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
执行完今日的任务后,墨玉来到了一处异常清澈的湖水旁,清理着身上的血迹与伤口。
“……?”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当他用湖水清洗受伤的皮肤,伤口立刻就愈合了。
墨玉静静看着这一潭神奇的湖水,水中倒映着他俊美的影子。
在湖底下的南枝,察觉到有人来,便打开了湖面的结界,打算上去一探究竟。
冷夏也跟了上去,毕竟她实在是想呼吸一些新鲜空气了。
南枝和冷夏突然从湖中探出头来,惹得墨玉一惊,连忙拿起武器。
“是你……”见到冷夏,他又放下了武器。
“……墨玉?”
“你怎么……”墨玉看到冷夏变成的这副样子,想开口问一问。
“……说来话长。外面什么情况?”冷夏焦急地问道。
“他们都在寻找你的下落。”墨玉淡淡地回答道。“不过,看你现在的状态,貌似离不开这里吧。”
“换套衣服就好,我醒来就是这副样子了。”冷夏摇摇头,游到岸边,浑身湿漉漉的,穿着汉服,光着脚。
“你们认识?”一直在旁边的南枝开口道。
“唔……是的……”冷夏回答道。
“看您这身打扮,莫非是灵兽一族……神鹿吗?”墨玉饶有趣味地问道。
“嗯,在下神淮鹿。我看您,应该是鬼鹫吧。”南枝打量着墨玉。
“如此羡慕你们,在索兰特大陆上尚有一席之地。不似我们,仅能于狱察都为唯一栖身之所。”
“……倒也没什么。”南枝笑了笑,随后看向冷夏。“姑娘要跟他走么?若想走,走便是,我不会拦着。”
“我不能丢下其他的同伴,不能让他们担心。”冷夏点点头。
“无妨,你走便是。记得隔一段时间来这里吸收补充一下灵气,离开灵湖后,你的身体会慢慢消耗灵气。若是等灵气逸散殆尽,你的法力也会随之消失,带来各种不便。”南枝又补充道,“不过放心,这倒是没有生命危险。若是来不及到这里补充灵气,可以在月光皎洁之时,朝着月光洒落的方向,吹响灵笛,心里默念我的名字。放心,我会一直在。”
冷夏点点头,随后便和墨玉离开了灵湖旁。
“……”南枝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没有说话。
夜幕降临,深秋的寒风,凛冽刺骨。
“……你要去何处?”墨玉看了一眼身旁一同行走的冷夏,毫无波澜地问道。
“什……什么……阿嚏!”由于冷夏身上的仍是她醒来后在灵湖中的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到膝盖上方一点的古风裙,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她很难不着凉。
“…………”墨玉看到此种情况,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解开身上的毛绒披肩,递给了冷夏。
“……谢谢你。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进了灵湖,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冷夏接过披肩,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早已知晓你是神冰鹿,然而此时并不是在意这些问题之时,有我这披肩,至少能使你不冻毙于此寒夜之中。”墨玉淡淡地回答道。
“回暗鸦塔吧,我还有没完成的任务。”冷夏叹了一口气。
“跟紧我,若是走丢,我可不会费心去寻你。”
寂静凄冷的夜里,几声寒鸦呜咽着,分外凄凉。寥寥路灯闪烁着微弱的光,风一吹,路两旁的灌木丛发出沙沙声,仿佛潜伏在暗处的怪兽的低语呢喃。
冷夏打了个寒战,靠近了前面的墨玉一些,说实话她从小就害怕走夜路。
冷夏轻轻拉住墨玉宽大的古风长袍衣摆,生怕跟丢了。
“……?!”墨玉感受到了冷夏的小动作,有些愣住。他身体抖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过来。
不知走了多久,冷夏只觉得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她也越来越慌张,拽着墨玉的衣角更紧了。
“停下,先别走。”墨玉小声提醒冷夏,眼睛却不间断地观察着漆黑的周围。
“怎……怎么了?”还没等冷夏问完,一双红眼睛在一片黑暗中瞬间亮起,一双,十双,一百双,无数双……紧接着,一群黑色风暴腾空而起,直冲二人。
墨玉二话不说,一手护着冷夏,另一只手变出飞镖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割着每一只来势汹汹的蝙蝠。
黑暗中,冷夏看不清楚,只见得墨玉速度极快,无数的发光丝线交织着,抵挡着危险。
冷夏也迅速使用她的能力,将几只冲她而来的蝙蝠冻住了。
“你不必插手,我一人足矣。”话音刚落,周围的蝙蝠便纷纷倒下,化成灰烬消失了。
“……他们准是被你的仙灵血吸引而来的,不过不必忧虑,方才我已经将它们尽数铲除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今后最好避免在夜间单独外出。”墨玉补充道。
“那个……谢谢你……”冷夏捂着胸口,对刚才的危险还是心有余悸。
“所幸没有受伤,”墨玉仔细看了看冷夏全身,“……跟上。”意识到盯着女孩子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墨玉立刻转过头去,继续向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模糊的夜色中,暗鸦塔的尖顶在远方微微显露了出来。
一路上,还好有墨玉的披肩,不然冷夏现在说不定已经冻死在路边了。
此时此刻,月神殿中。
金发碧眼的男人穿着缀满星星挂饰的紫色睡衣靠在床上,满脸忧愁。他怀中抚摸着一只黑猫,身旁蜷缩着睡得正香的萨摩耶。
“……要是真发生了那百年一遇的月食灾变,我又该怎么办呢……”
“我既没有父辈那样的智慧,也没有爷爷那般刻苦开拓的精神与勇气……”
“但姐姐的预测不会有错。月神式微,圣使又不知下落,事到如今,也只能请她帮忙了……雪娅·米勒是吗……”
珀金斯自言自语道。
话音刚落,楼下殿内的梅加圣使雕像突然发出一阵阵微弱的光芒,紧接着缠绕在雕像周围的枝蔓重新生长起来,几朵三色堇随之开放。
……
因晚上喝了太多咖啡,帕格失眠了,于是一个人登上暗鸦塔顶,俯瞰着周围的夜色。他清楚地看到,底下的暗鸦塔入口,站着的两个人。
“……?!”帕格二话没说,以最快的速度下来了。
“……真的是你,冷夏。这几天怎么突然失踪了?你去哪儿了?还有……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帕格上下打量着冷夏,有些担忧地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
“……你没事就好,不然我没法和克里斯交代……外面太冷了,你们都进来吧。”
趁着喝热牛奶的功夫,冷夏将她遇到的事情向帕格复述了一遍。
“……我并非特地去救你。只是恰巧路过,就带上你了。”墨玉在一旁默默喝着牛奶,头也不抬地解释道。
“可是,南枝把你带走,他有什么目的呢?”帕格问道。
“我也理解不了,难道是为了让我显现出神冰鹿的形象吗?”冷夏摇摇头,摸了摸自己头顶上的鹿角。
“恐怕没那么简单。”帕格回应道。
“很简单,把所有看似无法理解的行为,归咎于始祖之神的旨意,一切就说得通了。毕竟,他的作风,向来都是古怪和神秘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略带戏谑的声音。
帕格回头一看,果然是乌克瑟尔。
“哟,我亲爱的好弟弟,这么晚了,还在开茶话会啊。”
“……不关你的事。”
“哼,无所谓,”乌克瑟尔面对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自信地摊开双臂,“荣誉终将属于我们,胜利的天平会向鸦族倾斜。”
“……还活在梦里呢。”帕格小声嘀咕了一句,便没有再理会他。
“哦对了,差点忘了。”帕格突然起身,不一会儿手里拿了一些东西,递给了冷夏。
“这是……?”冷夏看了看帕格,之后又看着身旁的墨玉。
“赠予你的丝绸衣物与滋味尚存的糖葫芦。前日你不在此地,我叫他先安置妥当。”
“……”冷夏低头看着墨玉送的东西,一种从未拥有的复杂情绪涌了上来。
“如何……嗯?不合心意么?”墨玉看到冷夏脸上的表情,皱着眉问道。
“没有没有,只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呢?”
“……首先明确一点,我并非在关心你。若是非要在这种行为之上添一笔因果,那便是……”墨玉顿了顿,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冷夏,“你让我忆起我的一位已逝的故友。几百年飞逝,我早已忘却她模糊的模样,然而,你的举止言谈,十分倒有九分似她。”
“……”
“不说也罢。只是我这位故友,曾经与兄长关系颇为亲密,说是产生了一种相互爱慕之情,也不为过。”
“那你也对你的故友产生了这种特殊的感情吗?”冷夏问道。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身为刺客与统领,与危险共舞,于刀尖舐血,萌生不必要的情感是大忌。况且……”
“况且什么?”
“……就算曾经触犯过大忌,我依然选择放弃。那毕竟是兄长在意的人,我无权干涉。”
“……”冷夏和帕格都沉默不语。
“方才不小心说得多余了。谢谢招待。天色已晚,我也当回去,省的兄长担心。”墨玉说完便起身,随后隐没于无声的夜色中。
冷夏打了一个哈欠,也准备去一个月没回的卧室里休息。
“来我房间里睡吧。你房间一个月没人用了,已经落满了灰尘,而且变得比之前更加湿冷,一时半会儿暖和不起来。”帕格看着冷夏问道。
冷夏知道帕格想做什么,她摇摇头。
“没事,我盖厚一点的被子就可以。”
“……那就早点休息吧。”帕格没有再说什么,缓缓离开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