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仙儿在第N次睡觉失败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自打她在地面上卷了这么个铺盖卷之后,景夜临就坐在床榻上,一眼不眨的瞧着她,她觉得她都要被看成个刺猬了。
刚刚大概顺了一遍后,也知晓了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卫仙儿抖得更厉害了。
本来以为她穿过来的时间,顶多也就是她死皮赖脸纠缠景夜临的那几年,要知道景华君的美名扬四海,自小在国学宗长大,又是名门之后才冠绝伦,世代史吏军相均出自景氏一门,素有江山之国宗、社稷之华乐的美名!
放眼望去这世间敬仰景华君的善男信女数不胜数,她充其量也就是其中之一。
而原主在书里前几年的存在感,也就仅限于,各种蹲点扑倒景夜临,死不要脸的充当腿部挂件,心比天高的拱这颗玉白菜,然后被净乐府的家丁们各种暴揍之外,倒也没出什么幺蛾子,草包到不能再草包。
她若是那个时候过来,大可以以后天高海阔任鸟飞啊,何必单恋景华君。
可万万没想到,她来的时间段,好死不死,这是已经逼着人家签了婚书了啊!
氪书的时候,她也没想到这个草包后面还有这种高光时刻,活生生就把我们谪仙一般雅端华正的景华君,给变成了个二婚。
关键是这签婚书之前,这原主还干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儿,也就是书中的另外一位男主浮琛。
浮琛是玉麟铁骑的上将,镇守盛京都,她不但给人修书,夸大其词的炫耀自己和景夜临喜结连理,还特意搞事情,偷偷拿了她爹的兵符,将人给调到了边城去了。
后来她被乱棍打死,她爹也战死沙场后,浮琛担此重任,一举平了叛乱,但是这一场仗,断断续续打了七年之久,回来的时候还断了一条腿,日后再也骑不动铁骑了……很是唏嘘。
也就是说,她凭借着一己之力,成功恶心了这对儿鸳鸯不说,让人家分离了七年,一个落个二婚污点,一个还落的个终身残疾……
作孽啊!
当然那个是后话,现在卫仙儿食不下咽寝不安稳,就是担忧,现在这是到哪步了,她修书给浮琛了没有,偷兵符了没有,这人去没去投奔她老爹啊!
“卫仙儿,你到底和浮琛说了什么。”
悠悠烛火,黑影自地面逐渐映照到墙壁之上。
卫仙儿一眼不眨的盯着那移动的影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景夜临字里行间皆是风霜,影子顿住,人也在他背后站定。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还不待反应,身上一凉,云被被整个掀开、抛起、重重落在脚下。
卫仙儿回头间,衣襟被猛地提起,顷刻间被拽到景夜临的面前。
美颜暴击来的太突然,她甚至都忘记了身上还有伤,心脏不受控制的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卧槽,深夜福利啊。
从前也就舔舔屏,这特么真人啊!
那张脸似琼宇、似星河、似世间万物所有的美好都不为过,可偏偏此时,映在卫仙儿眼中,只有无限的哀伤,似是晚秋的凄凉。
他紧紧抓着卫仙儿的衣襟,好半晌,无奈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要我做什么才好。”
景夜临那灵魂深处的无力感,让卫仙儿心脏猛地一窒。
粉丝是什么样的一种群体,路人都说妖魔化,说不切实际。
可路人只看到了网上撕逼,却看不到偶像带给粉丝们积极向上的意义,看不到那些生活在黑暗深渊中,每天汲取着那一丝光芒,就可以重燃希望的的力量。
她们的信仰,无非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走向光明的同时,追着那束光,也能变得更好。
她们看不得,自己喜欢的人受一丝半点的委屈。
卫仙儿此时就是这样一种感受。
看到景夜临难过,她一颗心都仿佛都被人攥住,难受的无法呼吸,她缓缓的抬起手,想要拍一拍景夜临的背,想要安抚他哪怕一点点……
景夜临破天荒的没有抗拒,反而松开了她的衣襟,轻轻的将头垂到了她的肩膀上。
他嗓音很轻,落到卫仙儿耳中,却振聋发聩。
他说,“到底要我做什么,你才能放过我。”
卫仙儿手下一顿,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肩胛处猛地一痛,后背就重重的撞在了地面之上,她忍不住痛嘶一声,抬眼间,景夜临单手扣住她的肩,居高临下,眉眼间皆是厌恶。
“能从净乐府活着回来,算你命大。”
卫仙儿疼的深呼吸,原主命真的不大,不然她也不能来。
缓了一会儿,她想想开口,“景华、景华君,我头受了伤,很多事儿我都记不太清,你问我浮琛将军在哪儿,我一时半会也答不上来……”
“满嘴谎言!”
“疼……”
半个肩头几乎要被卸掉,她咬咬牙,“我愿与景华君和离,你与浮琛将军之间若是有什么误会,我也愿意出面澄清,你看这样可好?”
景夜临怔住,他脸上不露半分情绪,那双眸子内却满是防备。
从前人前人后的唤他阿华,前些日子,拿了婚书,花枝招展的入净乐府的时候,颐指气使、大喊大叫唤他夜临,如今倒是疏离起来,唤景华……君了?
她大费周章,叫他不得不签了婚书,现在和离说的这样云淡风轻……
偏偏那双眸里满是赤诚,“卫琅,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卫仙儿心里苦,卫仙儿不说。
她强撑着抬起手,做了个誓,“如有虚言,乱棍打死。”
糊在地上的那种。
“好。”
景夜临说话间,取出一枚丹药,顷刻入了卫仙儿的候。
大掌捂住她的口鼻,景夜临整个人俯身过来,鼻翼间皆是青竹醉香。
“放心,这枚卸元丹不会要了你的命,你若听话,待尘埃落定之后,自会给你解药。”
卫仙儿呆若木鸡,完了完了完了。
这四舍五入算不算被本命推到啊!
她的粉籍不稳了啊!
“嗬,真是无用。”景夜临不屑,区区一枚卸元丹就将人吓成这样。
真不知道庆戎候一生戎马,怎么就生出来这样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女儿。
卫仙儿眼皮蓦地很沉,不知是不是那枚卸元丹的缘故,周身的力气仿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周身每一处痛楚也同时被无限放大,她忍不住哼出声,想到刚刚景夜临那一眼的不屑,硬生生又给咬牙咽了回去。
她眨着眼睛,最终终于坚持不住,双眼一阖,昏睡过去。
烛光摇曳下,珠帘纱幔后。
景夜临站在卫仙儿的身边,静默许久后,方抬手将人抱起,小心的放在了床榻之上。
喜红的云被荡起弧度,落在卫仙儿身上的同时,景夜临转身,踏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