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书百里奚

【原文】

柳子厚《复杜温夫书》云：“生用助字①，不当律令，所谓乎、欤、耶、哉、夫也者，疑辞也。矣、耳、焉也者，决辞也。今生则一之，宜考前闻人所使用②，与吾言类且异，精思之则益也。”予读《孟子》百里奚一章曰：“曾不知以食牛干秦缪公之为污也③，可谓智乎？不可谏而不谏，可谓不智乎？知虞公之将亡而先去之，不可谓不智也。时举于秦，知缪公之可与有行也而相之，可谓不智乎？”味其所用助字，开阖变化，使人之意飞动，此难以为温夫辈言也。

【注释】

①生：指的是杜温夫。②闻人：名人，有名气的人。③秦缪公：指的是秦穆公。

【译文】

柳宗元在《复杜温夫书》中写道：“你写文章使用助字时，不符合使用的规范。常用的所谓的乎、欤、耶、哉、夫这些疑问字，是表示疑问的意思。所说的矣、耳、焉等判断字，是表示判断的意思。而现在，你将这些混为一谈，最好去认真考查一下名人在这些字上的使用方法。如果和我说的不一样，认真的思考分析一下也是有好处的。”我在读《孟子》中的百里奚一章时，上面记载说：有人说百里奚将自己卖给秦国养牲畜的人，以此来（寻找机会）求得秦穆公的任用，这句话可信吗？他的回答是：“他怎么能不知道以给人养牛的身份来求得秦穆公的任用是对自身的一种玷污呢？这难道不是聪明的表现吗？他猜到（虞国公）不会听取劝谏，便没有去劝谏他，这难道不是聪明的表现吗？他预见了虞国将要灭亡而提早离开，这难道不是说他很有才智吗。当时他在秦国被推举出来的时候，就知道秦穆公是一位英明的君主而去辅佐他，怎么能说他不聪明呢？仔细分析这里所使用的助词，开合变化，让人思绪随之波动，这是杜温夫这类人很难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