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本传

人間五十年、遊ぶ為に、生まれて。用汉诗说,就是“人生不满百,何不秉烛游。”正如你所见,我,织田宇实兮,是汉学家,很“汉”很“汉”的汉诗学家。我的好友啊,石田家的瑞希公主正在cn国当交流学者。难以抑制的思念啊,化为了这张机票。我这就“飞”着私奔过去看她!

飞机降落的地方是“桃源机场”,桃源啊,陶渊明的《桃花源诗》所描绘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吧。人山人海,人潮涌动,这也是人,那也是人,这就是人文的气息,诗歌的源泉!

这里是鹤立市,华亭鹤唳,“似二陆初来俱少年”。少年啊,那是多么美好的样子。我虽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仍然是个少年呢。那边出口的地方,拿着手机的公主就是瑞希君呢,她正在寻找我,我也在寻找她。人群中,智能机牵起了一条命运的红线,我们这就在一起了。

“うみのさ、お久しぶり。“

“ひめきみ、ごきげんょう。“

“宇実兮さ、请不要这样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什么公主。”

“我知道啊,故友见面调侃一下而已。令尊很担心你呢。石田家的少主突然跑到异国他乡,这就是公主和外国人私奔的浪漫主义故事啊。”

“不是这样的!请不要这样说。我是来工作的,为了我的理想,为了我所爱的汉学……”

“为了那个名为‘曹丕’的外国皇帝。”

“不是这样的……是……我不知道,或许可以是的……”

“我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往心里去。以后,我们都是冬夏大学的学者了,田老师~对了,以后你就按汉语的读音叫我吧。我们以后都‘入乡随俗’,说汉语,遵从cn国的文化习惯。”

“好的,我也是这样想的。宇实兮老师。”

在希希——石田家的瑞希女君的帮助下,我顺利办好了各种各样的必须需要的手续。冬夏大学的钟离秋女士接待了我,她现在是我的直系上司,以前是一起玩的朋友。当年,她在京立大学留学的时候,是希希介绍我们认识的。她是一位凛然的大小姐,她在KTV里目空一切的英姿,那动人心扉的古典民谣使我思念於今。那天,我织田宇实兮,石田瑞希和她钟离秋三个人唱了个通宵。钟离秋一个人干掉了八瓶啤酒,三个巧克力芭菲,还有一份寿喜烧。她说她的女神结婚了,居然趁她出国留学的时候背着她结婚了,喜糖也没给她吃。

石田家的“皇太女”由于父亲的缘故学业和事业屡屡受阻,就“自暴自弃”叛逆一下,那天也多喝了几杯,就达成了“第一次彻夜不归”和第二天一整天“带酒上班”的成就。石田家的大叔知道以后生气了很长一段时间,足足有一年。他甚至以要“中断投资”来要求他资助的议员提出未婚女性禁酒提案,当然,不可能让他通过的。希希酒量浅,才半瓶不到就倒头就睡,其实也没有多“叛逆”,连礼貌用语和敬语还记得使用呢。给希希盖好毯子以后,我陪着钟离秋又干了几瓶,听她讲了些她自己的事。

听的途中,我就觉得cn国那么好,有点令人向往,我不相信但是很想去看看。听完以后,出于一个学者的严谨,我当场订了最近能订到的飞机票,翘了一个星期的课,在田中大婶隔着大海絮絮叨叨的时候,到cn国清晖省风声机场下了飞机转机到鹤唳市的霓裳机场,特意到钟离秋出生的衡龙区亲自去住了几天。鹤唳市的机票当时没有,时间最近的只有到风声机场的。这也对。华亭鹤唳,风声鹤唳,都是鹤唳。至少我多知道了一条信息,清晖省也是理想国,让“汉室失权柄”那种已经摆脱了封建时代的枷锁的的理想国。以我目前所知,cn国就是理想国,有我的王子在就是,尽管当时我并不认为我能完全相信。

现在,钟离秋也邀请了我。这是个合法长期滞留在鹤唳市的机会,欣然往之,顺从了我自己的一己之私。什么职位并没有什么关系,能留下就是最好。我的王子——那个在清晖省告诉我可以转机到鹤唳市的亲切的回乡扫墓的公务员,听说是鹤唳市的籍贯的。如果能再次相逢,就是樱花满开的时节了。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那位身材不是太高,看起来小巧可爱的王子,就站在水边——那满开的八重樱的缤纷落英下,带着那结着愁怨的丁香般的气质,喂着校园猫。

“你好,我是织田宇实兮,3月份就正式入职了。请教尊姓大名,我们交个朋友吧。”

“你好。”那青年人握住了我伸出的手,按正常社交礼仪回应了我,“曹文桓,本校思政系在读研究生。欢迎您,织田老师,如果可以,期待您能给我们的授课。”

“讲课啊,我签了合同的。主要是讲课,不搞科研。我讲明朝文学,目前主要是介绍复社成员的作品在海外的情况,人文系和思政系都讲。既然认识了,不如选我的课吧,看你的样子就很明儒嘛。”

“正好还差几个明朝文学相关的学分,下学期选课的时候,没有意外的话,请一定为我预留一个名额。”

“那就说定了!来,留个通讯地址。你要是爽约的,我会在社交主页上给你写弃妇主题的汉诗抱怨你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不把通讯地址给您会比较好?”他微笑着这样说着,就把添加好友的方形码让我扫了。

“还没有上课,就要先预定‘爽约’,你还真是特别呀。”我成为了他的通讯好友。

“人生有太多的不确定。我不认为我的人生会像我预定好的那样不发生任何意外。我不是一个能接受自己的诺言得不到实现的人,也不想让他人由于我的承诺得不到实现而感到失望。”

“你是说‘人生无常’,又害怕‘信之不立’是吧。这么看来,你是一位君子——对自身期望很高的古代贵族。”

“如果您要这样理解,我不反对。只要在我来听您的课的时候不赶我走,就是对我的仁慈了。”

“能这么说话,很‘麻吕’。你是贵族吗?据我所知,cn国已经没有贵族制度了,人人都是庶民。”

“您是说‘公卿以上’的意思吗?如果是的,那么我是。cn国的每一个人都是‘公卿以上’,人人平等,没有人是‘庶民’。”

“你这么说就很有意思。说实话,我并不完全相信你这种说辞。理想国也是存在‘阶级’的,人有高低贵贱。人类啊,堕落容易,想要‘上天’就难了。”

“‘上天’我们也已经做到了,宇宙也不是不可企及。如果您不相信的话,您是将要留下工作的,可以亲自看看。”

“那么,‘拭目以待’。”

我独自漫步在悠长的林间小道上,夏天的风,天上的雲,樱花满开的三月啊,那青年就像一位室女一样娴静美好,优雅端庄的样子看不出季节的变化。

曹文桓啊,他独自一人藏在密林的深处,穿着厚重的古代礼服,吟唱着周朝的雅言诗歌。那原本是不应该继续存在的、古老而腐朽的口音,现在重新出现在一位现代人身上,还真是“孝子贤孙”。

祖先啊,您想要什么?是像曹文桓的衣服那样的“衣冠”,是曹文桓吟唱的诗歌,抑或是那奇怪的周朝雅言口音,还是说“曹文桓”此人本身的存在?

我,织田宇实兮,从立志于此学术之海起,就不再是“女的”。宇实兮、宇実兮。うみの、植躬野。植,躬耕于田野。我,无意于此。织田家是神官出身,即使成为武家,也总有继承了祖先的孩子。我知道的,有一个三郎信长,他是安土-桃山时代的人,是一位活跃于美浓-尾张的武家的当主,也是时隔千年以上的“神官”。

认识他的时候,我三岁。他就在我家的谱代寺中,看着我家老爷子展开长到自己也不相信的多次更改到连信长的名字也已经早就没有重新记上的家谱,笑着骂了一句“アホ“,就特意去别人家的坟前拿起一个日期新鲜的草莓大福给我吃。自那时起,他就跟着我了。只要是现行规定可以的范畴内,他不会离我太远。他管我叫“姫“,我叫他“殿“,然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我家老爷子本来是个不喜欢女孩子离开家里的人,我上高中的时候,他突然同意我申请京立大学。我家的祖宅在乡下地方,由于老爷子工作的原因常住在东京。老爷子一贯的表现,是要我申请东京的大学的,如果不行就要回乡下继承祖业。这样突然的转变,我并不觉得奇怪。信长告诉我,他在我睡着的时候看过了我的日记,然后就去梦里“闹”了我家老爷子并警告他必须是“他自己的意思”不许承认有人类以外的存在。

信长这样的性格,我一直都很明白。我们一直很相处得来,直到现在我来cn国工作,由于cn国的法律,信长只能送我上飞机,并不能越过国界。临别的时候,信长告诉我,他喜欢一个姑娘,是cn国的人,此刻是活着的,曾经是冬夏大学外语系的学生。如果我要留在cn国,他建议我申请冬夏大学的教职,如果见到了这个汉字名字写作“孟蝶归”的姑娘就替他给她带句话,是一句汉诗“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按常理来说,鬼魂不能存在于cn国的境内,曹文桓这样的人在cn国就不应该存在。可是,曹文桓确实存在,连同那个“古帝魂”一起,现在此刻确确实实的存在着。如果可以,那么信长也就不必等孟蝶归的工作包机恰好到达JP国的领空的时候才能“破镜重圆”了,作为男性,亲自来接才是信长那个时代的风雅不是吗?

公告栏上有一则广告,那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孟蝶归现在是在一家外语培训机构工作,由于一些原因要回母校开设一场公开讲座,时间是在6月。现在是3月,恋爱的季节啊,总是很美好,千年樱又要开始工作了。

杜鹃若不啼,按我的性格来说,跟着我的这只小杜鹃可一直叫个不停呢。他告诉我他是蜀国的“古帝魂”,由于历史原因现在居住在鹤唳市。至于他为什么跟着我,那就要从我下飞机的时候说起了。

我第一次来cn国的时候,是在风声机场下的飞机。就是那时候,我遇到了我的王子。那位亲切的公务员告诉了我正确的路线以后,没有留名就离开了。后来,我在飞机上看时政新闻,就看到了他出境的时候添加的汉字名字是“曹满仓”。去鹤唳市的航班我能订到机票的最近的是明天晚上的,我到达风声市的时候是清晨。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如此良辰当然是要去看美景的。

这个城市的历史,我曾经在cn国的史书书上读到过。淝水之战,苻坚风声鹤唳。同样的鹤唳,我所追寻的是陆机兄弟的华亭鹤唳。那凄凄惨惨惨惨戚戚的啼鸣,是枝头上的帝子回归故里。他从白帝城出发,在他人的车顶停留片刻,转转停停到了这里。他说他要回家,回观游市,回到他的家族起源的地方,只是缺少领路的人。“狐死首丘”,他的愿望终将会实现的。由于我个人的原因,我购买了一批必须通过铁路托运的货物。我告诉他那列列车将开往鹤唳市。他搭了顺风车,就在鹤唳市与我重逢。

小杜鹃啊,您不是要去观游市吗?鹤唳市和观游市只有一天的路程,这就回乡吧。小杜鹃终究没有回乡,他留在了鹤唳市——原本应该在上一站就下车的帝子却“过门不入”,此刻就在冬夏大学的旧校区内,与我“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诗歌的韵律就是那山间的鸟鸣,鹤唳的声音正是曹文桓犹郁的缘由。“见子再下拜,重是古帝魂。”我向曹文桓行了古代的军礼,他微笑着向我行了儒生之间的后生礼。广袖峨冠的打扮,仙风道骨的模样,他坚持自己是儒生,汉朝的附庸在孔子的祭祀之后的“博士”。

“织田老师,再次偶遇,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我有一个问题想要冒昧地打听一下,如果可以,请不吝赐教。”

“我才疏学浅,不一定能答得上来。如果可以回答,一定知无不言。”

“那我就问了。曹满仓是你什么人?时政新闻的常客的那位。你们是三代以内直系血亲吧,看骨相很像。”

“如果没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同名同姓的人物,是家翁。”

“这么说,令尊是官员?那么,你就是社交网站上说的‘官二代’了?”

“家翁是为国家做事的普通人,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我是‘布衣’,仅仅是一个平凡的人,和家翁的工作没有任何关系,不应该被赋予这样的‘虚名’。”

“你很‘儒’嘛,很‘汉儒’。不过这不是我的目的。如果你不介意,我还想令堂是哪家的公主?”

“我母亲是一位普通人,已经过世很久了。”

“那还真是遗憾呢。让你回想起了悲伤的记忆,我很抱歉。”

“已经过去很久了。织田老师不用太过在意,您原来不知情不是吗?”

“这样吧,我请你喝点什么吧。你等等。”

记得石田家的公主说过,曹文桓喜欢喝奶茶,在这里用掌上终端就可以点餐。我打开了点餐界面,让他自己选。果然,就像我猜测的那样,他选择了价格适中,甜度最高的那种。曹文桓啊,你,果然是被古帝魂诅咒了,连口味也变成了“他”。

人来人往的商场,循环往复的歌谣,降价广告的争锋在相互覆盖的过程中产生了微妙的延迟,被动的重章叠句就像是一种传统的文学修辞。希希——我的瑞希公主陪我来这里选购一些必须的日用品。我的心留在了隔街相望的对面——那无人问津的实体书店。

我,织田宇实兮,使用了穏海之的花名在UA国出版的诗集翻译成了汉语,以“海外华侨”的名义在cn国贩售。诗集的营销是全权授权给了“大秦教育”,作为负责人的那位青鹞会的少主说过会把它翻译成汉语,形式上会从短歌变成汉诗。我同意了这样的改编,亲自改写成了汉诗。为我的诗做注解并进行白话翻译的是一位当时刚入职的新人。就在刚才我看到了她名字——孟蝶归,信长心心念念的姑娘,“众里寻他千百度”,“所谓伊人,宛在水中央。”。

曹文桓没有食言,他果然来听了我的公开讲座。关于我的诗作的商业讲座外带新书贩售。这是第三版了,诗依然是那些诗,孟蝶归依然是孟蝶归。唯一不同的只有那些日语原文,被当成不必要读的存在,不过是拍照的优秀背景。书籍从UA初版的英译简装,到cn翻译成汉诗添加注释和白话的精装,最后是回归原文本貌也顾及通俗的线装。“微斯人也,吾谁与归?”我不认为那是我的诗歌应该有的样子,但是如果为了诗的本身而得不到该得的名与利,那么诗歌就不会被人流传,就这样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

投江啊,焚稿啊,古代cn儒生总是那么激烈。屈原没能留下他的政绩,只被称为诗人、文学家,林黛玉没能得到她的知音,只被高喊“爱情”。一个政客被称赞文笔,一个列女被称赞美貌。这是多么看轻人类呀,被人自以为是的夸赞了不必要的地方也不会觉得开心,如果是心高气傲的“麻吕”们说不定会绝食呢。“愚者之乐,贤者哀之。”,人与人生来就分了高低贵贱,这么可能有什么“人人都是贵族”?曹文桓啊,你说的这种“理想国”,就算说小说里描绘的乌托邦也并不能如你所愿。你是否太过理想主义,抑或是你自己一厢情愿。

小杜鹃也来听我的讲座了。他安静地停留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的窗台上,惊醒了昼寝的年轻人。“宰予昼寝”,你就只能被惊醒。年轻的姑娘啊,你是对我的作品有什么不满,抑或是被拉来凑数的缺觉“打工人”?诗歌啊人生,何必在意与不在意。窗外的行人是多么自由,春光正好,为什么不去走走?人类啊学习,没有什么那么重要,为什么要在乐于游春的时候“学习”?

石田家的女君一向是个认真的人,从大学时代起到现在来cn国工作,向来是全勤。自我认识她起,除非是病到卧床不起或者家里有事,其他时候从来没有缺席过。从小孩子的时候起,我们就是朋友了。第一次认识她的时候,石田家的老爷子给了我一笔钱,对我说:“女儿,就拜托你了。请和她做好朋友。”之后的每个月,在我作为“石田瑞希的朋友”的时间内,我都会得到来着石田家的产业发给我的“工资”。这笔钱攒到现在,利息也已经很可观了。直到去年夏天,我用它们买下了一批来自UA和UK的私人收藏家手中的汉籍,委托钟离秋的家族无偿捐赠给了冬夏大学的汉籍研究所,唯一的要求是不透露姓名和来源,整理项目的参与者必须有“石田瑞希”。

由于一些必要的手续以及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捐赠者的署名是“姬妍嬉”——青鹞会的前代少夫人——赵政的血缘上的母亲。我曾经在UA国和她有过没有交往的一面之缘。就是那惊鸿一瞥,我看到了“她”。“她”是一位古代的后妃,距今已经三千年了。“她”是小杜鹃的母亲,是不被承认的皇女,是失去了自己的地位的“女性”。现在,她——姬妍嬉,是女儿,是妻子,是母亲,却不再被当成“女性”以外的其他人类。

那位昼寝的姑娘,她的名字写在了自己的笔记本封面上,我离开的时候从她身边路过,那些汉字就在那里——“吕姜”——女性和家族以外没有任何意义的——很有“女性”的名字的样子。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徐志摩。

从那以后,她和他留在了铜雀市。

这个故事发生在来年春天。那是我在cn国度过的第一个春假。孟蝶归那一年回鹤唳市过年,作为曾经的冬夏大学的学生,在春节过后的最后一天假期参加了工作聚会。这是汉籍研究所的二次会,由于石田家的女君是唯一的交流学者,作为她的朋友,我陪她一起去了。孟蝶归的专业领域是日语口译,她应钟离秋之邀作为学院方的代表也参与了这次聚会。之前听她的讲座的时候已经得到了她的通讯地址。由于信长的缘故,她的几个常用社交主页都与我互为好友。当我将信长托我向她转达的汉诗用吴音念给她听的时候,她微笑着用汉语说道:“三郎他,还好吗?”这就是“命中注定”了,她,孟蝶归,是信长的眷属呢。织田三郎啊,春天不远了。

孟蝶归去了我的家乡,根据我画给她的草图和卫星定位地图找到了我家的谱代寺。她告诉我,当时,我家老爷子可吃惊了,就像吃了王安石一样的“吃荆”。老爷子看着这个年轻的外国姑娘从随身行李中取出一支玉簪,精准的找到了不存在的信长应该在的位置,说着一句听不懂的汉语“三郎,你在这里吧。”。信长拿起了玉簪,或许是汉朝文物的缘故,他的存在变得稳定并且可见。老爷子当时的表情我大概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重要的是,信长用玉簪亲自为孟蝶归盘起了长发之后,在老爷子不敢违抗的情况下拿起了家谱和毛笔,在信长所在的那一代上补上了“三郎信长”和“孟蝶归”这对刚结婚的“祖先夫妇”。信长跟随孟蝶归回到了鹤唳市,在新的一年伊始去了铜雀市工作。铜雀台的遗迹依然在那里,千百年来未曾改变。人的命运相似也不相似,爱情并不会前年以上的祖先而改变。

临行前,信长来向我告别。他已经完全适应了cn国的一切,并在UA国使用“孟长信”这三个汉字作为名字,得到了国籍和护照以及相应的学历和工作经历,形式上完完全全是一个“人类”。他和孟蝶归在鹤唳市登记结婚,并跟随配偶的工作调动,在铜雀市应聘了一份铜雀台景区的古装演员的工作。当时的他说了些什么,也确实什么都没有说。我同样的回答他,同样的“去似朝云无觅处。”。

“ひめ、永别了。”

“祝您一帆风顺,との。”

“我如朝露降人间。”这是一句汉译的辞世句。此刻,我独自踏上了回程。为期两年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先我一年的希希也不再有继续留在冬夏大学的合约。她说她不回去,坚持不回去。我说我要回去,必须有人回去。石田瑞希的工作签证已经到期,按常理来说是不能滞留在他国的。可是,她结婚了,那位在三年前宣称自己已经和“学术”“结婚”了,不需要凡俗婚姻的“皇太女”如今奉子成婚。和她结婚的曹文桓在他即将取得学位的那一年再次休学。又是一次“婚假”。曹文桓的导师是个“昭和时代”的老头儿,他絮絮叨叨了半天,最终还是看着曹文桓屡次由于“个人情感原因”休学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石田家的女君抛弃她的家族,使用“田希希”的名字,写在了曹文桓家的户口本上。过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取得鹤唳市的户口了。希希一直是个认真的人,既然已经结了婚,想必会“从一而终”。

石田家的老爷子必然会做出一些并不必要的过激行为,这些就不用瑞希公主亲自处理了。说起来,我拿的钱是她自己的呢,不过她这样的学者是不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的,预定要继承家业的长女也不会对钱有什么执着。不经意之间发生的爱情,并不会有什么人真真切切地去追根溯源,突然之间已经结婚了的亲朋好友,也不必要刨根问底地去追究事情发展的顺序。

我的恋情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我的王子——曹满仓——曹文桓的父亲,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我。他有他的家国天下,我有我的“匹夫之志”。不可能背叛的,“士”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心之所向”。如果大义出现了分歧,就不是“爱情”可以糊弄过去的了。他是“士”,我也是“士”,既然各为其主,不如相忘于江湖。就算撇去大义,私情上我也不能放任我家那位“不靠谱”老爷子挥霍家业到让我的兄弟姊妹露宿街头,毕竟已经没有“信长”这个会“闹”的祖先能强制阻止他“放飞自我”了,也没有石田家的老爷子“资助”“石田瑞希的朋友”了。

田希希和曹文桓结婚是酒席上,我见到了曹满仓。他是一位父亲,就算是不顾家,也终究没有在儿子的“人生大事”上缺席。按这里的习俗,我作为伴娘和新娘有一段独处的时间。那时候,我问过她,“如果我和曹满仓结婚,你觉得怎么样?”。当时她是这么说的,直接使用的汉语,“我是绝对不会管你叫‘妈妈’的!”。那时的她,就像一个生气的小女孩,完全看不出真实年龄。嫁了一个年龄比自己小很多的年轻男士,也只有cn理想国这样的国度才能是真实发生的事件吧。理想啊,很美好,乌托邦成为现实就是一种“文人的浪漫”。

人生啊,有太多的不确定。以后的事是以后的事。“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人类五十年、与天下相比、宛如梦与幻。”我的心之所虑,我的“志”,并没有那么不远大,我的意之所图,我的“心”远比我想象的要“微不足道”。公主得到了她的王子,骑士与她隔海相望,守护着她的美满姻缘。

无论如何,祝您幸福。我的挚友,田·希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