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擂台第三天。果如韦锋所言,拳脚擂台李猛轮空直接晋级,由玄光对阵金钊;兵器擂台解振彪轮空直接晋级,由单涛对擂金昌海。法术擂姚钧晖轮空晋级,有玄瑛对阵费源。
由于观擂群众连日增多,应天府出于安全考虑,将拳脚擂与兵器擂增设路障,并派大量差役把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观看。尽管如此,仍然挡不住百姓的热情,一个个抻着脖子,隔着路障往擂台方向窥视。此时,玄光与金钊已然对立在拳脚擂台之上。玄光打量着金钊:金钊系开封人士,年纪约有二十四、五岁,身高比自己高出半头,上身穿一件无袖短坎儿,腰扎一掌宽牛皮板带,下着黑裤、黑靴,两条臂膀鼓起条条筋线,看容貌脸色微黄、浓眉大眼,真似金刚下凡。金钊也打量打量玄光:玄光身穿一件皂色道袍、发簪高挽,凛凛身躯、相貌堂堂。一双眸子射出点点寒光,两道剑眉恰如刷漆涂墨。肩宽胸厚,一派英雄气概。
玄光抱拳拱手:“金钊先生,请赐教。”金钊还礼:“玄光道长,请赐教。”“请!”玄光答话之后,亮出“三十六标手”的开手势。前两场比赛,玄光确实不放在心上,但对阵金钊他却不敢掉以轻心,同样,金钊也是不敢丝毫懈怠,他也使出自己拿手的拳法“鹰爪拳”。“鹰爪拳”又名“鹰爪翻子拳”属象形拳,是少林拳法之一。若练鹰爪拳,先要习学鹰爪功。正所谓:先抓石子后抓米,铁砂绿豆随后起,门桌随手成豆腐,方可小成耍拳艺。由此可见,习学鹰爪拳需要下得了苦功,才能基本入门。而金钊,就是靠着抓石即碎、掏木成粉的过硬功夫和精湛绝伦的武艺,一路晋级而上。
金钊立式之后,上滑一步,一招“鹰击长空”扣向玄光下颚。玄光想试试金钊的功夫,当金钊掌指到了面前之时,他来了一招“金蛇分尾”,实实在在地硬接了金钊一掌。对掌之后,二人各自往后一退。金钊心中暗挑大指:这位玄光道长真是好功夫。自从比武误伤师兄而被迫还俗之后,自己的鹰爪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强的对手。看来自己要多加小心了。玄光当然也是心里暗暗佩服金钊功夫过硬。他对金钊微微一笑:“金先生好功夫,还请赐招。”“好,玄光道长,小心了。”金钊答话之后手脚并用、窜蹦跳跃,“拨草寻蛇”、“擒鹿分羊”、“钩挂双踢”、“树下拔兔”、“大小缠腕”、“黄鹰抖翎”、“大鹏摔坡”,乒乒乒乒,招数连绵对着玄光轰击。
玄光见金钊亮出了真功夫,也是不敢怠慢,“投石问路”、“罗汉扛钟”、“仙人指路”、“燕子穿林”、“跨虎勾澜”、“闪劈落炮”、“猿猴出洞”,乓乓乓乓,拳脚相加还以颜色。
二人打了足够三十余个回合。玄光心想,金钊果然是个高手,再缠斗下去,恐怕也是难分输赢。看来,我只能用个险招赢他。这时,金钊屈身上前,手分上、下,分别打向玄光的面门和小腹,如果拍上,玄光不死也要残废。此招名为“金鹰合口”。玄光一看机会来了,待他双掌切近,突然脚底下故意一个打滑,栽倒在擂台,趁着金钊拳势使老,一个“乌龙绞柱”先踢向金钊面门。
金钊刚才见玄光身形不动,以为他没有防备,哪知道玄光突然倒地,他一下子失去了目标,正在诧异之际,忽觉眼前一花,玄光一腿踢来,他急忙双手向前一抓,哪知玄光用的是虚招,一个“乌龙绞柱”乃是让金钊双手下移,玄光见时机已到,借助收腿惯性,双手抓住金钊跨在前面的一条腿,腰里一使劲,双腿盘着金钊,一个“倒挂金钩”二人同时摔倒在地。玄光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台下韦锋和几个“观众”见了无不鼓掌喝彩!虽说二人是同时倒地,但玄光用的进攻招式,属主动倒地,所以玄光获胜。
二人起身之后,金钊从心里佩服这位年轻道长,他抱拳一礼:“玄光道长武功绝伦,在下认输。”玄光也是非常佩服金钊,急忙还礼:“金先生也是少有的高手,若然非玄光用了险招,侥幸取胜,再争斗下去,还真不知谁输谁赢。”
道术擂台,与王天仇对垒的是费源。费源年纪约四旬开外,身材胖大,身着一身圆领方襟、腰宽袖阔的黑色海青,虽头上无发、但未顶戒疤,俨然释门俗子打扮。
费源对着王天仇合十行礼:“阿弥陀佛。前番得见玄瑛道长道术高深,在下实在望尘莫及。然,既有缘相识,岂可失之交臂?所以,还要斗胆向玄瑛道长指教一二。”王天仇拱手回礼:“福生无量天尊。费先生所言极是。既然有缘相识,还请费先生指点。”费源点了点头,只见他右手五指平伸,大拇指掐定中指,食指小指弯曲掌内,接着又将左手做同样形状,后左右小指相勾。指尖对准了王天仇。
王天仇一见费源结成了“太子爷指印”,知道他也是惯用“三昧火”的高手。心中暗想:前日我与何布衣斗法。何布衣使用的“天火焚身”也算是比较厉害的“三昧火”道术。费源应该是见过我使用奇门“丁”字诀破过此法,他如今还敢使用,看来他有信心化解我的“丁”字诀。好,既然你不用“法宝”,我也不用红绳对你。让你再见识见识奇门遁甲中的另一招“天蓬冲景”!
奇门遁甲简单说,无论是调理风水、摆兵布阵,还是高深的法术部分,主要利用九星、八门、八神、九宫的不同属性与相应元素的运用,来达到“生、克、制、化”目的的一种方法。所谓“天蓬冲景”就是利用天时加人和来冲克地利的法术。王天仇一念至此,掐指一算,今日天蓬星落在东南巽宫,他立刻向东南挪了四步。费源此时已然开口诵道:“三昧灵丹,日月同根,太子骑马,借来鸦兵,火神三霄,冲天一聚,无挡无遮,利化无形。”费源诵毕,双手朝王天仇方向点了三下,隐隐啸音挟着一股热浪,奔向王天仇而来。
王天仇此时“内观遁甲法”第一重“如境请师”已然运用开来。默诵:“天蓬天蓬,九玄煞童。七政八灵,太上皓穹。天驺激戾,驾雨御风。十万阴兵,涤荡九重!急急律令。”咒必,喝一声:“疾!”剑指同时指向费源方向。费源只觉得一股清凉,突然穿破自己使出的“三昧火”,直打到自己面颊之上,一股凉风,顺着印堂,直捣丹田。费源顾不得举止,赶紧盘膝打坐,约莫半柱香,才用丹田之气,逼出这阵凉风。
费源知道,自己刚才用的是“哪吒太子三昧火”,作为道术切磋,确实有些阴毒。所以人家玄瑛道长只是给自己稍加教训而已,如果玄瑛道长心存忌恨,自己恐怕轻则废了一身道术,重则毙命当场。费源自觉身体无碍后,急忙起身,带着悔意给王天仇作揖:“惭愧,惭愧。玄瑛大师真乃贤德之士,多谢手下留情,恕在下无理。”拜谢之后,费源退出场外。
王天仇凭借技惊四座的道术,获得与日本特使争擂资格。
看到王天仇能够轻易化解非比凡间“三昧火”的同时,给出对方致命一击的“表演”之后,姬鲲对这位玄瑛道长更增添了调查其身份与来历的念头。
兵器擂也已然分了胜负,金昌海战胜单涛。明日,金昌海与玄光,将要在拳脚与兵器上分出高下。
晚间,王天仇与玄光又在一起谈论争擂之事。“大哥,我敢打赌,韦公子一会儿就要敲门求进,你信不信?”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口熟悉的声音传来:“请问玄瑛与玄光二位道长在屋吗?韦锋拜访。”王天仇与玄光对视一笑。
王天仇连忙打开门:“请韦公子里面坐。”韦锋致谢后,进屋看到玄光,急忙拱手:“玄光道长,真是武功盖世。今日擂台上竟能使出如此古怪招式,真是奇才!”“哪里,哪里。雕虫小技而已。”玄光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仍然非常受用。
“玄光道长过于自谦了。幸好在下不会与你同擂对打,否则必定骨断筋折不可。”韦锋继续开着玩笑。“韦公子才是自谦,能够在弓箭擂拔得头筹,拳脚、兵器功夫也定然不弱啊。”玄光回道。“韦公子请坐。不知明日玄光擂台遇到的那位金昌海拳脚、兵器的武艺如何?”王天仇道。
韦锋见王天仇问起,落座后说道:“据韦某官府朋友所言,这位金昌海据说祖上是元成吉思汗十七世孙俺答汗名阿勒坦,后改姓金。在我大明朝廷根基虽有,但不够深广。金昌海祖上系元末漳州路达鲁花赤——迭里·弥实的先锋大将金赫逻。后来,迭里·弥实见元朝大势已去,自杀身亡。我太祖爷悯其忠义,厚葬其身,并派兵士守护其宅,保他家眷老小一门性命。金赫逻感念我太祖爷仁慈,遂带兵投降,领五品千户。金昌海系金赫逻之孙,听说自幼被塞北高人领走,除了拳脚出众,还惯使一对特殊兵器‘闭血招魂幡’。这次争擂,每一个与他对垒者,俱是带伤落败。朝廷为保护解振彪,所以让其轮空。玄光道长明日与金昌海对战,千万多加小心。”
“哦?还有如此兵器?定要借来一观。”玄光听完韦锋对金昌海的介绍,似乎并不在意此人武艺如何,更多的将兴趣转移到了金昌海的兵器上去了。“韦公子,小道有一不情之请。”王天仇对着韦锋言道。“玄瑛道长实在客气,韦某曾经说过,玄瑛道长有事但凭吩咐,韦某义不容辞。”韦锋爽快回应。“明日我师弟玄光要与金昌海比试。韦公子刚才言说金昌海勇武异常,小道想明日为师弟观擂,不知韦公子可否找官府朋友,行个方便?”王天仇说道。韦锋听完之后急忙答应:“真是手足情深。区区小事,好说。明日,韦某也要为玄光道长助威,玄瑛道长随我前去就是。”“多谢,多谢。”王天仇朝韦锋拱手。
韦锋说道:“还有一事。此家店主已接到应天府公文,将此客栈后院清空,专供我大明登擂者歇息。韦某希望我三人晚间都可在此店相聚。”三人又叙谈了一会儿,韦锋告辞。王天仇也回自己房间休息。
确实如韦锋所言,金昌海是元末大将金赫逻的嫡孙。当年金赫逻感念朱元璋善待迭里·弥实家眷恩德,又见大元大势已去,遂主动投降朱元璋,授五品千户。没过两年,在征战中战死沙场。金赫逻之子金纳齐袭其父值。虽然金纳齐也是员能征惯战的武将,但性格桀骜、不会逢迎。尽管立下不少战功,却多被顶头上司冒领。
金纳齐心灰意冷后,辞官到了塞外,娶当地女子为妻,生下金昌海。金昌海六岁时,就身高体壮,异于常人,金纳齐觉得自己孩子是个不可多得的练武材料,遂悉心教授其武艺。金昌海八岁时,偶然被塞外高人、黑虎山昭炀真人发现。昭炀真人说服金纳齐,将金昌海带上黑虎山。
在昭炀真人亲自传授之下,又过七年,金昌海学成下山。临别时,昭炀真人将自己的兵器“闭血招魂幡”送给了徒弟。
金昌海本想投军,为大明效力。但其父金纳齐看透了官场险恶,不许金昌海入伍。金昌海不敢悖逆父亲,除了帮父母干活、打猎,闲暇时找僻静地方,习练武艺。没过俩月,金昌海听说朝廷开设擂台,金昌海答应父亲“只打擂、不为官”的要求后,一路拳脚、兵器开道,直打到应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