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一眼就看出景然来我这边寻求留宿的目的——一定是路慎行以小月的安危为威胁,派他来我这里监视我的,但是我还是答应了让景然在我家留宿。
扶他起身时,他一个踉跄,没站稳,那副眼镜磕在了我的嘴上。
趁此机会,我便对他说:“你这副眼镜铬到我了。”顺势,我就把那副眼镜从景然的鼻子上轻轻拿下,并安慰他说,“你别怕,跟我进来吧。”
进门后,我打开了灯,并拉起了所有的窗帘,但我没把那幅眼镜还给景然,而是随手把它放入了门口摆放钥匙的罐头里,那原本是一个茶叶罐头,盖上盖子后密封性和隔音效果应该都挺不错的。
“这样安全了吗?”我轻声问景然,“这副眼镜没有透视功能吧?”
景然一惊,点了点头,并用气声问我:“您怎么知道这副眼镜……?”但是,他问到一半又停住了,笑说,“您当然知道,您可是立东。”他这么说,就好像他一直都有从别人处耳闻我的杰出事迹一般。
接着,景然小心翼翼地问:“立先生,您这边有干净的衣服吗?我……”景然瞥了一眼公寓的卫生间。
“有的。”我想起之前自己曾奇怪过这间公寓里为何会有适合男人穿的衣服,变成立东后我才知道,这些衣服应该是我的。
从衣柜里拿了些干净的衣服给景然后,我再次安慰道,“你别怕,先去洗个澡吧,一会儿早点休息。”
“谢谢!那就打扰您了。”说罢,景然便遁入了卫生间。
我在那张楠木书桌前落座,打开了那台笔记本电脑,之前我没有关机,所以一解锁看到的便是昨晚未关闭的电邮页面,我这才想起来:糟了!本想上午一拿到公司分配的住址,就给尼尔森·耶茨回邮件的,但我后来先是被戴女士和路慎行接待参观,下午又被另一个实验室的研究项目吸引,竟忘了给他发邮件了!想到这里,我便赶紧回复邮件,并把公司分配的住址发了过去。
其实,本来今天下午的安排是戴女士和我继续讨论第二阶段量子武器实验进展的,但她说自己也收到了科技节的论坛邀请,就和路慎行一起离开去参加论坛了。
所以,我午休用餐时落了单。
偌大的员工食堂,采光通透,一切都格外洁净,不是那种常见的蒙着一层油的食堂。
餐厅里回荡着宜人的饭菜香气和时起时落的人声,让人倍感放松,此外,餐桌和餐椅的色调皆为蒂凡尼蓝,让人看着心境也格外开朗。
我吃饭的时候,另一个实验团队在我的邻座落座,他们一落座就认出了我是立东,并邀请我下午到他们的实验室去看看。
午休从花园散步返回后,我就去了他们的实验室一探究竟。
那虽然也是一个地下实验室,但在我们量子武器实验室的楼上几层,而那里正在进行的“修容”实验让我大为吃惊——形象地说,他们在做的是“换脸”实验。
实验区的装饰看上去像是牙科诊室,四处都是洁白的仪器。
志愿者正平躺在实验椅上,其面部两侧上方悬着的是两排整齐的“修容针”。
这还不是戴上印有他人面容的硅胶面具那么简单的“修容”,因为硅胶面具改变不了骨相,而现阶段人脸识别的重要因素之一就是面部骨相,这个实验团队进行的“换脸”实验便是将数以千万计的纳米机器人植入面部——每一个纳米机器人都由仿生材料构成,能够通过外部程序控制形成不同的排列组合,并依附于皮肤的表皮组织上,以形成新的骨相与容貌,进而彻底改变面容。
这实验我前所未见,着实有趣。看着一个个志愿者通过“修容针”变成大明星的模样,再通过移除所有被植入的纳米机器人恢复原貌,我真是又惊又喜。
他们说这个项目的第一代技术大约是五年前成功的,但是一代技术若多次使用还是会对用户原本的容貌产生不可修复的损坏,因此,现在正在进行的是二代技术完善研究,目的就是为了尽可能降低对志愿者皮肤的损坏,同时保持并提高对骨相与容貌改变的精确度。
电脑端的邮件冒泡铃声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在。
真没想到,我本以为瑞士这种地方的北欧人的效率是极低的,但我刚刚将邮件发给尼尔森,他竟然现在就回复我了:
尊敬的立东先生,您好!
很高兴收到您的来信,我们下周一下午五点在您所说的地方见面详聊,不知是否方便?
祝您生活愉快!
尼尔森·耶茨
下周一?我心想:的确,现在已是周六凌晨,周末的时间我也不想谈工作啊!所以,下周一下午五点下班后的时间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回复并确认时间后,一时无所事事,困意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