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七一行人在城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整装待发,这次朱七七死活不骑马,从边城回京城比在沙漠用时要多出好几倍,整日马上奔驰的感觉太不好受,她不想再感受第二次大腿被磨破皮,走路火辣辣疼的感觉,而且这次还带着小八和凤姑,掌柜的早已提前为她们准备好马车,并在里面铺上了柔软的毯子,还贴心的为朱七七准备了一些话本子。
“掌柜的辛苦!”沈浪抱拳致谢。
“沈大侠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为东家准备一辆马车而已,要是东家需要豁出命都再所不惜,毕竟从入朱家那天起,他们这帮人就不属于自己了,都是东家给了他们新生。
“掌柜的,我们走了啊,回去后我一定跟我爹爹好好夸夸你,争取早日把你调回去。”
“小的谢过大小姐!”如果真能调回去,倒是全了他一庄心事,他家中还有一位年迈的老母亲,虽说有兄弟照料,但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每每来信都是述说着对他的思念,午夜梦回时他也总是恍惚能听见母亲的殷切呼唤,他担心再晚回去就见不到母亲。
“那我们走了。”朱七七说完便带着朱小八进了马车,凤姑也已经早早的在马车里等候,手边放着一个小小包袱。
“阿娘,你就这点行李吗?”朱小八不解的望着凤姑,同是女人为什么他七姐大包小包的一大堆?
“这样轻便些。”昨晚她回住处收拾,才发现原来这些年自己过得是多么的潦草,竟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于是她干脆一把火把那个只能称作是棚子的住处烧了个精光,既然要离开,就走得彻底些,不要留后路,看着一切都化为灰烬后,凤姑便反回了客栈找朱七七借了几文钱,买了两套简洁的粗布衣裳,便是她全部的行李了。
“你这样好些,不像我七姐,每每出门总是弄一堆瓶瓶罐罐,衣服更是花里胡哨的,我爹爹总说她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你这个小屁孩懂什么?”朱七七伸手敲了敲朱小八的脑袋,“我那些可不是普通的瓶瓶罐罐,那些都是你姐的脸面。”轻轻拍拍脸颊,“像你姐我这样的大美人,皮肤的保养可不能断,不然江湖行走一圈回去那些富家小姐们不笑话死我?”
“你就是虚荣。”
“去去去,小孩儿家家不懂别乱说。”朱七七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出去跟沈浪学赶车,我要睡个美容觉。”
“我不要。”朱小八不高兴了,“外面风大,吹得脸疼,我的脸面也很重要。”想他细皮嫩肉的,怎能受得了赶马车的苦,他不才不出去。
“那你可别再说那些我不爱听的话,也不要打扰我睡觉,不然别想再到马车里面了。”
“……”朱小八不敢再多言,紧紧的靠着凤姑,一脸的委屈,他这姐姐有时可心狠了,说把他丢外面就真的会丢出去的。
在外赶马车的沈浪听着里面两姐弟的对话,苦笑着摇摇头,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两姐弟简直一模一样,都知道外面风大,谁也不愿出来陪他一起,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服务,仿佛他天生就该服侍她们两姐弟,偏偏他自己也觉得好好照顾好她们是他的责任。
几人走走停停,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回到京城,一入城门朱七七就再也不待在马车里了,跟沈浪一起赶着马车,看着阔别了差不多一年的熟悉街景,不由的感叹道。
“还是京城好啊,连空气中都有股金钱的味道。”
“……”沈浪无语,不愧是首富的女儿。
“我再也不用吹风雨淋,四处逃难了。”朱七七振臂高呼。
“对不起,一路上没保护好你。”沈浪低声道歉,想起她几次遇险,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你不要这么说,要不是有你,我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朱七七双手攀上沈浪的手臂,“你在京城住一段时间好不好?”沈浪是剑客,喜欢浪迹天涯,她本不应该束缚住他,可她实在舍不得他离开。
“好!”沈浪答应,他本就没想着那么快离开,多年的漂泊不是因为他喜欢,而是他要生存要报仇,现在仇人已死他再四处流浪已没意义,况且朱七七在这里,他哪儿也去不了。
“沈浪你真是太好了!”见沈浪答应,朱七七开心起来,“沈浪你觉不觉得京城里的人脸上笑容多些?”
“那是因为京城繁华富饶,人们衣食无忧,才能露出笑颜,你这趟出门越走越偏,那些地方连温饱都成问题,难免人们整日愁眉苦脸。”他们得整日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发愁,这种感觉他也曾经历过,几天几天吃不饱饭,每日只能到垃圾堆里找吃的,那些日子他也不曾有过笑容。
“世人大多都是过得辛苦的,我是何其幸运!”想到自己每天好吃好喝、锦衣玉帛,朱七七感到羞愧,她曾经奢靡浪费,花钱总是大手大脚,从未想过有人连饭都吃不起,而她有这些都是因为爹爹,如果没了爹爹她可能连乞丐都不如。
沈浪伸手揉了揉朱七七的头发,“你一出生就注定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你并没有因此觉得高人一等,没有瞧不起穷人,反而同情弱小,觉得人人生而平等,这是最难能可贵的品质。”要不是因为她的善良,可能他早已饿死荒野了。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朱七七陷入沉思,哪怕是京城也有无数的穷人,那放眼全天下,穷人又有多少呢,出去走这么一遭,她看到了很多也感受到了很多,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只不过一直没想明白,直到刚刚那一刻沈浪的话让她茅塞顿开。“沈浪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什么?”沈浪不解。
“在沙漠看日出的时候,我就决定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只是一直没想好做什么,我现在想到了。”朱七七兴奋的抓住沈浪的手臂,“我从小爹爹就说我有做生意的天赋,说要将朱家的生意交给我打理,可我当年附庸风雅,觉得做生意太俗气,一心学那些富家小姐整天舞文弄墨,一直不愿认真学习经商之道,我想好了我能做且又擅长的是做生意,那我接下来的人生就好好的做生意,然后把赚来的钱去救助那些穷苦人家,免得他们流离失所。”事实也证明她爹爹是正确的,这么多年她装腔作势的学习诗词歌赋,最终也就识得几个大字,反而对数字特别敏感。
“七七,你长大了。”沈浪不知自己是该心慰还是心酸,朱七七原本就是一无忧无虑的富家大小姐,以前他总是嫌她任性刁蛮,跟他出门走一圈却成熟懂事得让人心疼。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来到了朱府大门口,从几人一进城,朱爷就得到了消息,早早的在门口翘首以盼,见几人到了连忙迎上去。
“爹爹!”朱七七和朱小八同时奔向了朱富贵。
“爹爹你偏心,只喜欢七姐不喜欢我。”朱小八翘起嘴一脸的不开心,看着自家爹爹和姐姐在面前上演着久别重逢的感人场面,他就像是一外人一点参与感也没有,他不也是同样离家快一年了么?
“七七啊,怎么瘦了这么多啊?”像是没听到朱小八的抱怨,朱富贵上上下下打量着女儿,心疼之情溢于言表,“回来了可千万不能再偷偷溜出去了,外面坏人多得很。”
“知道了爹爹,娘亲呢?”
“一回来就知道找你娘。”朱富贵吃醋,正是知道孩子们跟娘亲一些,所以他才特意没告诉妻子孩子们今天到家。
“我们在外可想爹爹了,是吧小八?”见自家老爹吃醋,朱七七连忙撒娇。
“小八也回来了啊?”
“……”终于看到他了?
“听说你被坏人掳去了?有没有受伤啊,我可是花了重金让人找你呢,怎样?爹爹对你好吧?”
“小八多谢爹爹!”朱小八明白,爹爹不是不喜欢自己,只不过是重女轻男,为什么他们家就跟寻常人家不一样呢?
“是七七和小八回来了?”朱夫人领着一大群丫鬟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朱富贵你这个挨千刀的,孩子们今天回来竟然不告诉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唉呀夫人这可就冤枉为夫了,我这也是刚得到的消息。”
“哼,鬼才信你的话。”朱夫人狠狠瞪了一眼丈夫,转身抱着朱七七和朱小八一通痛哭,“我的儿呀,你们总算回来了,要知道你们在外这段日子为娘天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朱富贵一旁翻白眼,就她这一年来胖了五六斤,从原先只是富态成了现在这般圆滚滚的样子也叫吃不下饭?他那每月上千两伙食费是喂了狗了?
“朱爷!”沈浪上前跟朱富贵打招呼。
“贤侄啊,快快进屋,这一路辛苦你了!”朱富贵拉着沈浪往屋里走,“不是听说有一位熊猫大侠跟你们一起吗,怎么没看见?”
“熊猫儿先回丐帮一趟,过不久应该就会寻来了。”临走时七七告诉他朱家有很多珍藏的好酒,料想他要不了多久也应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