢多待一分一秒。

“你谁啊?”溪女向周围吼问道。

“我叫车山奇,是这里的创造者。”沧桑的声音回复。

“上古大能……”胡子喃喃道。

“哈?”长毛在一旁惊诧着。

公主抬着头,迷离的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绪。

木无怜则在一旁静息调神恢复伤势。

“不错,我开创时境轮回無炁飘散于此,以隔绝时境交错,你们倒不是第一群来这里的人,不过作为为数不多的造访者,我送你们一个礼物。”言毕六颗光球落在六人额上,融入了六人身体之中。

“这是赠予你们的肉身与衣物以及沟通能力,接下来我将会送你们去另一个世界……”

众人看着眼前一点点浮现出现世的模样,不由惊叹,但一股力量将众人分开,胡子见状立刻伸手去抓白衡,白衡也伸手去抓胡子,可还是差一点,两人在下一秒便离十万八千的距离。

此时苍桑的声音在众人耳中越来越远:“不论你们以何种原因来到这,不过希望你们好好的在这里生活……直到……永远……”

不知过了多久,白衡感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他信步的走,越走越急躁,渐渐的开始狂奔,可无论跑多久他都跑不出去,他累的躺了下来,还未喘几口气,地面突然将他吸咐进去,白衡挥舞着双臂,乱蹬着双脚终扺不过被黑暗捕食的命运,最终融入了黑暗……

“呼呼呼……”白衡坐立起来喘着粗气,他感到一种熟悉的厚实的触感,手一抓竟是一捧泥土,而不是那坚硬冰冷的石头,白衡缓缓站起身,周围一片雾气,白衡拔开身前的蒹葭,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不知走了多久,他来到了江边,他实在没力气了,仰躺在水边,听着潺潺流水,阵阵蛙鸣,几声清脆鸟啼,他从未感觉世界如此真实,江,雾,天浑然一色,这种只在诗中出现的景象,竟被自己找到,不由轻吟着:“蒹葭……苍苍,白露……为……”还未吟完便带着笑沉沉的睡了过去。

江面上,一人盘腿踞在在船头,头戴斗笠,身穿衾袍,脚穿着厚绒长靴,有些皱破干裂的皮肤包裹着深陷的双目,满是伤痕与老茧的手暴露在大雾之中,可双手未有半分颤动,直直的握住鱼竿,他将深思熟虑的眼神投入江面,江面回报给他世界的倒影,雾气已慢慢散开,他伸了伸懒腰,在大雾退去的那一刻,他看见了躺在江岸旁的白衣少年。

“樵青,渔童,停岸停岸”渔夫站起身吩咐着船内的仆从。

“张叔,发生什么事了?”一憨厚可掬的男子从舟中探出身来询问。

“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个人,我这双眼瞧不真切,你年轻再帮我瞅瞅。”渔夫又使劲瞧了瞧。

“唉,童哥,那真躺着一个人”一位清丽的女子在男子身后回应。

“青儿我们赶紧划过去!”男子立刻入舱拿起了船浆,女子也入舱将船浆拿出,不久船头改向,江上水波荡漾,波光徐徐,一只白鹭此时飞到船头歇脚,直到靠岸,白鹭飞走消失在茫茫天际。

渔夫跳下船看见面色惨白的白衡,他蹲下身子将手伸到白衡脖颈处感受着他的脉搏:“还活着。”渔夫抬头望了眼二人。

“总之,先把他弄船上去吧”渔夫与二人合力将白衡抬上了船,将舱内竹席上的茶水等物移开后便让白衡平躺在席上,渔夫用棉布蘸温水擦了擦白衡脸上的泥垢,然后静静地看着白衡。

过了一会渔夫欣喜的咧嘴笑道:“你们瞧这娃娃,长的还挺标志。”

“张叔,您啊~”憨厚的男子边收拾茶具边摇头笑道:“先不说这娃娃有无亲人,就算没有,除了我俩还有谁会跟您一起渡日啊。”

“对啊,张叔,这样飘泊江上渔猎的生活小娃娃怎受得了哦。”容貌清丽的女子将烧好的温水装入茶杯递给张叔。

张叔无奈笑笑接过茶杯:“你们两口子尽一个劲损我。”

男子与女子对视一笑,走到白衡旁将他上身扶起。

“哪有,还不是张叔看到小孩就想自己养,我们这才……”女子话未说完,张叔便微笑着打断道:“我的不是,我的不是”

张叔将水缓缓喂入白衡口中,再轻轻将白衡放下,给他盖好小棉被,便坐在白衡身边,从身旁的书箱中取出一本书籍默看,来打发时间。

女子点燃了香盏便和男子依靠在船舱口闭眼休息了。

船孤零零的在江面飘泊,两岸的蒹葭越来越茂盛,顺着水流,船行至一处奇异之地,一座巨大的青山赫然出现在船的前方,山上有着炊烟几缕,房屋几座,都被绿意环抱,细细聆听鸟语间还不时夹杂着几声犬吠,船中人嗅到果香与花香的那一刻便已然知道自己到家了。

“樵青,渔童,打点一下,我们到家了。”渔夫卷上书卷放进书箱吩咐着浅眠中的二人。

二人睁开迷离的睡眼望向舱外,光亮射入眼中带走了困意,憨厚的男子起身询问:“那他咋办?”指了指熟睡的白衡。

渔夫看了看白衡,发现他眼皮扯动,呼吸加快,笑着喊道:“要醒了,这小家伙要醒了!”二人快步走到渔夫旁观望。

果不其然,白衡睁开眼便看见渔夫那苍桑面容以及那双深沉的如深渊般的瞳眸,突然白衡猛得坐起,一大股热意袭来,白衡扯开衣领大口喘气,肉眼可前白衡皮肤由白变红,众人惊的不知所措,白衡身子越来越燥热,他透过舱口见到江水,立马掀开被子,跑至船头,纵身跃入江中,渔夫见状也立马跃入江中。

寒冷的江水,刺痛渔夫身上的每处肌肤,可他只想着救下眼前这个孩子,忍着疼痛拼命的游着,总算抓住了白衡的胳膊,船上二人见渔夫与白衡头探出水面才放下心来。

渔夫湿漉漉的上了船,立刻被女子搀着到了舱内,渔夫看了看身旁躺着的白衡,白衡紧咬着牙,双目紧闭,身体蜷缩着,他感到热意消散于全身,忽的一放松,双眼猛得睁开坐立起来,僵愣许久,他拨开挡开眼前的湿漉头发,看着眼前三人,离他最近的那人湿着粗布衣裳,苍老的脸上刻着道道皱纹,两颗如黑宝石眼睛镶在凸起的觀骨上,宽厚的嘴唇也未遮拦住参差不齐的牙齿,再看向后头二人,男子微胖,小眼中透露着精明,双手在裤腰间摩搓显得很不自在,女子娇瘦,嘴唇因长久在江上飘泊显得干枯无色,一双明亮的眼正上下打量着自己,额上两边分别搭两缕发髻,正随着船身来回轻摆。

“……”白衡看着仨人奇异的目光缓缓开口:“我……我叫白衡……和家人们走散了……”

渔夫松了口气用略显沙哑的声音回道:“我叫张子河,是个渔夫,后边的是我的两个随从,男的叫渔童,女的叫樵青,我们在江边看到了你才将你带到船上”

“对啊,就刚才……”渔童话未说完张子河便用手势打住他。

“那,小兄弟,既然现在无处可去,就到舍下休憩几些时日,待我整顿好家事,再同你一起去寻父母,你看如何?”张子河和蔼的口气令白衡感到阵阵温暖。

“谢过张先生……”白衡习惯之前的礼仪正要作揖却听见一阵嘻笑。

“小兄弟,你是境外人吧,这里‘先生’二字可是称谓孕妇的词汇啊……你怎么……罢了罢了,你就叫我张叔吧”看着张子河哭笑不得的脸,白衡才反应过来:这里并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至于沟通能力应该是车山奇将自己原本的语言转换成了这里的语言,可即使如此,有些词汇还是不能乱用的,看来在找到胡子叔叔他们以前,自己要一个人习惯这个世界了。

白衡看向越来越近的青山,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