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大休,已经是一个月才有一次了,高考临近的的紧张感像眼前的阴云一样,黑压压的笼罩着每一个疲惫的学子。
有不少学生抱怨道好不容易放个假,还遇上这鬼天气。但是袁淼却早就爱上了这样淫雨霏霏的天气,自己一个人在静默的时光里,享受着湿漉漉的空气所带来的清凉,以及藏在细雨丝里的,初恋的淡淡忧伤。
和一年前的那个雨天不同的是,雨幕中没有了她的身影,他也记得带伞了。
雨中的他撑着一把天蓝色的雨伞——那是他走遍好几家日用店才找到的,和当初她给他的那把伞很像,但是他自己知道并不一样。
回到家,他像往常一样煮泡面,炒西红柿,父亲也像往常在他吃饭时给他打来了电话。
“小淼啊,还有三个月了,都挺紧张的吧。”
“嗯。”
“回家了,适当的放松放松,稳住心态。作业实在太多做不完的话,放下点就是了。高三你们很累,爸爸理解。”
“知道。”
“但是你的精力可得集中起来,别让一些没有意义的琐事乱了心思。还有,注意饮食,别吃泡面了。”
听到这句话,他停止了嚼动,将口中最后一口泡面艰难地咽下,尽量平淡地回答道:“知道了,爸爸。”
“那就这样了吧,挂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电话这头的他有些慌乱。
“爸爸回来过?我的日记!”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把手中的碗筷扔在了桌子上,径直跑向自己的房间,慌忙的打开了书桌旁边的抽屉。
他长舒一口气,抽屉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他的日记也还在原来的位置,父亲没有翻看。
绝对不能让父亲看到,因为这本日记的内容,全是和她有关的记忆。在明白她最终只能成为自己世界里的匆匆过客时,他就决定要把和她的点点滴滴以日记的形式记录下来,为的只是在以后的岁月里能不把她遗忘,永远都能感受到那份爱与真诚。
而在他的印象中,父亲似乎已经对爱情绝望了,这或许就是父亲一直未在娶的原因。要是让父亲发现他对她动了情,父亲一定会把他像思想改造似的教育一顿,然后去找他的班主任,要求让他俩分开。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他很庆幸,父亲没有看到。
夜,沉浸在日记勾起的点滴回忆中,渐渐深邃和空虚了。
他看见她向自己走了过来,在绵绵秋雨中撑着她的那把天蓝色的雨伞,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扎着不高不低,蓬松随意的马尾,那天的初见回来了。
她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想逃,但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被定住了一般,一步也挪不动。
她在离自己十公分的地方停住了脚,那么近,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
身高一米六七的她抬着头看他,他看到了她姣好的面容,白皙的脸上缀着两颗温柔的宝石,正反射着星辰大海的光亮。
“袁淼,我喜欢你,很久了。”
花音一落,心动的浪潮如洪水般向他袭来,他的脸瞬间变得火热,恋爱的绯红色从脸颊一直延伸到耳根。他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只是任由心脏怦怦乱跳,任由大脑一片空白。
那一刹,他真的什么都不想想。
缓缓睁开朦胧睡眼,发现刚才所经历的终究是黄粱一梦。原来,昨晚做作业做到深夜,疲惫不堪的他直接趴在写字台上睡着了。
桌上的台灯还在亮着,昏黄的灯光映出他孤独的身影。窗外满天的繁星闪烁着,像梦里她的眼睛。
梦境是虚假的,那份感动却是真实的。
他站起身,像失了魂似的走进厨房,从父亲的的酒橱里拿出了一瓶酒,白兰地还是伏特加?管他的。他笨拙地弄开瓶盖,直接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很辣,但他没在意,又喝了第二口,第三口……
终于,酒性发作了——他能感觉到酒精在血液里沸腾,昏沉中他丢掉了酒瓶,然后踉踉跄跄地走到床边,一头栽倒在床上。
这是他第一次喝酒,也是第一次毫不犹豫的将理智抛入深渊。
已经醉倒的他,紧闭的眼角边流出一滴浑浊的泪,这滴液体,凝聚了他所有的失意,彷徨,眷恋与不甘。恍惚中,他哆哆嗦嗦地从桌上拿过那本日记,然后紧紧把它抱在胸前。
“让我说出我想说的话,别走,好吗?”
在酒精的强烈作用下,他如愿以偿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