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的彼岸》的结构

《善恶的彼岸》由九章构成。[7]据施特劳斯的观察:此书被插入的“格言和插曲”分为两大部分,[7]而这两部分又被“序言”和“终曲”合为一个整体。第一章至第三章为第一部分,讨论哲学与宗教问题;第五章至第九章为第二部分,讨论道德与政治问题。[8]九章中(可能要除掉第四章)的每章都构成一个连贯的整体,都提供了一个潜在的而非明显的论证;若要领会尼采最深层的目的,就必须学会欣赏每章隐含的论证。尼采曾说,他的老师“里奇尔其实就说过,我简直就像巴黎的romancier[小说家]那样设计我的语文学论文——荒谬得带劲儿”(《瞧》“好书”条2)。研究发现,《善恶的彼岸》的每章似乎都遵循着各自的运动轨迹——荒谬得带劲儿。各章的每条格言都在不断展开的论证中拥有各自的位置并做出了各自的贡献,也由此获得了各自特定的重要性。不仅每章都各自展开了连贯的论证,而且两大部分也展开了连贯的论证:第一至三章就哲学与宗教问题和二者之间的深刻关系提出了一个连贯的论证;第五至九章就道德与政治问题提供了另一个连贯的论证,并结束于新的高贵。最后,这整部书也完全称得上是一个连贯的论证:哲人在哲学与宗教问题上(即可知的和可信的方面)的发现必然要求哲人在道德和政治方面担负起一项不朽的使命或责任。

此书的结构特征反映在其框架、Vorrede[序言]和Nachgesang[终曲]上:全书九章由一场“预备性的演讲(speech)”开场,由一首“结束性的歌曲(song)”收场——而不是由一场Nachrede[结束性的演讲]收场,因为结尾的欢庆和歌唱预示了扎拉图斯特拉的即将来临。[9]开场的演讲是为了邀请读者进入那等待爱智者的伟大冒险。收场的歌曲则是为了邀请那些受过教诲的读者进入扎拉图斯特拉,邀请这些新朋友与扎拉图斯特拉交朋友。[8]


[1] [译注]方括号内为英文版页码。全书下同。

[2] Leo Strauss,《论僭政》(On Tyranny),页211;参《善恶的彼岸》条204结尾。

[3] Leo Strauss,《迫害与写作艺术》(Persecution and the Art of Writing),页18;参《善恶的彼岸》条211-213。

[4] 关于尼采设计这部新书的前前后后,参见他的几封书信。关于《人性》的新版,尤见1885年8月15日致Elisabeth书;1885年9月22日、1885年12月6日、1886年1月24日致Köselitz书。关于《朝霞》的第二卷,见1886年1月致Credner书;1886年1月30日上母亲大人书;1886年3月25日致Overbeck书。关于这部新书的新标题,见1886年3月27日致Credner书和致Köselitz书。

[5] 尼采曾在《快乐的知识》第一版(1882)封底上写道:该书是一系列作品的最后一部,这些作品的共同目标是为自由精神树立一个新形象和理想。

[6] 在编写《善恶的彼岸》同时,尼采心里还有一个计划:他在该书第一版的封底宣告,一部书“正在准备中,即《权力意志。重估一切价值的一次尝试。四卷》”。当时的许多笔记证明:《善恶的彼岸》是尼采的第二个Hauptwerk[主要作品/主楼],直接讨论了扎拉图斯特拉发现的两大教诲,即权力意志和永恒复返,同时也点出了这两大教诲的内涵,即重估过去的一切价值。我们在考虑《善恶的彼岸》的特殊使命时,必须谨记尼采在创作两个Hauptwerk过程中完整的思想轨迹。第二个Hauptwerk完成之后,《善恶的彼岸》就不仅仅像刚才说的那样,就不只是尼采的第二部重要作品了。

[7] 尼采把parts称为Hauptstücke(主要部分);这表明,尼采是想把这九部分与其他Stücke(296条格言)区别开来。为方便起见,我把这九“部分”称为九“章”,把296“Stücke”称为296“条”。

[8] 见《注意尼采〈善恶的彼岸〉的谋篇》(Note on the Plan of Nietzsche’s Beyond Good and Evil),载氏著,《学习柏拉图式的政治哲学》(Studies in Platonic Political Philosophy),页176。

[9] 参《扎》的结尾:“唱吧!别再讲!”(尼采在写《善恶》时想到了这个结尾),《扎》3“七重封印”条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