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酒与政治

司马迁在撰写了五帝、夏、商、周、秦和汉高祖的本纪之后,有一段精辟的总结,即太史公曰:“夏之政忠。忠之敝,小人以野,故殷人承之以敬。敬之敝,小人以鬼,故周人承之以文。文之敝,小人以僿,故救僿莫若以忠。三王之道若循环,终而复始。周秦之间,可谓文敝矣。秦政不改,反酷刑法,岂不谬乎?故汉兴,承敝易变,使人不倦,得天统矣。”[1]司马迁认为,夏朝治理天下,倡导的是忠厚。但是随着忠厚的凋敝,百姓变得缺失礼节,所以商朝用敬畏来治理天下。随着敬畏的凋敝,百姓不再有敬畏之心。所以周朝以文化天下,随着文化的凋敝,百姓不再诚恳而变得虚伪,要拯救不诚恳没有比倡导忠厚更好的了。若三王治理天下的法宝周而复始,循环往复,那么天下就会稳定了。秦之所以取代周,就是周朝的文化凋敝了。秦的统治不但不改,反而更加实行酷刑,难道不是荒谬的吗?汉朝之所以兴旺,那就是吸取教训不断改革,使人不倦,得以统一天下。众所周知,司马迁遭受宫刑,忍辱负重之下发奋著述,从而有了《史记》。即使有这样的遭遇,他也能公正评价历史,真是难能可贵。

在司马迁看来,夏商周及秦的灭亡,是朝政与百姓道德品行和礼仪的丧失。其实忠、敬、文的凋敝,都与三朝末代君王沉溺于酒色之中,荒淫误国相关。这些,在《史记》都有记载,我们在后文会一一谈到。所以,酒场与官场不是牵强附会,而是有着密切的联系。俗话说“壶中乾坤大,人间日月新。”喝酒的人,不要小看一壶酒,三杯两盏可能就喝出政权更替、江山易主或人头落地。但是酒业的兴盛也是与国家的兴盛相关联的,“盛世酿酒”,这也是历史的总结。所以酒这种水,就正如唐代魏征告诫唐高宗的,“水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酒场往大了说,关联着国家兴衰、百业兴旺,关联着官场是否清明。

第一章 酒与权位

一、酒与地位

酒的产生源远流长,有9000年、7000年、5000年和4000年之说,即使是9000年,在人类起源史上,那也只是长河的一小段。当然对于人类的文明史来讲,那就漫长了。在人类还处于奴隶社会时期,生产力十分落后,农耕还不发达,酿酒的原料十分有限,酒就是非常珍贵的琼浆。

饮酒是地位的象征。晋代江统在《酒诰》中说:“酒之所兴,肇自上皇。”上古时期的皇帝,其实就是原始部落的首领。当时造酒,主要的功能就是用来祭祀,祭天、祭地和祭神。当时的酒是很尊贵的,部落(国家)祭祀的大事才用酒,祭祀完成后,官员们才可以品尝一点点。这就赋予了酒的政治文化意义。酒的功能是用于国家的大事,关系着国家的风调雨顺、物产丰盛、吉祥平安。饮酒的身份,象征着尊贵和地位,上古时期,一般的平民百姓是不能饮酒的。

《礼记·月令》记载:“是月也(立春之月),天子乃以元日祈谷于上帝。乃择元辰,天子亲载耒,措之于参保介之御间,帅三公、九卿、诸侯、大夫,躬耕帝藉。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诸侯九推。反,执爵于大寝,三公、九卿、诸侯、大夫皆御,命曰‘劳酒’”。这就记载了天子祭天以后,赏赐众官员饮酒的情景。天子在春耕之际,祈求于上天,率先开犁,然后百官跟着做样子。回到朝中,天子犒劳百官,那些公卿王侯也只有在天子祭祀以后,才能得到一点酒的赏赐,得以饮酒。

其他小官吏也是只有祭祀才能饮点酒。辅佐周成王的周公旦,有《酒诰》布告天下:“文王诰教小子、有正、有事,无彝酒。越庶国,饮惟祀,德将无醉。”意思就是告示大小官员,不能经常饮酒。各诸侯国,只能在祭祀时才能喝酒,但必须自我控制,不能喝醉。随着生产的发展,粮食有余了,老百姓也可以饮点酒了,但也必须是父母的生日庆典上才能饮酒。《酒诰》说:“厥父母庆,自洗腆,致用酒。”父母生日大庆,自备好丰富的食物,可以饮酒。可见在周以前,饮酒是帝王将相的专利,一般人是不能随便饮酒的。饮酒思源,为什么高档酒价格高得惊人,老百姓根本不敢问津;为什么腐败总是从一杯酒开始,酒杯一端,党性不端;酒杯一端,原则放宽,也就与酒之初的尊贵品位相关。

酒的政治功能。周朝以前,由于酒的稀有和尊贵,它的功能并不是饮品,而是祭品。王公贵族在盛大的祭祀上,要用酒来祭天祭地,祭鬼神,祭宗庙。这就衍伸出酒的政治功能,国家的重大外交活动、重大节日、重大庆典都要用酒庆贺。《史记·乐书第二》中说:“故酒食者,所以合欢也。”[2]自古以来,战争的胜利、重大事件的完成,国家的庆典,都要设置酒席,举行欢庆仪式。秦始皇二十五年,朝廷大典,秦始皇下令天下人可以饮酒:“五月,天下大酺。”汉文帝即位,昭告天下:“朕初即位,其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酺五日。”[3]

所谓政治的第一要素就是国家的兴衰、政权的安危。在祭祀大典中用酒祭天地、鬼神,乃是希望风调雨顺、国富民安。班固在《汉书·食货志》就说了饮酒的好处:“酒者,天之美禄,帝王所以颐养天下,享祀祈福,扶弱养疾,百礼之会,非酒不行。”[4]发展到现代社会,虽然国家层面不再祭天祭地祭鬼神了,但是重大的政治、经济、外交、庆典活动,都要有酒会宴请,都离不开酒这天之美禄。各个单位,各家各户用酒作为喜庆的欢伯,人生关键环节的礼敬,更是普遍的了。

酒场就是权力场的体现。《史记·汉高祖本纪第八》记载:汉高祖八年,高祖刘邦东征西战,天下基本平定,回到朝廷,见到丞相萧何主抓修建的未央宫无比壮丽,于是大怒,骂萧何说:匈奴连年侵扰,苦战多年还没分成败,你就这样奢侈过度!萧何分辩说:正因为天下未定,天子四海为家,没有壮丽的宫室不能彰显你的威仪,而且要让后世不能超过你。刘邦听后心中才高兴了。未央宫修成后,刘邦大宴诸侯群臣,酒席摆在未央宫前殿。刘邦举起玉质的酒杯,第一杯酒敬献给父亲太上皇,说:“父亲经常骂我是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我哥。如今我的产业和成就比我哥谁多?于是,殿上的群臣都高呼万岁,刘邦哈哈大笑。这里,是刘邦在借酒显摆,向他的父亲显摆,向群臣和天下人显摆,实际上就是在炫耀皇权的至高无上”。其实刘邦当初也有装小的时候,《史记·项羽本纪第七》记载的“鸿门宴”,酒宴上的座次,就体现了官场的权力:“项王即日因留沛公与饮。项王、项伯东向坐,亚父南向坐。亚父者,范增也。沛公北向坐,张良西向侍。”[5]刘邦北向坐,虽然是宾主之仪,明显的霸主是项羽,在当时的权力分配中,项羽是大哥,小兄弟刘邦当时还只是陪衬。

酒桌上的座次,是有礼仪规范的,但官场上的潜规则,在这些细节上都必须要讲究官场权力。如某人请客,请到了本单位领导,本来是私事,领导赏光,坐主宾位置是符合礼仪的。但某人不敢坐主人位,千方百计都要找理由让领导坐主人位,这就叫懂事,否则叫不懂事。

古人有为这件小事差点掉脑袋的。《史记·吕太后本纪第九》记载:汉孝惠帝二年,孝惠王的兄长齐王来朝见,十月,兄弟俩在太后面前饮酒。孝惠王因为齐王是兄长,于是让齐王上座,用家人的礼节来接待齐王。齐王不懂事,果然就上坐了,这就惹怒了吕太后,她让人拿来毒酒,令齐王站起来敬酒,并喝下这杯毒酒。幸好是孝惠帝保护了他,才免于一死。

酒场上把权力用到极致的是石崇和王恺。《世说新语·汰侈》上记载:晋代的石崇和王恺比富,王恺用精粮作柴火烧水,石崇就用蜡烛烧饭;王恺出行用紫丝布遮挡四十里,石崇就用锦帐遮挡风沙五十里……比到后来,王恺就用饮酒杀人来比。王恺设酒宴请客,为显示富有,有若干美女行酒,客人必须喝干杯中酒。若客人没有将酒饮完,立马就把美女杀掉。一次,丞相王导和大将军王敦一同到石崇的“金谷园”饮酒,王导听到过喝酒不干要杀美人,于是把自己喝得大醉。王敦却故意不喝干,看着王恺一连杀了三个美女,王敦眼都不眨一下。

二、酒色误国

在历史上,用酒可以夺得权位,但是酒也可以让你失去权位。翻开二十五史,历史的页记上浸润着酒气的芬芳而轰然坍塌的王位不在少数。沉溺于酒色之中,昏聩暴戾,不理朝政,不辨忠良,整日荒淫骄奢。即使明君也会日渐昏庸,即使英雄也会日夜气短,最后落得江山易主,英雄末路。

最早对酒会误国而警示后人的明君,要数大禹,我们都知道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故事。对酒可能误国殃民这一点,夏朝的大禹看得很清楚,他是第一个头脑清醒,远小人,拒腐蚀的帝王。刘向《战国策·魏策》记载:“昔者,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曰‘后世必有饮酒亡其国者’,遂疏仪狄而绝旨酒。”这个说法,郭沫若也是取信的,他在《中国史稿》中说:“夏统治者普遍酗酒,相传禹臣仪狄开始造酒,这是比原始社会更甘美浓烈的旨酒。”大禹品出酒很美味,但是甘其味而辱其志,大禹立刻警醒了,酒这个东西喝过度了就可能亡国,于是他不再饮酒,并疏远了造酒的仪狄。大禹果然英明,夏朝的桀、商朝的纣王、晋代的孝武帝、隋朝的隋炀帝、南唐后主李煜等,都是饮酒过度,沉溺于享乐而亡国的君王。

夏朝的末代君王桀没有把前辈的警示放在心上,把夏朝的江山玩没了。司马迁说“桀不务德而武伤百姓,百姓弗堪”,“当是时,夏桀为虐政淫荒,而诸侯昆吾氏为乱”。[6]夏桀生活荒淫无度,据说酿酒为池,把酒糟堆成山丘,率美女嫔妃戏玩其间。对人民却施暴政,人民生存于水火之中,苦不堪负。以至于诸侯作乱,汤率诸侯讨伐桀,讨伐的理由就是夏桀不体恤百姓,为政残暴。夏朝江山毁于夏桀之荒淫无度,商汤取而代之。酒色误国,似乎成为一个规律,商纣王“好酒淫乐,嬖于妇人。爱妲己,妲己之言是从”。“大冣乐戏于沙丘,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使男女裸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7]可怜一个聪慧孔武的商纣王,司马迁评价“帝纣资辩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曾经思维敏捷、手搏猛兽、刚愎自用的帝王,因为沉溺于美酒享乐之中,听信妲己谗言,虐杀忠良,残暴无与伦比,最后败走鹿台,手不能扶剑,投火而死。商朝百姓欢欣鼓舞,迎接周武王成为天子。周朝的天下,也未能逃过酒色误国的规律。周幽王也是“嬖爱褒姒”,终日沉溺于美酒和美人怀中。“褒姒不好笑,幽王欲其笑万方,故不笑。幽王为烽燧大鼓,有寇至则举烽火。诸侯悉至,至而无寇,褒姒乃大笑。幽王悦之,为数举烽火。其后不信,诸侯益亦不至。”周幽王的行为引发了国人的怨怒,申侯联合其他诸侯怒而攻之,“幽王举烽火征兵,兵莫至。遂杀幽王骊山下,虏褒姒,尽取周赂而去。”[8]周幽王也玩过了,整日美酒笙歌也不能博取妇人一笑,于是玩起了烽火台调动诸侯兵马的游戏,褒姒笑了,没想到果真狼来了,诸侯们却再也不信,周朝一统天下崩溃,进入诸侯混战、天下争雄的春秋战国时期。

公元23年,汉朝乱中取势的更始帝刘玄登基,即位的大典上“素懦弱,羞愧流汗,举手不能言”,原本是一个胆怯懦弱之人。击败王莽后,打开王莽的宫殿,面对数千宫女、无数宝藏,刘玄“俯首刮席不敢视”。就是这样一个连女人珠宝都不敢看的羞怍之人,一旦江山坐在屁股底下,便骄奢淫逸起来。“更始纳赵萌女为夫人,有宠,遂委政于萌,日夜与妇人饮宴后庭。群臣欲言事,辄醉不能见,时不得已,乃令侍中坐帷内与语。诸将识非更始声,出皆怨曰:‘成败未可知,遽自纵放若此!’韩夫人尤嗜酒,每侍饮,见常侍奏事,辄怒曰:‘帝方对我饮,正用此时持事来乎!’起,抵破书案。”[9]刘玄不理朝政,整日与妇人后庭饮酒,在他的娇宠下,那些妇人也个个跋扈,于是赵萌专权,作威作福,长安百姓骂他们是一群混吃混喝的烂羊胃、烂羊头。刘玄骄奢淫逸,赵萌专权,小人充斥朝廷上下,所以仅只三年,刘玄便被赤眉军俘获,后被缢杀。

魏齐王芳,即位以后不理朝政,整日与男宠和宫女们鬼混,饮酒作乐,荒淫无度。大将军司马景王看不下去了,打算废除皇帝,禀报皇太后,于是皇太后下令废除了皇帝芳:“皇帝芳春秋已长,不亲万机,耽淫内宠,沈漫女德,日延倡优,纵其丑谑;迎六宫家人留止内房,毁人伦之叙,乱男女之节;恭孝日亏,悖慠滋甚,不可以承天绪,奏宗庙……遣芳归藩于齐,以避皇位。”[10]皇太后指斥的是魏齐王芳,本该亲政了却不理朝政,整日游戏于男宠女色之中,并让小戏子郭怀、袁信等在芙蓉殿上裸体游戏,与宫女乱交,魏文王芳亲率后宫观看。更为乱伦乱朝纲的是:“于陵云台曲中施帷,见九亲妇女,帝临宣曲观,呼怀、信使入帷共饮酒。怀、信等更行酒,妇女皆醉,戏侮无比。”[11]历史上皇太后听取群臣的折奏,亲自数落皇帝的荒诞行为并废除的,恐怕很少。可见皇帝芳沉溺于酒色,乱伦乱朝纲,玩得过了头,连皇太后也不能保他,而是抛弃他了。

耽于酒宴,荒于朝政,甚至昏聩残暴,数三国时的孙皓。“皓每飨宴,无不竟日,坐席无能否率已七升为限,虽不悉入口,皆浇灌取尽。”“又于使侍臣难折公卿。以嘲弄侵克发摘私短以为欢。时有愆过,或误犯皓讳,辄见收缚,至于诛戮。”[12]孙皓即位以后,整日沉于酒宴之中,酒席中的官员每人必须饮酒七升,不管是否入口,总之得喝尽倒完。喝酒当中,唆使侍臣为难公卿,把嘲弄他人和相互揭短作为欢乐的事。饮酒时稍有过错,或误犯了孙皓的忌讳,轻则收监,重则被杀头。晋孝武帝如出一辙,每日耽于酒宴,并亲信酒徒,致使朝政混乱。“于时孝武帝不亲万机,但与道子酣歌为务,姏姆尼僧,尤为亲昵,并窃弄其权。凡所幸接,皆出自小竖。郡守长吏,多为道子所树立。既为扬州总录,势倾天下,由是朝野奔凑。”[13]晋孝武帝不亲理朝政,整天与骠骑将军道子迷恋于美酒歌舞之中,又迷信佛教,亲昵那些和尚尼姑。道子专权,宠信的是卑侫小人。道子也是个酒醉鬼,经常是“为长夜之宴,蓬首昏目”,哪里理得政事?于是朝中官员争相贿赂,“政刑戮乱”。后来桓玄起兵,所奏道子的罪行也是“道子酣纵不孝,当弃市”。道子被毒酒毒杀,时年三十九岁。

酒乱朝纲,看来不分朝代民族。辽穆宗也是嗜酒如命,经常不分昼夜饮酒,曾经“昼夜酣饮者九日”,“宴饮达旦”或“昼寝夜饮”更是家常便饭。史书上记载,得到一只鸭或者鹅要饮酒,观看鹿群要饮酒,观灯要饮酒。“十八年春正月乙酉朔,宴于宫中,不受贺。乙亥,观灯于市。以银百两市酒,命群臣亦市酒,纵饮三夕。二月乙卯,幸五坊使霞实里家,宴饮达旦。三月甲申朔,如潢河。乙酉,获驾鹅,祭天地。造大酒器,刻为鹿文,名曰‘鹿瓯’,贮酒以祭天”。翻遍二十五史,在帝王的记载中,唯有辽穆宗皇帝的酒故事是记载最多的。穆宗不仅沉湎于酒,而且喝醉酒后乱杀人,乱封官加爵,乱理朝政。“十九年春正月乙卯朔,宴宫中,不受贺。乙丑,立春,被酒,命殿前都点检夷腊葛代行击土牛礼。甲午,与群臣为叶格戏。戊戌,醉中骤加左右官。”穆宗酒醒以后,自己都觉得荒谬,于是对左右人说:“朕醉中处事有乖,无得曲从。酒解,可复奏。”这个酒醉鬼皇帝,也不得好下场,他的侍卫们不堪忍受而谋反,杀死了他。可怜穆宗在位十八年,只活了三十九岁。史官对于穆宗的评语,没有一句好话,其中一句为:“而荒耽于酒,畋猎无厌。”[14]

往事已千年,然而后世不忘前世之鉴。现实生活中,一些政府官员也是耽于酒色,不理政事,不恤民情,终成为腐败分子和阶下囚。

三、以酒篡权

酒虽是琼浆,然而酒场却暗藏祸心,杀气森森。中国几千年的专权历史,让人都艳羡权力的好处。有权就有一切,赵家皇帝曾讲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他是站在皇帝老儿的最高权位来鼓励读书人的。自古以来,读书人学而优则仕,挤破脑袋参加“高考”,目的还是为了求取功名,从而入仕做官。历史上争夺权力,强者用武,弱者用谋。而酒,就是阴柔者的利器,因而历史上篡党夺权的好戏,往往就在酒场上上演。司马迁《史记·吴太伯世家第一》记载:“四月丙子,光伏甲士于窟室,而谒王僚饮。王僚使兵陈于道,自王宫至光之家,门阶户席,皆王僚之亲也,人夹持铍。公子光佯为足疾,入于窟室,使专诸置匕首于炙鱼之中以进食。手匕首刺王僚,铍交于胸,遂弑王僚。”[15]公子光邀请吴王僚喝酒,僚的警惕性很高,沿途都布置了重兵把守,但是没玩过公子光。公子光知道王僚的防备森严,于是藏匕首在鱼肚中,酒宴上杀掉了王僚,取代了王位。公子光的鱼肠剑,毕竟是面对面的谋杀,这是明枪明抢。更还有暗箭难防,《史记·鲁周公世家第三》记载:“庄公曰:‘曩者叔牙欲立庆父,奈何?’季友以庄公命命牙待于鍼巫氏,使鍼季劫饮叔牙以鸩,曰:‘饮此则有后奉祀;不然,死且无后。’牙遂饮鸩而死,鲁立其子为叔孙氏。”[16]鲁庄公病重,要想立他钟爱的儿子斑为后,而不把王位按规矩传给的他大弟庆父,得知他的二弟叔牙是拥戴庆父的,便与他的三弟季友串通,让大夫鍼巫氏用毒酒毒死了叔牙。

历史的书写往往相似,周而复始。南北朝时期的梁简文帝,死前似乎有预兆,做了一个梦,梦见口中吞土。不久大臣王伟向简文帝献酒说:“‘丞相以陛下忧愤既久,使臣上寿。’帝笑曰:‘寿酒,不得尽此乎?’于是并赉酒肴、曲项琵琶,与帝饮。帝知不免,乃尽酣,曰:‘不图为乐一至于斯!’既醉寝,伟乃出,俊进土壤,王修纂坐其上,于是太宗崩于永福省,时年四十九岁。”简文帝也是无奈了,也知道自己只图安乐过头了,不得不饮下谋权的酒,以至于醉得不省人事,被王修纂用土闷死了。这些臣子也想得出来,把一个酒醉鬼置于死地,何物不可以用?偏要劳神费力搬运土壤进宫,用作凶器。如果宫廷守卫严密,土壤也不好弄进皇宫吧?

以酒篡权,被篡者若不是酒糊涂之人,也不至于大权被夺。辽代将军刘哥等人谋反,“后请帝博,欲因进酒弑逆,帝觉之,不果,被囚。”因刘哥谋反事前已被知晓,虽狡辩过去,但世宗皇帝已有警觉。史书记载,辽世宗皇帝仪表丰伟,内宽外严,善骑射,乐于施与,众望所归。所以刘哥等人想借进酒之际弑君夺权,其阴谋被世宗识破,反被捉拿囚禁。刘哥历来是狡诈之人,“一日,召刘哥,锁项以博。帝问:‘汝实反耶?’刘哥誓言曰:‘臣若有反心,必生千顶疽死!’遂贳之。耶律屋质固诤,以为罪不在赦。上命屋质按之,具服。诏免死,流乌古部,果以千顶疽死”。[17]世宗皇帝毕竟是宽厚之人,虽赦免了刘哥的死罪,但上天有眼,恶有恶报,刘哥果然应了自己的诅咒,头顶生疮而死。

四、酒腐心肠

俗话说的心肠好不好,并不是指人的肠肠肚肚,而是人品和思想。酒在历史的记载中,过大于功,往往是人的品德、灵魂和良知的腐蚀剂。人的腐败、官场的腐败,往往就是从一杯小酒开始。凡人百姓、政府官员,是做不到“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鲁智深剃光了脑袋、烧了戒疤,也改不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习性。酒可能会腐烂你的肠胃,腐化你的人性、党性,腐败你的作风、党风、政风。渐而渐之,就会腐蚀执政党的根基,如果不防微杜渐,社会主义的大厦就会轰然倒塌。前面说过,大禹戒酒,就是为了防止后代因酒腐败而亡国。但在历史上,不听先贤告诫的腐败酒的故事也不止一二。

晋武帝器重石崇,石崇愈加居功自傲、骄奢无比。“崇有别馆在河阳之金谷,一名梓泽,送者倾都,帐饮于此焉。至镇,与徐州刺史高诞争酒相侮,为军司所奏,免官。复拜卫尉,与潘岳谄事贾谧。谧与之亲善,号曰‘二十四友’。广城君每出,崇降车路左,望尘而拜,其卑侫如此”。[18]石崇一面傲慢奢侈,一面又是卑侫小人。他巴结权贵,结党营私的场所就是他的金谷别馆,相当于现在的私人会馆。狐朋狗友在别馆里饮酒作乐,狼狈为奸。

南北朝时期宋辅国将军邓琬,就是用酒搞腐败的典型:“琬性鄙暗,贪吝过甚,财货酒食,皆身自量校。至是并卖官鬻爵,使婢仆出市道贩卖,酣歌博弈,日夜不休。”邓琬不仅贪图财货酒食,父子二人还买官卖官,甚至让仆人出去明码实价叫卖,而且整日沉醉在美酒歌舞之中。邓琬的官位,相当于今天的“大老虎”,“老虎”的腐败,极大地败坏了党风政风,以至于当时朝政“群小横恣,竞为威福,士庶忿怨,内外离心矣”。[19]小人横行霸道、作威作福,使得知识阶层和老百姓愤怒怨恨,朝廷内外离心离德。南朝的后废帝昱腐败于酒中,更是玩得出格、常以杀人为乐的昏君。后废帝昱,经常伙同左右私自出宫,拿着各种刑具,见人就杀,以此为乐,甚至每天有数十人被杀,有的被击脑,有的被挖心,有的被槌阴。昱“与左右翼辇营女子私通,每从之游,持数千钱为酒肉之费。出逢婚姻葬送,辄与挽车小儿群聚饮酒,以为欢适。”昱与女子私通并沉湎于酒肉,还与车夫喝酒取乐。他是典型的玩物丧志、残暴乖戾的君王,“天性好杀,一日无事,辄惨惨不乐。内外忧惶,夕不及旦”。一天不做坏事就过不了。不仅杀人取乐,还做些偷鸡摸狗的事,他自己驾着敞篷车,“往青园尼寺新安寺偷狗,就昙度道人煮之饮酒”。[20]对大臣喜怒无常,想杀就杀。众人对他恨之入骨,直阁将军王敬于是纠结一伙大臣,趁后废帝昱熟睡之际,用千牛刀杀死了他。试想帝王都如此嗜酒丧志,腐败不堪,南朝哪有不乱之理。

宋朝的郭忠恕,曾做到国子书学博士,七岁能诵书属文,画得一手好画。然也是嗜酒。建隆初年,因喝了酒在朝堂撕毁了监察御史的奏折,被贬为参军。但酒性不改,“乘醉殴从事范涤,擅离贬所,削籍配隶灵武。其后,流落不复求仕进”。郭忠恕到处游山玩水,嗜酒放纵,逢人不管贵贱一律呼作“苗”。宋太宗即位,怜郭忠恕的才气,授国子监主簿。然而“忠恕性无检局,放纵败度,上怜其才,每优容之。益使酒,肆言谤议,时擅鬻官物取其值,诏减死,决杖流登州”。[21]可见郭忠恕也是有才之人,然而沉于酒中,腐蚀其心志,一再仗酒任性;腐败其人格,直到贪取公家财物,估计是换了钱买酒喝,被落得流放登州的下场。

也有在美酒面前不为心动的,南北朝时期宋高祖授命刘湛为长史,刘湛“为人刚严用法,奸吏犯赃百钱以上,皆杀之,自下莫不震肃。庐陵王义真出为车骑将军、南豫州刺史,湛又为长史,太守如故。义真时居高祖忧,使帐下备膳,湛禁之,义真乃使左右索鱼肉珍馐,于斋内别立厨帐。会湛入,因命臑酒炙车螯,湛正色曰:‘公当今不宜有此设。’义真曰:‘旦甚寒,一碗酒亦何伤!长史事同一家,望不为异。’酒既至,湛因起曰:‘既不能以礼自处,又不能以礼处人。’”[22]刘湛执法刚严,痛恨贪官污吏,小贪即杀。对自己也要求严格,对同事义真将军设的酒宴,刘湛正色批评。对义真的劝酒,刘湛以不能以礼相处而拒绝。乱世之秋,以礼自律,能做到刘湛这等的,历史上委实不多。

后世不忘前世之师,现实生活中吃喝往往是腐败的源头。据《大众日报》报道:在聊城市莘县张鲁回族镇南安头村,村干部连续多年在该村一家小饭馆进行公务接待,吃完后常常直接打白条走人。多年累计吃喝白条厚厚一摞,总额高达7万多元。饭馆老板多次要账无果,陷入债务危机,最后不得不关门歇业。这事在吃喝欠账中还只是小事一件,《贵州商报》报道:近来,多地发生餐饮企业向地方政府讨要吃喝白条欠账的事件:9月,河南省新乡市东方宾馆挂起条幅,老板向古固寨镇政府讨要吃喝欠账;6月,北京延庆一乡村饭馆老板马先生拿着白条,将北京延庆县一村委会告上法庭……“镇村是吃喝白条多发区域。我们县里几乎每个乡镇都积压着一大堆白条,总额加起来估计有三四百万元。”陕西一位担任过乡镇领导的副县长说。大量的政府接待,让一些餐厅酒楼“火”了起来。一位在河南南部乡镇开餐馆20多年的老板对记者说,其饭店2009年的营业额大约30万元,其中政府接待就占到19万元。“店里的大包间永远都留着,镇长、书记几乎天天都得来,厨师对他们的口味都了如指掌”。甘肃省和政县26个部门过去14年间拖欠一家饭店70万元。时年5月,该饭店通过网络曝光的办法讨债;湖北省阳新县三溪镇金三湖宾馆5年间被10多个政府单位打白条吃垮,累计遭欠餐费40多万元,8月,店主被迫求助媒体“讨债”。类似这样的报道,可以说不胜枚举,笔者输入“吃喝欠账”一条,百度上此类的曝光就有24万多条。

试想,从村镇到中央部门,全国各地有多少个单位部门?在“八项规定”和反“四风”以前,有人统计说每年的公款吃喝花费是3000亿,有的说不止这个数。应该说这是一个无法统计的天文数字,即使3000亿,也足可以建造三艘世界顶级的核动力航母了。我们过去不是总说没钱建航母吗?茅台、五粮液少喝一年就什么钱都有了。

五、酒乱朝纲

历史上的昏君乱臣,其昏聩多与嗜酒有关。酒杯一端,原则放宽。在酒桌上,一旦喝得云里雾里,二嘛二嘛的,就会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就会南北不辨、好坏不分、尊卑不讲,朝纲政纪搞乱。前些年有个酒段子讲:“滋溜一响,有话好讲。嘴巴—抹,事情办妥。酒杯一端,政策放宽。筷子一提,可以可以。酒足饭停,不行也行。饭饱酒醉,不对也对。”很多事情搞乱,就是从酒桌上乱了规矩、腐了肠胃、坏了作风开始的。防微杜渐,讲纪律、讲规矩、讲政治,应该从一杯酒讲起。

《史记·陈世家第六》记载:“十五年,灵公与二子饮于夏氏。公戏二子曰:‘征舒似汝。’二子曰:‘亦似公。’征舒怒。灵公罢酒出,征舒伏弩厩门射杀灵公。”[23]陈灵公更是荒唐,和他的部下都与夏姬私通,一起饮酒作乐。酒席中陈灵公胡言乱语,说夏姬的儿子征舒像两个部下,两个家伙却说像陈灵公,惹怒了征舒,陈灵公在马厩被征舒一箭毙命。这就是典型的乱了朝纲,乱了规矩,君臣乱酒、荒淫无度,朝政哪有不乱之理。晋怀帝时期,叛将刘聪篡权称帝,把晋怀帝控制于掌中。“正旦,聪宴于光极前殿,逼帝行酒,光禄大夫庾珉、王儁等起而大哭,聪恶之。会有告珉等谋以平阳应刘琨者,聪遂鸩帝而诛珉、儁”。[24]酒宴上,叛逆刘聪逼着晋怀帝行酒,这是乱了朝纲规矩,更恶毒的是把同情晋怀帝的两位大夫同晋怀帝一并杀害。《晋书》上还记载了这样一个愍怀太子被废的故事:“九年六月,有桑生于富西厢,日长尺余,数日而枯。十二月,贾后将废太子,诈称上不和,呼太子入朝。既至,后不见,置于别室,遣婢陈舞赐以酒枣,逼饮醉之。使黄门侍郎潘岳作书草,若祷神之文,有如太子素意,因醉而书之,令小婢承福以纸笔及书草使太子书之,文曰:‘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中宫又宜速自了,不了,吾当手了之。并谢妃共要克期而两发,勿疑犹豫,致后患。茹毛饮血于三辰之下,皇天许当扫除患害,立道文为王,蒋为内主。愿成,当三牲祠北君,大赦天下。要疏如律令。’太子醉迷不觉,遂依而写之,其字半不成。继而补成之,后以呈帝。帝幸式乾殿,召公卿入,使黄门令董猛以太子书及青纸诏曰:‘遹书如此,今赐死。’遍示诸公王,莫有言者,惟张华、裴頠证明太子。贾后使董猛矫以长广公主辞白帝曰:‘事宜速决,而群臣各有不同,若有不从诏,宜以军法从事。’议至日西不决。后惧事变,乃表免太子为庶人,诏许之。于是使尚书和郁持节,解结为副,及大将军梁王肜、镇东将军淮南王允、前将军东武公澹、赵王伦、太保何劭诣东官,废太子为庶人。”[25]贾太后意欲废掉太子,把太子骗到宫中,赐酒给太子,并让宫女曲意逢迎,把太子给灌醉了,授意太子写了一封反书。贾太后把太子的反书送给皇帝,惹得龙颜大怒,要杀掉太子。幸而有张华等正直的大臣为太子作证,禀明太子没有谋反之心,太子这才免掉一死,被废为庶人。阴谋废掉太子,这是乱了规矩;用酒灌醉太子授意写反书,更是乱了朝纲。当然,太子酒醉糊涂听任摆布,也是他酒迷心窍、乱了分寸。

《魏书》上记载的孝静皇帝,是一个喜好文学、风流倜傥的儿皇帝。手握大权的齐文襄王对他甚为小视,随时派大将军季舒监督皇帝的一举一动。孝静皇帝喜欢打猎,但是马跑快了,也要惹得季舒发怒。文襄王在酒宴上更是无礼,“文襄尝侍饮,大举觞曰:‘臣澄劝陛下酒。’帝不悦,曰:‘自古无不亡之国,朕亦何用此活!’文襄怒曰:‘朕!朕!狗脚朕!’文襄使季舒殴帝三拳,奋衣而出”。[26]文襄在皇帝面前,高举酒杯,一定要皇帝饮酒,孝静帝深感自己活得窝囊,一句发泄的话更惹得文襄骂他狗脚朕,并让季舒殴打皇帝三拳。可见这酒桌上的朝纲尊卑乱得没有底线了,臣子居然对皇帝又骂又打,这儿皇帝着实活得窝囊。这是说的大臣在酒桌上犯上乱了朝纲,帝王喝了酒同样有乱了德行和规矩的。《北史》上说宣皇帝自小就喜欢喝酒,他的老子武帝对他管教很严,知道他的德行,不准送酒到东宫,而且犯了错就要挨打。武帝在世时,宣皇帝迫于父亲的威严,不敢大张旗鼓地胡作非为,悄悄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宣皇帝即位以后,荒淫的德行就暴露出来:“禅位之后,弥复骄奢。耽酗于后宫,或旬日不出”。宣皇帝一旦继位,就不理朝政,沉溺于酒色之中。西阳公温,是宣皇帝同一个祖祖的兄弟,“其妻尉迟氏有容色,因入朝,帝遂饮以酒,逼而淫之。亮闻之惧,谋反。才诛温,即追尉迟氏入宫,初为妃,寻立为皇后。”[27]南北朝朝代频繁更替,战乱不休,跟帝王们的荒淫无度、沉溺于酒色有关。北朝的文宣皇帝登基的几年,那是“神明转茂,外柔内刚,果于割断,人莫能窥。”然而,“六七年后,以功业自矜。遂留情耽湎,肆行淫暴。”[28]文宣皇帝自觉江山坐稳了,就玩得不可收拾了。歌舞通宵达旦,或胡乱穿衣奔走于市,或袒露形体到处游走。喝酒喝得醉醺醺的状态,拔剑张弓,在集市上逮住妇女就问“天子如何?”若回答不敬,就遭杀头。有时玩得太过,也自感惭愧,当着太后的面体罚自己,发誓戒酒,可是不到十天,仍然沉湎于酒中,连李后的老母亲都被射中面颊,而且被鞭打一百有余。每当酒醉以后,就胡作非为,把大臣当作箭靶。宰辅因为体肥,被文宣皇帝叫作杨大肚,鞭打其背,并用刀子破开他的大肚子。《北史》上记载文宣皇帝酒后的恶行,可谓罄竹难书。可能在历史上,醉酒发疯的流氓皇帝,就要数文宣皇帝了。

酒桌上,一旦喝昏了头,规矩可以不讲,在酒精的作用下,也就要意气用事。辽天祚皇帝举办“头鱼宴”,“上临轩,命诸酋次第起舞;独阿骨打辞以不能。谕之再三,终不从”。[29]这引起了天祚皇帝的不愉快,命令枢密使萧奉先找个借口杀掉阿骨打。萧奉先说阿骨打是粗人不知礼仪,若杀了他,恐怕会伤害其他部落的向化之心,保下了阿骨打。后来阿骨打果然犯上作乱,这是后话。酒宴上阿骨打不听从皇帝的旨意,敢于违上,这就埋下了以后犯上作乱的伏笔。酒桌上的作横,也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守规矩循尊卑的人。

六、因酒丢官

喝了酒不知天高地厚,或乱了朝纲,或得罪了上级,就可能落得身败名裂、官位不保,甚至丢掉性命。历史上因醉酒乱性而丢官位的人,不在少数。《史记·齐太公世家第二》记载:“初,庆封已杀崔杼,益骄,嗜酒好猎,不听政令。”[30]庆封为齐国相国,杀了前相国崔杼后,越发骄横,又嗜酒好猎,不管理政事。一次出去打猎之时,部将们攻破了庆封的府邸,庆封逃亡到吴国,丢掉了相国的权位。《史记·楚世家第十》记载:“共王召将军子反。子反嗜酒,从者竖阳谷进酒,醉。王怒,射杀子反,遂罢兵归。”[31]楚共王十六年,楚国出兵救郑国,与晋国军队激战于鄢陵,晋军打败了楚军,楚共王眼睛被箭射中。楚共王急令将军子反救驾,子反却因为好酒贪杯,他的侍从随时给他进酒,于是喝醉了,不能执行军令。惹怒了楚共王,于是杀掉子反,兵败回楚。

《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第四十七》记载:“二年,夫与长乐卫尉窦甫饮,轻重不得,夫醉,搏甫。甫,窦太后昆弟也。上恐太后诛夫,徙为燕相。数岁,坐法去官,家居长安。”[32]灌夫本是一员猛将,却因为嗜酒,喝酒后不知轻重,酒醉打了窦甫。而窦甫是窦太后的弟弟,于是被贬迁往燕地,几年后被罢官。“灌夫为人刚直使酒”,不阿谀奉承,灌夫好友魏其,邀丞相武安到家做客,夫妻二人一早准备妥当,丞相却没有来。灌夫前去,丞相还在睡觉,说忘了答应魏其家作客一事。在路上,又故意慢慢行走,惹怒了灌夫。酒席中,酒酣正浓的灌夫邀请丞相起舞,丞相不起来,惹得灌夫当场骂了起来,被魏其劝走。这一次得罪了丞相武安,接着喝酒又得罪了武安。在一次酒宴上武安敬酒,全体宾客都避席伏身,灌夫给丞相敬酒,丞相只膝席而坐,并说“不能满觞”,这更惹怒了灌夫,于是借骂临汝侯而大骂武安。这一次彻底得罪了丞相武安,在武安、窦太后等人的陷害下,灌夫被诛同时祸及魏其。灌夫因酒丢掉了官位,也因酒被谗害丢掉了性命。

汉代的东方朔,身高貌美,是一个幽默滑稽的美男子。有一次见到宫中的侏儒,东方朔说,皇上认为你们耕田不如人,当官又不能治理百姓,当兵又不能打击敌人,国家养你们无用,因此想要杀掉你们。侏儒听了惊恐无比,一次见到皇上,痛哭请求宽恕。汉武帝感到奇怪,问为何痛哭,侏儒回答说,东方朔说了你要全部杀掉我们。汉武帝知道是东方朔作怪,责问为何要恐吓这些侏儒,东方朔说臣心中不满,侏儒长三尺,俸禄是一袋米,二百四十钱。我东方朔长九尺多,还是一袋米、二百四十钱,侏儒撑死了,我却饿死了。汉武帝听了大笑,从此亲近东方朔。然而,东方朔喝醉了酒,行为不检点,“先是,朔尝醉入殿中,小遗殿上,劾不敬。有诏免为庶人”。[33]东方朔是汉武帝身边亲近之人,也因醉酒乱撒尿,被贬为庶人。也有因为爱喝酒,到手的官位也丢了。晋武帝时期,益州监军的位置空缺,朝臣们推荐了两个人,唐彬和杨宗。晋武帝询问身边的人,哪个更合适。回答说:“宗、彬俱不可失。然彬多财欲,而宗好酒,惟陛下裁之。”晋武帝说:“财欲可足,酒者难改。”[34]于是任用了唐彬。可怜杨宗,本是能人,只因好酒贪杯,到手的官位也丢掉了。晋代的官员好像都喜欢喝酒,喝了酒也要造事,庾纯是个博学有才艺之人,但也是喜欢喝酒。大臣贾充是奸佞之人,两人时有矛盾。一次酒席上,庾纯行酒,而贾充爱理不理,庾纯大骂贾充。贾充恼怒,向皇上请求解职。庾纯也害怕了,也交了份辞职书,说:“臣不自量,饮酒过多。醉乱行酒,重酌于公,公不肯饮,言语往来……请台免臣官”。[35]本以为皇帝会挽留,没想皇上不肯饶恕,下诏引用广汉凌和灌夫饮酒被诛的典故,罢免了庾纯的官位。晋元帝时期,周觊曾做到军咨祭酒,该老兄酒量甚大,“能饮酒一石”,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却没有对手。有一次一个老朋友从江北过来,周觊欣然邀请朋友喝酒,拿出两石酒对饮,各自喝得酩酊大醉。等周觊醒来一看,朋友已经醉死一旁了。周觊也是个有才能的人,“觊以雅望获海内盛名,后颇以酒失。”。但因经常醉在酒中,颇受诟议。一次,“帝宴群公于西堂,酒酣,从容曰:‘今日名臣共集,何如尧舜时邪?’觊因醉厉声曰:‘今虽同人主,何得复比圣世!’帝大怒而起,手诏付廷尉,将加戮,累日方赦之”。[36]皇帝面前,喝醉了酒说话都不加考虑,其他场合喝醉酒就经常失态了,所以周觊喝醉酒失仪的事经常被官员奏本。

南北朝时期的官员,也常有魏晋落拓不羁、醉酒酣歌的逸风。《梁书》记载,尚书左丞谢几卿,也是好酒之徒。朝中朋友交往,都要带上好酒,或宾客满座,或邀上好友,乘车郊游,醉酒高歌,不屑物议。一次游宴,“不得醉而还,因诣道边酒垆,停车褰幔,与车前三驺对饮,时观者如堵,几卿处之自若。后以在省署,夜著犊鼻裈,与门生登阁道饮酒酣呼,为有司纠奏,坐免官。”[37]谢几卿何等酒兴,酒没有喝够,半道上也要找家酒店,与拉车的马对饮,全然不顾围观人群。当然这等酒兴也有倒霉的时候,衙门里半夜写书,整累了与门生饮酒,喝高兴了大呼小叫,结果被奏本,免掉了官职。北齐的颜之推,“聪颖机悟,博识有才辩”,但是“好饮酒,多任纵,不修边幅,时论以此少之”。本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但由于饮酒放纵,对他的评价并不好,也因此仕途受到影响。有一次投奔显祖文宣皇帝,不顾河水暴涨,经砥柱之险,划船带着家人冒险前去,“显祖见而悦之,即除奉朝请,引于内馆中,侍从左右,频被顾眄。天保末,从至天池,以为中书舍人,令中书郎段孝信将敕书出示之推。之推营外饮酒,孝信还以状言,显祖乃曰:‘且停’”。[38]颜之推本已受到皇帝赏识,却因封官的时候在外喝酒,属于违反相关规定的有问题干部,所以被叫停。《南史》上记载,龛本是一员骁勇的大将,就是喜欢醉酒,结果被砍了头还不知道死在谁的手里。“龛好饮酒,终日恒醉,勇而无略,部将杜泰私通于文帝,说龛降文帝,龛然之”。但是他的老婆不同意,于是赏募士兵打败了陈文帝的军队。“后杜泰降文帝,龛尚醉不觉,文帝遣人负出项王寺前斩之”。[39]可怜勇武的龛死在醉酒乡中,连累一家老小满门抄斩。

皇帝老儿喜欢喝酒,但不一定喜欢喝酒的大臣,可能心中还是明白的:自己糊涂了,不能朝中都糊涂啊,否则江山谁来保?唐文宗时,翰林学士廷老,本来已从县令晋升为殿中御侍史,可“廷老性放逸嗜酒,不持检操,终日酣醉,文宗知之不悦。五年,罢职,守本官”。[40]文宗喜欢他的才华,但不喜欢他喝酒,所以不到一年就打发他回地方去了。

虽是酒后之言,但在皇帝老儿的耳朵里,那就是逆言,罪不可赦。明太祖时期的汤和,是有智谋的勇将,就因为酒后得罪了明太祖,评功领赏之时就没有他。“和沉敏多智数,颇有酒过。守常州时,尝请事于太祖,不得,醉出怨言曰:‘吾镇此城,如坐屋脊,左顾则左,右顾则右。”[41]明太祖也不是心胸开阔之人,听到这话就记恨在心里了,以后每次赏封,都把汤和的过错拿出来数落。汤和自知无望,过了段时间就请求归还故里,明太祖十分高兴地同意了。吃一堑长一智,汤和晚年变得更加恭敬谨慎,别人议论国事,他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也有借酒装疯,保了官位又保了命的。明代的郭德成也是一个嗜酒之徒,因他的姐姐为宁妃,“太祖以宁妃故,欲贵显之。德成辞。帝不悦。顿首谢曰:‘臣性耽曲蘖,庸暗不能事事。位高禄重,必任职司,事不治,上殆杀我。人生贵适意,但多得钱,饮醇酒足矣,余非所望。’帝称善,赐酒百罂,金币称之,宠遇益厚。”郭德成虽嗜酒,但为人精明,还没有糊涂。他知道自己的酒德,喝醉了就要出情况,朝中仕途凶险,说不定哪天就要掉脑袋,还是做个糊涂仙悠闲。于是辞去高官,得了皇上的酒和钱。果然禀性难移,一次陪皇上喝酒,喝醉了脱掉帽子在地上打滚,皇帝看到他发酒疯的种种怪相,“笑曰:‘醉疯汉,发如此,非酒过也?”郭德成酒醉说真话,昂首大声说,我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全部去除掉才愉快。明太祖听了默不作声。郭德成酒醒以后,想起自己说的话,吓得手脚发软,干脆就装酒疯,穿起和尚的衣服,整天呀呀唱佛经。“帝谓宁妃曰:‘始以汝兄戏言,今实为之,真疯汉也’”。[42]后来宁妃事发,家族皆被诛杀,郭德成竟然被免一死。

近年来整顿机关作风和党风,因喝酒丢掉乌纱帽的也不在少数。宁夏平罗县法院副院长杨振荣因上班外出饮酒丢了“乌纱帽”。其实,各地政府部门都颁布了禁酒令,禁止上班时间和中午饮酒。据《重庆晨报》报道:2007年年初,河南省信阳市委、市政府发布了“五条禁令”。其中一条引人注目:“禁止在工作日中午饮酒”,并特别规定“惩罚措施”“明知故犯者,就地免职”。“禁酒令”出台一年后,269名公职人员因违反规定受处理。而当地酒类企业也因“禁酒令”受到冲击,茅台酒直销点更是瘫痪。因喝酒闹事丢掉官帽的目前最大的官可能就是县委书记了,《法制与新闻》报道:2008年11月16日晚8时许,在北京参加中央组织部培训班的山西省垣曲县县委书记高峰,酗酒后在国家行政学院大门外,错将一私家车当作出租车,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稍后与司机发生了肢体冲突。国家行政学院门卫前来相劝时遭到他推搡,旁观的学员上前劝解又被他拉扯,学院一领导同志上前劝架时,高峰又上前追打,导致许多群众围观。事态发展到此,被追打者无奈拨打“110”报警后,高峰就跑到学院的车棚内,后被学院值班警卫送回培训公寓一楼大厅。行政学院培训公寓夜班领班在劝说高峰回房间时,又遭到打骂。最后当地派出所出动警员制止才得以平息事端。当然,这位高书记紧接着就被免去县委书记的职务。

近来在全国引起巨大反响的是毕福剑事件。2015年4月6日,一段疑似央视著名主持人毕福剑在饭桌上唱评《智取威虎山》的视频流出。视频中毕福剑唱了该京剧里《我们是工农子弟兵》的选段,并且边唱边戏谑,作为央视名嘴和身为中共党员的著名主持人,饮酒后诳言发飙,引起广泛的社会舆论,毕福剑不得不辞职,丢掉成千上万人眼红的央视主持人位子。

七、酒赂人心

酒场是领导笼络人心的地方。木空先生的酒场语录说:“酒场是领导笼络人心的好去处,聪明的领导不用挑明,酒便能传达心扉。”官场上的经验和规则告诉我们,要进入领导的视野和看中的小圈子,首先要进入领导酒场的圈子。领导很聪明,往往用酒场的氛围,笼络人心。工作中的表扬,是面子上的,张三李四,走过场。而酒桌上,酒杯一端,恩宠无边,拍拍肩再说两句表扬的话,比发奖金还让人受宠若惊。即使表扬得夸张一点,也是酒话,当不得真,但领导的情意在。有些事某人做得不太对的,领导借敬酒之机,敲打两句,更显出领导对你有情有义,比会上批你几句管用多了,还留了面子。现在的酒段子,揭示了酒场与官场的不正之风,但在现实生活中,这些不良的风气却又严重存在,段子反映的是不良之风,但酒场上拉关系、表忠心、围圈子确是几千年来流行的风气。

自古皇帝登基,都要大赦天下。而酒,就是皇帝赐予百姓的重要礼物,用以笼络天下人心。汉孝宣皇帝即位后,就曾“赐天下人爵各一级,孝者二级,女子百户牛酒。租税勿收。”[43]帝王们打下江山,还要稳定江山,首先就要论功行赏、封官加爵,依靠一批哥们兄弟去管理天下,酒就往往是稳定人心的黏合剂。汉高祖刘邦一统天下后,开始封赏功臣。张良虽没有战功,但是刘邦说:“运筹决策帷幄中,决胜千里之外,子房功也。”于是赏张良三万户。张良比较谦虚,不敢接受三万户,于是被封为留侯。这时刘邦已封赏了二十几个大功臣,其他的人日夜争功,封赏不下,群臣们开始交头接耳。张良告诫刘邦,兄弟们在谋反了。你现在封的都是萧、曹二姓的近亲之人,大家见得不到封赏又恐怕被杀,于是在相聚谋反了。刘邦慌了,忙问怎样才摆得平?张良问你平生最恨哪个,刘邦说最恨雍齿,这家伙多次羞辱我,老子想杀他,见他立功最多,又不忍心。张良说,对了,陛下就先封雍齿,兄弟们见雍齿都受封赏了,也就吃了定心丸了。“于是上置酒,封雍齿为十方侯,而急趣丞相、御史定功行封。群臣罢酒,皆喜曰:‘雍齿且侯,我属无患也。’”[44]张良不愧为好参谋,几杯酒就稳定了情绪,笼络了人心。三国时,周泰因打击曹操有功,被孙权封为平虏将军。当时,徐盛等将领不服,“权特为案行至濡须坞,因会诸将,大为酣乐,权自行酒到泰前,命泰解衣,权手自指其创痕,问以所起。泰辄记昔战斗处以对,毕,使复服,欢宴极夜,其明日,遣使者授以御盖。于是盛等乃服。”[45]孙权很会做思想工作,他大可以在公堂上呵斥徐盛等人,但是他却摆酒宴,大家喝得高兴的时候,亲自指着周泰身上的伤痕,让他一一道来。喝了一夜的酒,第二天把自己的御盖授予周泰,徐盛等人心悦诚服。周鲂立了军功,“事捷军旋,权大会诸将欢宴,酒酣,谓鲂曰:‘君下发载义成孤大事,君之功名,当书之竹帛。’加裨将军,赐爵关内侯。”[46]看来孙权是善用酒来论功行赏,笼络部下,不愧为一个颇有人情味的君王。

歃血盟酒,往往是结党结盟的仪式。自古以来就有团结队伍,结成同党的酒宴。《三国演义》第五回写曹操欲讨伐董卓,于是设宴会盟,邀请袁绍、袁术等各路诸侯齐聚一道,商量讨伐董卓,酒宴上推举出袁绍作为盟主。就在会盟的酒席当中,华雄率军杀来,袁绍的人马无人能敌。当时刘备还是无名之辈,关羽站出来请战,袁绍等轻视关羽,只有曹操看出了关羽的英雄气概,于是力主关羽出战,并敬关羽热酒一杯。关羽说:“酒且斟下,某去便来。”果然不到一刻,关羽提华雄人头来见,杯中酒还是热的。这就是关羽“温酒斩华雄。”就在这个会盟上,刘关张初露头角,曹操就看出了他们的不凡,就有心笼络他们,所以当袁术他们对张飞大怒,要赶走他们时,曹操却命令公孙瓒带刘关张回到他的大营,“曹操暗使人赍牛酒抚慰三人。”曹操对刘备等人是一拉再拉,刘备的人马留在曹操军中,刘备也看出了曹操的心思,但如果刘备等人不从,曹操肯定要加害他们。所以刘备就装憨,做老农民的样子,整天在菜园里种菜浇水,“以为韬晦之计。”曹操也不放心,他首先是拉拢刘备,如果不成再想法除掉。于是,一天置备酒席,邀请刘备去喝酒。“盘置青梅,一樽煮酒。二人对坐,开怀畅饮。”边喝酒,曹操边问刘备谁是英雄,刘备心中明白,还没有被酒冲昏头脑,于是说了袁术、袁绍、刘景升、孙策等一堆天下英雄,就不说自己。这时天阴下来,风雨欲来。曹操听了大笑,说他们都成不了气候,天下的英雄,唯有你和我!刘备听了,大吃一惊,心想自己的胸怀被曹操识破,不觉手中的汤匙掉落在地上。这时刚巧一声大雷,刘备掩饰说不好意思,这雷太可怕了,从容地捡起汤匙,把刚才的失态掩饰过去了。曹操讥笑刘备说,大丈夫也怕雷么?不再怀疑刘备刚才的失态。

酒场上安抚部下,由于多了酒作为调和剂,更加具有人情味,酒杯一端,拉平了上下级关系,使得氛围更显亲近。隋高祖就善用这等伎俩,“高祖平陈之后,幸晋王第,置酒会群臣”。高颖等众臣举杯高呼万岁,隋高祖说:高颖平定江南,虞庆打得突厥投降,都有大功劳啊。杨素会拍马屁,说这都是皇上的威德所致呀。虞庆反讥杨素,说你杨素此前出兵武牢、硖石获胜,若无皇上的威德,也没有取胜的道理。于是群臣相互攻击长短,大堂之上,岂容纷争,御史就要弹劾他们。隋高祖宽容,劝住了御史,说今天是庆功喝酒高兴的日子,不用弹劾了。高祖喝得高兴,要大臣们行酒令,虞庆心里惶恐说:“臣蒙赉酒食,令尽乐,御史在侧,恐醉而被弹。”虞庆说承蒙皇上赐给我们酒食,本来应该尽兴,但是御史在一旁虎视眈眈,我们都恐怕喝醉了被弹劾呀。皇上赐给御史美酒,让他出去了。于是群臣敬皇上酒,高呼万岁。“上谓诸公曰:‘饮此酒,愿我与诸公等子孙常如今日,世守富贵。”[47]由于隋朝狂征暴敛,是个短命王朝,没能子孙世守富贵,但是隋高祖这一套笼络人心的手法,不谓不高明。


[1] 司马迁:《史记》,277页,北京:中华书局,2005

[2] 司马迁:《史记》,1054页,北京:中华书局,2005

[3] 班固:《汉书》,9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4] 班固:《汉书》,57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5] 司马迁:《史记》,221页,北京:中华书局,2005

[6] 司马迁:《史记》,70页,北京:中华书局,2005

[7] 司马迁:《史记》,76、77页,北京:中华书局,2005

[8] 司马迁:《史记》,107页,北京:中华书局,2005

[9] 范晔等:《后汉书》,94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10] 陈寿:《三国志》,29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11] 陈寿:《三国志》,35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12] 陈寿:《三国志》,333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13] 房玄龄:《晋书》,332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14] 脱脱等:《辽史》,13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15] 司马迁:《史记》,1233页,北京:中华书局,2005

[16] 司马迁:《史记》,1280页,北京:中华书局,2005

[17] 脱脱等:《辽史》,185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18] 房玄龄:《晋书》,183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19] 沈约:《宋书》,384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20] 李延寿:《南史》,15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21] 脱脱等:《宋史》,2032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22] 沈约:《宋书》,323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23] 司马迁:《史记》,1314页,北京:中华书局,2005

[24] 房玄龄:《晋书》,520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25] 房玄龄:《晋书》,276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26] 魏收:《魏书》,54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27] 李延寿:《北史》,60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28] 李延寿:《北史》,40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29] 脱脱等:《辽史》,45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30] 司马迁:《史记》,1260页,北京:中华书局,2005

[31] 司马迁:《史记》,1396页,北京:中华书局,2005

[32] 司马迁:《史记》,2184页,北京:中华书局,2005

[33] 班固:《汉书》,233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34] 房玄龄:《晋书》,226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35] 房玄龄:《晋书》,263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36] 房玄龄:《晋书》,356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37] 姚思廉:《梁书》,131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38] 李百药:《北齐书》,104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39] 李延寿:《南史》,274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40] 刘昫:《旧唐书》,812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41] 张廷玉:《明史》,602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42] 张廷玉:《明史》,620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43] 班固:《汉书》,19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44] 班固:《汉书》,149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45] 陈寿:《三国志》,295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46] 陈寿:《三国志》,317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

[47] 魏徵:《隋书》,248页,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