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了几天雨，天上的乌云迟迟散不去，户外的慈善晚宴移到了室内。
自从顾南砚两年前出的那件事之后，事件传遍整个医院，所有人对她肃然起敬，就连院长都佩服她的勇气。像要一张请帖这样的事，都不用顾南砚多说，医院甚至热情地表示可以多送几张。
日子一天天逼近，顾南砚心跳越来越快。抑制不住的心慌导致她连着几天失眠，就连司旋都看出来。看着顾南砚严肃的眼神却又若无其事的样子，关心的话终究是没敢问出口。
慕楠一这几天依旧没有消息，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不过他的学生早已习以为常，只有顾南砚每当听见“慕楠一”这个名字时，总是一副陷入沉思的表情。
这次晚宴，顾南砚谁都没带，李之豫像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办，并没有与顾南砚同行。
因为是临时移入室内，又是慈善活动，会场并没有很华丽，仅仅一些简单的装饰，反倒显得大气。
顾南砚到会场时，已经有一些人其乐融融的攀谈，院长则是维持着和蔼的笑容，时不时感激的弯下身道谢。
眼神快速扫过整个会场，并没有看到那个身影，但顾南砚并不着急，如今的她也已经不是一年半前的小女孩。现在的顾南砚自信于自己的能力，从容不迫的选了一杯桌上的香槟，慢慢悠悠的喝着，等待晚宴的开始，也静待那个身影出现。
晚宴开始，所有人欢声笑语。顾南砚热切的到处交际着，奔走于人流之间。
她就是要他注意到她，就是要他主动找上自己。
觥筹交错，顾南砚几杯酒下肚也未见醉意，只是眼神时而迷离，时而清醒，让人忍不住要再试探几杯。要不是因为晚宴的音乐进入尾声，护士长还要再和她喝几杯酒，玩笑着说要把顾南砚喝倒才罢休。
顾南砚盈盈笑着，眼角余光却也没放过掠过的那个身影。放下酒杯，又陪笑说了几句客套话，顾南砚便悄悄跟了上去。
顾南砚落了他几步，追了一小段才察觉到那人的气息。周围无人，此处应是会场的后门，像是被他刻意引到这里来的。
果不其然，顾南砚刚走到转角处，一道亮光闪过，映在顾南砚的瞳孔里，白花花的匕首直直向她脖颈捅去。顾南砚自是没给他这个机会，侧身躲过匕首，反手一个肘击，把对方打得撞上了墙。看着久违的双眼露出惊讶的表情，顾南砚不断的告诉自己不可犹豫，不可动摇。她深知自己当年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并没有痊愈，这些年也不过是让理智控制大脑才能坚定的走下去，如今到了这紧要关头，更不该犹豫。
大脑里的两个声音争执不休，待顾南砚回过神要夺下匕首时，银色的光影划过她的脸颊，顾南砚不得不往后退，同时伸手牵制对方逃跑，还是晚了一步，她暗叫不好，拔腿便追了上去，对方却像是摸透了这个地方，轻车熟路的穿梭在狭窄的巷子之间，消失在顾南砚的视线里。
她看着身影消失的地方再也没有动静。一瞬间后悔和懊恼占据了大脑，她缓缓靠在一旁的墙上，不知站了多久，才抬起步子，一步一步往回走。
在她看不见的黑暗里，那个身影喘息着，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经过有光的地方，隐约还能看得到额头上的汗珠，却也顾不上全身上下流淌的汗水，只能不停的走。就快走到主道路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只见那个人拿下眼镜，眼神变得冷清。
“久仰大名，我来送你。”
他看不清眼前的身影，却也知道他从未见过这个人。他握紧匕首，注意着对方的动作，试探的问道：“送我去哪？”
薄薄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放心，不是监狱。”声音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时多了几分怨气，“是比监狱更难逃的地方。”
他惊恐地睁大眼睛，下意识便转身往回跑，三两步就被那人牵制住，手上的匕首不知何时已经脱离掌控。只见那人用他那好看的、骨节分明的手扣住对方的脖颈，眼里尽是藏不住的厌恶。
随着手掌一点点缩紧，对方断断续续的叫着，直到他面部涨红，慕楠一才把手撤出来。对方像是被透支了一般，早就发软的腿承受不住，整个人摔在了地上，近乎贪婪的吸着空气。
慕楠一蹲下身，看着他狼狈的伏在脚边，说道：“这也只是让你短暂的感受一下她的感受罢了。你欠她的，我会让你慢慢还。”
看他喘得差不多了，慕楠一伸手准备把他捞起来，突然，侧面传来吵杂的叫唤声。
“小一？你完事了吗？他不会动了吧？”
地上的人听到动静，往巷子伸伸脖子看了看，什么也没看清就被慕楠一一脚又踹回了地上。
“过来吧。”
等了一会还没动静，慕楠一叹了口气，“你把袋子扔过来也行。”
一个麻布袋从黑暗中被抛出，隐隐约约能从那个方向看到一个男子躲在墙后。
慕楠一手脚麻利，三两下就把那人从地上打包好扛起来，又对巷子里说了一句，“出来吧，我好了。”
黑暗中闪出一个男子，年轻打扮，上身穿的花衬衫被黑暗衬得明显，走近还能闻到淡淡的烟酒味。
“我都说了今晚我要办事，怎么还去酒吧？”慕楠一往回走，头偏向一侧等待那人回答。
“你说的临时，我本来今天就有约，没法推掉。”陈法打量着慕楠一肩上的人，探头探脑的，回答略显不走心。慕楠一忽的停下来，要不是因为他转身看向陈法，不难想象陈法一头撞上他肩上的男人。
“你放心，没人跟得上我。”陈法像是知道慕楠一要问什么似的，提前一步回答他的问题。
也是，陈法什么技能都没有，唯独跟踪很有心得。要是真的有人能跟得上他，那还真的值得查一查。
慕楠一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便转身往黑暗中走，陈法赶紧跟了上去，二人就这样消失在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