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出非洲 Out of Africa(中英双语)(双语译林 壹力文库)
- (丹麦)凯伦·布里克森
- 6969字
- 2021-10-25 17:03:16
拓荒者中的贵族
对伯克利·科尔和丹尼斯·芬奇-哈顿而言,我的家是共产主义天堂,里面的一针一线都是他们的,他们很引以为荣,一感觉有物资短缺,他们就置办了带回来。他们保持着这个家高标准的烟酒质量,还从欧洲为我带来书和唱片。伯克利每次过来,车厢里都装满了他肯尼亚山农场出品的火鸡蛋和橙子。他们都有雄心壮志,想培养出我对酒的品鉴力,在这项任务上,他们耗费大量时间,多方思忖。他们对我的丹麦式酒杯及瓷器青睐有加,经常在餐桌上,用我所有的酒杯垒出一个光彩熠熠的金字塔,一件摞在另一件上面,这景象令他们欢喜不已。
伯克利在农场上时,每天上午十一点,都会带着一瓶香槟酒到森林里去喝。一次,他正准备告辞上路,为他的农场小住向我致谢时,又加了一句说:白璧亦有微瑕,在树下饮酒时,用的是粗糙俗气的非洲酒杯。“我知道,伯克利,”我说,“但我剩的好酒杯不多了,而且仆人们要把酒杯长途搬运那么远,会打碎的。”他严肃地看着我,握住我的手。“但我亲爱的,”他说,“劣质酒杯太让人心情低落了。”那之后,他就带上我最好的酒杯到树林里去。
关于伯克利和丹尼斯,有一件很奇妙的事——他们移居海外时,他们在英国本土的朋友都深以为憾。在殖民地,他们也十分受人爱慕敬重——但同时,他们仍然自始至终都是被放逐者。不是社会也不是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驱逐了他们,是时间,他们不属于自己的时代。除了英国,再没有任何民族能培养出他们,而他们是返祖现象的样板,属于一个过去的英国,一个已经灰飞烟灭的世界。当下的新纪元,没有他们的家园,他们不得不四海为家,也经常到农场来。关于这个,他们自己倒是毫无察觉;相反,对被扔在他们身后的英国生活,他们倒是满心疚意,仿佛他们只因为烦了,就逃离了岗位,而朋友们仍在坚持自己的岗位。丹尼斯说起年轻的日子——虽然他还是很年轻——以及未来,还有他在英国的朋友们寄给他的建议时,往往会引用莎士比亚《皆大欢喜》中杰奎斯的话:
倘有痴愚之徒,?
忽然变成蠢驴,?
趁着心性癫狂,?
撇却财富安康……
但是他的自我认识是错的,正如伯克利,可能杰奎斯也错了。他们相信自己是逃兵,有时必得为这任性付出代价,但事实上他们是被放逐者,心甘情愿接受这放逐。
如果在伯克利的小脑袋上戴上一顶长长柔滑卷发的假发套,他便可以在国王查理二世的宫廷里出入。作为一位来自英国的敏慧青年,他可能会坐在上了年纪的达达尼昂脚边,那是《二十年后》时代的达达尼昂。他听取老人的智慧箴言,把每一句话都铭记在心。我觉得物理定律对伯克利不适用,我们坐在炉火边彻夜聊天时,他似乎可以随时从烟囱里飞身而去。他是个明辨是非的人,对大众既不抱幻想也没有恶意。基于一种奇异的魔力,即使那些他持最不堪态度的人,也会深深被他吸引。当他鞋底抹油,从事务上溜之大吉时,放松的他是个无与伦比的搞笑人物。要在20世纪成为康格里夫和威彻利式的智者,需要比康格里夫和威彻利本身更多的人格特质:热情洋溢、气势宏伟和不灭的希望。笑话因其放胆和厚颜,传得很远,有时却令人下泪。伯克利喝了酒后有点发热,几乎通体透明,真正进入傲岸不屈的状态,他投在身后墙上的影子迅速扩大且动荡不安。此时他是一个傲慢而满心狂热的流浪汉,仿佛这要归源于他的贵族血统,而他父亲的名字叫罗西南特。伯克利本人,不败的笑话大王,在他的非洲生活里孑然一身,因心脏病经常发作,事实是半废之人,他最爱的肯尼亚山农场正逐日落在银行手中,他却对人生的阴影视而不见,无所畏惧。
体格纤小,非常瘦弱,红发,手脚都很细小,伯克利永远身架笔挺,头达达尼昂式地左右微微摆动,有战无不胜决斗者般的风范。他走起路来,猫儿一般无声无息。另外,就像猫儿一样,他无论身处何地,都会把那一处弄得舒舒服服,有如一个家,仿佛他体内就有热源和快乐之灶。每当伯克利来了,与你一起吞云吐雾,任由烟气毁了你的房子,他正如一只小猫,让你感到自己舒适地蜷依于一个精心选择出来的角落里。当他身心轻快,你会听到他发出大猫般满意的呜噜声;而当他被疾病所袭,无限忧伤,十分沮丧,你一定会胆战心惊,就像你的爱猫得病一样。他百无禁忌,却有顽固得令人吃惊的成见,正如你在一只猫身上可以预想的那样。
如果伯克利是斯图亚特王朝的骑士,丹尼斯就应该处身于更久远的英国图卷,伊丽莎白女王一世的年代。在那里,他能与菲利浦爵士或者法兰西斯·德瑞克把臂同游。伊丽莎白时期的人们会与他一见如故,因为他令他们想起古希腊雅典之风,那是他们朝思暮想、日夜吟咏的所在。在我们文明史上的每一时期直到19世纪初,丹尼斯都会真的与时代融为一体,处处为家。任何年代他都能崭露头角,因为他是运动健将、音乐家、艺术爱好者和出色的冒险家。而在他自己的时代,他也鹤立鸡群,可并非在每一处都相宜。他在英国的朋友们都希望他回家,为他的英国生活拟订方案而殚精竭虑,但非洲留住了他。
伯克利和丹尼斯,以及其他一些与他们类同的人,都对所有非洲原住民有独特的、本能的吸引力,这让我意识到:也许前朝的白人们,无论是哪一个前朝,与有色人种之间的理解与同情,都胜过工业时代的我们,而且理当如此。当第一部蒸汽机设计出来,世界各种族自此分道扬镳,永远不再相见。
我与伯克利之间的友谊因为一件事而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年轻的索马里仆人贾玛所在的部落与法拉的部落争战不休。凡熟悉索马里人排他情绪的人都知道,当他们各自侍立于伯克利和我之后,黝黑深沉、不毛之地般的眼神如何在我们餐桌上空交汇,显示着心中要多毒辣有多毒辣的恨意。夜深人静时分,我俩不由得谈起,如果明早出门,发现法拉和贾玛,双双尸身冰冷,胸口插着匕首,该怎么办。在部落问题上,敌对的双方毫不畏惧,也绝无理性。让他们能隐忍不发控制流血杀戮和毁灭冲动的,一直以来,唯有对伯克利和我的依恋。
“我可不敢告诉贾玛,”伯克利说,“说我改变主意,今晚不去埃尔多雷特了,那里住着他正在爱恋的年轻姑娘。一旦说了,他就会对我心如铁石,我的事务,比如衣服有没有刷过呀,变得无足轻重,他会出门去杀掉法拉的。”
不过贾玛还从不曾对伯克利硬过心肠。他跟随伯克利已经多年,两人经常谈话。伯克利告诉我,有一次,在一件事上贾玛坚持自己是正确的,伯克利大发雷霆,动手打了这个索马里人。“不过马上,我亲爱的,你知道,”伯克利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脸上被他回敬了一拳。”
“后来如何?”我问。
“哦,没事。”伯克利淡淡答道。过了一会儿,他加了一句:“也不坏。他比我年轻二十岁呢。”
这小插曲没在主仆情谊上留下任何痕迹,贾玛对伯克利有一种平静的、略微屈尊俯就的态度,绝大部分索马里仆人对雇主皆如是。伯克利去世后,贾玛不想再留在这里,便回了索马里兰。
对于大海,伯克利有永不餍足的炽热深爱。我与他都有一个特别心仪的梦想——一旦我们有钱——就买一艘帆船,扬帆远行去拉姆、蒙巴萨和桑给巴尔。我们拟定了整套计划,备好了船员名单,就是从来没弄到过钱。
每当伯克利累了或者身体不适,他就会沉浸在自己的大海梦里。他会辗转难安于自己的愚蠢,在各种地方耗尽一生的寿命而不是在海上,每次提起,恨声不绝。一次我要启程去欧洲,他又在这种状态下,为了让他高兴,我准备带回两只船用灯笼,左右舷各一个,挂在我房子大门口上。我把这事告诉了他。
“行,好极了,”他说,“从路上看去,房子会像一艘船。不过一定要出过海航过行的灯笼。”
于是在哥本哈根一条古运河边的渔夫商店,我买下一对沉重的老旧船用灯笼,它们曾在波罗的海上航行了许多年。我们将灯笼挂在门口,一边一个,面朝正东。我们很高兴,觉得挂得正在其位,因为当地球沿着自己的轨道向前运行时,路经此地就不会撞上了。灯笼让伯克利由衷满足。他经常在夜深后才到我家来,一路高速,但当灯光映入他眼帘,他会慢下来,慢下来,缓缓驶过车道。夜空里灯光如一红一绿的星光,他任那星光沉入自己的灵魂,给他带回乘船远游的旧时记忆画面,让他觉得,仿佛他真的在靠近沧海无垠间一艘停泊的船。借助灯笼,我们发展了一套信号系统,变换舷灯的位置或者取下一盏来,就能让正在森林间的他知道,他的女东道主是什么心情,怎样的晚餐在等着他。
伯克利,像他的兄弟加尔本雷斯·科尔,以及他的姐夫德拉米尔勋爵一样,都是早期移民,殖民地的垦荒者,与马赛人相交甚深。那时,马赛人还是这片大地上横行霸道的民族。他认识他们已久,在欧洲文明切断他们的根基之前,在他们从美丽的北部乡村移居这里之前。而在马赛人心深处,欧洲文明是他们最切齿痛恨的事物,胜于这世上的一切。他能用马赛语同他们一起缅怀往日的时光。
无论何时伯克利来到农场,马赛人都会跨河来见他。老酋长们坐着,与他聊自己当下遇到的麻烦事,他的玩笑总令他们笑声不绝,仿佛坚硬的石头在哈哈大笑。
伯克利对马赛人这样熟稔,又与之友情深笃,于是一项极其堂皇的仪式在农场上举行。
一战刚刚爆发的时候,马赛人听说消息,这个古老好战民族的血立刻沸腾了。他们幻想着辉煌的战役、惨烈的大屠杀,希望看到过往的荣誉再次出现。开战的第一个月,我受命出门,孤身在原住民和索马里人的陪同下,带着三辆牛车,为英国政府做运输工作,在马赛人居留区艰苦跋涉。每到一处,无论是几点钟,只要人们听说我来了,都会集在我的帐篷外,双眼放光,问我上百个问题:关于战争和德国人——他们真是从空中来的吗?在他们的脑海中,那些人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迎向危险和死亡。晚上,年轻武士们蜂拥在我帐篷外,全身涂满战争文身,手持剑与盾。有时,为了让我了解他们的真实形象,他们会仿效狮吼,发出短促的啸声。他们当然会被允许参战,对此他们毫不怀疑。
但英国政府认为,组织马赛人同白人,尤其是同德国人作战,不甚明智,于是禁止马赛人参战,终结了他们的希望。基库尤人作为运输人员参战,马赛人却必须把他们的武器束之高阁。但在1918年,征兵范围已开放到殖民地上所有其他原住民,政府认为也有必要召集马赛人。英国皇家军队的一位军官,带着军团,被派往纳罗克征召三百名马赛武士当兵。但当时马赛人已不再觉得他们与战争休戚相关,拒绝应征。当地的马赛武士纷纷销声匿迹,躲进了树林和灌木丛。在追捕中,英国皇家军队的战士误对村寨开火,两位老妪死于非命。两天后,马赛人居留区全面爆发叛乱,马赛武士成群结队横扫城乡,杀了许多印度商人,焚烧了五十多间店铺。局势严峻,政府不想以铁腕镇压。德拉米尔勋爵被派遣与马赛人谈判,最后达成了协议。允许马赛人自行派出三百战士参战,他们对居留区的破坏以罚款处理,其他事既往不咎。事实上,马赛战士无一出现。停战协议签署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而在这前前后后,一些上了年纪的马赛人大酋长曾为英国军队略尽绵薄之力,派出他们的年轻子民跟踪居留区和边界上德国人的行动。现在战争结束了,政府想彰显自己对他们服务的高度赞赏。
一些奖章从母国运来,要在马赛人中颁发,其中有十二枚奖章到了伯克利手中,因为他与马赛人熟识,又能说马赛语,便请他来颁奖。
我的农场与马赛人居留区接壤,伯克利来问我,能否借我家颁奖。对此重任他也有些紧张,告诉我,他还不清楚大家希望他如何表现。在一个星期日,我们一起驱车赶了很远的路,去居留区同村寨上的人谈话,与酋长们讨论这一天的基本步骤。年轻时,伯克利曾在第九枪骑兵团服役,我听说在当时他的兵团里,他是最机敏的年轻军官。太阳下山时,我们开车回家,他向我说起军人天职和军人精神,身为普通公民,他仍然要以自己的方式将其发扬发大。
颁发奖章这一行为,本身并无意义,却仍然仪式盛大,举足轻重。而当事双方,都需要睿智、深谋远虑、圆滑老练,才能使它跻身于世界历史,成为一桩历史事件,或者一种象征:
……他的黑暗与光明
彬彬有礼地互致敬意。
马赛老人们抵达了,他们的儿子或家臣紧随其后。他们在草地上坐等,不时谈论那些在草地上吃草的牛群,也许他们抱着模糊的希望,为了褒奖他们的鞍马之劳,说不定会赠送一头奶牛给他们。伯克利让他们等了很久,我深信,他们觉得这等待是理所当然的。另外,他让人往房子正前方的草地上搬了一把扶手椅,他将坐在上面颁发奖章。他终于从房子里出来了,在黑肤众人的映衬下,看上去英俊潇洒,红发明眸,完完全全是一个身手敏捷、朝气蓬勃的年轻军官,一举一动都显得高效精干。于是我明白了:那就是伯克利,他的脸会说话,能表达很多事物,在需要的时候甚至能展示出绝对的空白。为他引路的是贾玛,身穿华贵的阿拉伯礼服背心,满绣金银,这礼服是伯克利让他买来专门出席此类场面的;现在他双手捧着奖章盒。
伯克利站在椅前开始发言,纤小身形昂然而立。受他的活力感染,老人们一个接着一个,陆续起身。在他面前,他们站得笔直,眼光郑重地看向他。演讲到底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因为用的是马赛语。听起来,似乎他是在简短地向马赛人声明:一份意外的赏赐将赋予他们,而这是缘于他们本身令人惊叹、功不可没的英勇行为。但是,考虑到慷慨陈词的是伯克利,而从马赛人的脸上什么也读不出来,也许讲话内容其实风马牛不相及呢,关于这个,我倒没想到过。发言一结束,他立刻让贾玛捧过盒子来,取出奖章,挨个儿庄重地读出马赛酋长们的名字,手臂伸得长长的,把奖章递给他们。马赛人非常平静地从他手里接过奖章,姿势也同样是伸长手臂。我认为:仪式能进行得这般尽善尽美,全因双方都有贵族血统和悠久的家族历史——倘若民主派不责怪我的观点。
把奖章颁给一个全身赤裸的人是很不方便的,因为这人没地方戴它。马赛老酋长们只好继续站着,手里拿着奖章。过了一会儿,一位耄耋老者走向我,伸出握着奖章的手,请我告诉他:上面有什么。我尽我所能解释给他听。银牌一面是大不列颠女神头像,另一面上镌有“世界文明之战”字样。
随后,我告诉一些英国朋友关于奖章的小段子,他们问我:“为什么奖章上不是国王头像?真是大错特错。”我倒不这么觉得,我认为奖章本来就不应该制造得太令人瞩目,这样安排是最恰当的。“天上的赏赐是大的”,当它被赐予我们,可能也就是这一类事物吧。
伯克利病倒的时候,我正准备到欧洲度假。他当时是殖民地立法委员会成员之一,我打电报给他:“你不打算来恩贡待几天,参加我们的例会吗?带上酒。”他回电道:“你的电报有如天国来鸿。将携酒抵达。”当他到农场的时候,车里装满了酒,他却没有喝的意思。他脸色非常苍白,有时甚至相当沉默。他的心脏很衰弱,没有贾玛,他几乎寸步难行,为此,贾玛学会了给他打针。很多忧虑沉重地向他袭来,他时刻担心会失去农场。但仍和从前一样,因为他的在场,我的家立刻变成这世上最得天独厚、春风融融的角落。
“我已经到了这一阶段,塔尼亚,”他沉痛地对我说,“现在我只能驾驶最精良的车,能抽最昂贵的烟,能喝最美味的陈年佳酿。”在我家住了一段之后,一晚他告诉我,医生要求他立刻卧床,静养一个月。我说,如果他肯遵从医嘱,在恩贡卧床一个月,我会放弃旅行留在此地照顾他,明年再去欧洲。他思索了一会儿我的提议。“我亲爱的,”他说,“我不能接受。如果为了取悦你而这么做,那么,以后倘若我想讨你欢心,还有什么可做的呢?”
怀着沉重的心情,我与他道别。回家路上,要经过拉穆古镇和泰考格,帆船即将靠岸,我想起了伯克利。在巴黎时,我听说,他死了。就在他家门口,打算迈步下车时,他倒了下来,自此回天乏术。依照他的遗愿,遗体安葬在他自己的农场上。
伯克利去了,这个国家也变了。怀着无限悲痛的朋友们当时就感觉到了,还有很多人将陆续意识到。殖民地历史的新纪元与他一道画上了句号。随着岁月的推移,许多事都从这一转捩点开始计算,人们会说“当伯克利·科尔还活着的时候”或者“自从伯克利去世”。在他生前,这个国家一直是激动人心的狩猎营地,现在它慢慢地演变,转为商业主题区。他过世后,一些标准随之降低:智慧水准的低落,立刻被发现——在殖民地,这真令人沮丧;绅士风度的水准亦然——他去世后不久,大家就开始谈及自家的麻烦;人道的水准亦不曾逃脱此劫。
随着伯克利远走,一个恐怖的阴影从舞台的另一翼悄然登场——“必然性”是如此铁面无私,人或神都无能躲闪。那样一个身材矮小的人,竟然能把它拒之门外,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顽抗到底,真让人咄咄称奇。失去他,这片大地就像是失去酵母的面包。一个优雅、快乐和自由的化身,一个功率强大的电动机舍我们而去。一只猫静静起身,离开了房间。
注释
[1]查理二世(1630—1685):查理一世之子,苏格兰及英格兰爱尔兰国王。
[2]达达尼昂:大仲马名作《三个火枪手》男主角。
[3]《二十年后》:《三个火枪手》的续集。
[4]康格里夫:威廉·康格里夫,英国剧作家。
[5]威彻利:威廉·威彻利,英国剧作家。
[6]罗西南特:《堂·吉诃德》中堂·吉诃德所骑驽马之名。
[7]斯图亚特王朝:1371年至1714年统治苏格兰和1603年至1714年统治英格兰与爱尔兰的王朝。
[8]伊丽莎白女王一世:亨利八世之女,英国著名的童贞女王,自1558年至1603年为英国女王。
[9]菲利浦爵士:伊丽莎白女王一世时名诗人,著有《爱星者与星》。
[10]法兰西斯·德瑞克:伊丽莎白女王一世时代英国探险家,著名海盗。据知他是第二位在麦哲伦之后完成环球航海的探险家,为英国开拓殖民地立下汗马功劳。
[11]埃尔多雷特:肯尼亚西南部城市。
[12]为了海上航行安全,轮船上的舷灯是不同色的。左舷灯为红,右舷灯为绿。
[13]纳罗克:肯尼亚城镇。
[14]大不列颠女神头像:头戴钢盔手持三叉戟和盾牌的女性形象。
[15]“天上的赏赐是大的”:出自《圣经·新约·路加福音》。
[16]塔尼亚:在密友和亲戚间,作者被称为“塔尼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