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朱七七和沈浪都各自陷入了自已的思绪中,一时间心神不宁,而那边凤姑和张相风一言不和已动上了手。
“既然你死活不肯跟我回去,那我今天就杀了你和那贱人,血洗了你这张府。”凤姑飞身扑向张相风,掌风凌厉直逼其面门,反观张相风虽只是一味躲闪,但其身法也是怪异得很,脚步变化之快让旁人根本无法猜出他下一方向是何处。
“我的乖乖,这疯婆娘使得一手好掌法啊。”熊猫儿一边喝酒一边看得津津有味,“看起来像是八卦掌,但又比八卦掌多了些变化。”
“这凤姑和张相风原本是同门师兄妹,至今无人知道他们师出何门何派,只知道早年间他们一出现,就在边城引起了一阵腥风血雨,成为叱咤风云般的人物,只可惜造化弄人。”掌柜也被两人的武功折服,言语间不无惋惜。
“今天我算是真正懂得那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熊猫儿突然感到羞愧,枉他自认也算是久经江湖的老手,一身功夫一直是他引以为豪的资本,可今天见到这两人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是青底之蛙。
“凤姑,你再这样不依不饶我就要还手了。”张相风见凤姑一招比一招狠辣,他不出手已经躲得相当吃力,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今天真的要死在她掌下了。
“哼,你有本事就还手啊,只知道躲躲闪闪的算什么好汉。”凤姑已是处于极度疯癫状态,每一招每一式都起了杀心,现在的她已完全想不到两人曾经有过的情谊,在她面前的就是一彻头彻尾的负心汉,是抛弃她和孩子的负心汉。
“沈浪,张相风打不过凤姑是吗?”朱七七的武功仅处于强身健体阶段,看不出高手之间的招式,她只看到张相风被凤姑逼得节节败退,现在已是退无可退。
“张相风内家功力虽不如凤姑,但轻功身法却是更甚一筹,一时半会儿凤姑伤不了他。”沈浪也是深受震撼,他自问如果单独与两人比其各自擅长的功夫,他也只有七八胜算,如果这两人联手,他可能连打赢的把握都没有,想来真是可惜,原本是伉俪情深的夫妻,两人要是没经历那么多变故,凭两人在武功上的造诣,二人连手一定能在江湖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凤姑,你真的要当着你孩儿的面杀了他亲生父亲吗?”朱七七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又看了看瘫坐在地上的小八,突然心生一计,便卯足了力气放声大喊。
“七七。”沈浪连忙将朱七七护在手后,他怕她被激怒的凤姑伤到。
“……”凤姑听到了朱七七的话,同时地上的朱小八也听到了,两人同时望向朱七七,一人是满脸的迷茫,,一人则是一脸欣喜,朱七七和朱小八交换了眼神,姐弟之间的心有灵犀让小八瞬间明白了姐姐的意思,于是他立马换上一副害怕的表情。
“阿娘,我害怕!”
“孩儿别怕。”凤姑是第一次听到朱小八喊她娘,欣喜恍惚间跌跌撞撞奔向朱小八,她就说这是她的孩子,这不他喊她娘了。
“阿娘!”朱小八一脸的担心与害怕,眼泪汪汪的看着凤姑,“那人真是我爹吗?”
“我的好孩儿,你终于肯认娘了?”凤姑抱住朱小八哭得死去活来,她的孩子终于回来了,这一幕看得一众旁人无不唏嘘,从古自今,母爱的伟大都是最令人动容和感动的。
“阿娘,你为什么要杀爹爹?我好不容易才有了爹爹,你把他杀了我不是又成了没爹的孩子?”
“娘不杀他了,娘不杀他了。”她不能让自已的孩儿成为没爹的孩子,“娘把你爹爹抓回去。”
“阿娘,孩儿不要你去抓爹爹,我只要知道我有爹爹就够了,我要爹爹活着,孩儿和娘一起也能活得很好。”
“……”像是突然被点醒般,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凤姑瞬间又泪如雨下,这么些年她怎么就钻进死胡同出不来呢?没有张相风又怎么样?她就不能活吗?把他抓回去又能怎样?他的心早已不在她身上,想她曾经也是被爹爹夸奖的武学奇才,爹娘都对她寄予厚望,临终还殷勤的嘱咐她不能荒废了武功,可这些年好不仅荒废了武功,还把自已活成现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好,以后就娘和我儿两人一起好好过。”像是下定决心般,凤姑抹干眼泪,伸手解开了朱小八的穴道。
“凤姑,想想你死去的孩子,难道你想让他看着你一直这样疯疯癫癫的活着吗?”见凤姑已经平静下来,朱七七不顾沈浪的阻止,抬步走近两人,伸手握住凤姑的手,“女人不是离了男人就不能活了,我们一个人也可以活得更好,你的孩子是不幸的,你不能让他在地底下还看着你过得也不幸,你要带着他的那份活得更精彩才是,这样也不枉他来了这人世间一趟不是?”
“……”凤姑刚擦干的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她挣开朱七七的手,一把将朱小八拥入怀中,“孩子,对不起!娘这些年让你失望了。”
“阿娘!”朱小八知道,凤姑只是借他在跟那死去的孩子道歉,伸手回抱住凤姑,朱小八哽咽道:“阿娘,你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娘。”这段时间她虽然锁了他的穴道,可每天她都细心的为他擦洗和按摩,就怕他血液不流通;每天她自己只吃馒头和咸菜,而给他吃的却是各种鸡鸭鱼肉;每天自己穿得邋里邋遢,却总是将他收拾得干干净净。
“你愿不愿意跟着阿娘走,以后阿娘一定好好生活,将我毕生的武功全部传授给你?”凤姑放开朱小八,小心翼翼的问询着他。
“阿娘,我不能跟你走,我姐姐来寻我了。”朱小八牵过朱七七,“这就是我姐姐,阿娘你跟我回家吧,以后我来照顾你。”
“凤姑,跟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你留念的了。”朱七七也开口邀请,换个地方生活可能对她更好。
“天下之大,竟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凤姑感叹,现如今不管到哪对她都是一样,都要从头开始,跟着这两姐弟回去也好,至少她能陪着这个孩子,也算是一种安慰。
“师妹,你可以到我的府上,我一定照顾好你。”张相风也走近几人,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就算没了夫妻缘份,但从小的感情还在,多年纠缠下来,两人早已是解不开剪不断的亲情,他不忍心看着她流离失所。
“多谢师兄。”凤姑没有看张相风,只是背对着他开口,“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阿娘这是同意跟我回家了吗?”朱小八期待的看着凤姑。
“嗯!”凤姑微微一笑,她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笑是多少年前了,原来她还是可以再笑的。
“太好了!”朱小八高兴的跳了起来,拉着朱七七“七姐,我们这就回家吧,我好久没回家了,想爹爹和娘亲了,我要把我阿娘带回去介绍给他们。”
“好!”朱七七宠溺的揉了揉朱小八的头发,伸手牵过凤姑转身朝沈浪他们走去,找到小八她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她也好想家,可没找到小八的时候她不敢回去,无颜见家中爹娘。
“师妹!”张相风喊到。
“师兄保重!”凤姑没有转身,昨日种种辟如昨日死,从此天涯海角,不复相见,就让两人的恩恩怨随着时间相望于江湖吧。
“师妹……”看着凤姑离去的背影,张相风突然跪地号啕大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一想到这一离别就是永别,多年来的种种猛的涌上心头,让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是他先对不起她的,要是当初他多点耐心,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后来也不可能那么疯癫,原本两人该相依为命直到老死,师傅临终交待他一定要照顾好师妹,可终究他还是成了负心的那个人,他不知道百年之后他该以何种面目去地底下见师傅师娘。
任张相风如何伤心,两人却早已回不去从前,人生就是这样,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无关对错,只不过是缘份太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