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河东小学的课桌都是双人的木板桌,特别的是,凳子也是长条单薄的双人木凳,这便要求同桌的同学之间要互相关照和有某种默契,必须同时坐下或起身,又或者一人起身时,应照应另一人向中间靠,这样,凳子才能保持平衡,以使坐在木凳上的单个同学才不至于跌倒。
但那有心要欺负程小莉的罗伟强,他却偏偏就存心经常的突然起身,以致程小莉经常就随着木凳的翘头,她便一屁股“砰”的一声就摔倒、坐到了地上,这便引来了周围的同学们的哄堂趣笑。
那罗伟强还用粉笔在课桌中间画了一条线,他说要与程小莉划清界线,程小莉的手肘有时过了线,那罗伟强便立马就用自己的“凿落勾”敲在了程小莉的头顶上。
当地人所谓的“凿落勾”,就是伸出手掌,然后五指向掌心弯曲,再用手指背的关节处去敲打别人的头顶。“凿落勾”一落,“咯”的一声,虽不会让人受伤,但却会让被打者的头皮发麻、疼痛不已。
程小莉被罗伟强欺负时,她往往都是敢怒不敢言,她往往都是眼含泪珠的在忍受着被罗伟强的这样的欺负。
凡此种种,这能不让程小莉恨之入骨和记住罗伟强一辈子么?
当然,那罗伟强也为程小莉带来过喜悦。
那年,学校的小农场搞积肥比赛,在临结束要评比时,罗伟强见自己与罗大山和罗绍东一组的积肥堆比不过别人了,但他又想赢得奖品,那多鬼点子的罗伟强便趁着那天中午下大雨、众人都在家休息时,他竟独自荷锄冒雨去挖开自己的积肥堆,然后在底部垫上田泥,再在上层铺上此前的污泥和臭草,把积肥堆做大,之后再做回原样。
在这样作假了自己的积肥堆后,罗伟强又看了看妹妹罗伟芳与程小莉一组的,他便又如法炮制了。
以致,那次,罗伟强、罗大山、罗绍东、罗伟芳和程小莉都得到了奖状及圆珠笔和作业本等奖品,更被学校张榜表扬。
这便让这群小伙伴们特别的高兴,更让被人瞧不起的地主妹程小莉感到了无比的高兴。
在那个缺衣少吃的小学阶段,罗伟强、罗大山和罗绍东更一年四季经常结伴去偷本村及相邻三个村的田间的番薯、甘蔗、花生、水果等等的食物来充饥,以致,他们经常被大人追赶,也经常被人投诉,因而便经常被各自的父亲暴打教训。可以这么说,那罗伟强、罗大山和罗绍东就是河东小学的三个学渣,而罗伟强则更是一个河东乡人人都认识的调皮捣蛋的“牛王头”和“饭铲头”。
就这样,这几个小伙伴便在河东小学一起读完了小学和初中,因为那时当地农村的初中是下放在小学里办学的。
至1978年,罗伟强、罗大山和罗绍东初中毕业后没能考上高中,他们便在家务农,在1984年前后,他们便一起去深圳搬砖做建筑工人,在1987年的除夕,罗大山和罗绍东及罗伟忠成功逃港便在香港帮人养鸡养猪了,而罗伟强因殿后掩护其三人便被武警抓获遣返,他现在则在中英街倒腾进口商品、在做生意了。
罗伟芳和程小莉则在1978年初中毕业后考上了龙头中学读高中,至1980年高中毕业。
罗伟芳高中毕业后经补习了又补习、复读了又复读,她终在1982年考上了师专,师专毕业后,她被分配回县一中做了一个语文老师,在1986年,她嫁给了唐宏亮老师的在泰国的侄子、在英国留学的小华侨唐德贵,她现在在泰国曼谷的一间学校做华文老师。
而程小莉因为家庭条件的限制,她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也没再去补习复读,她在家务农二年后便于1982年去东莞打工,她先后在玩具厂和服装厂打工,后来则去了一家电子厂,她从一个流水线上的装配工干起,因聪明能干,便逐步被提升做过什么拉长和线长,后来则做了人事部的文员,这一次,她是被提拔到总厂去做一名人事部的主管的。
这便是这几位小伙伴们的过往经历,也是他们的祖辈和父辈们的恩恩怨怨。
在改革开放之前,小学是五年制的,而初中和高中也都是压缩的两年制的,所以初中毕业的小伙伴们也就仅仅只是十三、四岁的未发育或刚发育的黄毛小子和丫头,以致,这谁会去关注谁呢?
而时至如今,那罗伟强与程小莉可都是发育成熟了的23岁的帅哥和美女了,更何况,这又是在异地他乡茫茫人海中重逢,那你说他和她能不惊讶和惊喜么?
最特别的应是程小莉了,她更出落得是如花似玉了,这也许就有遗传学上的基因遗传吧?
因为在四、五十年前,那程小莉的奶奶是程大雷的如花似玉的小老婆,而在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年代里,往往又造成了地主只能与地主之间通婚,那程小莉的母亲何素珍也是个漂亮的地主的女儿,这样,那程小莉的身上是不是就遗传了上两代人的漂亮基因了?以致,这发育成熟后的程小莉能不漂亮吗?
可以这么说,此时的程小莉,她穿着一身素洁得体的连衣裙,这刚好展露出了她青春完美的曲线,而白润的肤色和一头秀发再配上她一脸如花般的笑容,又加上她有攻有让似嗔似怨的谈吐,这便显露出了她清纯、优雅、漂亮、大方和慧中的气质了,这便让偶遇的集老乡及同桌男同学为一体的罗伟强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
那么,这对在他乡重逢的小时候的冤家男女同桌、而今的俊男靓女,会在此后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呢?
一场好戏便就此开锣了……
罗伟强和程小莉来到了餐车车厢后,罗伟强便选了一张餐台,之后,两人便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罗伟强随即买了一包花生和两包牛肉干,又买了两瓶可乐,然后,两人随着火车的前行便又在边吃边聊了起来。
久别重逢后的老同学往往都有诸多的话题,并且成年后的男女同学也往往不会再有少男少女时期的矜持了,以致,那少年时的诸多的往事便一一的都浮现在了眼前了,便从两人的口中如潺潺的细流一般在哗啦啦的流动了起来。
那从前的罗伟强的多少的恶作剧,那程小莉的多少的委屈无奈……
那从前在教室里的读书声、打闹声、嘻戏声……
那从前玩耍的抡铁圈、玩泥巴、掏鸟蛋、抓鱼虾、抓田鼠、抓青蛙……
那从前游戏过的跳绳、跳径、丢手绢、老鹰抓鸡……
那从前在学校小农场和生产队时的积肥、割水稻、除草……
那从前在饥饿时的偷花生、偷番薯、偷甘蔗,然后被大人追赶……
总之,那从前孩童时的诸多的幼稚行为,那从前的诸多的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那从前的诸多的诸多,便都被他和她从心底里挖掘了出来,成为了快乐的谈资了。
两人那是谈完了自己谈同学,谈了这个同学又谈那个同学,谈了同学又谈老师,谈了这个老师又谈那个老师,几乎是从一年级谈到了初中毕业。
当然,谈得最多的自然是自己和与自己比较要好的、或者是曾经欺负过自己的学渣和学霸,那其中便有罗伟芳、罗大山和罗绍东三人。
因为程小莉比较早外出到东莞打工,此后彼此便无联系了,所以,她便无罗家寨的这些小伙伴们的音讯。
那罗伟强便向程小莉一一的介绍了这些小伙伴们的情况。
罗伟强介绍了自己的双胞胎妹妹罗伟芳读了大学,然后嫁到了泰国曼谷,已生了一个儿子了,之后,他又介绍、吹嘘了自己组织罗大山、罗绍东和弟弟罗伟忠逃港的经历,他说罗大山、罗绍东和罗伟忠已在香港打工赚大钱了。
那程小莉听后便赞叹不已,特别是对于罗伟芳,因她与罗伟芳曾是龙头中学的同班同学,更是一同上下学的同寝室的闺蜜,所以,当她听说了罗伟芳的情况后便羡慕不已了。
罗伟强与程小莉就这样在互相注视着对方,在边吃边喝的聊着天,两人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又朗声高谈,时而微笑,时而又哈哈大笑,时而皱眉思索,时而又眉开色舞,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谈得那是无比的畅快,那种久别重逢后的同学情谊便被充分地表露无遗了。
从东莞站到深圳的罗湖火车站,只有70多公里的样子,但因那绿皮火车要避让蓝皮火车和红皮火车,而途中的每个大小车站也要停,所以,它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便走了一个半小时。
这样,罗伟强与程小莉在聊了一个半小时后,那火车便在“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当。”的到站了,这从而便打断、结束了两人的交谈了。
因此,罗伟强与程小莉便返回了原车厢,取了行李,那罗伟强便双肩背上了程小莉的两个编织袋,而程小莉便背、提着自己的以及罗伟强的小行囊,两人便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在出站处被查验了边防证后就出了火车站。
两人走出到了罗湖火车站前的广场后,那罗伟强便问道:“小莉啊,你有没有……男朋友?或者……老公……什么的?来接你呀?”
“说什么呢!什么男朋友、老公?我还不知道他在哪里呢!人家现在还是枝头上的黄花呢,而且,我也还是第一次来深圳。”程小莉说道。
“啊?不会吧?你这么漂亮的人……那,既然这样,都十二点多了,嗯……黄花姑娘啊,那就让我请你吃饭吧,吃完饭后,再让我送你到你工厂,深圳的每个角落我都很熟。”
“那你不回家去跟你老婆……或者与你女朋友吃饭?”
“我呀……跟你一样,也还是瓜棚上吊着的一条青瓜,你我都无牵无挂,那……那走吧,我带你去一个酒家吃海鲜,咱再一边吃一边再接着聊吧。”
“这……那好吧,我也觉得意犹未尽,反正,我在下午四点半之前到工厂报到即可。”
于是乎,那罗伟强便带着程小莉上了一部的士,的士在左拐右拐的转过了数条街后,便在一间南海渔夫酒家门口停了下来,随后,两人便提着行李进入了酒家。
“强哥仔,是你呀。”一个酒家经理模样的女咨客便立即迎了上来在笑盈盈的说道。
“徐副经理,你好呀。”罗伟强在用广州话应道。
“好,你来了我肯定就好啦。嗯,强哥仔呀,怎么那么久都不见你来呀?今天是带女朋友来吃饭呀?欢迎、欢迎,两位里面请。”徐副经理说道。
“徐副经理,我确实是好久没来过了,还有没有房间呀?给我开一间房间。”罗伟强说道。
“有,这边请。强哥仔呀,看你的装束,发达了?不搬砖啦?”徐副经理说道。
“我呀,还欠发达,但不搬砖了,现在嘛在做生意了。”罗伟强说道。
“哦,你好有本事呀,嗯……你女朋友好漂亮啊,怎么称呼呀?”徐副经理说道。
“她呀,姓程,叫程靓女。”罗伟强说道。
“哦,程小姐,你好,欢迎、欢迎,欢迎你呀。”徐副经理说道。
“别叫小姐,叫靓女或者美女,小姐可不好听,我不喜欢。”罗伟强说道。
“哦,是是是,Sorry、Sorry……程靓女呀,你好!”徐副经理说道。
“你好,徐副经理,我姓程。”程小莉皱着眉头笑道。
“今天有什么海鲜呀?给我打多少折头呀?”罗伟强说道。
“你忘了?我这里呀,应有尽有,任君选择,全部都来自深海,折头嘛,平常给杨老板和你是九折,今天嘛……见你带着女朋友来,就给你八折吧,是女朋友才有八折哦,怎样?程靓女啊,你是强哥仔的女朋友吧?”徐副经理笑道。
程小莉却笑而不答。
“好,不愧是经理级的徐副经理,够意思,你看,既会做生意又会做人,你这张嘴呀就是得人中意,那……成交,就按八折给我吧。”罗伟强说道。
“那当然啦。我就喜欢听你说:成交!那请……”徐副经理一边走一边说着,那罗伟强和程小莉便跟在了其后。
“就这间房吧,悠静不受人打搅,有窗通风透气又敞亮,特别适合情人用餐。”徐副经理便把提着行李的罗伟强和程小莉迎进了一间房间,然后便斟茶倒水,待罗伟强和程小莉坐下后便又请其点菜。
“来两斤九节虾,要大的,一半白焯,一半开边蒜蓉蒸;来两只大膏蟹,要每只一斤左右的,隔水清蒸;来一条石斑,姜葱清蒸,嗯……再来两个木瓜炖雪蛤。”罗伟强一口气便点完了数个菜了。
“好,程靓女啊,你要不要点个菜或主食?”徐副经理说道。
“哦,不用了,一切就听强哥仔的,他点啥我就吃啥。”程小莉笑道。
“好,夫唱妇随,真一对好鸳鸯,强哥仔呀,好羡慕你呀。”徐副经理笑道。
“行啦,徐副经理呀,别卖乖了,我俩今天呀就只吃鱼虾蟹,快去帮我下单吧,按老规矩啊,要新鲜活蹦乱跳的,若是死鱼烂虾,我不给钱,你就赶快让厨师弄上来吧,我的程靓女啊都快饿坏了。”罗伟强催促道。
“好嘞,照办!那请两位先用茶,菜很快就会上来。”徐副经理说完后便离去了。
“罗伟强啊,你点这么多菜,咱俩能吃完吗?”程小莉问道。
“没有多少的,一斤海鲜上桌后就不到七两了,这是他们的行规。再个,我请女同学你吃饭,不点多一点?不让你吃饱?那不显得我小气了吗?”罗伟强说道。
“哦,那先感谢老同了呦。嗯,你跟这个酒家的人好像很熟呀?”
“是很熟,因为前面的那几栋九层的宿舍楼呀,就是前几年我跟我姑丈和我表哥建的,那时我姑丈经常在这里请客,他也经常叫我来陪酒,唉,都不知道在这里吃过和醉过多少次了,所以呀,就很熟了,徐副经理口中的杨老板呀就是我姑丈杨健聪,这个徐副经理呀……嗯,你没听我刚才一直都是在用广州话叫她徐副经理吗?”
“哦,是,听到了。”
“那你就没听出这里面有酱油味?”
“什么酱油味呀?这里面还有酱油味?”
“那你用广州话像我刚才一样连叫她三次,然后,再想一想?”
“徐副经理、徐副经理、徐副经理……哎呀!哈哈哈……原来是徐裤经理呀?哈哈哈……你是在叫她徐裤经理呀?哈哈哈……你好坏呀,哈哈哈……”
明白过来后的程小莉便在捧腹大笑了起来了。
“好笑吧?其实,她就是姓徐,也是个副经理,她是北方人,所以我们除了用煲白瓜(说广州话)叫她徐副经理外,那其他的可都要用煲冬瓜(说普通话)来说。嗯……我再告诉你一个更搞笑的,想听吗?”罗伟强说道。
“哦?说来听听。”程小莉应道。
“我原来在工地搬砖的时候呀,工地里有一个来自北方的男工友,姓岳,岳飞的岳,名字嘛就一个京字,是南京的京字,那天,我表哥发工资,轮到岳京了,对于北方人嘛,我表哥便在煲冬瓜了,我表哥当时叫了三遍:岳京、岳京、岳京!没在,第四遍时,我表哥特别大声的喊道:岳京!岳京来了没有啊?”
“啊?那个来了没有?哈哈哈哈……”
“先别笑嘛。突然,岳京提着还没有穿好的裤子,他就从厕所里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他一边走一边就在大声地应道:来了!岳京来了!我岳京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这么搞笑!你呀……你乱编的吧?”
“没有乱编,是真的。你知道不?我们一班工友立即就在对他嚷道:岳京啊,不用急呀,你在厕所里慢慢的换好了……再出来也不迟呀……结果啊,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哄堂大笑了,简直就是笑掉牙了。”
“哈哈哈哈……哎呀,好心啦,你们这些人啊就别用女人的……这个去调笑人家啦,嗯,虽然搞笑,但也太粗俗了吧,唉,他父母也真是的,怎会给他取个这样的名字?哎呀,不过,也真是让人笑掉牙呀,哈哈哈哈……”
“唉,你不知道呀,搬砖搞建筑的人啊,整天都是在跟钢筋水泥砖头打交道,又苦又累工资又低,大家这不都是在穷开心苦作乐嘛。”
此时呀,那罗伟强可把程小莉逗得了前仰后翻的在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两人那都是十分的开心……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续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