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的香气盈了满院,被阵阵微风送入窗内,卫仙儿这一觉睡得很沉,悠悠睁开眼,看到眼前的陈设,起初怔了一瞬,随后明了,勾了个笑。
她撑着坐起,许是这一夜睡得很沉,周身的痛楚也都缓解了很多,除了没什么力气之外,行动已不成问题。
环顾下四周,人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莫名有点小失落。
失落的卫仙儿给了自己两巴掌,想什么呢你,从前扛着大炮飞来飞去追行程,远远瞧几眼,夜里精修图都能笑出声。
这昨夜都近距离接触了,一定是上辈子拯救全宇宙才换来的穿书啊,做人不能太贪婪啊你!
诶对了,景华君美名远扬,也不知在这朝代有没有后援会啊?
辟谣、公关、反黑、撕资源有没有人顶上啊!
“郡主你醒了!怎的自己起来,你唤一声,奴雪便来扶你。”
卫仙儿回神儿,正要起身,奴雪忙紧张的搀扶着她,生怕摔了似得。
她认出这是昨晚喂他参汤的那个圆眼小丫头,约莫十四五的模样,倒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的。
“无妨,我自己来就好。”
奴风准备好了洗漱用具,奴雨则推进来几套衣衫,以供郡主挑选。
卫仙儿哪里受过这么金尊玉贵的照顾,奈何她没什么力气,还不等抬起手,三个丫头流水线似得,就给她梳洗打扮好了。
整面一人高的铜镜推过来,卫仙儿看着镜子里的人,吓了何止一跳。
卧槽,大妈你谁啊?
镜子里这个、这个、大红配大绿,紫绸配蓝缎,脸白似墙皮,腮红似红漆,还顶着一颗圣诞树的人是要闹哪儿样!
书里对这个草包小郡主笔墨不多,除了作死的高光时刻,貌似也提了一嘴,这人审美有缺陷,觉得五颜六色方为美,每次都把自己打扮的如鬼王降世。
卫仙儿气的咳了咳,还真是个宝藏女孩儿,别说景夜临想打死她,她都想打死她自己!
“郡主,郡主快坐下歇息,可是饿了,郡主想吃什么?”
卫仙儿坐在桌前,自闭了。
奴氏三姐妹风风火火的去给她弄早膳去了,她强撑着将头上那些沉得要死的翠簪步摇们拆下来,拿之前备好的热毛巾,把脸仔仔细细又洗了一遍,好不容易从那一堆可挑选的衣服中,选了一套水色的长裙。
黑发被她松散的扎了个半丸子头,以一枚玉簪步摇固定,弄完后仿佛用尽了洪荒之力。
阳光斜射而下,细碎的桂花被风卷着自窗缓缓飘落进来,清香宜人。
是桂花吗?
卫仙儿忍不住向门外走去。
奴雨抱着薄毯匆匆回来,看着前方的人影,脚步一顿,蓦地怔住。
雕花的门敞开,卫仙儿站在门前,水色裙摆铺在地面上,曼妙的身姿由于伤病显得孱弱,黑发被风荡起,发丝卷起步摇,她抬起手去接那飘落的桂花,阳光将那张侧脸打的分明,垂下来的眼角透着说不尽的温柔,那唇角勾起来的一弯,似盛着数不尽的芳菲。
世人都道景华君举世无双。
但这一刻,在奴雨眼中,前方桂花雨中的郡主,粉雕玉琢都不为过,尤其那双眼睛,妖娆且柔和,清澈如水中之月,芳菲似春日之樱。
是谁也真真儿比不上的。
郑里昂远远的看到卫仙儿出来,一脸担忧的正准备上前,“郡主,你身子还没好,莫不是又要去找景华……”
他张着嘴,后半句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平时郡主打扮,大抵都花枝招展,脂粉也浓的可怕,如今……如今温婉清雅,既有女子妩媚又含男子英气,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一张脸都烧了起来。
卫仙儿听到声音,瞥过去,笑道,“是你啊,正好,落下来的这些桂花可惜了,你帮我都收起来,晚点给大家做个桂花蜜藕尝尝。”
郑里昂瞪着一双大眼睛,鼻子里面疯狂喷气,脸上的红一路蔓延,这个笑、这个笑、这个笑太温柔,啊他死了。
郑里昂久久不做反应,卫仙儿思索着,这人是个侍卫,恐怕是不满干这打扫的活儿,她回头瞧着握着扫帚出来的奴雨,又总觉得是在奴役童工。
想想过去,就要伸手接过,“我来……”
她手指间都还没碰着,郑里昂一道风似得,夺过扫帚,整个院子顿时荡起了桂花烟雨,他扫的风生水起,像是要拆了院子,甚至还跳上树干踹了两脚,在漫天掉落的桂花下,笑的很是豪放,“郡主放心,此等小事我来就好,若是这些桂花还不够,小人这就把这两棵树伐了……”
“多、多了。”
郑里昂闻言,脚下一滑重心不稳,刚好摔进扫好的那一堆桂花上,顿时花瓣纷飞,香气四溢。
卫仙儿向后倒腾了两个小碎步,这人怎么跟个上了劲儿的青蛙似得,这一跤又摔得囧态百出,她忍不住笑起来,肩膀都跟着抖动。
奴雨瞧着卫仙儿,也捂着嘴笑话郑里昂。
郑里昂憋红了一张脸,抓起一把桂花对着奴雨就扬了过去,“叫你笑我,你还笑。”
卫仙儿瞧着追逐打闹的两人,又瞧了瞧着满院子荡起的花瓣粉尘,莫名的心情很好。
她笑着俯身,捧起一捧桂花,既来之,则安之。
管家老陶,正摇着一个物件小跑过来,刚入院子就被这桂花的花粉给呛得打了两个喷嚏。
卫仙儿忙侧了侧身,盖住手里的这捧,她等下可还要做桂花蜜藕呢。
老陶呵斥了郑里昂和奴雨两句后,揉着鼻子,“郡主,外面风大,你怎么出来了?这下人没个正形,你也不管管,瞧这院子弄得……”
“不妨事,有什么事儿吗?”
“啊,对了,老奴想起来,之前郡主叫我寄给铁骑营一封信笺,但是没落款也没留名,前两日郡主伤重,这事儿便耽搁了,方才想起来,就特过来问问。”
卫仙儿一双眼睛都瞪大了,信笺,铁骑营!
“信、信呢?”
老陶刚递过来,他咻的抽过、打开。
果然、果然是给浮琛的那封,他大概瞧了一眼,一张脸蓦地胀红,忙收了回去,虽然这文笔和内容不敢恭维,但这封信此时落在眼里,简直是比圣旨都要好看啊!
她突然笑的很是颜艺,激动的熊抱住老陶不撒手,捧着那满是沟壑的脑门,上手就盘,“老陶,我谢谢你啊,我谢谢你全家啊老陶!再生父母啊老陶!”
郑里昂,“……”
奴雨,“……”
郡主怕不是被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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