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义父韩巡

朱雪仙楼内,七魂六魄飞。

香烟沁鼻醉,少年意难回。

妓院楼内可谓热闹非凡,不断有嫖客和姑娘与江心等人擦肩而过,那女人身上的香气仅仅与江心的衣衫短暂摩擦便已飘遍了他的全身,仿佛三日也难散去。

江心的眼睛都快看直了,楼内的少女春兰秋菊各有风姿,有些惊艳貌美,身材火爆,身上衣服并未留有多少布料,而是将一些令人神往的部位半遮半掩地漏了出来;有些女子则娇小可爱,将长发编成了可人乖巧的纯真模样,粗粗看去不过也就十五六岁,她们虽穿着衣物但身上所披皆是薄薄的彩色丝纱,这样一来反倒显得更加妩媚,令人浮想联翩。

姑娘们脸上妆束也并未浓妆艳抹,而是各有特色,恰到好处,此处不愧为开封城内最高等的妓院。

整间楼内香烟环绕,美酒飘香,有些寻欢作乐之人在温柔乡中恍然醒来还以为自己身处在了云端仙境之中。就连饱读诗书的顾昔朝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很难想象会有哪个男人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单纯的吃吃喝喝而无动于衷。

朱雪仙楼的一层是供普通客人吃菜喝酒的地方,二层则稍有不同,有十多间宽敞的屋子,专为有钱的客人寻欢作乐所用。

而楼内的三层则是最尊贵豪华的地方,只有最富有的客人才能在三楼玩乐。能在这里伺候客人的也大多都是年轻貌美的异域女子,没有个三五十两则根本没上来的底气。

“阿心别看了,这都是些自甘堕落的女人。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有什么好看的?”

江心定了定神,随即跟着楚自闲和顾昔朝一同进了一间三层的客房,而靠在他们隔壁房间内的人则正是地宫的杀手,鸟嘴。

三人刚想贴着墙壁仔细听听对面在说些什么,他们的门却被人忽然推开。

几人急忙回首看去,原来乃是妓院的老鸨推门步入了房内。

“哎呦,三位公子哥你们可终于来了。咱们朱雪仙楼的姑娘是开封城内最好的,可不是其他那些寒酸地方能比的。有什么需求就和我说,朱雪仙楼保证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楚自闲面无表情地说道:“先不用叫姑娘过来,你退下吧。”

老鸨子好像没听到自闲的话,继续热情地介绍道:“嗨,都是二十多岁的男人了,没什么害羞的。咱们店里的小桥是南洋人,专门学过房中术,这会她正好没有客人。还有小久,她的声音像画眉一样又柔又甜,肯定听得您浑身酥麻。您要是都不满意的话我们还有琉球,占城,东瀛的姑娘呢!”

楚自闲显得有些不高兴,可他又怕纠缠的时间长了会引起隔壁鸟嘴的注意。

于是,楚自闲从行囊中掏出了一锭银子,果断塞到了老板手里,不耐地吩咐道:“好了好了,我们需要的时候会叫你,你帮我们取些上好的酒菜来就行了。”

老鸨子见状不由后退了一步,她在仔细打量了一番楚自闲和他身后的江顾二人后,以一种奇异的语气悄声说道:“哦!!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顾昔朝看注意到老鸨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在她走后随即尴尬地问道:“她,她不会把咱们当成是龙阳之好了吧?”

江心挠着头,问:“什么是龙阳之好?”

“······”

“······”

正当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尴尬之时,楚自闲突然睁大了眼睛,紧锁眉头地说道:“嘘!你们听,隔壁鸟嘴的屋门被人打开了,好像有人走了进去!”

江心与顾昔朝急忙凑到了墙边,因这三楼屋子的隔音甚好,众人只能将耳朵紧贴在了墙上。

果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响起,从声音听来步入屋内的似乎共有两人。

“鸟嘴!你倒是好兴致,你知不知道,开封郊外暗杀失败的事让宫主很不高兴!”一个神秘的声音在隔壁陡然响起。

鸟嘴一挥手,两名异域妓女识趣地走出了房门。

“嗨,咱们弟兄们为地宫杀人做事,早已得罪了大半个武林。这颗脑袋不过是暂时借宿在脖子上罢了,不知道哪天就来个人首分离。我还不能趁着等你们的功夫前来享受享受?倒是···你二人在来的路上没被正道门派所发现吧?”

“放心,宫主让我们穿着寻常人的衣服,那些武夫现在都忙着准备参加温誓的比武大会,不会有人能想到你我此刻会现身此处。”

“如此就好。这朱雪仙楼里的女人都是极品,今天我鸟嘴请客,等两位弟兄哪天回到酆都鬼判殿,记得帮我和首领说说多派些舒服的任务。”

“不急,咱们先说正事,这次首领派我们兄弟来是要告诉你先把手上其他的任务放下。温誓召开的镇妖会专门针对咱们地宫,首领命令你全力配合我俩在比武大会上···做······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令···也可提醒温······”

与此同时,在隔壁偷听的三人连呼吸都已屏住了。正当他们还想再听些什么之时,对面的谈话声却在顷刻间戛然而止。

“嘘!咱们隔壁是不是有人?!”那两名神秘人似乎是凭借杀手天生的敏锐,注意到了隔壁房间的动静。

三人听到了对面的交谈,顿时大惊。

顾昔朝有些慌乱,悄声道:“他,他们会不会过来查看?!”

楚自闲自己先定了定神,示意二人不要自乱阵脚。

随后他低声清了清嗓子,不停换着几种音色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老张,你来开封城都快一个月了。生意早就做完了,怎么还不回家?”楚自闲以一种年迈低沉的声音说道。

“这次的生意倒是赚了不少,只是这朱雪仙楼的姑娘实在销魂迷人。瑶瑶姑娘又缠着不肯让我走,我着实是舍不得离开。”这次楚自闲又将声音变成了年轻清亮的样子。

“家中人甚是担心你,快随我回去吧。”

“好,好吧,吃完这桌饭菜,咱们就一同回去。”

楚自闲一个人以两种声音无比认真地表演了一场对话,紧接着他再次屏息凝神,听着对面是否相信了自己故意道出的动静。

“嗨,我说牛头,不过又是一个沉迷在温柔乡的男人。我好不容易来这里玩玩,你别把气氛搞得如此紧张好不好?”

“鸟嘴说得对,咱们现在正道武林的眼皮底下,行事最好低调一些,别徒增事端。宫主交代的大事还没有说完呢,咱们先赶紧同鸟嘴计划好了,免得办砸了任务。”

听到隔壁的对话,江心三人终于舒了口气。

楚自闲凭借常年听戏哼唱学会的转变声音之本事,骗过了地宫的杀手。不过,接下来鸟嘴等人好像甚是小心,江心他们也只能从中听得只言片语。

三人本还想继续探听些有用的消息,可有关江湖上的事对面却没再说什么。

鸟嘴等人又重新叫进了三名妓女,再听便只是男女寻欢之声了。

当晚,江心回到侠影阁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今夜终于能安安稳稳地睡一觉了。

三人在回到客栈后断定,看来忙碌的地宫杀手最近暂时不会找他们的麻烦了,而在那只言片语中三人又得知了秦广王似乎要派人在比武大会上做什么手脚,可惜的是并没有听清他们究竟会有何所作所为。

这几天始终紧崩的神经让江心没一会儿便深睡而下。

在那抹熟悉的梦境中,江心又一次下意识地寻找起了那缕仙踪妙影。只不过他今晚运气不佳,男子好像在漆黑中的睡梦中迷了路,一直都没有见到柳眉现身。

正当江心倍感迷茫之时,忽然在远处的道路尽头看到了一抹粉色身影恍然浮现。

“柳眉!”江心心中暗喜。

他急忙迈动双腿想以最短的时间奔去,可当江心向前刚跑出五六步时,四周的地面却突然地动山摇,传来阵阵巨响。

“怎么回事,难道是地震了?!”江心神情紧张,连忙想要抓些什么东西以保持住身体的平衡。

就在这时,又一声巨响传来,“臭小子!天都快亮了还赖床呢,快起来!”

随着地震飘来的奇怪声音令江心暗觉不妙,这声巨响震得他左右摇晃,一不小心就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嗯?!!”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令趟在床上的江心瞬间惊醒,原来这又是一场梦。

一脸睡意的江心揉了揉眼睛想继续睡个回笼觉,可紧接着他便发现自己胳膊上的汗毛竟全部立了起来。因为他惊讶地看到在其床头处竟然站着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几乎是脸贴着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江心大惊,急忙伸手去拿床头的袖剑。那人见他要拿武器便一个步子靠了过来。这下二人照面,江心终于看清了此人的模样。

“······老,老,老爹?!”

“哈哈,我连叫你几声都不醒。睡得和猪一样死,是不是做噩梦了?!”

此刻,江心彻底看清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义父,金木镖局的总镖头,江湖人称“高义薄云”的韩巡。

“老爹,你怎么来了?”江心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韩巡伸了个懒腰,说:“不仅是我,镖局内的许多弟兄都和我来了。温大侠要召开镇妖大会,虽然咱们镖局暂时还没和地宫结过什么梁子,但开镖局最重要的就是要广结人脉,需要靠江湖上朋友们给的面子才能过下去。如此盛会其他门派都来了,若是就咱们金木镖局不参加,日后还怎么做生意?”

韩巡话音刚落,又补充道:“你和镖局里的其他兄弟说要出去一阵子,我本没怎么在意。可不久前刘白回到镖局后说是在路上碰到了你,还讲了你遭遇地宫杀手的事。老爹我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此行也想来看看你。我想臭小子你既已知镇妖大会之事,想你的性格一定会来凑凑热闹。正巧狂风剑派的掌门易飞也住进了这家客栈,老爹与他颇有交情,在与他闲聊时听到客栈里住着一个用袖剑的紫衣青年,我一想那定是我家的臭小子,便一道找来了。”

“原来如此,放心吧老爹,我没事。一路上还有自闲昔朝他们陪着我,孩儿感觉自己一路走来收获颇丰。”

韩巡拍了拍江心的肩膀,虽然挂在他面上的乃是一副豪爽模样,但在其双目中亦难掩对江心的慈爱神情,“短短月余没见,阿心你好像壮实了不少,就看你刚才准备抽袖剑的速度,这身武功好像也已有所长进。咦?这是什么?你耳朵上怎么有道伤痕?”

江心摸了摸自己耳朵,把在松林中被鸟嘴伏击的事告诉了义父。

韩巡的神情逐渐变得有些担忧了起来,说:“你们果然还是被地宫盯上了,如此说来这镇妖会我就更要参加了。傻孩子,那时你为何不报上咱们镖局的名字,也许还能镇他们一镇。”

江心道明了不想给家里惹麻烦的缘由,韩巡听后欣慰地说:“呵呵,我家臭小子终于长大了。好了,闲话说完了,你快起来吧。”

江心看了看窗外,一脸疑惑地问道:“啊?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呢,我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韩巡二话不说,直接一把将他的被子掀飞。

“少废话,比武大会只有几天了,不仅你要上去,你那两个朋友也得参加,我已经帮你们报上名了。就算你不愿自报家门,可将来总会有人知道你是咱们金木镖局的少镖头。就你这身稀松的功夫,我还怕你给咱们镖局丢人呢!往后的几天你哪也别去了,你老子亲自来陪你练!”

“啊?老爹,我连早饭还没吃呢!”

“我不也没吃么,赶紧起来先练上两个时辰再吃!还愣着干什么,快起床!小心我上手了!”

“两,两个时辰?我没听错吧?哎!老爹,别,别动手啊,我起我起!”

自从韩巡带人来到侠影阁后,楚自闲和顾昔朝二人便时常能从客栈后院听到惨叫连连。

下至扎马步、俯卧撑、压腿、挥拳、侧踢以及呼吸吐纳等根基功夫,上至江心所熟练的“袖剑四绝”等剑法招式,韩巡皆一个不拉,陪其反复磨练。这使得江心近日的日子和之前悠然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每日结束练武后总是大汗淋漓,叫苦不迭。

自闲和昔朝二人看到江心如此努力,自身也不敢怠慢,一同加入了练武的行列中。

韩巡知会了同住在客栈内的狂风剑派,每日,江心、楚自闲、顾昔朝都会面对众多年轻剑客的轮番上阵,互相切磋武艺。

从日出到日落,从未停歇。

三人每晚回到各自房间时都好似孕妇一般小心扶着自己后背,被训得直不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