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月逝去后的第五年。
大家都从失去她的生活里慢慢走出,除了余令每天地思念她。
余令自从大学毕业后,就从事摄影工作,他资历深,工作时间都是自己定的,他文采又好,就成功成为一名旅拍师。
团队里就他一个人,他开心就去旅行拍摄,不乐意他就躲起来,任谁都找不见。
周淮生前几天亲自请他去临西市孤儿院拍纪录片,顺便指导一下新来的徒弟。师父请求,他自然答应。
7月清晨,空气中杂交着一股夏的味道,不知是燥热还是清香。
余令今天没睡懒觉,八点闹钟一响他就离开床,到厕所去洗漱,他拿起牙刷挤了点牙膏就开始刷牙。
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头发爆炸,满脸胡渣,看得心烦,他简单地漱口,就去找刮胡刀为自己清理胡渣。
又找了电推子,把自己的头发给推光,简单的收拾一番就出门了。
余令到地下车库,把摄影器材放到后备箱,就坐上驾驶座开车去孤儿院。
孤儿院距离他家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车上放着欧美风音乐,在高速飙车,音乐正进入高潮,一通电话插播,余令接通,“干嘛干嘛?”
吕思佳吼道:“阿令,我明天婚礼,你这个伴郎死哪去了?”
余令无所谓道:“我工作啊。”
吕思佳:“那你什么时候来试衣服啊?”
“晚上,”余令想了想,“今天拍摄可能要久一点。”
“行吧,”吕思佳叹气,“那你早点来。”
“知道了。”余令挂掉电话,继续听着音乐。
一个小时后,余令终于到了目的地,他找了个车位停好车,他解开安全带,拿出电话打给周淮生工作室的学徒。
学徒说,直接进来,东西都布置好了。
余令背上副驾上的相机包,就往孤儿院里面走。
一进去,所以孩子都离得远远的盯着这个陌生男子。
余令也不是个喜欢小孩的人,他也就无视他们,去到校长办公室,交流了下拍摄流程,就进行拍摄。
余令坐在长椅上,指挥着他们两人,虽然他说的,他们都懂,但是,总不能让余令就坐在一边瞧着他们吧。
说是来拍摄,其实就是让他来看管这些学徒。
余令打了个哈欠:“你们继续拍,我去买的吃点。”
他到附近的便利店,随便挑了个面包,啃着面包往孤儿院里走,躺在阴凉处的滑梯上,望着天空,慢慢细嚼。
突然一张稚嫩的脸,直勾勾地盯着他。
余令看着她的眼睛很熟悉,总觉得在哪见过。
小女孩开口,声音奶奶地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余令面包都咽不下去,他猛地起身,侧头看着女孩,问道:“喂,你大中午不睡觉在这干嘛?”
小女孩小跑到余令面前,摇头晃脑地问:“哥哥,你那么凶干嘛?”
“啊?”余令不可思议地蹙眉,“你说什么?”
小女孩继续说:“你干嘛那么凶巴巴啊?”
余令嗤笑,“小朋友,你叫什么啊?”
小女孩想了想说:“大家都叫我月月,我的小名叫平安。”
“月月?”余令继续重复她的话,“平安?”
小女孩用力点头,“对啊哥哥,我的名字好听吗?”
月月身子圆圆的,胖胖的,穿着花裙子,两条胳膊像两段粉嫩的莲藕,乌黑的头发梳成两条细长的辫子,平刘海遮住眉毛,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眨着眨着,透露出她天真可爱的模样。
她的眼睛,看他的眼神,像极了她。
“你怎么不怕我?”余令温柔地说,“我刚才进来,那些小朋友看见我就躲得远远的。”
“因为,我喜欢你啊。”月月对任何好看事物都特别的喜欢。
余令勾唇一笑,“小朋友,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月月认认真真地回答:“看到好看的,都是喜欢。”
这个年纪的孩子说什么都感觉自己永远是对的。
“哥哥,你就是长得太凶了,”月月乱七八糟道,“如果长得不凶,我就更喜欢你了。”
余令:“……”
“月月?你怎么跑出来了?”孤儿院的老师抱起小女孩,“你这个小淘气,赶紧进去睡觉。”
余令也同时站起。
月月用力蹬腿,哭唧唧道:“我不要睡觉,我要哥哥,我要哥哥。”
老师安抚着月月,对余令说:“不好意思啊,她比较淘气。”
余令拍了拍小女孩,她才消停下来,安静地看着他,他问:“你想不想跟哥哥回家?”
月月愣了愣,“回家?”
余令点头,“对。”
老师问:“您是想收养她吗?”
“是。”余令深情地盯着她,“不知道她同不同意。”
“我要我要。”月月身子往余令那边倒,双手伸出去,要他抱。
余令从老师身上接过月月,笑着说:“老师,你去跟院长说一声吧,我想收养她。”
老师点头:“好。”
月月在余令身上蹦哒蹦哒,开心地大笑,“我有家了,我有爸爸了。”
“哎哎哎,”余令纠正道,“我是你哥哥,不是你爸爸。”
月月失落地“哦”了一声。
余令把她放下来,蹲下询问道:“你今年几岁啊?”
月月伸出五个手指,甜甜地喊道:“五岁了。”
“几月生日啊?”
“四月一日。”
闻言后,余令心脏猛跳,他不可置信地蹙着眉,激动地说不出话,他只能摸着孩子的头,舒缓自己心里的那份惊喜。
桐月死于五年前的四月一日,这孩子,生于五年前的四月一日。
同样的名字,同样的祝福。
何尝不让他不意外,是她等不住下辈子再相遇吗?提前来找他了?
余令取下手腕上的平安链,戴在小孩子的手上,温柔地对她说:“月月,这个手链送给你,”他指着珠子上的字说,“这个是你的小名,平安。”
月月摸着珠子,有些失落道:“哥哥,你是不想要我了吗?”
余令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月月委屈巴巴道:“以前别人送给我东西,就是不要我了。”
余令摸了摸她的头,“我要你。”
月月抬头,笑着勾起小拇指,“我们拉勾。”
余令轻笑,跟幼稚的小朋友手拉手。
月月摇着手指,甜甜地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是小狗。”
两人一起盖章。
月月开心的在原地跳起来,“我有家里,我有哥哥了,耶耶耶!!”
余令拉住她,让她别那么兴奋,“喂,小朋友。”
月月乖乖地站着,呆呆地看着他。
余令:“我给你取个名字。”
“名字?”月月疑惑地摸起了下巴。
“叫…”余令假意思考,“叫余思月,好吗?”
余思月点头,蹦蹦哒哒,绕着余令,绕着孤儿院跑,大声地喊道:我叫余思月,我叫余思月。”
五年前,周淮生赶到时桐月已经逝去,她被盖上一层白布,旁边家人痛哭。
周淮生伤心欲绝地站在窗边,望着天边夕阳,低下头来就看见了阿侬,他打开窗户,见阿侬咬断脚上绑着的绳子,留下信筒,飞向远处。
它的使命已完成。
周淮生拿起信筒,他没有打开看,而是把信筒放在桐月的手里,与她一起去往另一个天地。
【桐月,这辈子还没对你说过,我喜欢你。下辈子我们一定还要相见。】
余思月的出现,让余令感到,她不想下辈子再和自己相见,她等不及了,无论是风是雨,还是余思月,他坚信她一直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