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毒与柔肌

在某个强光刺眼的午后,青空中飘浮的耀眼白云,预示着夏天的到来……

米店老板备前屋,悠闲地走在大奥医师室矢醇堂府邸内的小路上。

此前只在月下一瞥就足以令眠狂四郎震惊的庭院,在此刻的阳光照射下,更能展现出它的精妙。

池边的乱石层峦叠嶂,假山上的凤尾松有着别样风情,小路边用以待客的茅草屋无比雅致,由石头堆砌而成的荒芜海角更是独具匠心。而且,远处人工岛造型的优雅更是无法形容。

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备前屋独自缓步行走,犹如画中的茶人。在他头顶的树梢上,杜鹃尖声啼叫着飞向天空。

走过拱桥,备前屋就看到“雾人亭”茶室前蹲着的人影站了起来。这个潇洒身影,属于一个与它毫不相称的年轻混混。

备前屋面无表情地命道:“带上来!”便向左一转,来到茶亭的正面。

舒缓的草坪斜斜向池边延伸。

备前屋背负双手,眯缝着眼。

身后的屏风打开,几个混混押着个被反剪双臂的武士走了出来,备前屋没有回头。

武士走到斜坡中间时,备前屋第一次朝他投去凌厉的目光,那眼神常人不敢对视。

“鹰野,你早已做好准备了吧?”

武士惨白的脸微微抽动。这个被称为鹰野的武士,毫无疑问就是接到备前屋的命令后,在将监桥头袭击眠狂四郎却失了手的刺客。

被眠狂四郎生擒且供认出“雾人亭”秘密的鹰野,没想自己会灰溜溜地回到备前屋面前。备前屋肯定不会让他跑了。这也许就是备前屋这样的町人所拥有可怕潜藏力量的证据。

“鹰野,我并没有怀疑你的才能。只是眠狂四郎这厮稍稍厉害点罢了……哎,我这也是不得已啊。希望你有所准备,我的原则就是:绝不姑息犯了错的奴才,不能因为你改变这个原则。你正好也跟我五年了吧,万幸的是,你把我想杀的人全都干掉了。其实你对我来说十分重要。能留下一条命的话,今后肯定会有大用处。真是可惜,但这是我的处事方针。”

说完,备前屋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金银镶嵌,非常华丽。

“至今一直把你关在地下室,就是等这个东西从长崎送过来。在日本,我算是头一个用这么贵重东西的人。”

备前屋的右手悠闲地平伸,枪口十分准确地对准鹰野的胸口。

鹰野的瞳孔瞬间放大,虹膜渗满了血。

“等,等一下!”

“就是这个,我太喜欢你这张害怕的面孔了。”

“不,不,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您了,再,再给我一次斩杀眠狂四郎的机会!”

备前屋用无比冷酷的目光注视着他那悲惨的样子,最后只是微微一笑。

“在我这里可没有例外呀,鹰野!”

备前屋很享受这种如猫捉到老鼠后百般玩弄般的残暴快感。

“求您了,老板!靠剑生存的我,若死在火枪下,我死不瞑目,倒不如让我死在眠狂四郎的刀下!”

“好!”

备前屋老谋深算。他一眼就看出鹰野无论去杀眠狂四郎还是被狂四郎所杀,都已经是赴向修罗道的鬼魂。

“鹰野,我把武器借给你。这是我发明的可以折叠的枪。枪头涂有西洋产的毒药。只要擦伤对方,他就必死无疑。”

备前屋刚返回书院坐下,正好主人醇堂从大奥回来。

“我正想差人去找你呢。”

“有急事么?”

“想向您求教……”

醇堂进到屋里,又很快出来,手上拿着个纸包放到备前屋面前。

备前屋看着里边的男人偶头,甚是惊讶。

“前几天不是传闻说眠狂四郎在浅草田町杀了一个细作么。眠狂四郎那家伙就是为了取它才去的。可惜他不知道这东西早已到了我的手中。此乃水野越前守从朝廷得到的小直衣人偶头,眼下女人偶头在眠狂四郎手上。人偶头是越前守砍掉的。不过,说起罪状,我也是今天刚听说……从若年寄口中听说的。”

“原来如此。您瞒过了林肥后守,说并没有从被杀掉的御庭番处得到它。”

备前屋的思维飞速旋转。

本丸[48]老中水野忠成千方百计想要使新兴势力西丸老中水野忠邦垮台,知道了忠邦的不法行为,心中暗喜,于是想要得到这两个人偶头,作为弹劾水野忠邦的证据。备前屋一下子明白了他这个阴谋。

“死人是说不出话的……在若年寄[49]将我唤去,问我能否拿到人偶头的时候,立刻想起了你。我就想告诉你这个事情。”

“好极了。男人偶头在这里了,再得到女人偶头的话,必定能卖个大价钱啊。哈哈哈……”

“但是,要从眠狂四郎那个浪人手里夺得此物,绝非轻而易举。”

“那是当然。从御广敷[50]选出的两个武功高强的眼线,已都被他杀掉。看来若是正面出击,必难达成目的。所以,我刚送去了一个刺客。”

“你知道眠狂四郎的藏身之处吗?”

“下人虽已打探出来,但还未做出任何行动。送过去的刺客,恐怕也回不来了……不过,好不容易碰到桩大生意,我绝不会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的。谁让我是商人呢。”

“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啊,只有一个,万事都交给我备前屋就行了。”

当日黄昏时分,备前屋拜访了六本木的茅场修理之介的家宅。

静香进了书院,走过屏风刚坐下来,备前屋就若无其事地说道:“这个房屋和榻榻米都该换了啊。”

静香面对这个突然造访的可疑男人,也不说话,只用清澈的眼睛注视着他。

“大小姐,今日备前屋来此,有个不情之请……请您一定要答应我。”

“什么事?”

“我希望小姐您能抛弃自己的贞操。”备前屋面无表情地说道。

静香的脸,一下子失去血色。

“你觉得惊讶,这也难怪……哎呀,要不你就暂且答应了我吧。”备前屋语气一沉,“您的哥哥,潜入水野越前守府邸的目的,就是保护我们这些隐藏起来的基督教徒们。这么说吧,或许您不知道,水野越前守本是唐津的御领主,曾驻守长崎。任职期间,他探听到,应该在本朝完全消失的基督教,依然散布全国各地。众所周知,他素怀野心,想要一手掌握实权。一旦成功,他着手干的第一件事,定是肃清基督教。哎,更严峻的是,到了明年,不仅普通百姓,甚至武家,也得在正月的时候去参与禁教的践踏圣像活动——他或许会向将军提出如此建议……”

备前屋故意流露出黯然的表情。

当时——

每年正月,在北九州地区,以长崎为中心,包括大村地方及丰后国等,都会举行践踏青铜基督像的仪式。

到了正月二日,年番町寄方就会从奉公所借来圣像板。

当日,家家户户都会将家里打扫干净,全家穿戴整齐,等待官差来。日行使番人会抱着装有圣像板的箱子到各家,将圣像板放在榻榻米上,然后打开宗旨改踏绘账,宣读这家人的姓名。被叫到的人,向官差施一礼,静静向前,赤脚踩在圣像板上。青铜的寒冷与铜铸物的凸凹感,都转化成对异教的厌恶与恐惧,这种感觉传遍全身。小孩就算是被母亲抱着,也必须用那小小的脚掌去触碰,病重或是卧床不起的人,也必须如此。绝无例外。

北九州的这个圣像践踏仪式,如果在江户施行,基督教的门徒都会不寒而栗。静香觉得全身好似冻僵一般。

备前屋看透了她的恐惧,接着说道:“万幸的是,眼下由于本丸水野忠成一派的势力尚强,这个愚蠢的建议还被压着。但是越前守既是将军外戚,又是谱代大名,加之奸诈狡猾,或许不知何时野心便会得逞。要在他得逞之前,将他从阁老的位置上赶下来。”

备前屋滔滔不绝,将越前守把从将军之处拜领的小直衣人偶头砍掉之事,此事让幕府知道的话,越前守必会失势之事,静香的兄长也是为了将此物弄到手而丢掉性命之事,一一讲给她听。

“结果,您的哥哥就只得到了男人偶头。女人偶头在眠狂四郎之处,无论武功多么高强的密探都无法接近他。此人剑法有如鬼神,用一般方法根本无法夺得女人偶头。与其用刀,不如用女人柔软的肌肤——明白了么?”

说到此处,备前屋才暂时停了下来,等待对方回答。

“想让我去夺那个女人偶头吗?”

“请您想象一下,在江户践踏圣像时的情景。”

但是——

屏息偷听备前屋与静香谈话之人,就藏在隔扇的后面。此人是对茅场家忠心耿耿,并早已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的佣人,他来茅场家已有三十余年,脸上早已布满皱纹。

过了本所横川上的业平桥,能看到右边西尾隐岐守的宏伟别墅。循河前行,便到了押上村[51]。

田地与森林之间的寺院屋顶,被黄昏的雾霭淹没。

在看不到尽头的道路上,有一条长长的影子不断向前,影子的主人是一个戴着深草帽的浪人。

眠狂四郎,就藏身于这个押上村中某古寺中。

返家的脚步伴着清爽的晚风,显出悠然自得的样子。但是,向右转过被娇艳杜鹃花环绕的木屋旁时,这种厢房悠闲自在就已荡然无存。

继续向前,来到枫树、榉树影子的阴暗处时,眠狂四郎觉察到了暗藏着的杀气。他并没有停下脚步。

不论何时、何地、任何人来袭击都可以回击——眠狂四郎早已做好这样的准备,对于敌人的行动,他并没有表现出异常。他早已完成了修炼——根据敌人的武功高低自由地变换方式,随着对方招式的变化而出奇制胜。

眠狂四郎走到榉树的侧面时,突然笑了。

当然,眠狂四郎进入了敌人的攻击范围。

然而,敌人并没有出现。

眠狂四郎并未停下脚步,又向前走了两步,“喂——”,他喊了一声,“办事还是要利落点好。”

说时迟那时快,从树干的阴影处,如流星般猛地刺出一杆枪。

眠狂四郎轻轻向前跳了两步,转了个方向。他取下深深的草笠,拿在手里,跳出来的敌人一副骇人的模样,拿着枪步步逼近,眠狂四郎没有拔刀,只是定睛看着。

“是你吗——真是辛苦了啊。”他大笑起来。

原来此人正是在将监桥被眠狂四郎生擒过的刺客鹰野。

“以你的本事,是打不过我的。你明知如此还来伏击我,是受了备前屋冷血的命令吧。为何不潜逃呢?”

鹰野没有回答。这个已失去生存希望之人,集中身体所有力量,脚尖踏地猛地刺了过来。

眠狂四郎此时才明白,备前屋的黑手,强大到了让这个男人作困兽之斗的地步。

“唉!”

伴随着类似痛苦的呻吟声,一记快枪向狂四郎刺来,狂四郎侧身躲避,同时猛地用力抓住了枪把。

他勃然大怒道:“别急着寻死!像备前屋那样的人算什么!你既有如此精神准备,为何不想办法活下去?”

鹰野将身体的空当完全暴露了出来,他喘着粗气,肩膀颤抖着,血红的眼睛流露出不知是怯懦还是自嘲的神色,斗志全无。

眠狂四郎冷眼看着他,一下子松开枪把,说道:“这把枪的枪尖上涂有剧毒,看一下枪尖颜色就明白了。这好像是备前屋的主意……我早晚会宰了他!在此之前,你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

扔下这句话,狂四郎大大咧咧地转过身,迈开了步子。

鹰野呆若木鸡,枪从他手中滑落,“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伴着雷鸣,下起了阵雨。

狂四郎寻了处屋檐避雨,当他回到龙腾古寺的时候,云已散尽,月光皎洁。水田映着月光,蛙声犹如从天而降,甚是喧嚣。

雨后的竹叶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经过这片竹林,刚进入门内,就看到住持空然站在石板路上,仰望着月亮,看上去十分惬意。寺院十分贫寒,连施主都没有,只靠化缘来维持生计,但不拘于世俗的空然却显得很满足。虽然互相之间连彼此的出身都不清楚,但眠狂四郎说出寄居的请求后,他就很高兴地腾出了自己居室一旁的小房间。

“眠先生,来客人了。”

狂四郎认为金八凭着天生的感觉,探听到了他的住处,就踩着杂草绕到了偏房。拉门上映出了灯影。狂四郎皱了皱眉头,因为映在拉门上的,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狂四郎沉默无语,刚走上置履台[52],里边的影子就动了起来,门拉开了。

“您回来了。”

令他意外的是,两手撑地,低头致意之人竟是静香,眠狂四郎惊得双目圆睁。

“您从谁那儿知道这里的?”

“备前屋雇人找到了这里。”

“有什么事吗?”

“请让我暂时待在您身边。”

“你,说的是真的吗?”

“要是靠我的力量,能让您从异教徒的痛苦中解脱出来的话。”

对此,眠狂四郎本想大发雷霆,但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走进了卧室。

令人惊讶的是,卧室被收拾得焕然一新。连角落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晚饭也准备好了。

“你,何时来的?”

“昨天早上。”

眠狂四郎是三天前出去的。

“是你自己的主意吗?”

“不是——我来此是受备前屋指使。他意欲让我夺得您手里的天皇皇后的人偶头……想到您不会原谅我偷人偶,我决定断然拒绝他们的请求,但是忽然间我决定见您一面,想将这一切和盘托出,把自己的身心全部交给您,您说不定会答应呢。”

眠狂四郎听着这段告白,神情恍惚,想到她是自己千真万确的亲表妹,种种情感交织在一处,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我是杀了你哥哥的人。”

“哥哥已经进了天堂。超越恩怨的是信仰。”

说这话的时候,静香猛然间觉得胸口发热,脸通红,不觉低下头来。自己来此,并不是抱着为了信仰而牺牲自己的想法。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来历不明的浪人散发出的孤独寂寥引出了自己的母性本能,但是为何会有害羞之情涌上来呢。

“你想用贞操来换人偶头吗?”

“因为水野越前守大人,要在江户实行圣像践踏命令。必须阻止他。”

“备前屋是这么告诉你的吗……你,好像是被他利用了。”

“没有。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就不会来。就算是被备前屋欺骗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我自己已经发过誓了。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何种原因,但是他很憎恨你。这种痛苦,我真心地觉得……”

“行了,别说了,我的答案只有一个。请回吧。”狂四郎打断她的话,坚决地说道。

之后,不知狂四郎在思考什么,有着尖锐直觉的眸子一直盯着门边,手悄悄地放到了刀上。狂四郎的态度,令静香忽然意识到,他拒绝了她的身体。

——这下轮到刺客了么!

对于偷偷靠近走廊的气息,狂四郎在心中说道。

本来,他并不打算主动出击。但是他不希望居室被血污染,就必须将敌人打退。于是他掉转刀身,将刀柄放到门棂之上,再迅速一拉。

刹那间,伴随着破空之声,刺客发出临死前的痛苦呻吟。

狂四郎啪的一下拉开门,看见之前来偷袭他的刺客鹰野双手痉挛着握着枪,一下子倒在置履台上,背上中了飞镖。

狂四郎看到离他只有六间远的庭院末端的百日红下,站着一个有点异样的黑影。

“来者何人?”

听到此话,影子步步向前,每前进一步上半身就会猛地倾斜,及至近前,才发现此人脚跛得厉害,背上还背着个大瘤子。

对方来到伏尸在地的鹰野之处,居室射出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相对于其不足五尺的身躯来说,腰身倒甚是宽大,虽然此人打扮平常,但脸上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气。他虽佩戴着大刀和短腰刀,身着和服裙裤,看上去反而滑稽可笑。

“为何前来杀我?”

对于狂四郎尖锐的追问,驼背人冷笑着露出惨白的牙齿。

“因为你碍事。……我来,就是为了杀你。”

“你也是密探么?”

“不,我是茅场家的佣人。小姐对我来说就是现世观世音菩萨。”

驼背人突然夺走尸体紧握着的枪。大声喊道:“眠狂四郎!你给我出来。”

不料静香厉声喝道:“喜平太!回来!不许这么胡闹。”

“我斩杀此贼,已得到叔父的允许。”

茅场家的佣人,是这个身体残疾之人的叔父。他偷听到备前屋与静香的谈话,偷偷地将长相怪异的外甥安置到了护卫一职。

“我是主人!不许这样,赶快回来!”

“不,许久没有闻到鲜血的气味了,一闻到我就无法控制自己……哈哈哈哈……”

“好吧!”眠狂四郎索性用明快的声音回答,“大家都一样,就算活着,也是无足轻重之人。最好以毒攻毒。”

“不,不要。这个喜平太就是人称鼯鼠之人,若真打起来,你赢不了他。”

不顾静香的奋力劝阻,狂四郎跳到院内。

喜平太迅速向后移了三间之远,枪尖突然停在比自己头还要高的地方。

猛然间,狂四郎背上阵阵发凉。这个怪物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杀气,是眠狂四郎之前从未感受到的,他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鼯鼠!眠狂四郎立刻领悟了静香所说的这个奇怪名字的含义,并心叹不妙。从喜平太采用的距离及枪的使用方法,可以看出他还不是用枪高手。枪术的最高境界可以称作“五月雨”,就如让人不知日月星辰,遮挡住一面天空的五月雨云一样,让敌人无法窥探使用者的心与本领。但是,喜平太毫不在乎地宣告了自己将要采取鼯鼠的技艺。也就是说,不是地上的攻击,而是来自空中的袭击。

对这种异常的战术,要使用圆月杀法的话,就必须与对方有一定的间隔。那样的话,眠狂四郎就会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在瞬间的思考中,眠狂四郎左手放在鞘口,右手放在刀柄之上——手按刀柄,并不拔出,时刻准备着。

“接招!”驼背人如行冰上,向前移了一间,啪地踏地而起。

正如其外号鼯鼠那般,他飞身到狂四郎头上三尺之处,眼都不眨地直接出枪。此时,狂四郎从腰间拔出白刃,伴随着切断空气的咔嚓一声,枪头被斩断了。

枪尖如流星般,划过夜空。

忽然落到两间开外的喜平太,立刻摆出随时会拔刀出招的姿势。

他的这个姿势彰显出心意合一、锐气充沛的妙处——

狂四郎自学剑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能瞬间爆发出如此强烈斗志的人。今天,真的出现了从未遇过的强敌。狂四郎悟到,圆月杀法的一招闪电若能发挥出其真正威力,那必是与此强敌对决之时。

如果要画出圆月的一刀,那么在刀划过天空的时候,敌人无形的必杀剑,必然会把他的身体斩成两段。

狂四郎刷刷刷向前三步,刀尖落在地上的瞬间,他大吃了一惊。他听到了静香的惊呼。

“糟了。”

下一瞬间,狂四郎抛却胜负,向后一跃,不顾一切地向一侧跑去。

“休走!”

喜平太吼道。狂四郎奔向静香,一下拔出了将静香膝盖处的和服钉在檐廊地板上的枪尖,然后转回身来,猛然怒视着来人。

“蠢货,枪尖上涂有剧毒。”

喜平太如铁锤砸了脑袋般,像棍子一样呆住。

“滚一边去!”狂四郎斥责道。他抱起静香,走进屋内。将门狠狠地关上。

狂四郎将静香仰放在灯笼下,刚将手放在她的裙边,“啊!”静香就发出哀鸣,扭动着身体反抗。

“别动!”

狂四郎厉声喝道,一下子将火红的纹缬衬衣及和服内的贴身裙子都扯了下来。

脚踝到大腿的曲线无比丰腴,如遮盖山丘的春雪沐浴着夕阳一般,肌肤在纸灯笼微红的火光照射下,犹如白瓷。

强忍着妄想的狂四郎,单手探入膝下,使劲将两腿分开,鲜血一下从大腿内侧的伤口处涌了出来,他立时用自己的嘴去吮吸伤口,口中吸满鲜血之后,噗地一下吐在榻榻米上,然后接着吮吸。

静香双手紧扣放在胸前,双眼紧闭,拼命忍受着疼痛和羞耻之情,不久,不知是毒已至全身,还是由于狂四郎嘴唇吮吸着柔嫩的肌肤,唤起了她作为女人的本能,静香的眉宇间、脸颊处、嘴角边逐渐泛起了一种恍惚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