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瑃母子四人这一天来到福宁镇。福宁镇属于典型的山区地形,龙气转合、凤落聚成,实在是不可多得奇景。如此景色在谙熟风水之术的王天仇眼里,却似乎发现了一些问题。
王天仇暗运奇门遁甲之术查询,发现在“离宫”压着“玄武”与“天蓬”汇聚,更有“庚金”冲克“太岁”,证明此地阴邪已然成了气候,不仅能够危害人间,且会利用地形风貌隐形于秘处,若要铲除需得配合“寻龙点穴”之法,找到具体“煞相”方能彻底有效。
王天仇打定主意铲除阴邪,为地方除害。找了间干净客栈安顿好母亲和天鸣之后,与玄光上山“寻龙点穴”去了。
“寻龙点穴”是风水师必备的能力之一,无论形势宗还是理气宗,虽然侧重有别,但宗旨无别:都是讲究行龙、护砂、水路、大小明堂、案山、立坐方向以及石、土、草、树等再结合干、支、时辰等作为主要参数的一门功夫。简而言之,寻龙点穴常用秘诀有“六法”:交水寻龙法;星峰寻龙法;行度寻龙法;水口寻龙法;抱水寻龙法和定穴寻龙法。当然,“寻龙点穴”能否成功与风水师的个人悟性和经验,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正所谓:三年寻龙,十年点穴。
王天仇和玄光拿着离开“玛瑙山房”时带出的精铜罗盘,一路攀岩。得益于“玛瑙山房”的数年苦修,二人没费多大劲,就登上了福宁镇北侧最高的山顶。
俯首而视,微风徐来,玄光对王天仇说:“这个福宁镇,真个宁静。”王天仇眼睛盯着对面案山,又用罗盘分金定位后,指着占地较大的一座孤零零的阴宅说:“看到没有?这个镇子真的不宁静。”玄光顺着王天仇指的方位看过去,但见在两座“木星”山峦之间卧着一座阴宅。这座阴宅乾山巽向,占地够大,也够气派。除此以外也没什么特殊的呀?王天仇看着玄光疑惑地看了看那座阴宅,又转头愣愣地瞅了瞅自己,不禁被玄光神情逗得一笑。
王天仇继续说道:“玄光贤弟。你看这座阴宅四周圆溜溜,后面没有行龙相靠,左右看似‘护砂’实际也是两个孤零零的‘木星’;再看左低右高,白虎压青龙;穴下正中唇毡开裂,直通穴前;穴下半腰处,看到吗?突兀下陷。我们这座山是其案山,我们的山山头高昂,谓案山峥嵘;再看看下面的福宁镇,好似一个锅底;整体来看这个阴宅,就是典型的‘妖兔破釜’。大凶之穴!”
王天仇看玄光若有所悟地点头,又开言道:“据我祖上《伯温研校》记载,‘妖兔破釜方,百姓遭戮殃,初一一人丧,十五更添双,一轮还尸后,黑骨难消亡’。我二人赶奔此阴宅近前,再探探虚实。”王天仇说完,拉起玄光转头下山。
王天仇和玄光用了近两个时辰终于爬到了被王天仇称为“妖兔”的阴宅旁。王天仇和玄光仔细查看阴宅的碑文。原来此阴宅是山下一位叫“魏东风”的人,给他已故的父亲而建。王天仇推算日子,今天是初七,还有八天,就到了十五,此坟正好十二年!王天仇和玄光又找来山上野藤,编织成一条粗大的藤索,玄光将藤索一端牢牢拴在一棵树上,王天仇攀着另一端,顺着悬崖缓缓爬下。
爬下近十丈左右,王天仇终于看到了这个“妖兔”唇毡之下有一条巨大裂缝。这条裂缝正好处在“妖兔”下颚,如果不是王天仇凑巧站在对面案山观望,站在此坟前根本不可能发现。王天仇借助藤索的荡力试了几次,好容易攀到了这条裂缝石壁。王天仇往裂缝内查看,尽管有几道细细的日光从裂缝上端照射进去,依然看不清裂缝最深处有什么奥秘。王天仇顺手拿起一块石子,往裂缝内扔了进去,许久才听到细微的回声。怕是这条山缝直通到山脚了吧?王天仇皱了皱眉。
王天仇借助藤索攀援上到原地“大哥,下面有何情况?”玄光问。“贤弟,从外面很难看清内里情况,需要进入这条山缝才可看清,”王天仇接着说道:“先去镇上吃些东西,打听打听情况,准备好一应物品再来不迟。”待王天仇爬上悬崖,哥俩把藤索留在原地,下山直奔镇内。
王天仇和玄光去客栈与母亲王瑃和天鸣汇合后已是傍晚时分,王天仇怕母亲担心自己,只说此处山势奇特,希望多盘桓数日,增长堪舆经验,隐瞒了发现“妖兔”之情。四人饭罢,返回各自房间。
王天仇和玄光回到自己卧房后,王天仇说道:“今天初七,定有一家办‘头七’,我们也已吃饱喝足,不如出去走走?”哥俩一拍即合,换做道士打扮,沿街溜达。走到第三条街道时,王天仇看到一家内进进出出之人皆穿白戴孝。哥俩走到院口处,王天仇敲门,开门是位老者。“福生无量。老人家,贫道玄瑛这是师弟玄光,我二人是游历此方的道士,善诵《救苦经》可帮助亡灵渡往东方常乐界,方才看到贵宅上进出之人皆穿白戴孝,贫道特为亡灵超度。”老者说道:“不知二位道长驾临,失敬失敬。既然道长能帮助我那不孝儿超度,快请进。”老者说完,打开大门,将二人让进院内。
进屋后,老者请王天仇和玄光上座。王天仇请老者讲述亡者情况。老者擦了擦泪,慢慢道来。老者叫魏东雨,育有二子,长子叫魏来莘,次子叫魏来河。七天前,也就是初一那天,次子魏来河因头天肚腹疼痛,折腾一宿,次日一早又去出恭,家里人亦没在意。可他一去,一上午都未曾回来。家里人感觉不详,遂四处寻找。由于此镇周边多山地,且人口不多,寻找起来非常费劲。到了申时,才在山坡上发现已经倒在河边没了气息的魏来河。此镇在十年前不知从哪里来个“黑兔大王”,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出来收人,凡被它撞上的,根本不能逃脱,且传闻死者的魂魄亦不能到阴间投胎,只能在“头七”回来看看家人,以后就永远跟着“黑兔大王”身边。故,老人一听说王天仇和玄光会超度亡灵,忙请他们进门。
“老人家,既然此地发生如此噩情,为何不举家逃离?或请道士捉妖呢?”玄光问道。“哎,一言难尽呐。那个‘黑兔大王’曾经给我们托梦,胆敢有搬走的人家,都会受到灭门之灾。也有人说,看到‘黑兔大王’住在那座山上。”老人说着指了指“妖兔”方向,继续道:“我们也曾凑钱请来许多道士、和尚捉妖,可他们头天应下第二天必定身死。如今,附近道士、和尚听说是收服‘黑兔大王’无论出多少银两,都不肯干。”“可是那座叫‘魏东风’的人给他父亲做阴宅的那座山?”王天仇问。“对呀,就是那座山。魏东风是我族兄,那座阴宅还是他好久以前花了大价钱,请京都的什么给皇帝看风水的国师给选的呢。结果这坟地没建成三年,他一家人就都死绝了,一个活的都没有啊。”王天仇说道:“老人家,令郎亡灵估计就要回还,如果不超度,只会被那个‘黑兔大王’禁锢在山里,永无出头之日。贫道等会儿要在院内施法,您不要窥探,万一跑了阴魂,惊扰‘黑兔大王’必会祸患家人。”老者回道:“一切有劳道长费心出力。”王天仇估摸时辰相近就带着玄光,来到西侧房隐伏。
子时刚到,王天仇运术催开天目,看到一色淡一些黑魂被两个色重的黑魂带至老者正堂门口。色淡一些的魂灵对着门口刚拜了三拜,就被另外两个黑魂拖曳起来就要飞走。王天仇不怠慢,一抖手,三道红绳出手,将三魂捆住动弹不得。
王天仇现身说道:“尔等胁从‘黑兔大王’缠死老者儿子,已经罪不可恕,今番又要将它拘往‘妖兔’山下,使其不能往生投胎,真是罪上加罪。本道念你们也是被迫,不再追究。好人做到底,本道今日就助你们返往阴间,依据生前善恶各得其所,尔等可愿意?”二黑魂闻听王天仇所言,哪敢不从?遂连连点头。“好,那就好生上路吧。”说着话,王天仇手一指,捆绑三魂的红线顷刻脱落在地。跟着,王天仇又取出三张“引魂符”,和一根长长的红丝线。手抖之际,丝线已笔直地延伸到空中。王天仇口中念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艮而出,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念毕,另一手将“引魂符”轻晃,三张“引魂符”燃着,顺着红丝线飘向天空。三魂叩拜王天仇后,随着“引魂符”一起飘走。王天仇撒手,红丝线迅速燃着,三魂飘然而去。
王天仇敲开老者房门,告诉老者刚才情形。老者哭着跪拜,王天仇扶起。老者捧出仅有的一点碎银、铜钱。王天仇不受,与玄光辞别而出,回客栈歇息。
次日一早,王天仇和玄光陪母亲王瑃和天鸣用过早饭,俩人出门准备需用之物。自昨天探“妖兔”山缝之后,王天仇隐隐感觉到了这次遇到的“对手”别看只有“修炼”了不过十几年,但将会强大到可怕。如果再给它哪怕一年机会,凭自己现在本事,远非其敌手。因“妖兔”初一或十五才伤人害命,要彻底铲除它,也只有这两日可以做到。
为防备万一,王天仇和玄光买了大量的糯米、朱砂、硫磺、雄黄粉,又选了一只多年红冠雄鸡,将一些鸡冠血采取守瓶,另配了绳索、火把、生石灰等物品。一切置办妥当,二人养精蓄锐,等待十四日子时之后再下手。转眼间到了十四日申时,王天仇和玄光带上一应物品,王天仇还额外带上了十二块鱼子纹黑驴蹄以及大量黄符和红线,并叮嘱玄光背上青云剑、九品青莲,收拾停当,二人奔“妖兔”山而去。
二人轻身熟路,不到戌时就爬到那座魏家阴宅面前。王天仇、玄光顺着上次留下的藤索依次攀到那条山缝峭壁的平坦之处。“好深啊!大哥确定我们要爬下去?”玄光探头往山缝内看了看。“是呀。如果愚兄猜得不错,魏家老爷子那口棺材葬此地的第一年就被此处的煞气给冲开了,下面应该有他老人家的一段骨殖掉落在这山缝最深处。”
玄光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当即说道:“哈哈,好啊,小弟倒要看看大哥说得对不对。”王天仇让玄光打着火把,自己把带来的绳索与藤索紧紧系在一起,然后一撒手,绳索落入了巨大的山缝之内。“好兄弟,跟紧。”王天仇打完招呼,就顺着绳索往山缝内爬去。玄光也不怠慢,嘴叼火把,双手抓牢绳索,两腿搅绳而下。兄弟俩在“玛瑙山房”多年砍柴、采药的修行,此时发挥了作用。由于准备充分,二人爬到山缝内实地,绳子还余下很多。
站在实地后,王天仇示意玄光,把背来的九根火把,依照“阴三遁奇门”法,以“天芮入中宫”,依次将九根特制火把插牢,这是奇门遁甲法术中用于自保的“奇门火阵”。王天仇采用如此谨慎的方式布下“火阵”,足见他对将要出现的对手十分忌惮。此时恰好子时,“大哥,哈哈,看!”
玄光借着火光看到离自己四五丈远的地方,躺着一截发黑的人腿骨,他刚要去捡过来。山缝上方传来一阵呼呼作响的风声。就连特制的火把都被这阵邪风吹得火苗乱晃。王天仇示意玄光,不要跳出“火阵”。玄光虽道术不精,但武艺出众,一回手,青云剑已经握在手中。
二人刚刚戒备,听到头顶上方一团黑气中传来沉闷的声音:“还我骨头来,还我骨头来。”王天仇先下手为强,拿出红绳一兜手腕,红绳如灵蛇般飞向那团黑气。“呵呵,你是来偷我骨头的?”红绳堪堪碰到那团黑气时,竟陡然落地。“红绳缚魔”可是刘基的拿手本领,王天仇经过数年对《伯温研校》刻苦研修再加上师爷葛云峰的精心指点,耍红绳的本事比起爷爷刘基已然只高不低。特别是刚刚王天仇抛出去的红绳可是沾了雄鸡红冠上的鲜血,又经过连续五天的午时正阳暴晒而成,如此至阳的降妖法宝,没想到在这团黑气面前,连边都够不到。
“耍完了?”黑气团流露出嘲弄的口气。“还有几招。”王天仇显露出年轻人少有的镇定。话音刚落,王天仇右手抓起一把糯米,左手执“天罡指”郎朗诵道:“天帝弟子,部令天兵。五方雷使,大逞威灵。六甲六丁,云集坛所。天威罡炁,鬼怪皆惊。坎水助龙,不离五行。金米除妖,急急律令。”王天仇祷必,喝声“去!”手一扬,一把糯米洒出后顷刻间一分二,二分三,一把糯米心在飞向黑气团途中,已幻化出成千上万颗的糯米,汇成巨大的“米海”压向黑气团。
“有意思。”黑气团传出来这个声音后,糯米的米海顷刻间又缩回一把大小,散落到了地上。“还有?”黑团此时的语气让王天仇忽然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只被猫抓到了老鼠,只不过这只猫还没有玩够,它在挑逗着自己的“食物”发疯发狂,进而做出垂死前的最后一点点挣扎。王天仇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装模作样,算什么?有本事和小爷较量较量!”玄光见自己大哥败下阵来,是时候该自己出手了。他剑交左手,右手从皮囊内扣出一支“九品青莲”“唰”地一声,“九品青莲”出手击穿了黑气团,打在石壁上碰出一串火花。“还有?”黑气团似乎没有生气。“大哥,这家伙好邪门!”玄光暗暗对王天仇说了句。
“没了?那就别偷我骨头!”见二人没了动静,黑气团也似乎失去了玩耍的兴趣。黑气团一下子落到了地上,幻化成一人来高的黑色巨兔。“好!”这下子玄光高兴了。他心想,我的“九品青莲”和青云剑对付黑气团不行,对付这有形的兔子还不好使?想到此,他不等王天仇阻止,已经冲出了“奇门火阵”,一抖青云剑使出绝技“梅花七蕊”,青云剑登时幻化成七条灵蛇,冲向黑兔。没想到黑兔反应奇快,向左一让,灵巧地躲开玄光攻式,一条兔腿对着玄光轻轻一蹬,正蹬到玄光肚子上,将玄光蹬出去几丈远。
失去控制的玄光,无巧不巧地把“奇门火阵”的一根火把撞倒,“奇门火阵”破了。妖兔也知道“奇门火阵”厉害,所以刚才一直采取激将的策略,逼迫王天仇和玄光离开火阵,果然,玄光上当,此时火阵被破,兄弟俩的性命也就难保。
看着倒地吐血的玄光和妖兔巨大的红色眼睛,王天仇一边自责轻敌,一边快速考虑对策。玄光受伤之后流出的鲜血味道,似乎让妖兔获得了少有的快感。“哈,新鲜血肉,一口下去,嗯。”妖兔兴奋地自言自语,踱步般地向玄光走了过来。“妄想!”王天仇没有退路了,他痛恨自己为什么至今还不能彻底领悟《伯温研校》和《遁甲遗匮》的精妙?既然无路可退,那就选择和兄弟死在一起!王天仇捡起玄光失落的青云剑,一个“白鹤亮翅”,照着妖兔的脑袋奋力一刺。
“没用!”妖兔说话的同时,又伸出兔腿一蹬,王天仇飞了出去,且比玄光飞得远得多。但他手中的剑,仍然紧紧握在手里!就这么被妖兔收拾了?王天仇不甘心!他强忍疼痛,扶着石壁,低头看到一物。这是啥?正是玄光刚才指给自己看的那一截黑骨!
王天仇有办法了,这是最后一搏。他用起了《伯温研校》中最强也是最耗费心神的救命绝招,奇门祝祷!据说,自己的爷爷刘基,当年就是用了“奇门祝祷”以半根小指成功破了龙脉。不容多想,成与不成看自己和玄光的命吧!
王天仇手握青云剑朝着自己的左手小指斩了下去。口中诵念咒语:“北斗昂昂,斗转魁罡。冲山山裂,冲水水竭。灾咎豁除,殃愆殄灭。凶神恶鬼,莫敢前当。顺罡者生,逆呈者亡。残英到处,永断不祥。上有敕帝,敕斩妖邪。九玄法振,魔魅魂消。急急律令。”念毕,他将自己的血液滴到了那截乌黑的人骨之上。
“嚓”一声,黑骨冒起了腥臭的黑烟!黑色的兔子此时浑身筛糠,失去了刚才威风。“小辈,欺我太甚!”黑兔子狞叫着转头朝向王天仇,但身形比刚才缓慢了很多。王天仇一看得手,丢下青云剑。拿起自己斩落地上的半截残指,拼尽最后一点气力,飞身撞向黑兔。在触碰的一瞬间,王天仇瞅准机会,将半截残指塞进了黑兔长着的巨口之中。“轰隆!”黑兔庞大身躯,终于倒地。不过一会儿,黑兔又化作一团黑气,不过一盏茶功夫,这团黑气逐渐变淡,最后消失殆尽。
不知过了多久,玄光醒了过来,他挣扎着抱起倒在地上的王天仇,感觉到王天仇鼻口尚有轻微的气流之后,玄光傻笑起来,赶紧帮着王天仇包扎断指伤口,又从怀中掏出一粒丹丸,塞进王天仇口内。过了半柱香功夫,王天仇缓了过来,无力的看着正抱着自己傻笑的玄光。
忽然,一阵阵阴风扫来,在王天仇和玄光附近转圈。玄光拉过来包袱,打开之后掏出十二块祭炼过的黑驴蹄牌子,就要撒手扔出。“等一等,玄光。这些是被妖兔害死后的冤魂,它们被妖兔摄魂在此,虽说助纣为虐,但也情非所愿。我已然力竭,贤弟扶我起来,我们兄弟合力帮它们度化了吧。”玄光听后,轻轻将王天仇扶靠在石壁上,自己站起身,从包袱内拿出红绳和一沓“引魂符”交给王天仇。
王天仇镇定了片刻,一抖丝线,丝线延伸到空中:“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站艮而出,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敕救等众,急急超生,敕救等众,急急超生”。念毕,王天仇将“引魂符”轻晃,“引魂符”燃着,顺着红丝线,飘向天空。众魂连连叩拜,随着“引魂符”一起飘走。
渡化了一众阴魂,兄弟二人盘膝打坐,恢复元气。天到卯时,玄光身体恢复如初,王天仇仅恢复一半。王天仇心知肚明,几个时辰前,自己与“妖兔”的战斗能够获胜,运气占了绝大部分。这次的“战斗”让王天仇吃了大亏,更让他了解到自己不足。王天仇暗下决心,修习道术自己务要更加精进!俗话说:知耻而后勇。古今亦然。
在玄光的帮助下,王天仇攀出了石缝。兄弟二人顺着藤索,回到魏家阴宅原地。王天仇将取出的一截黑色人骨撒上朱砂、雄黄粉,放在阳光处暴晒。兄弟俩随后下山,进客栈歇息。
该吃午饭时,母亲王瑃到底发现了王天仇小指包裹,问起原因,王天仇隐瞒不住,如实相告。王瑃听罢是惊喜交加:喜的是儿子王天仇年纪轻轻,本事已经和自己公公相仿,更难得的是还有一颗善心;惊的是为除祸患,虽说保住了性命,但年纪轻轻就手指残缺,自己如何向死去的公公和丈夫交代。王天仇反而给王瑃宽心,一再保证,经此一事,以后自己绝不犯险地,请母亲放心。
最觉得稀奇的其实是福宁镇的百姓们,今天十五,依照惯例,指不定哪家要死人的。已然过了午时,还是没有听到哪家有人哭丧。难不成是“黑兔大王”发了善心?到了未时,镇子上很多人从自己房子走出,纷纷在街上议论此事。老者魏东雨将自己初七晚上遇到二位道士的事情告诉了邻居们。大家啧啧称奇。
“喏,就是这二位师父。”魏东雨老人指着走过来的道士打扮的王天仇和玄光。“老人家,好啊。”“道长好,道长好。我们大伙儿正在议论,怎么今天十五了,‘黑兔大王’没有收人啊?准时二位道长法力无边,为民除害了吧?”“是呀。幸亏我大哥昨夜断指除妖兔。以后乡亲们再不必害怕‘黑兔大王’。”玄光指着王天仇说道。“多谢道长,多谢道长”百姓们纷纷作揖,还有不少人干脆下跪。
“各位乡亲不必客气,贫道还有事麻烦各位。”王天仇拱手答道。众人答道:“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王天仇说道:“请乡亲们择二、三十年轻力壮者,带上锤、凿、铲、镐,帮我把‘妖兔’的风水彻底破除,让它永远不能害人。”“这是我等分内之事,应该出力。”众人应道。“好,那就明日辰时,各位叫上家里年轻劳力,在此地集合,随我上山。”“道长放心。一定,一定。”众人回答。
次日辰时,三十多名青壮百姓携带工具,跟随王天仇和玄光上了“妖兔”山。王天仇让大家挖开魏家老坟,棺木内果然躺着一具失去腿骨的漆黑骨骼。众人撑开白布遮阳,搭出骨骼后,棺木内底开裂一块。王天仇取过暴晒过的腿骨,合并在原骨架之上。众人吊出棺木,补上缺口。棺木被移开之后,下方出现一个大洞与山缝相通。王天仇皱了皱眉:这是哪个妖师,居然说服福主本家把棺木放在此处?真是歹毒心肠!王天仇又择一普通之地,请众人帮魏家祖先入土为安,然后又让众人开始挖破“妖兔”山右侧白虎的护砂,挖出的废石土泥尽数倒入山缝之内。接近未时,妖兔右侧护砂挖损已达到王天仇要求。
王天仇拿出准备好的朱砂、粗盐、雄黄粉,掺入一小坛酒内,沿挖棺之所倒上一圈。随后吩咐众人,此镇百姓每户每年清明左右,在“妖兔”山上栽种桃树一棵,可永保此处永远太平。
二十年后,此山不仅桃树丰茂,且结出的红桃,因其个大香甜多汁,被冠以“妖桃”之称,闻名遐迩。
众人下山后,镇上百姓倾户而出,感谢王天仇和玄光为民除害。王天仇、玄光拱手致谢,百姓们凑的三十两碎银则婉拒不受。客栈主人也姓魏和魏东河算是本家,他得知此事,坚决不收王天仇母子的吃住费用,并亲自下厨做酒席一桌,聊表谢意。
次日卯时刚到,王天仇母子没有惊动客栈主人和镇上百姓,悄然不辞而别。为纪念王天仇和玄光恩德,当地百姓将此镇改名为“二仙镇”流传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