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女人的心是水做的,形态随着温度变化。一会儿是汽,一会儿是冰。看着他忧愁的样子,曾文珏有点心疼,心想我倒是想缓缓,缓成另一个结果,想到这里她又喜上眉梢。佟远斌不解她的神情,赶快解释说:“我可不是打退堂鼓。”

“这样,快国庆了,到时候和你家正式见面。”

佟远斌不敢答应,又没理由拒绝,“离国庆还有一个多月。”他犹豫了一下说,“行,可以先这么定。”

曾文珏没再逼他,回来曾由美就嚷了起来:“我才跟他耍了几天,咋就谈婚论嫁了?”

她说还得考察!曾文珏认为还咋考察,他家的情况摆在那儿,人也挺拔精神,千里挑一!曾由美生气地说:“姐,你这么夸他,干脆你配他嘛!”

妹妹的话像根针一下扎穿了心眼,曾文珏只觉着一股热流直往上涌,头也胀了,她问,“你说啥?!”

“你是姐,你的婚姻大事没解决,我着啥急!”

曾文珏心里急,可这能争能让吗?她不敢再和妹妹讨论下去。曾由美却借机说:“那正好啊,你先跟他”而且说了好几遍。

天色已晚,一家人的合影就摆在桌上,父母的眼睛好像盯着她。曾文珏放下心思对妹妹说,“由美,这事儿你不要固执,把你的婚事风风光光地办了,我也好给爸妈交待了!”曾由美还想说,她说,“姐今天把话说在这儿,你记清楚,你有一天会感谢姐作了这个主!”

曾由美一撇嘴,委屈的眼球就快爆炸,她捂着嘴扭身进了卧室,一头扑向床上。

自从HB生产线开工后,星光厂每人增加了三十多块奖金,当半个月工资!曾健却看不上,大家问他跑一次广州挣多少?他比了个八的手势。工人以为是八百,听说是八千工人们眼睛都直了!他把生意做到厂里,给这个带牛仔裤,给那个的女朋友买连衣裙。

曾由美死活不会和佟远斌订婚,跑到车间让他想办法。订婚是他出的主意,劝她又劝不下去,一时也没了办法,他说,“事到如今,关键看你自己了,不行就给佟远斌直说。”

曾由美是个急性子,当下把他叫到广播站,见面就问:“佟远斌,你咋跑到我家把婚事定了?”

“这叫快刀斩乱麻,东北汉子就这脾性!”

他嘿嘿笑了,曾由美冒火了,她没好气地说:“有你这种鬼脾性的吗?我跟你还没到那地步呢!”

“我们不是在耍朋友嘛,早晚不得这样!”

厂区大喇叭上传出两人的声音,许多人都停下了脚步在听。正在上班的陆可维听见佟远斌的声音,脸色难看的像得了伤寒。

“我说佟远斌,你不要仗着是厂长的儿子欺负我们家!”

“哎哎,曾由美,这可是两厢情愿!是你姐定的这事儿。”

“你跟他们两厢情愿,我没表态!”

一名干部冲进来喊:“你们在说啥,全都广播出去啦!”

曾由美啊了声,赶快上前关了扩音机,佟远斌却哈哈笑了:“这下好了,等于是把我们的事公之于众,让大家知道才好贺喜!”

曾由美气得冲他嚷:“喜你个头!”

广播曾健竟然没听到,看见陆可维问跟妹妹的事咋办?把他几乎气疯了。曾由美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地,下班来找他练歌,陆可维摇头不去,再叫,他故意沙哑着嗓子说声带坏了!曾由美盯着他说:“你骗我!”

“曾由美,从今天起,我们不要有任何交往了。”

他一定是误会了!那天说的一切都是演戏,他咋不理解呢!给他解释都没用,曾由美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此时设计室人都下班了,只有陆可维像被遗弃的小狗,缩在椅子上。曾由美转身关了门,把灯也关了,室内漆黑,只有对面楼房透进的光,照得室内隐隐约约。陆可维起身去开门,却被她堵住说,“可维,我要给你……”

“给我啥?”

“人!”

生米煮成熟饭佟远斌就不会要了!她一下抱住他。突然出现的状况让陆可维一时不知所措,被抱着又挣不脱,他急促地呼吸着。曾由美说:“可维,我爱你,我爱你!”

陆可维的心燃烧了,他捧着她的脸吻起来!被他亲着,曾由美在他身上乱摸,“我不想做啥厂长的儿媳妇!我爱你……”

“厂长的儿媳妇”几个字,就像一颗子弹一下把陆可维打醒了,他一把推开曾由美,过去把灯打开,语无伦次地说:“我们真的不行。你快走吧,快走吧!”

曾由美感到一种无法理解的悲伤,她上前想再抱他,陆可维双手挡在胸前推她,一个腔调不停的重复:“不要问了,你走吧。”她抓住他的手哭着说,“我们私奔!”

泪水已经朦胧了他的双眼,蓬乱的头发搭在眼睛上,四只手在较劲,僵持着。最后陆可维断然地说:“你不走,我走!”他拉开门跑了出去,像风一样消失在走道尽头!

曾由美是可爱的也是简单的,回家就给曾健说了。曾健说也许他压力太大了!曾由美问啥压力。他也不懂,说陆可维的前妻也很漂亮,太美的女人是不是他的心病?

“难道他把我也看成一类的。”

“也不一定!他不是亲了你吗?他真拒绝不会这样。搞技术的人控制力强!你的热力还不够融化他!”

除了失败,曾健没有任何恋爱经验,说的全是凭空想象。一番胡言乱语,曾由美当真了,望着轻轻南去的沙河水甜甜的笑了。

陆可维双手抱头望着天花板。他都不知道咋逃出来的,想着她那火热的身子,发烫的嘴唇,就快要窒息了。可又像一场噩梦,是理智让他重新醒来,如果佟远斌闯进来,如果意志不坚定,他不敢想!可心里明明白白爱着她。脑袋里两个人在打架,一个是理智一个是激情。

看儿子躺在床上不说话,袁丽贞想一定是今天广播的事!她想劝儿子别再和曾由美纠缠,还没说话,陆可维坐起来说,“我想请假回趟上海。”

“国庆的节目咋办呀?”

“我不想上啥节目了。”

想想也对,显像管已经投产,儿子也该松驰一下了,她说,“离开也好,这件事……我也希望这种结果!”

袁丽贞完全忽略了儿子的感受,更轻视了爱情的力量,后来她后悔了。等陆怡萍从广州回来才知道陆可维回上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