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可维回来立刻好了,知道他会说俄语喀秋莎像见了亲人,跑过来又搂又抱还要亲。曾由美赶紧拉开说这是我丈夫,卡秋莎说那就是我妹夫。陆可维回头看着佟远斌问,“她和曾健已经结婚啦?”要曾健出来说清楚,他端着菜出来嘴里嚷着,“吃饭吃饭!”在厨房又小声说,“等她走了,我慢慢说。”
这家属区来了个俄罗斯姑娘,风声早就传出去了。曾健交待完在绥芬河醉酒的遭遇,曾由美觉着太滑稽了,上次张小玫碰都没碰她,结果说有了,这次说喝醉了,俄罗斯姑娘肚子又大了。她问,“你这究竟是在搞啥名堂?要真干了就认了嘛!”
曾健哭丧着脸说,真的记不住了!曾文珏觉着这可是大事,惹出国际事件不得了,她告诫大家没搞清之前可别说出去。她说,“以前刚建厂时也来过苏联专家,谁要问就说是当年专家的女儿来找我们!”
这个故事也许编的太像,许多人倒当了真,纷纷来打听喀秋莎是科罗廖夫还是亚得诺夫的孩子。反正来的专家多,大家都记不住,曾文钰说都不是,怕被拆穿。袁丽贞看见佟远斌坐上了小轿车心里很是嫉妒,这会儿又听说家里来了外国人,表现的最为上心。她问曾文钰:“听说真是苏联专家的女儿,啥时候也让我们见见?”
曾文珏心想你没事见啥见,心里很反感,就说,“她也没说起你家,过几天看他们方便吧。”
袁丽贞弄了个大红脸,人家都不记得曾经认识她们,还看个啥!佟满堂忆起第一个五年计划中苏友好时,苏联专家为来星光厂援助的情景。他和老婆商量邀请专家后代来家做客!周洁琼想想也是,正好趁这机会让父子和解。佟远斌不让去,觉着这些人都咋啦?来个外国小姑娘还成香饽饽了,胡编的居然都当真了!
母亲过来说,“必须去!你们父子俩也就别僵着了,趁这次合解就完了!”
佟远斌只好答应去跟曾健说说,明天晚上就去!曾健却让他想办法要把卡秋莎肚子里那玩意拿掉!佟远斌听完又冒火了,“张小玫的事你忘了?还敢这么做?”
“你别把张小玫跟她相提并论!俄罗斯姑娘很开放,男女之事不在乎的!我发誓跟她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是被她强迫的!我绝不会娶她!”他怕佟远斌不信,又说,“我再告诉你,喀秋莎可不像中国姑娘那样温柔!她喜欢喝酒,一喝酒啥都敢做!不信你试试!”
“去你的吧!我试什么拭!”
佟远斌说完自己也笑了。他说,“你这事儿先撇一边,我父母要见她,晚上带着她去!”
曾健答应去!去前还给喀秋莎交待一下,他说,“很多很多年以前,你们还是苏联的时候,有个专家和他家人很好,他们很怀念,现在年龄大了,你假装那个专家的女儿去看看他们。”
卡秋莎倒是聪明,答应一定配合好。晚上见了两位老人又是亲吻又是拥抱,佟满堂摆上了红酒白酒,她也不客气,和他们频频干杯,嘴里不停喊着乌拉,把老两口一下带回到了五十年代那美好的岁月。周洁琼拿出唱机,翻出老唱片,放起了《卡秋莎》: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漫的轻纱,卡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卡秋莎跳起俄罗斯舞来,大家都合拍击掌,一起合唱。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就在分手时,佟满堂问秋莎父亲还健在吧?她说在做边贸生意。她爸七八十岁了还能做边贸生意?佟满堂觉着不对。曾健上来解释说是她哥在做边贸生意,“她爸早死了!”
“我父亲五十岁。”
眼瞧着就要露馅了,曾健赶快把她拉到一边让她别说了。曾健给佟满堂说,“他父亲因为不满苏联当局,五十岁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她跟着才来到远东。你们别聊这些沉重的话题好不好,越说过去,他们越不满!”
佟满堂是党员,听说涉及政治问题,想起当年中苏论战,口诛笔伐打嘴仗的情景,就不敢再问啥了。
曾健瞎编了一个政治故事瞒混了过去。喀秋莎肚子却是真的越来越大,晚上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想了一夜,如果是自己的倒也好了,可这肯定不是。让她不知不觉地流产就好了,他突然想姐姐是医生。第二天给曾文钰说,“在你们医院解决这事很容易了,你一定要帮我。”
他想在不知不觉中做掉这个孩子,曾文钰说这可是违法的,还警告他:“千万不能做这种缺德的事!”
姐姐不答应,朱东却说这件事太好办了,他女朋友就干过。他捂着曾健的耳朵说了好一阵悄悄话,最后说,“要不,我去给你买。”
想想这种事还是自己来稳妥些,曾健来到一家药店问有米非司酮吗?人家说有,不过买这个药要处方。他说有急用,愿意出高价,说着掏出了五百块钱。营业员问:“你是堕胎吧,最好配合米索前列醇一起用。”但不能卖给他,曾健说,“这五百给你,你说哪里能卖?”
营业员告诉他旁边胡同有小诊所,曾健立刻就明白了。买了药回到公司,他把药片放在白纸上,拿出小刀把药片压成细粉。做好了这一切,他就要去实施了。
出门前曾健犹豫了,觉着这么做是不是缺德,卡秋莎没了孩子会不会去自杀?他在办公室来回的走动,心里七上八下。他想到了陆怡萍,想到了张小玫,觉着都没成,咋能跟她过一辈子了,这不完全违背了初衷。万一她再也不会生了呢?也许俄罗斯跟中国姑娘不一样,她也不一定这么倒霉。
走进卡秋莎的房间,她还在床上熟睡。曾健走到桌边拿起水杯,将药粉倒进了进去,掺了开水轻轻一摇药粉就化开了。卡秋莎醒来就要喝水,他端起化了药粉的水杯看了看,她让快点,走过去递上杯子,看着她一口气喝完,接过杯子曾健心想“完了。”
一个小时后,卡秋莎披上浴袍走进卫生间。沐浴完了,赤裸的脚下一软,她随即摔倒在地……
当喀秋莎被送来时,曾文珏只是急着救人,从没有想过罪魁祸手是曾健,出来还同情地对他说,“她流产了。”
“她滑倒在卫生间的,我进去时看见流了好多血。”
曾文珏让他进去安慰一下。卡秋莎看见他眼角淌出两行泪,伸出手握住他,“曾,我对不起你,孩子没了……”
嘴上没了不要紧,曾健心里却在说,“原谅我,我就是个大混蛋。”
喀秋莎摔了一跤就把孩子摔没了,大家都同情起曾健,说他咋这么倒霉。只有曾文珏觉着喀秋莎蛮可怜的,她能做的就是熬了鸡汤给她喝,但也没劝喀秋莎留下来。
卡秋莎走的时候曾健来送,到了安检处他说,“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她却恋恋不舍,“曾,我在绥芬河等你。”她抱着他脖子不停地亲吻,“希望下次来的时候,是你迎娶我的。”
曾健笑了笑让她赶快进去,“该登机了。“
等一个人回到公司,看着空空荡荡的办公室,曾健把身体陷进了老板椅里,很快便浑浑噩噩地就睡着了。一个外国小孩迎面走来,朝他脸上吐唾沫,说他是坏蛋。曾健说我也不认识你,招你惹你了?那小孩说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你做了很多坏事,警察已经来抓你了。就在这时他听见嗵嗵嗵的敲门声,他一听坏了,转身要跑时就醒了。原来做了个梦,但真有人在敲门。
门开了,曾由美提着一网兜东西进来就说,“你干嘛呢?敲这么久都不开门”。她买了些营养品给卡秋莎的,曾健懒洋洋地说人已经走了。
“你就这样把人家打发了?”
曾健让妹妹别说了,说自己也后悔了。曾由美不知道他是为和喀秋莎睡觉后悔,还是为没照顾好她后悔。不过觉着能让这个野性的哥哥后悔,也算他有了教训。
“以后再见喀秋莎对人家好点。”曾由美说完走了出去,曾健抬手突然扇了自己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