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天没有负你,你终究要嫁给孟公子,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你如此地喜欢他。”
“是啊,我如此地喜欢他,可我知道他并不喜欢我。”
“那是以前,你有婚约在身,他自然不好表示,如今,你要成为他的妻,他自然千倍万倍的爱护你。”
“程颖,我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你可以随意发泄你的情绪,和郡王有了矛盾,爱吵就吵,你不用担心他会生你的气,嫌弃你。但我不一样,从把我指给孟大人的时候,我就觉得我配不上他。他二十六岁了,这样的年纪迟迟不结婚,就是想遇上自己想要的女子。但最终是我把他捆绑住了。我不是他想要的,他无可奈何的接受了我。”
“成阳,你是天之骄女,为何要这么贬低自己。满天下的才俊,有哪个是你配不上的,他不过是其中之一。只因为你喜欢他,所以,才觉得他高高在上……”
“程颖,他喜欢的是你。”成阳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程颖噎住:“这……怎么可能,不至于的……我还有郡王……”
“是的,即便这样,他也喜欢你!”
程颖捂住她的嘴:“别胡说,你是太在乎他了,才会疑神疑鬼。”
我早就看出来了。每次我们在一处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第一眼定是看向你。他的眼睛里从来就没有我。”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再说,这也不能代表什么的,可能我比较鲁莽,动静比较大。”
“你还记得那次我拦下他的轿子请他用膳吗?他原本不同意的,可听说你在上面,他,他的眼睛里,就有了波动,然后,就同意了。”
“会不会,是看我吃饭比较香?”
“阿颖,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不是他喜欢的人,却因为一道圣旨捆住了他,而感到抱歉。这可我以前单方面喜欢他不一样。”
程颖思索着:“即便,万一,如同你说的,他对我挺好的哈。但你知道吗?我在我们的村里的时候,最喜欢的吃的水果就是橘子,我觉得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水果了。后来,我跟着郡王,吃到了葡萄,吃到了各种各样的水果,我才发现,是因为我以前没有吃过其他的水果,才觉得橘子最最好吃。以前他觉得你是个小妹妹,没有留意你,现在你要正式成为他的妻,他肯定就会重新审视你,打量你,你这么聪明可爱漂亮,我看了都想娶,你进了他的家门,日日看着你,他定会从此深深爱上你。”
一番话说的成阳终于笑了出来,眼睛里重新充满希望。
采青节那日,成阳和程颖参加完宫中的仪式后,相约去东院踏春,施澜生和孟照渊只得相随。
程颖采了许多的花草给成阳编织花冠。两人在田野里肆意地奔跑,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束缚。
施澜生微笑着:“恭喜你了。”
“同喜。”孟公子话音未落,忽然紧张朝她们奔去。
一人从一人多高的蓬草中钻出来,用刀子抵住程颖。
是胡娜。程颖惊吓之余很是纳闷:“胡娜,你去哪里了?酒楼关门后,就再也找不着你。”
“别说话,不然我杀了你。”
施澜生道:“你把刀放下,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我要见我们的世子。”
“你要见可以,将她放了。”
“不行,我要先见到世子。”
孟照渊说:“你绑她做什么?她什么身份都没有。”
胡娜冷笑:“绑了她,比绑谁都有用。”
程颖倒不觉得害怕:“胡娜,什么世子,哪国的世子?你到底是谁?”
“闭嘴!别以为我真的不杀你。”那刀子在程颖的脖子上抵得更深。
施澜生道:“你曾找到过我,可你未提出的要求。杨贻正人好好的,我可以让你见他,现在立刻将刀放下,否则,一会你的世子将受到千倍万倍的折磨。你知道我的手段。”
胡娜有些犹豫:“你说话算话。”说着,将程颖放开,程颖的脖子上一道红印子。
胡娜又有些过意不去:“疼不疼?”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她的脖子。
施澜生自然知道她们早就相识,但孟照渊并不知,以为这女的又要去伤害程颖,迅速上前,将胡娜的手击落,一把将程颖拉了过来。
程颖觉得孟照渊的反应确实有点过激了。胡娜被他推在地上,又露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
施澜生冷眼看了一眼孟照渊,孟照渊松开抓住程颖的手。
程颖对施澜生说:“若是她要见的人在你手上,你就行行好,让她一见。”
杨贻正,霖国的前世子,因父亲宠爱一个美人,将他废了,另立了美人的儿子,比他小了两岁的杨贻津为世子,杨贻正逃往午国。
杨贻津继任霖王之后,贿赂午王,要回杨贻正,在庆国被施澜生截去,是为霖国和庆国战争的起因。杨贻正一直被施澜生牢牢控制在手里。对杨贻正来说,如今也离不开施澜生的保护。
这胡娜本是杨贻正的奴仆,是氿族人献给他玩乐用的。但杨贻正从未将她当做玩意,颇为关照。被废出逃时带着她一同逃到了午国。杨贻正被杨贻津要回去的时候,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便把胡娜留在午国。
胡娜听说杨贻正被截,生死不明,心中着急,每日都在寻找,两年后,终于得了线索,可能是被施澜生给截去了。其实这些线索,不过是施澜生故意让人泄露给她的。
第二日,太子亲自看望霖王,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的兄长杨贻正已经被找到。锦朝一向以礼治国,希望他能将兄长带回去,好生相待。
霖王有些懵圈,他一直在追查杨贻正的下落,可没想,在太子手上。若是从太子手上将杨贻正领回去,就不够方便杀了他。
太子派亲兵直接将杨贻正护送回了霖国。霖国人听说前世子回来,引起不小的震动。相对于横征暴敛的霖王,霖国人还是比较怀念温文尔雅的杨贻正。
虽太子有交代,但杨贻正仍然不久后被霖王杀死了。起因是胡娜刺杀了霖王。
胡娜死的时候,是完全安详的,感受不到一点痛苦。那日施澜生带着她终于见到了一年未见的杨贻正。
他原本是意气风发的霖国世子,在她心中有着施澜生一般的风采。可现在,逃亡、寄人篱下、仰人鼻息、朝不保夕,使得她的真命天子如此的谦卑谨慎,让她心疼不已。
施澜生告诉她,杨贻正的身份想要活下去,只有回国夺回本属于他的王位一条路,他和太子也有意帮助他杨贻正,只要霖王一死,朝廷就会立刻替杨贻正做主,封他为王。
于是,她回到霖国,靠着美貌和迷人的舞蹈混进了杨贻津的后宫,并极尽魅惑,得到了单独给杨贻津表现的机会。趁着杨贻津享乐之时,抽出刀子,朝他捅去。杨贻津瞬间清醒躲避,刀子捅进了他的肚子,听到叫喊的侍卫们将她团团围住,她以为杨贻正必死无疑,得偿所愿的服毒而死。
她这一生所有的快乐是杨贻正给的。她的死,可以换得世子的,从此他就是一国之王,很快就会恢复他的意气风发,再也不用低人一等,受人控制。这很值得!
可杨贻津命实在太大,抢救回了一条命。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他愤怒异常,查出这女子本是杨贻正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杀死了杨贻正。
杨贻正的死亡极度激怒了太子。霖王回国时,他特意当着众臣的面,交代霖王好生对待自己的兄弟,于是被大臣门压住的问罪霖国之事,重新被提日程,太子发布檄文讨伐得位不正,杀父弑兄、无故攻打庆国的杨贻津。
而是率军之将依旧是施澜生。
程颖觉得无语:“太子的脑子是怎么想的,霖国遥远,战线冗长,讨伐近在咫尺的吴国,朝廷尚不能提供足够的粮草,还要征伐霖国。这就是让你去送死。”
“他的目标首先就是要削弱这些大国。四个大国中,吴国削弱一半,蓼国已然消灭,午王一直对朝廷恭敬有加尚未找到突破点,霖国本有讨伐理由,可被皇帝压了下去,但太子咽不下这口气。”
“可若是太子一意孤行,皇上岂不是要和他生出嫌隙?”
“荀元贤能力太弱,太子风头太盛,日月不能同天照,不久的将来,他们两个一定要出事。”
“那会是谁在上风?”
“皇帝虽弱,但已为天子三十余载,有的是一肚子的精明算计。就说这京城的城防虽然给了我。但是皇宫的守卫都在皇帝自己手上。太子想安插一些耳目进去,竟也做不到。太子虽盛,可他错误估计了自己。朝廷之所以能在吴国、霖国所向披靡,那是因为有我,并不是他真的足以支撑这些战事。”
出征在即的施澜生对程颖万分依恋,以至到了最后几日,连军营都不去了,只和程颖在一处。
“阿颖,你要等着我。”
“你又不是第一此出征。”
“霖国离午国太近,我手上有些十万大军,太子只会将你越看越紧。你要多小心,万事自保为上。”
“可只要你是安全的,那我就自然安全。太子总不会无缘无故加害于我。”
“风云变化莫测,你是聪明的,所以我放心你。你要相信,你一定会回到我的身边。”
“你好端端说这些话,我有些担心。吴国兵力强于霖国,你都可以拿下近一半,难道伐霖会有危险吗?”
“你不必担心我。我只是舍不得你。这一年,竟是有半年我们都是分离的……”
说着又不安分起来,似乎要把所有即将失去的时光都补回来。程颖只听得他在耳边的喘息和呢喃:“你叫我如何舍得,如何舍得。”
陆臻桓和付东进他们少年时,就被施澜生亲自选进了世子府,跟随世子十余年,唯他是命。世子的任何指令只有无条件的服从。
但是这一次,他听着施澜生交代给他的活,第一次感到了无奈、不忍、置疑和痛苦。
他很难想象,等待着程颖的究竟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