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真检查,张小玫脸色一下变了,说不去。转身要走,曾由美拦住她,曾文珏说,“你跟我弟弟没有发生过关系,你说怀孕了,我帮你检查一下,也许能查出是谁的!走吧。”
张小玫此刻才知道装不下去了。她脸色煞白,眼神游离,恨不得从曾由美的胳膊缝里逃走。曾由美催她进去,她哇的一声哭了,边哭边说,“我就是喜欢他!就是喜欢嘛。”
看姑娘哭了,曾文珏过去把她轻轻地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肩安慰道,“我也知道,但不该用这种方式,如果你愿意,姐帮你介绍一个。”
张小玫抬起头,泪眼婆娑。她盯着曾文珏看了几秒,突然嘴里迸出一句,“我恨你们!”推开她掉头朝沙河桥上跑去。
曾文珏感觉她不会就此罢休的,让弟弟去找找她哥劝劝。见了张力,他倒是通情达理,主动说,“我以为可以撮合你们,没有缘分就别再勉强。”他叹了口气说,“她也可怜,从小就靠着我,离开我,她巴不得有一副肩膀能依靠……”
听了他这话,曾健感觉有负张小玫的美意。可心里除了陆怡萍实在装不下别人。
“不说了,我很快就要回去了。我在,她也就安宁下来。”
张力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他和曾健的友谊,他想未来的世界还没开启,待到春暖花开,爱情自然会降临。
曾健又恢复了应有的活力。
以为免不了又和父亲吵,没想到虚惊一场。佟远斌想起他姐说厂里论资排辈,他就想到工业局去。锻炼一段时间有机会再回来,也许就不一样!他把想法给骆一鸣说了,但一时没找到机会,就等着。
时间过得好快,朱东等人陆续被刑满出来了,这天来找曾健商量事。他原来在针织厂积压了很多产品,现在把毛巾和床单发给工人,让他们销售抵工资。朱东不好出面,他让曾健来承头弄来卖!
几个人说干就干,在大东郊摆上了摊,三轮车挂着“积压商品血本大甩卖”的牌子,一时间生意红火。先是碰到陆怡萍,还在哟喝的曾健看见她便止了口。
陆怡萍觉着他出来摆摊,厂里知道了还要糟起。可她凭啥说他
,看见他就没往前走,摇了摇头走了。她不知道咋回事,虽然没有关系了,可总希望他走正道,这个愿望越来越强烈。
曾健每看见她心里都是折磨,他转头继续他的生意,心里却想着早晚会让你们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摊位来到蜀都厂门外,生意更好,围着的家属就像在抢。张春林见是熟人,问他咋在这儿卖起东西来了?曾健说替针织厂解决库存积压货。张春林心里一惊,针织厂都到了这种地步!
就在曾健疯狂赚钱时,张小玫却一头跳进了沙河,捞上来已经是三天以后了。出狱的张力悲痛欲绝,这天晚上等在曾健回家的沙河边上。他看见了张力,曾健停车向他奔去,被他迎面一拳打翻在地!张力还不解气,抬脚猛踢!曾健翻滚着躲开,爬了起来说,“你疯啦?!干嘛打我?”
“害死我妹妹,你这个杀人犯!凶手!”
曾健听完揪着张力衣襟的手松了下来。就像橡胶人撒了气,慢慢的瘫在了河滩上。
黑黝黝的沙河水在静静地流泻,无声的悼念一个无辜的生命。此时的秋蝉也一声高一声低,拼命的呼嚎,就像鼓动曾健那颗急促的肺叶,让他憋的喘不过气。他没想到张小玫就走了!他本想过一段时间去看她,还想送她一辆摩托车认她为妹妹,没想到...。
两个男人坐在河边,望着河水默默无语。
回家中,孟庭苇的歌声一直在他耳畔响起,“每当天空又下起了雨,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他进门的时候,曾文珏正给在说他卖床单的事。佟远斌说他上夜班,白天当然有时间,下海的比比皆是,让她别管多了。曾健进来像丢了魂,也不说话,曾文珏觉着卖床单也不至于累垮了!
“张小玫死了!”
曾文珏大惊,还没等她问。曾健已经语无伦次,大喊:“我们曾家无情的拒绝了她!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他坐在椅子上啜泣起来,佟远斌抚住他的肩不知道说啥。
谁会想到小张姑娘为了情感,可以绝决到这种地步。曾文珏无意伤害别人,可悲剧发生了。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如果对每个人都抱以尊重,抱以平等的态度,也许生活就不一样。本可以用另一种态度,张小玫却把生命押上了。每个人都在反思,可失去的生命永远不会再回来
曾健抬起泪眼,“如果知道她是这么烈性,我可以……。”
听他说这话佟远斌感到欣慰,感觉曾健成熟了。成熟的代价是用生命换来的,惊醒的良知是如此的沉重,就像压着一块石头。这块石头压在曾健心上,也压在曾文珏心上。佟远斌看见了,却搬不开。
曾健买了一块大理石,在龙泉山上为张小玫造了一座坟茔。他把一束太阳花轻轻放在墓碑上,在碑前坐了下来,在心里说她曾爱过我。他没有说“我爱你。”只是反复说“我会怀念你。”
曾由美找到他时,曾健已经坐了一下午,脸晒脱了皮,固执地爱着一个人不能自拔!曾由美知道他遇到了一个和他一样的偏执狂。
“你们确实有点儿相像,不过你也没跳河呀。”
没有跳河,曾健却跳进了苦海了,一辈子都游不到岸边,却还拼命的挣扎。离开时他告诉张小玫,“我会经常来看你。”
HB生产线投产一年多,摘掉了亏损的帽子,拿出了不少钱发奖金,工人们都很高兴。佟满堂认为按这样的进度,星光厂将成为CD市第二税利大户。他在大会上讲:我相信,在全体干部职工的努力下,星光厂将永远放射光芒!
暂时的繁荣,骆一鸣却看到了危机。HB生产线在国内还算先进,国外已经大规模投产彩显,开始研制平板电视。骆一鸣不知道平板电视是啥样子,但他觉得可不能故步自封呀!佟思英让他拿资料来看。
晚上周洁琼数着一摞奖金,佟满堂得意地说,“我早就预料过,HB生产线就是摇钱树.”
女儿一进门,周洁琼就说,“看看,这是你爸厂里发的奖金。”
佟思英想着弟弟和骆一鸣说过的话,她说,“爸,我给你带来一些资料,你可以看看。”说着从挎包里拿出几份资料,有外国杂志上摘录的,还有经济日报的简讯。
生产销售还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看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佟满堂坐在椅子上正在喝茶,他举起杯子问中心意思是啥?佟思英说,“一句话,眼光还要放远,别止步于眼前的成功。”
这不是废话吗!任何话都可以这么说,佟满堂听了摇摇头。佟思英看父亲满不在乎,她说,“国外已经在布局高于CB的产品了!如今的科技日新月异,稍不留神,那就被踢下悬崖了!”
“我的天,你还要不要我歇口气?”听女儿说完,佟满堂又信心满满地说,“别危言耸听,我可以负责地说,我们HB生产线至少可以生产七八年。”
“你太乐观了!”
“不是乐观,是自信!”
看也说服不了他,佟思英让他还是认真看看这些资料,再交换意见。佟满堂不是不看,是没时间,这刚喘口气她又说新产品。看她鼓捣让他看资料,就不厌烦地说,“放那儿吧。”
这时,佟远斌来电话说文珏快生了!一家人又高兴起来。佟思英说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娃,“但不管男女,弟弟也算是升级了,可以担重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