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学播音主持艺术的?
张凯洁听到曾嘉麟的回答之后,实在没忍住,一股浓浓的白浊液体从他的身体里喷出,他一口把刚刚喝进嘴里的营养快线喷了出来。
“恁……你是学播音的?”张凯洁擦了擦嘴,鄙夷地看着曾嘉麟。
“对啊。”
曾嘉麟往前挺了挺浑圆的肚子,笑容憨厚。
张凯洁看着曾嘉麟圆滚滚的肚子,讶异非常。这天师大学的播音主持艺术专业是全世界播音学术界的圣地,就好比是耶路撒冷、梵蒂冈之流,能来到这里学习的也都是各界的精英子弟,播音主持艺术系的学生更是一个个容貌俊俏,才色俱佳,这是入学的首要标准。男生不说满身肌肉,也得是身姿挺拔;普通话不说是字正腔圆,也得是优美动听。眼前这个挺着个大肚子,一嘴河南话的小老乡,是自己的……师弟?
“恁…泥…你是俺咧……俺的师弟?”
张凯洁还是不大敢相信。
张凯洁虽然贵为天师大学播音主持系学生会主席,专业水平却很是一般,平时能够忍住还好,一激动则会说出自己的家乡话。
这天师大学的播音系分为四个境界——大一、大二、大三、大四。大一时,众人追求一嘴标准流利的普通话。所谓普通话,乃是一种高级、贵族的语言,当今的全国上下,能说一嘴普通话的人万中无一,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而张凯洁如今已经大三,大一时的普通话却依然不过关,能搞上“学生会主席”的身份,乃是靠着他一手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手段,论及专业实力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再加上张凯洁平日里仗着自己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对上级领导溜须拍马,对同学则是颐指气使,威逼还不利诱,导致张凯洁名声奇差,众学生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看到这新生小学弟,潜藏在内心深处的装X欲望又熊熊燃起。平日里,虽然自己周边也不乏溜须拍马之辈,但实际上自己专业水平怎么样张凯洁自己也有数,周围人对自己的真实水平心里怎么想,心里也都知道。今天见到一个水平奇差无比的小学弟,张凯洁心中窃喜,在他面前展示展示自己的专业水平,播音艺术,收获一下新生对自己真实的仰慕,满足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也是好的嘛。
张凯洁忍不住那心里的喜悦,走上前去,想要在师弟面前展示展示自己。
“师弟,既然都是播音系的学生,普通话语音与播音发声、播音主持内三外四,文体语体创作这些,你可都懂?”
张凯洁咧嘴一笑,居高临下地瞥了曾嘉麟一眼,说道。
曾嘉麟听完之后顿时一愣,这个张凯洁不老实啊。
普通话语音这门功课乃是播音系学生的入学基础。普通话在全国没几个人能掌握,播音系的学生能够说标准普通话的人也是十中有一,可是大部分播音系学生的普通话还是能够入耳的,这一点是基本要求,新生也应该知道。
但是,诸如“播音主持内三外四、文体语体”这种高深莫测的播音功法,乃是大二大三才会修习的高级内容,其中的一些精妙奥义就连成熟的播音员和主持人都未能掌握,又怎么能是一个普通新生能懂的?
曾嘉麟摇了摇头,这老学长的装X之心简直是路人皆知了。
看曾嘉麟摇头,张凯洁更兴奋了,恨不得马上就贬低曾嘉麟一顿,然后展示一波自己花了半个月死记硬背记下来的播音理论了。
“恁不知道吧,俺就给你讲,这播音内三外四就是……”张凯洁左手把小白衬衫往皮裤里塞了塞,右手伸向半空,唾沫横飞,一副领导人的姿态。
“俺知道啊,咋咧?”
曾嘉麟一句话,打断了张凯洁张牙舞爪的讲话。
“啥…什么?”
张凯洁有点不大相信,这新生说了什么?他怎么能知道这么高深的播音理论?
再一看曾嘉麟那傻愣愣的笑容,挺起的大肚子,坐在行李箱上还时不时地抖腿,十足的二傻子模样。张凯洁更加笃定这新生是在虚张声势。
“喂,你说什么呢?欺骗学长是什么样的罪过你知道吗?”张凯洁嘴角一撇,想要教训下这个不知轻重的小子。
“这个播音咧内三外四啊,内三是指播音员主持人在进行有声语言创作时的三个内部技巧,就是对象感、内在语、情景再现啊,他咧,就是指滴播音员与主持人要在创作稿件时先调动自己的内心,使自己与稿件所……”
曾嘉麟微微一笑,侃侃而谈,数句高深的播音理论从口中连珠炮一样脱口而出。
“什么?!!”
张凯洁震惊了。
这么高深的播音理论竟然能从新生的嘴里说出?这简直是神迹。
张凯洁虽然能够把这些理论知识背诵出来,但那不过是记问之学,要说能把这种理论像眼前的新生一样用自己的话阐释出来,还这么自然亲切,张凯洁是万万不能。
虽然曾嘉麟还是一嘴河南话,但是这些播音理论却是用词准确、逻辑清晰。
“恁……恁咋会这些咧!”张凯洁脱口而出。
“啊,俺瞎背咧。”曾嘉麟看到张凯洁震惊的模样,暗觉好笑。反正和他纠缠也没意义,打脸也要适度而止,还是赶紧问出来宿舍的地方是正事。
“瞎背?”张凯洁明显不信,还没从震惊中走出,这种高深理论都是播音主持学术界的不传之秘,外人别说学习理解了,就连看到这些文字都不可能。
“啊,瞎背咧,恁看这本书,俺街边捡咧。”曾嘉麟微笑,说着从自己的背包里抽出了一本边缘都打卷的旧书,递到了张凯洁手里。
“播音员主持人创作基础……作者,贾…贾百万?”张凯洁接过书,看到这本书的作者之时,震惊地说不出话。
贾百万是播音界的泰山北斗,和天师大学的赵蟹,国际庄播音界的曾嘉麟的父亲曾长帝齐名,三人并称为“贾肇曾”。
可是他早已经投身其他行业,著作也早就失传已久,这本书对于播音学子来说弥足珍贵。张凯洁从小就崇拜贾百万,视其为自己的偶像,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手能够摸到贾百万的著作,生怕亵渎了贾百万的大师之名。
他的双眼盯着贾百万的画像,画中的贾百万一头秀发,英姿飒爽。
“恁……恁咋把贾百万老师的著作弄成这样咧!”张凯洁看着这本书破旧的模样,对曾嘉麟怒骂道。
“啊?”曾嘉麟一愣。这本书是贾百万当初和他爸爸曾长帝喝酒的时候,送给他们家的。他们家人都觉得贾百万这个人太市侩了,根本不懂播音艺术,所以这本书的作用除了垫桌角、打苍蝇、压泡面之外,就没什么用了。
张凯洁的愤怒仍未消失,虽然才认识短短几分钟,他对于眼前这个小学弟却是反感至极了。
先是打断自己的装X,播音理论背得比自己都熟练;再就是拿着这么一本宝书却不自知,明明一嘴方言土语连播音主持的入门都没达到,却能够和自己同上一所学校!
张凯洁强忍着怒意,抽了抽嘴角,松了松皮带,把这本贾百万的著作塞到了自己紧身小皮裤里,觉得压到了某些东西,还拧了拧裤子。
“学弟啊,先别急着找宿舍,播音系的训新大会马上就开始了,我先带你去那边,认识认识同学,这书先放我这几天,怎么样?”
张凯洁佯装好意,对曾嘉麟说道。等到了训新大会,非要让你上前讲讲话,看你这一嘴方言,在众多以普通话为荣的播音学子面前,不是会被人笑掉大牙?到时候自己好好教训下这不知高低的小子,也让新生们都认识认识自己,学生会主席,天师大学播音界的王——张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