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展每个月7、30号一次,门票9.9元。每次门票都是卖光的,绝不会剩一张。
而且,小镇上的生意每月7、30号都特别的好。
每家每户,都能在一天挣五百以上。
要先进入失约摄影展,先要爬半小时的山,在半山腰,就能看见面积无比之大的木屋。
木屋一共三层,每层都是不一样的日落。旁边的树木茂盛,有花,有水,还有颗红杏树,书上挂着鸟笼,此树被栅栏拦着,只能远观,不能近看。
…
午间飘洒雨后,阳光带着清醒的空气,使单调死气沉沉的医院,变得有些色彩和生机。
主治医师办公室。
穿着白大褂的白胡子医生在看着手中的报告,他蓝色瞳孔微瞪着,蹙着眉,“NONOno。”
江孜晗也不知道医生是什么意思,桐月最近的情况越来越差,委靡不振,脸色枯萎如同干瘪的黄菜叶,呼吸困难,靠着呼吸机才能微微吸氧。
江孜晗看着桐月从满脸胶原蛋白到现在的脸颊瘦削。
医生:“Her cancer cells have spread to other organs and can no longer be treated。”
(她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其他器官,已经无法再救治。)
江孜晗不可置信地摇头,“Why? Is there no other way?”
(为什么?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医生摇摇头:“Sorry, no, I've tried my best。”
(对不起,没有了,已经尽力了。)
“……”
其实桐月能活到现在已经是拼尽了全力。她本该早就死去,也不知道何因素,让她撑到了现在。
江孜晗拖着身子,往楼梯间走,她疲惫的身躯坐在楼梯上,拿起电话拨打给桐博。
桐博:“喂?”
“爸,医院下病危通知书了,”江孜晗哭着说,“怎么办啊,姐姐她…怎么办啊!!!”
桐博心都碎了,放声哭泣。
桐月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安静地躺着,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有输氧的,有心肺监测仪的管线。
她微睁着眼。
江孜晗擦干泪水,强忍着悲伤心情,笑着走进来坐在病床旁边的座椅上,“姐,今天有没有乖啊。”
桐月苍白嘴唇微微动着,“孜晗,姐姐好困啊,也好累,想睡一会。”
江孜晗双手紧握着她的手,摇着头,“姐,别睡,你陪我聊天好吗。”
桐月气息奄奄,“姐答应你,睡一会就起来陪你聊天,好吗?”
江孜晗再也忍不住哭出来,“不要不要。”
桐月眼皮重重地垂了下去,房间内安静地不成样,心肺监测仪的心率缓缓成直线。
江孜晗放声大哭。
医生和护士急忙跑进来,把江孜晗赶了出去,护士拉上长帘,医生在给病人做抢救。
江孜晗蹲在病房门口,咬拳痛哭。
…
失约摄影展内。
余令刚送走所以客人,他回到木屋里小型办公室里,打开手机,就送到周淮生的信息。
淮生哥:【已经下病危通知书了。】
余令收到信息,心脏猛地一跳,看红了眼眶。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写了一段话,就跑到楼下红杏树放到阿侬的信筒里。
阿侬收到信,扬起翅膀,绕着余令飞了一圈就朝远方飞去。
…
抢救过后,桐月心率已经恢复正常跳跃,可她一直在昏迷当中,神态安宁。
桐博和周淮生从国内赶来,可飞过来需要11个小时。
陈西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桐月得病的事,因为桐月不让,她可爱她了,就更不想让她糟心。
前几天得知余令为自己的梦想划上了句号。他帮自己做到了,独一无二的日落,独有意义的摄影展。
在沉睡的一天当中,她梦见,她去找他了,梦境很真实,感同身受。
坐上去找他的大巴车,沿途的风景都是美不胜收的。
下车不知道路该怎么走,问当地的村民,他们也非常热情都的指路。
根据周淮生说的,爬山的路途听见溪水声就往身后一看,整个小镇的美景尽收眼底,绿油油还未成型的稻谷,弯腰的农民,赤脚在草地上奔跑的孩童。
简直不要太世外桃源。
她爬了不知道多久的山,平坦的路才出现,面前的失约摄影展是如此壮观。
桐月按动门铃,喊出他的名字。
他们又见面了。
她看了,他为她,拍摄的二百六十八张日落。
他们一起给红杏树浇水,施肥,还和阿侬说话。
在这里,他们互表心意。
他们永远的在一起了。
梦醒时分,天空被夕阳染成了桃红色,暮霭沉沉,夕阳穿过薄纱,洒在病床上,朦胧而又迷离。
桐月掀开沉重的眼皮,感受到手掌的温度,她动了动手指。
趴着昏昏欲睡的江孜晗感受到了动静,立刻惊醒,湊到桐月面前,激动地说:“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桐月惨白的脸,努力勾起嘴角,释怀地笑,像是在告别尘世,她眼里重新有了炫目的星光,她拼劲全力也温声道:“我梦见,我去找我好喜欢的那个人了。”
江孜晗下意识的咬住了下嘴唇,鼻子一酸,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这次她没有大哭大闹。
彼时,桐月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心肺监测仪也划上了平稳的直线。
夕阳柔柔的散落在窗台,在黄昏里吹长着热烈孤寂的青春,多少柔情岁月了然在此。
远方的黑点越拉越进,一只白色的鸟自然地停站在窗户外。
不知是信到了,还是同样的思念遗落窗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