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巴达克思朗声言道:“弟兄们!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选择了。在这里等,是死;冲出去,大不了也是死。我们宁可为自由而死,也不能供贵族们娱乐而活着!我们忍耐得太久了,我们再也不能忍耐下去了!弟兄们,跟在我的后面,冲出去!”
到公元前七十四年春天的时候,巴奇亚图角斗学校里的近三百名角斗士,几乎都成了斯巴达克思的“兄弟”。眼看着,斯巴达克思的那个计划就要变成现实。可就在这时,似乎是突然发生的一件事情,却差点将斯巴达克思的计划和努力毁之殆尽。
这里就有必要把那个奥尔齐尔的有关情况,简单地介绍一下。奥尔齐尔本是努米底亚的一个贵族子弟。他家的财产虽然无法同克拉苏相比,但在努米底亚,能同奥尔齐尔家夸财斗富的人家,还没有几户。奥尔齐尔平生最爱好两样东西,一样是剑,一样是女人。在罗马帝国的军队没有侵占努米底亚之前,奥尔齐尔的这两种爱好,是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的。到底有多少个努米底亚的剑道高手败在了奥尔齐尔的手下,已经很难统计了。究竟有多少个年轻漂亮的努米底亚女人曾和奥尔齐尔有过鱼水之欢,也已经很难数得过来了。可以说,在努米底亚的日子,奥尔齐尔过得是非常惬意的。然而,罗马军队的入侵和占领,使得奥尔齐尔这种舒心惬意的日子完全改变了。他不再是什么贵族,他成了罗马贵族的奴隶。所以,他的脸上便开始漠然。他漠然地用手中的剑去杀死一个又一个和他一样的无辜的奴隶角斗士。他似乎从这种血腥的屠杀中找到了往日生活的乐趣。他不是为生存而活着,他是为自己的乐趣而活着。因此,当他成为巴奇亚图角斗学校的一员之后,他的另一种乐趣或爱好,便充满魅力地向他招手了。
奥尔齐尔的另一种爱好就是女人。巴奇亚图角斗学校里虽然有一些女人,但她们都是属于巴奇亚图的。奥尔齐尔心中对女人再渴望,暂时也不敢染指巴奇亚图的女人。不过,有一个女人却好像是例外。这个女人就是安妮。她是巴奇亚图赏给吕诺锡特的。也就是说,从某种角度上讲,安妮不再是巴奇亚图的女人了。既然不是巴奇亚图的东西,他奥尔齐尔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动用。
实际上,当奥尔齐尔跟着克罗丢第一次走入巴奇亚图角斗学校的时候,安妮就被奥尔齐尔那伟岸庞大的身躯深深地折服了。她和奥尔齐尔曾四目对视了一次。就是那次对视,安妮的形象,早已经清晰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更主要的,他是努米底亚人,她也是努米底亚人。老乡见了老乡,岂不是会做出一番非常亲热的事情吗?当然了,奥尔齐尔也好,安妮也好,他们俩人的心灵和肉体,本来也都是火辣辣和热烘烘的。如此看来,他和她若是在一起做出什么火热的举动,也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那是一个闷热的下午。虽还只是春天,但加普亚城今年的气候似乎有些反常。奥尔齐尔作为一名教官,已经在大操场上带着二百多个角斗士训练了大半天了。斯巴达克思担心奥尔齐尔的身体,便叫他找个地方歇息歇息,自己和克利克斯等人,继续领着众角斗士操练。
如果奥尔齐尔就呆在操场上歇息,也许就不会出什么事了。可鬼使神差地,奥尔齐尔离开了操场,还不偏不倚地,径直走向吕诺锡特和安妮同居的那间小屋子里去了。那间小屋子里会有什么?没有别的,只有一个安妮。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奥尔齐尔走了进去,安妮即刻站了起来,并十分自然地扑到了他的怀中。一开始,奥尔齐尔多少还有些犹豫。因为,这个安妮,虽然已经算不上是巴奇亚图的东西了,但她却是吕诺锡特的女人,而吕诺锡特和他奥尔齐尔,应该是“兄弟”。既然是兄弟,似乎就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然而,安妮的一句话,却迅速地打消了他原本十分脆弱的顾虑。
“奥尔齐尔,”她软软地道,“你知道吗?在努米底亚,我可是你忠实的崇拜者啊……”
就这么一句话,使得奥尔齐尔马上就回到了往日岁月。在努米底亚的时候,奥尔齐尔手执一柄长剑,打遍天下罕遇对手,成了许许多多努米底亚的年轻女人心目中的偶像。那个时候,谁要是成了奥尔齐尔的一个情人,那么,这个女人的声名便会陡然大增。其他的女人也都会向她投去羡慕和嫉妒的目光。也就是说,此刻,听了安妮的这一句话,奥尔齐尔便把正在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事情,看成是顺理成章的了。仿佛,奥尔齐尔还是努米底亚的那个奥尔齐尔,而安妮,只不过是众多崇拜者当中的一个。既然是这种关系,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安妮宽衣解带的动作十分娴熟,奥尔齐尔体内的激情便迅速地被点燃了。他那被压抑了多少时日的欲望终于有了一个最佳的突破口。
既然有了突破口,他还不尽情地淋漓畅快地发泄一通吗?
当愉悦逐渐消退了之后,奥尔齐尔和安妮便有时间用自己的话语来向对方表白各自的感受了。安妮偎缩在他宽大的胸怀里,就像是一只温顺的猫。“奥尔齐尔,你的身体好强壮……”
奥尔齐尔吁了一口气道:“安妮,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了。今天遇见你,真是了却了我一桩莫大的心愿……”
安妮抓过他的一只手。“奥尔齐尔,你如果喜欢我,就天天来找我。我什么时候,都会在这里等着你……”
奥尔齐尔的另一只手,主动地握上了安妮的手。“安妮,我当然喜欢你,我也想天天都能和你干这种事……”
她觉着舒服,他也觉着舒服。很快,他又冲动起来,就想和她再做一番更为舒服的事了。然而,就在他们搂抱在一起、将要入港而又未入港的关头,一个人大叫一声冲了进来。冲进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吕诺锡特。
吕诺锡特对安妮一直是存有戒心的。因为安妮太过于放荡了,放荡得叫吕诺锡特几乎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先前,他亲眼看见那个奥尔齐尔直直地走进了那间小屋,而且好长时间没有出来。这一段时间,该能做多少事啊!可是,他又没有借口离开大操场。他现在不是教官了。教官的位子已经让给了克利克斯。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角斗士。他如果在训练的途中乱跑,被巴奇亚图或警卫发现,那他的结局就不妙了。但是,那间小屋子里可能正在发生的事情又紧紧地揪着他的心。他实在受不了了,便跟斯巴达克思打了个招呼,也不管斯巴达克思同意还是不同意,就甩开步子,一溜烟地奔向那小屋子而去。果然,他看到了他想看到却又极不愿看到的情景:奥尔齐尔和安妮正赤裸裸地拥抱在一起。
吕诺锡特会怎么做?他确实很想冲上前去,将奥尔齐尔提溜起来,然后狠狠地揍奥尔齐尔一顿。不过,他虽然愤怒至极,却还有点清醒。他吕诺锡特根本就不是奥尔齐尔的对手。如果真要动起手来,挨揍的,恐怕只能是他吕诺锡特了。故而,张口结舌的好一会儿,吕诺锡特才终于迸出这么一句话来:“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奥尔齐尔似乎这才发现吕诺锡特的到来。他不慌不忙地爬起身,提上裤子,一边往外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对不起了,吕诺锡特兄弟,我只不过是一时冲动,还望你不要太在意……”
吕诺锡特眼睁睁地看着奥尔齐尔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屋子。奥尔齐尔刚一离开,吕诺锡特就一步跨到安妮的跟前道:“你这个贱货,竟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来……”
安妮舒舒畅畅、毫无羞涩之态地将自己的身体在地面上摆放成一个明明白白的“大”字。“吕诺锡特,你是我什么人啊?我高兴做什么事情就做什么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
安妮的话语和动作,直气得吕诺锡特双唇发抖。可抖了半天,也没抖出只言片语来。最后,他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就“噔噔噔”地跑出了屋子。
吕诺锡特是跑向大操场的。跑到大操场之后,他忙着找到了斯巴达克思。“大哥,你可要为我作主啊……”
斯巴达克思淡淡一笑道:“兄弟,可是关于奥尔齐尔兄弟和那个安妮的事情?”
吕诺锡特一怔。“大哥,你怎么会知道的?”
斯巴达克思道:“刚才,奥尔齐尔兄弟已经把这事儿跟我说了……”
“什么?”吕诺锡特叫道,“这个混蛋,倒是会恶人先告状啊……”
斯巴达克思忙道:“兄弟,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奥尔齐尔和我们都是兄弟啊……”
“兄弟?”吕诺锡特不满地道,“大哥,既然是兄弟,可他为什么还会做出这种对不起兄弟的事情?”
斯巴达克思叹了一口气道:“刚才,奥尔齐尔已经向我认了错。他表示,以后决不会再干类似的事……”
“大哥”,吕诺锡特急急地道,“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能就这样轻轻淡淡地算了呢?”
斯巴达克思道:“兄弟,奥尔齐尔和安妮做出这种事情,奥尔齐尔当然有错。可是,兄弟你也是知道的,那个安妮,本就不是一个多么守规矩的女人。所以,这其中的责任,也不应该都推到奥尔齐尔身上的。既然奥尔齐尔已经认了错,兄弟,我想,这事也就这么结束好了。”
吕诺锡特半晌没言语。末了,他不明意味地哼了一声道:“大哥,你是色雷斯人,我也是色雷斯人,可是,你为什么总要帮着他们讲话呢?”
斯巴达克思语重心长地说:“兄弟,我以前曾多次对你说过,色雷斯人也好,日耳曼人也好,我们都是奴隶,也都是兄弟,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处处以大局为重。眼看着,我们的计划就要变成现实了,难道,就为了一个安妮,要闹得我们兄弟之间不和吗?兄弟,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你莫非真的不明白吗?”
吕诺锡特不再说话。他以一种十分奇怪的眼光看了斯巴达克思一眼,然后,就一声不响地走到一边去了。
斯巴达克思不知道的是,吕诺锡特虽然口头上没有说话,但他的心里,却想了许许多多的东西。而这些东西要是用言语说出来的话,那么,斯巴达克思就肯定会被吓了一跳。遗憾的是,斯巴达克思当时未能猜透吕诺锡特的心思。
一大清早,天刚刚亮,斯巴达克思就带着三百来个角斗士到大操场上跑步了。刚跑了两圈,就见巴奇亚图领着几个警卫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巴奇亚图带着几个警卫,站在大操场的一边,似是有意无意地在看着角斗士们在跑步。斯巴达克思走过来向他问安,他带理不理地哼了一声,然后又继续地看着角斗士们跑步了。
巴奇亚图当然不是来看角斗士们跑步的。他才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呢。他的目的是来找碴的。很快,他的目光就盯在了一个秃顶的角斗士的身上。
那个秃顶的角斗士,排在众角斗士队伍的末尾。也活该他倒霉,在经过巴奇亚图的眼前时,他被一个小石子儿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虽然没有摔倒,却和队伍拉下了几步距离。巴奇亚图的眼睛顿时就亮堂起来,指着那个秃顶角斗士叫道:“你,给我滚过来!”
如果那个秃顶角斗士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用一种战战兢兢地姿态走到巴奇亚图的面前,也许,挨巴奇亚图打骂一顿,他也就没事了。但是,这个秃顶角斗士脾气很倔,加上斯巴达克思昨天晚上跟他们说,近两日内就要“暴动”,所以,听到巴奇亚图的叫唤后,他一点也不害怕,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巴奇亚图的跟前,而且还一句话也没说,连“主人”两个字也没有讲。
巴奇亚图真是气坏了,抬手就给了秃顶角斗士两记耳光。“贱奴隶,你是怎么跑步的?我天天把你们喂得饱饱的,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秃顶角斗士依旧没言语,只是用一种冷冷的眼光瞪着巴奇亚图。巴奇亚图咆哮起来:“混蛋!你他妈的敢这样看着我吗?”顺手从一个警卫的手里拿过一支长枪,“口扑哧”一声就捅进了秃顶角斗士的腹内,口中还恶狠狠地道:“我叫你瞪着我,我叫你永远都张不开眼睛……”
秃顶角斗士一时还没有死。他痛苦地弯着腰身,用手指点着巴奇亚图道:“狗日的巴奇亚图,你不会好死的……”
巴奇亚图冷酷地笑道:“小杂种!我不得好死?你他妈的才不会好死呢!”转身对两个警卫道:“把这个杂种拖到门外,钉在十字架上!”然后,若无其事地,回他的住处了。
那一边,众角斗士虽然还都在跑着步,但是,如果不是斯巴达克思再三劝阻,他们恐怕早就要对巴奇亚图动手了。第一个跑到斯巴达克思身边的,是奥尔齐尔。奥尔齐尔低低地同时又重重地对斯巴达克思道:“大哥,巴奇亚图要把那个兄弟钉在十字架上了,我们干脆现在就动手吧!”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被巴奇亚图处死,斯巴达克思心里当然十分难受。“兄弟,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暂且忍忍,我们一定会为死去的兄弟报仇的!”
奥尔齐尔刚离开,艾诺玛依又匆匆地跑了过来。“大哥,趁巴奇亚图没有防备,我们现在就反了吧……”
斯巴达克思耐心地解释道:“兄弟,巴奇亚图虽然没有什么防备,可那些警卫都在戒备着呐。如果我们现在反了,要死多少兄弟?”
最后,克利克斯也跑到了斯巴达克思的跟前。斯巴达克思问道:“兄弟,我们现在能反吗?”
克利克斯道:“大哥,反是什么时候都能反的,可我们准备了这么久,如果就这么仓促地起事,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斯巴达克思点头道:“兄弟说的是。虽然我们有三百来个人,巴奇亚图只有一百多个警卫,但那些警卫都有长枪和长剑,而我们却几乎赤手空拳,如果这样明打明地同他们对抗,我们的代价也就太大了……”
克利克斯接着道:“是呀,大哥。如果现在就起事,究竟能冲出去几个兄弟,我心里实在没底……”
斯巴达克思道:“我们只有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才能将伤亡减少到最低限度,才能保证我们的计划顺利的实现。”
巴奇亚图走了之后,斯巴达克思叫角斗士们停止跑步,聚在操场的中央,令吕诺锡特带他们进行角斗训练,然后把克利克斯、艾诺玛依和奥尔齐尔召在自己的周围。
“三位兄弟。”斯巴达克思不轻不重地道,“巴奇亚图又杀了我们一个弟兄,大家也都亲眼看到了。我们在这里多呆一天,就多一分死亡的威胁。你们看我们该怎么办?”
奥尔齐尔马上道:“大哥,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干脆反了算了!”
艾诺玛依接着道:“是呀,大哥,几百个弟兄都在等着这一天呐。早也要反,迟也要反,早迟都是要反的,为什么还要等下去呢?”
克利克斯也道:“大哥,弟兄们的心里都很着急,他们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种等待是很难熬的。所以,我也同意立即起事。”
斯巴达克思道:“我本想,再等两天,就是加普亚的一个传统节日了。那一天,会有许多警卫外出不归的,如果在那一天起事,就能减少我们的牺牲。不过,既然三位兄弟都想提前动手,那我也没有意见。我们就把起事的时间定在今天晚上。等夜深人静了,大多数警卫都回到集体宿舍里睡觉了,我们就动手,打他们一个冷不防,夺取他们的武器,然后就冲出这个学校!三位兄弟看怎么样?”
艾诺玛依道:“大哥,我们都听你的!不过,我们晚上一定要把巴奇亚图杀死,为我们死去的弟兄报仇!”
斯巴达克思道:“艾诺玛依兄弟放心!巴奇亚图杀害了我们那么多的兄弟,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奥尔齐尔略略有些犹豫地道:“大哥,晚上我们冲出去的时候,能不能把那个安妮也一起带走呢?”
斯巴达克思道:“奥尔齐尔兄弟放心,安妮和我们一样,都是罗马人的奴隶,是奴隶,只要愿意跟我们走,我们就都把他们带着。”
克利克斯道:“大哥,我们要起事,手中就得准备一些家伙。这些训练用的短剑,起不了什么作用……”
斯巴达克思道:“克利克斯兄弟,我想这样,在晚上没动手之前,我们先派人悄悄地摸到厨房里去。那里有十几把菜刀,而且也没有警卫守护,我们把那些菜刀摸来当作我们的武器,你看怎么样?”
克利克斯道:“大哥这个主意不错。这事就交给我办好了。等天一黑,我就带几个弟兄,去把那十几把菜刀偷来……”
斯巴达克思点了点头,然后嘱咐道:“虽然我们已经定下来今晚起事,但在这一天里,我们还要像平常一样,不能让巴奇亚图看出什么破绽。我们还要告诉弟兄们,对巴奇亚图和那些警卫,表面上一定要恭恭敬敬的。那狗日的巴奇亚图,今天好像有什么心思。所有的兄弟,都不要轻易得罪他,不然,在这个时候,白白地丢了性命,也太不值得了。三位兄弟明白我的意思吗?”
克利克斯等人应了一声,便各自默默地散开了。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巴奇亚图,腆着圆滚滚的大肚子,一步一晃地又来到了大操场上。
“斯巴达克思,”巴奇亚图叫道,“你快点过来一下!”
斯巴达克思没有怠慢,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巴奇亚图的近前。“主人叫我有什么分付?”
巴奇亚图慢慢腾腾地道:“斯巴达克思,这阵子,我老是觉得闷得慌,所以呢,我就叫你陪我一起去罗马城散散心。”
斯巴达克思心中不禁一“格登”。今天晚上就要起事了,现在去罗马城,要是晚上不回来不就麻烦了吗?“主人,您去罗马城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这阵子,角斗士们的训练很紧张的……”
“紧张个屁!”巴奇亚图哼了一声,“好长时间没有角斗比赛了,我简直是白白地养活了你们!好了,别口罗嗦了,这就跟我去罗马吧。”
斯巴达克思忙着道:“主人叫我去哪里,我是一定会去的。不过,请主人稍稍等一会儿,我去对奥尔齐尔和克利克斯教官简单地交待一下就回来……”
斯巴达克思的这个要求是合情合理的。巴奇亚图虽有点不快,但最终还是同意了。“他妈的,你事情也真多。好吧,快去快回!”
斯巴达克思一点也没有耽搁,跑到操场中央,叫来克利克斯和奥尔齐尔,把要去罗马的事情说了一下,然后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先前订的时间不变,晚上准时起事。如果我晚上没有回来,你们也不要等我。你们冲出这里后,我会去找你们的。”
克利克斯即刻道:“这不行,大哥。这里少不了你。如果你晚上没回来,我们就再等一天。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一天。”
奥尔齐尔也道:“是呀,大哥,克利克斯兄弟说得对。这里要是没有你,很多事情都不好办的。我们就等你回来再动手好了。”
斯巴达克思略一沉吟。“好吧。去维苏威火山的路径你们都不熟,要是半道上被罗马人抓住就前功尽弃了。不过,你们一定要告诉弟兄们,千万不要急躁,要稳住自己……”
传来了巴奇亚图的叫喊声:“斯巴达克思!你他妈的有多少话要说呀!快过来……”
斯巴达克思匆匆地看了一眼奥尔齐尔和克利克斯,然后就一溜小跑地来到了巴奇亚图的跟前。“主人,我来了……”
“真是他妈的!”巴奇亚图骂道,“看你那磨磨蹭蹭的劲头,就像是跟一个漂亮的女人要分手似的……”
斯巴达克思哈了哈腰,没有言语。巴奇亚图又叫上两个警卫,出了校门,乘上了一辆马车。直到这时,斯巴达克思才轻轻地问道:“主人,您带着我去罗马,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
“当然是有重要的事。”巴奇亚图极其严肃地道,“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罗马城的妓院里,嗬,妓院里的美女真多啊!我左边拽过来一个美女,右边又拽过来一个美女,那份快活劲儿啊……可他妈的,就在这个时候,我正来劲儿呢,梦做完了。斯巴达克思,你说我醒了之后,生气不生气?”
斯巴达克思不明意味地笑了一下道:“主人当然是要生气的。好事没做成,谁不生气呢?不过,我刚才是问主人,为什么要把我也带到罗马去……”
巴奇亚图皱眉道:“斯巴达克思,我真不明白哦,你们这些做奴隶的,为什么这么蠢呢?我在梦中没有做完的事情,我为什么不可以到罗马城的妓院里亲自把那件事情做完呢?呶,我这次带了一小包金币呢。我要在罗马城好好地享受享受。喂,斯巴达克思,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斯巴达克思道:“这下我算是明白了。主人到罗马去,是想把昨晚上的梦变成现实。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主人去罗马圆梦,自己去就可以了,干嘛要把我一个奴隶也带去呢?”
巴奇亚图咂舌道:“斯巴达克思,我真没有想到你会笨蛋到这种地步!哦,你以为,我去一趟罗马,找两个妓女玩玩就算完事了?是呀,今天是玩过了,开心了,可明天呢?明天我怎么玩?又找谁去开心?我总不能天天都去罗马吧?所以呢,我今天去罗马,一是要到妓院里好好地乐一乐,二是要挑拣几个漂亮的妓女买回来。而你呢,在挑拣女人方面还是有一技之长的,所以我就把你一同带上了。”
斯巴达克思心中有些吃惊。如此看来,巴奇亚图已经对希丝不再感兴趣了。“主人,您从罗马买女人回来,那个希丝,不就没什么用处了吗?”
“是呀。”巴奇亚图道,“那个希丝,我现在看了就头疼。从罗马回来后,我就将希丝赏给你,你要是不要,我就把她钉在十字架上。”
斯巴达克思忙陪上笑道:“主人如果真要是看得起我,那就把希丝赏给我好了……”
斯巴达克思的脸上虽然浮着笑容,但他的心里,却在不停地流着泪。可怜的希丝,自从被巴奇亚图买来后,在巴奇亚图的魔掌下,该受了多少罪啊!而自己,却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整天呆在她的身边,竟然不能救她于火坑,这,怎不令他深深地内疚和自责?其实,又何止是一个希丝?到底有多少女人被巴奇亚图无情地玩弄过?又到底有多少女人被巴奇亚图钉在了十字架上?这一笔一笔的血泪帐,该如何向巴奇亚图讨还、清算?
斯巴达克思暗暗发誓道:巴奇亚图,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为所有被你杀害和侮辱过的奴隶们复仇!
巴奇亚图看出了斯巴达克思的脸色有点不对头,便奇怪地问道:“斯巴达克思,你怎么啦?看你的模样,你好像在生谁的气?”
斯巴达克思敢忙稳住了心神。是呀,在这关键时刻,更要沉着冷静。一着不慎,便会招来大祸。他又堆上笑容道:“主人,我不是在生谁的气。我是有点紧张。听主人说,从罗马回来后,就要把希丝赏给我……主人,不怕您见笑,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女人呢……”
“难怪你那么紧张啦!”巴奇亚图“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说话回来,那个希丝,虽说是个贱货,已经提不起我的兴趣了,但是,她的身体,长得还是蛮有模样的。像你这种卑贱的奴隶,能和希丝那样的女人睡觉,也算你他妈的福气了!喂,斯巴达克思,你听好了啊,只要你对我忠心耿耿,卖力地为我比赛,拚命地替我挣大钱,以后,我就把我玩腻了的女人,统统地奖赏于你。你不是还没玩过女人吗?你放心,我以后保证让你玩个够。怎么样?”
“那好,那好!”斯巴达克思连连说道,“主人这么看得起我,我打心眼里都高兴呢……”
“哈哈哈……”巴奇亚图狂笑起来。那肆无忌惮的笑声,在宽阔的阿庇思大道上怪模怪样地震荡着。“斯巴达克思,你这个色雷斯杂种,到现在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真是他妈的可怜啊……”
斯巴达克思不再言语,默默地,看着阿庇思大道两旁整齐的树木。这条阿庇思大道,是当时世界上最宽广最笔直的大道。莫非,斯巴达克思是在观赏这条大道的壮观瑰丽吗?
斯巴达克思当然没有这种好心境。他是在想着晚上暴动的事,还有哪些细节自己没有考虑到。诚然,他也在想着希丝,想着遭受了巴奇亚图百般凌辱的初恋情人。不过,随着马车向罗马城逐渐地靠近,斯巴达克思又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女人来。另一个女人,当然就是克拉苏的小女儿达莱雅。
斯巴达克思和达莱雅已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达莱雅现在怎么样了呢?是胖了还是瘦了?斯巴达克思甚至想到了这么一个问题,如果克拉苏知道了自己的女儿与一个奴隶有亲密无间的来往,克拉苏会怎么想呢?又会怎么做呢?
马车抵达了罗马城。下车之后,巴奇亚图找了一家小旅馆。他对斯巴达克思道:“你就在这里呆着,哪儿也不许去。我现在到妓院里去乐一乐,如果我看上了哪个妓女,就会通知你去参谋参谋的。真是他妈的,你要是不点头,我还就拿不定主意。你这个色雷斯杂种,在挑选女人方面,还真的比我要高明。”
巴奇亚图说完,带着两个警卫就匆匆地走了。临走前,他还丢下一个金币,叫斯巴达克思上街去买点东西吃。斯巴达克思也真地有些饿了,就上街胡乱地买了一些东西填肚子。肚子填饱之后,他就躺在小旅馆里,想开了心思。这个时候,他既没有去想希丝,也没有去想达莱雅,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暴动的事。他想得很深很远。他想到了,角斗士们冲出加普亚城之后,该怎么样去发展壮大,最终,又该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的……
下午时分,一个警卫急急地回到了小旅馆。斯巴达克思迎上问道:“是不是主人看上什么女人啦?”
“哪儿呀!”警卫摇头道,“老板正在和克拉苏先生和另外一个人在谈角斗比赛的事呢。老板叫我来喊你去听听,看这场比赛能不能答应下来,有没有取胜的把握……”
斯巴达克思一边跟着那警卫往外面走一边止不住地想到,如果不举行暴动,就又要有许多兄弟死在角斗场上了。
那警卫一直把斯巴达克思带进一幢豪华的别墅内。客厅里,巴奇亚图正和克拉苏及另外一个人谈笑风生。见斯巴达克思到来,巴奇亚图连忙吆呼道:“斯巴达克思,快来见过克拉苏先生和瓦里尼将军!”
对克拉苏,斯巴达克思已经熟悉,而对那个瓦里尼,斯巴达克思也不算陌生。说来也巧,斯巴达克思战败被俘、成了罗马帝国军队的一名士兵时,就是分在瓦里尼的那个军团里。当时,瓦里尼是一个军团的司令,斯巴达克思是他部下的一个管十名士兵的“什人长”。虽然瓦里尼并不认识斯巴达克思,但斯巴达克思却对瓦里尼颇多了解。瓦里尼打仗很勇猛,也有不少计谋,在罗马军队中,颇负声望,素有“悍将”之称。
当下,斯巴达克思弯了弯腰身,很是恭敬地言道:“卑贱的奴隶斯巴达克思,拜见尊贵的克拉苏先生和瓦里尼将军……”
瓦里尼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克拉苏却笑容可掬地道:“斯巴达克思,我们都是熟人了,用不着这么客气。我们和你的主人在商谈一场角斗比赛的事,你的主人说,要把你叫来,听听你的意见。看来,你的主人倒是很能看得起你啊!”
表面上看起来,克拉苏对斯巴达克思还是挺客气的。而实际上,克拉苏这样做的主要目的,是担心,万一斯巴达克思不太愿意,巴奇亚图也就可能不同意,那么,他克拉苏精心准备的这场角斗比赛就要泡汤了。
巴奇亚图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然后不疾不徐、不高不低地道:“斯巴达克思,你给我听好了。事情是这样的。我不是到妓院里去散心了吗?巧得很,克拉苏先生也在那家妓院里散心。克拉苏先生对我说,如果不是碰见我,他就要到加普亚城去找我了……”
长得结结实实的瓦里尼有点不耐烦地道:“巴奇亚图先生,你说话能不能直截了当些?又不是打仗,干嘛要兜圈子?”
“好,好。”巴奇亚图点头道,“瓦里尼将军要我直说,我就直说。这里是瓦里尼将军的家,客随主便嘛。我为什么不直说呢?”
巴奇亚图吞了一口唾沫,接着言道:“斯巴达克思,情况是这样的。克拉苏先生和瓦里尼将军一个人各出一百个角斗士,两个人加起来就是二百个角斗士。他们要用二百个角斗士和我的一百个角斗士在罗马国家竞技场举行一场角斗比赛,赌注是四万个金币,你看能不能答应下来?”
巴奇亚图说完,目光便死死地盯在了斯巴达克思的脸上。似乎,他这么死死地盯着看,就会从斯巴达克思的脸上看出四万个金币来。很显然,巴奇亚图关心的,不是一百个角斗士奴隶的生死,他关心的,是四万个金币。如果他赢了,他在整个罗马帝国,也可称得上是一个富翁了。而如果他要是输了,他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资财,便会所剩无几。故而,为慎重起见,他必须要征求一下斯巴达克思的意见。因为这场比赛所下的赌注,比他和大法官克罗丢那场比赛所下的赌注要大得多。
斯巴达克思还未开口,克拉苏又说上了。“斯巴达克思,如果这场比赛能如期举行的话,那将是罗马帝国历史上空前的一场大规模的比赛。到时候,我相信,整个罗马帝国都会因此而震动!”
斯巴达克思暗暗地道:是呀,罗马帝国是会因此而震动的,可是,如果这场比赛真的会举行的话,那么,罗马帝国国家竞技场的角斗场上,又会倒下去多少角斗士奴隶?那大理石铺就的角斗场地面上,岂不是尸叠如山、血流成河?
斯巴达克思想得虽很沉重,但脸上,却是一副异常轻松的表情。巴奇亚图不明究理,忙着催促道:“斯巴达克思,你怎么不说话啊?这场比赛,到底能不能……喂,你可要想仔细啊!他们一共是二百个角斗士啊……”
斯巴达克思说话了。“主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以前不是常对别人说,您的一个角斗士可以战胜任何人的两个角斗士吗?”
“是的,”巴奇亚图道,“我是说过这样的话。我说过的话我是从不会忘的。但是,这次情况不同。这次人数太多了。他们一共二百个人,而我只有一百个。他们比我多了整整一百个人!斯巴达克思,你听清楚了吗?是一百个,不是十个、二十个……”
瓦里尼冷冷地道:“巴奇亚图先生,这么说来,你是不敢答应了?如果真的害怕了也不要紧,这场比赛取消好了。只是,你以后可不要再到处乱吹大话了……”
“谁说我不敢答应了?”巴奇亚图硬硬地道,“我也没有害怕嘛!我只不过是在征求一下别的意见而已。哎,斯巴达克思,说话爽快点,这场比赛,到底能不能参加?”
斯巴达克思突地笑了起来。笑声虽不大,在场的人,却无一人能理喻出这笑声中所包含的意义。斯巴达克思笑过之后大声地道:“主人,您说过的话为什么要反悔呢?我现在告诉您,这场比赛,您是赢定了!您就等着拿克拉苏先生和瓦里尼将军的四万个金币吧……”
“真的吗?”巴奇亚图本来是坐着的,此刻一下子站了起来。似乎,他已经看到了那四万个金币在向他招手了。“斯巴达克思,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斯巴达克思真想放声大笑。狗日的巴奇亚图啊,你还想用我们的鲜血和生命为你去赚金光闪闪的钱财吗?你的末日就要到了。你的发财的美梦已经破灭了。
“主人,”斯巴达克思朗声言道,“我为什么要跟您开玩笑呢?我什么时候跟您开过玩笑?举行角斗比赛,上场参加比赛的是我这样的卑贱的奴隶,我们在场上为主人您拚杀,主人只需要带足箱子准备装金币就是了……”
斯巴达克思这么一说,巴奇亚图就完完全全地放下了心。他带着鲜花怒放般的笑容对克拉苏和瓦里尼道:“克拉苏先生、瓦里尼将军,这事就这样敲定了。十天之后,我们在国家竞技场里见!”
克拉苏和瓦里尼也同时笑了。他们深信,一百个角斗士是无论如何也敌不过二百个角斗士的。瓦里尼道:“巴奇亚图先生,不管你这个奴隶怎么夸口,这一次比赛,你是输定了!”
巴奇亚图颇为自负地道:“尊贵的瓦里尼将军,我巴奇亚图自创办角斗学校以来,还不曾知道什么叫输、什么叫失败!”
斯巴达克思接道:“主人说的是。主人只会赢、只会胜利,而且,将永远地赢下去、胜利下去……”
“哈哈哈……”巴奇亚图狂笑道,“斯巴达克思,你说的简直是太好了!都说到我的心坎上去了……”
殊不知,这是高贵的巴奇亚图先生一生当中的最后一次狂笑。
一辆马车徐徐地停在了巴奇亚图角斗学校的门前。从马车厢内走下来四个人。一个是巴奇亚图,一个是斯巴达克思,另外两个是警卫。
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巴奇亚图的脸上是黑漆漆地一片。斯巴达克思的面庞也看得不甚清楚。只听斯巴达克思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调道:“主人,您今天去罗马,不买回几个女人,真是太可惜了!”
巴奇亚图叹了一口气道:“斯巴达克思,你以为我不想带几个女人回来?可四万个金币比女人要重要得多!只要我巴奇亚图赢了这场比赛,什么样的女人我买不到?”
“是呀,是呀。”斯巴达克思道,“不过,主人是否还记得。您曾对我说,从罗马城回来之后,就把那个希丝赏赐于我……”
“好你个色雷斯杂种!”巴奇亚图笑道,“你他妈的记性不坏嘛!好!我巴奇亚图说话向来是算数的。你放心,我回到我的住处之后,就叫那个色雷斯婊子来找你这个色雷斯杂种。”
斯巴达克思静静地道:“主人如此大仁大义,我真是太高兴了!”
显然,斯巴达克思是怕夜里暴动之后,希丝会出什么意外。然而,有一件更为严重的事情,斯巴达克思却没有料到。这件事情,几乎使斯巴达克思精心准备的暴动计划付诸东流。
巴奇亚图带着两个警卫往他的住处去了。斯巴达克思很快地走进了角斗士的集体宿舍。宿舍里,所有的角斗士都在焦心地等待着。看见了斯巴达克思,克利克斯、艾诺玛依和奥尔齐尔等人急忙围了过来。吕诺锡特也在其中。那个安妮,似乎有些害怕,怯怯地掩在奥尔齐尔的身后。
斯巴达克思把罗马之行简单地说了一下,然后问克利克斯道:“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吗?”
克利克斯答道:“都准备好了!”又从怀中抽出一把菜刀。“呶,大哥,厨房里十几把菜刀,都被我们摸来了!”
斯巴达克思点了点头,接着对吕诺锡特道:“兄弟,你到外面去望风,我和这些弟兄再把暴动的事情仔细地推敲推敲……”
斯巴达克思万没有想到,就是他的这一句话,差点将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也许,他是太相信吕诺锡特了,或者,他是太忙碌了,根本就没有觉察到吕诺锡特近来的异常表现。
吕诺锡特听了斯巴达克思的话后,没有言语,慢慢腾腾地朝着集体宿舍的大门走去。如果此时有人能看一下吕诺锡特的脸,就会发现,吕诺锡特的脸上,是一种极其愤怒又略略有些痛苦的表情。
吕诺锡特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想了很多很多。他几乎把能想的东西都想了。他想到,那个高卢人克利克斯来了之后,就把他的教官位子抢走了。他想到,那个努米底亚人奥尔齐尔来了之后,又把他的安妮抢走了。而斯巴达克思对这些事情竟然不闻不问,甚至,还偏向那个高卢人和那个努米底亚人。吕诺锡特深深地感到,斯巴达克思对自己是越来越不信任了。不说别的,就说现在,斯巴达克思为什么偏偏要我来站岗放哨呢?这不明摆着对我不重视吗?
吕诺锡特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越想越气愤,越想越悲伤。宿舍里,传来克利克斯等人竭力压抑着的笑声。是呀,就算角斗士暴动成功,就算角斗士以后能干出一番事业,可所有的一切,快乐、女人,都是他们的,根本就没有他吕诺锡特的份。他吕诺锡特已经被他们抛弃了。
许是夜风太过寒冷,吕诺锡特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暴动真的能成功吗?即使能够冲出这个角斗学校,可以后呢?罗马军队征服了许许多多个国家,还征服不了这几个角斗士?归根到底,角斗士们的最终结局,只能是被钉在十字架上。
吕诺锡特不想死,哪怕只是像狗一样的活着,他也不愿意去死。他不仅不想死,他还想拥有女人。而能让他活、并能让他拥有女人,只有一个人可以满足他。这个人就是巴奇亚图。
如果,把角斗士们要暴动的情况告诉巴奇亚图,会怎么样呢?吕诺锡特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慌里慌张地四处看了看。是呀,如果把这么一个重要的事情告诉了巴奇亚图,巴奇亚图一定会重重地奖赏我的。我还可以做教官,我还可以拥有安妮,甚至,巴奇亚图还会让我永远不参加角斗比赛,或者,给我一个“自由民”的身份,那样的话,我吕诺锡特就可以幸福地活着了。活着,不比什么都重要吗?
想到此,吕诺锡特歹念顿生。他要出卖斯巴达克思,他要出卖所有的角斗士。他要用所有角斗士的性命来换取他“幸福”的生活。只不过,吕诺锡特忘了,自古至今,大凡出卖别人的人,自己的下场总是极其可悲的。
再说巴奇亚图,回到自己的住处后,便叫人唤来了希丝。他要信守对斯巴达克思许下的“诺言”。他要倚仗着斯巴达克思给他赚回四万个金币。只不过,待希丝衣衫不整地站到他的面前时,他一时又稍稍地改变了主意。
希丝在巴奇亚图没日没夜的蹂躏下,身心已经十分麻木了。她之所以还苟活着,纯粹是因为还有一个斯巴达克思。在巴奇亚图的面前,她几乎从不说话,更没有笑容,就是在巴奇亚图无情地摧残她的肉体时,她也极少发出悲鸣。此刻,她僵硬地站在巴奇亚图的面前,脸上是一副漠然的表情。
但巴奇亚图想到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他想的是,如果把这个色雷斯女人赏给了斯巴达克思,那自己今天晚上该如何打发呢?洗衣房里虽然还有几个女人,可那几个女人比希丝更让他倒胃口。尽管希丝已经没有多少味道了,但希丝的肉体却还值得玩弄一番。问题是,如果不把希丝赏赐给斯巴达克思,斯巴达克思万一生了气,在十天后的那场角斗比赛中捣鬼,事情不就麻烦了吗?斯巴达克思一人的性命无足轻重,可那黄澄澄、沉甸甸的四万个金币却至关紧要。有了这四万个金币,他巴奇亚图就可以关闭这个角斗学校,到罗马城去买一幢别墅,随心所欲地去过那种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生活了。
所以,巴奇亚图一时间很是有点犹豫,也很是有点矛盾。还别说,他抓耳挠腮了一会儿,终于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来。这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就是,在把希丝赏给斯巴达克思之前,先尽情地把她玩弄一番,然后再将她打发到斯巴达克思身边。这样,既没有对斯巴达克思“失信”,又解决了自己心中的矛盾。至于希丝走了之后、自己该如何熬过漫漫长夜,那只能从洗衣房里随便找两个女人来聊作“安慰”了。
想到此,巴奇亚图不由得发出了“嘿嘿嘿”的奸笑声。他奸笑着,用一根手指挑起了希丝的下巴。“贱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答应斯巴达克思那个杂种,把你赏赐给他了。你,高兴吗?”
希丝闻言,心中不觉一动。如果真的能回到斯巴达克思身边,那该有多好啊!巴奇亚图似乎看出了她的心理活动,淫邪地一笑道:“小贱货,你心里是不是很激动啊?是不是在想着被斯巴达克思那个杂种搂抱着的滋味啊?你放心,小贱货,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不过,在那个色雷斯杂种干你这个色雷斯婊子之前,我还想好好地和你玩一玩呢!”
巴奇亚图三把两把,扯光了她的衣服,随即将她摁在地面上。希丝就像是一个木偶人,毫无任何反应,只机械地由着他摆布。片刻工夫,她的身上,竟然被他折腾得鲜血淋漓。而他就像是一头嗜血的野兽,见了鲜血之后,显得越发的兴奋,动作更粗野,行动更狂暴。
她一开始还竭力咬牙忍受着,可渐渐地,在他越来越残暴的折磨下,她实在是受不了了,便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几声低低的哀嚎,她这一叫,使得他更加亢奋。“小贱货,叫啊!继续叫啊!你这叫声,我听了真是舒服……”
巴奇亚图正全身心地忙碌着呢,一个警卫慌慌忙忙地跑了进来。巴奇亚图顿时怒道:“混蛋!你瞎了眼了?没看见我正在干事吗?”
那警卫结结巴巴地道:“老板,不是我,我知道老板正忙着……是吕诺锡特那个杂种,他要告诉老板……”
“他妈的!”
“那个色雷斯杂种胆敢打搅我的好事,你们去把他钉在十字架上不就完事了吗?”
“不是,老板,吕诺锡特不想打搅老板的好事……”那警卫越急越说不清楚。“……他不敢这么做……他要告诉老板一个秘密……”
巴奇亚图气得大叫道:“你他妈的给我滚开!我不想听什么秘密,我只想继续干我的事!”
那警卫终于把最重要的话说了出来:“老板!角斗士们要暴动……”
巴奇亚图不得不停止了他在希丝身上的动作。“你说什么?角斗士们要暴动?”
警卫连连点头道:“是的,老板。吕诺锡特就是来报告这件事的……”
巴奇亚图顿时就认真起来。一年多以前,这个角斗学校曾发生过一起角斗士暴动事件。那时只有二十多个角斗士参加了这起暴动。暴动被巴奇亚图残酷地镇压了。二十多个角斗士全被巴奇亚图钉在了十字架上。
巴奇亚图就那么光着身子跳到了那个警卫的跟前。“你他妈的还呆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把暴动的角斗士抓起来呀?”
警卫苦丧着脸道:“老板,不太好抓呀!吕诺锡特说,所有的角斗士,包括斯巴达克思,他们都要暴动……”
“什么?”巴奇亚图大惊失色,一边抓过衣衫朝身上裹,一边冲着那警卫叫道:“快叫吕诺锡特那个杂种滚进来!”
很快,吕诺锡特点头哈腰地跑了进来。“主人,我要向您报告一个天大的秘密……”
巴奇亚图两步窜上去,死死地抓住了吕诺锡特的双肩。“你这个狗杂种,斯巴达克思他们真的要暴动吗?”
“是,是,主人。”吕诺锡特急急忙忙地道,“所有的角斗士,今晚都要暴动……他们现在正在宿舍里讨论呢……”
“今晚?”巴奇亚图不由得松开了吕诺锡特。“你是说,他们今晚上就要暴动?”
“是的,主人。”吕诺锡特看起来比巴奇亚图还要焦急。“他们计划,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杀死警卫,然后就一起冲出这个学校……主人,快去把他们都抓起来呀……”
巴奇亚图突地用一种冷冰冰的语调道:“吕诺锡特,我怎么能够相信你对我说的都是真的?”
吕诺锡特敢紧道:“主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对天发誓,我没有骗您,主人……”
“你没有骗我?”巴奇亚图似乎仍旧不相信。“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呢?”
“主人!”吕诺锡特双膝一弯,“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天地良心,我没有骗您,我对主人是一片忠心啊……”忽地,他想起了一件事来。“主人,您要是不相信我,您可以派人到厨房里去看看,十几把菜刀,都被克利克斯偷走了……”
一个警卫很快跑出去又跑回来对巴奇亚图道:“老板,十几把菜刀真的都不见了……”
巴奇亚图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了。他冲着吕诺锡特点了点头道:“好,好!你做得很好!等我把斯巴达克思他们全都抓起来之后,我一定会重重地奖赏你的……”
吕诺锡特顿时心花怒放。他期盼的正是这个结果。“谢谢主人对我的奖赏!不过,主人还是要尽快地去抓人,等斯巴达克思他们真的暴动起来,局面恐怕就不好收拾了……”
巴奇亚图冷冷地笑道:“斯巴达克思……几把菜刀,就想冲出这个学校?”转脸对一个警卫道:“去,把所有的警卫都叫来,然后悄悄地围住角斗士的宿舍,把他们全堵在门里。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怎么样暴动……”
吕诺锡特献媚道:“主人真是英明!用长枪和长剑把大门一堵,哪个角斗士还敢出来?出来了,不就等于找死吗?”
巴奇亚图没有说话。因为,他突然发现,那个希丝不见了。转了一圈,依然没有找到她。“他妈的!这个小贱货跑哪儿去了?”
吕诺锡特不无担忧地道:“主人,她八成是跑到斯巴达克思那儿报告去了……”
吕诺锡特这次猜得一点没错。希丝正是偷偷地逃出了巴奇亚图的住处,跑到角斗士的集体宿舍里去了。因为逃得太匆促、太紧张,她几乎什么衣服也没穿。当她一头扎进角斗士的集体宿舍时,几乎所有的角斗士都被她吓了一跳。好在屋子里的光线十分黯淡,她的胴体暴露得也不是太明显。
斯巴达克思眼尖,连忙找了一件衣衫为她遮体。她也顾不得其他什么了,对着众人就大叫道:“大事不好了!吕诺锡特跑到巴奇亚图那儿去了……”
斯巴达克思急忙言道:“吕诺锡特找巴奇亚图干什么?”
希丝气喘吁吁地道:“吕诺锡特把你们暴动的事情全告诉巴奇亚图了……”
“什么?”斯巴达克思心中大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是其他的什么角斗士叛变,他似乎还能理解和接受,可吕诺锡特和他都是从色雷斯来的呀!“吕诺锡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狗日的吕诺锡特!”艾诺玛依挥舞着菜刀。“大哥,让我去杀死这个叛徒!”
“对!杀死这个狗叛徒!”众角斗士一齐呐喊着。如雷般的喊声,几乎要把整个屋顶掀去。
克利克斯急忙叫道:“各位兄弟请安静!听斯巴达克思大哥的分付……”
奥尔齐尔也叫道:“克利克斯兄弟,还有什么好分付的?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冲出去跟他们拚了!”
“对!冲出去拚了!”众角斗士又是一阵呐喊。“杀死那个狗叛徒!杀死巴奇亚图!杀死那些警卫……”
斯巴达克思正要说话,忽听门外传来了巴奇亚图的声音:“屋里的贱奴隶们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谁不想被钉在十字架上,就乖乖地把手举过头顶,慢慢地走出来……”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众角斗士的目光,一起盯在了斯巴达克思的脸上。奥尔齐尔在斯巴达克思的耳边低低地道:“大哥,还犹豫什么?我们冲出去算了!”
巴奇亚图又叫道:“贱奴隶们!我巴奇亚图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们要是再不出来投降,等我们冲进去的时候,你们就谁也别想活了!”
巴奇亚图话虽这么说,但一时也不敢冲进屋去。虽然他的警卫们,一个个都握着锐利的武器,但角斗士们的人数却是他警卫人数的两倍还多。如果就这么硬闯进去,恐怕也讨不了多少便宜。巴奇亚图以为,只有用刀、剑封住大门,才能逼迫角斗士们就范。
吕诺锡特是站在巴奇亚图身边的。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此刻,为讨好巴奇亚图,他也扯开嗓门喊道:“各位兄弟!我跟主人说了,只要你们乖乖地出来投降,不受斯巴达克思的蛊惑,主人就绝对保证你们的安全……”
“他妈的!我劈死你这个狗日的!”艾诺玛依气愤至极,一挥菜刀,便要冲出屋子。斯巴达克思连忙拽住道:“兄弟,要冷静!”
现在情况很明显,无论如何,也是要同巴奇亚图拚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了。斯巴达克思还担心的是,如果时间拖长了。巴奇亚图从加普亚城搬来援兵就糟糕了。想到此,斯巴达克思朗声言道:“弟兄们!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选择了!在这里等,是死;冲出去,大不了也是死!我们宁可为自由而死,也不能供贵族们娱乐而活着!我们忍耐得太久了!我们再也不能忍耐下去了!弟兄们!跟在我的后面,冲出去!”
斯巴达克思说完,一马当先,舞着菜刀就杀出门去。紧跟着斯巴达克思的,是克利克斯、艾诺玛依和奥尔齐尔等十几个握有菜刀的人。旋即,二百多个角斗士,像潮水一般,以无可阻挡的气势,一起涌出了门外。
激烈而又残酷的拚杀,在沉沉夜色的笼罩下,揭开了序幕。斯巴达克思刚一冲出门外,就有几柄长枪齐刷刷地捅到了他的胸前。斯巴达克思奋起神威,硬是用左手臂将几柄长枪同时挡开,跟着猛跨右脚,右手的菜刀一挥,伴着一声惊恐的惨叫,一个警卫的脑袋就搬了家。那搬了家的脑袋,在地面上一连滚了十几下,恰恰滚到了巴奇亚图的脚下。慌得巴奇亚图急忙大叫道:“堵住他!杀死这个色雷斯杂种……”
两个警卫挺着长剑堵住了斯巴达克思。斯巴达克思以一把菜刀对付两柄长剑显然有些吃力。就在这时,猛然从旁边冲过一个人来。这人手中的菜刀在夜色中亮出一道寒光,只听“咔嚓”一声,一个警卫的一条手臂活生生地被这人的菜刀砍了下来。痛得那警卫“哇呀”一声怪叫,丢了长剑,掉头就跑。斯巴达克思侧身弯腰,捡起那把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口扑哧”一声,将长剑捅进了另一个警卫的腹中。这个时候,斯巴达克思才看清,刚才挥着菜刀冲过来的人,正是克利克斯。
斯巴达克思叫了一声道:“克利克斯兄弟,好样的!”
克利克斯道:“大哥,我们去找吕诺锡特,千万不能让这个叛徒给溜了!”
斯巴达克思应道:“兄弟说得对!还有那个巴奇亚图,我们也不能放过他!”
斯巴达克思和克利克斯,一人手握一柄长剑,真可谓是如虎添翼。然而夜色沉沉,又到处都是拚杀的人群,一时间想找到巴奇亚图和吕诺锡特,还真不是易事。克利克斯道:“大哥,还是先把这些警卫们杀了吧……”
斯巴达克思道:“对!那两个狗东西是跑不了的!”说着,和克利克斯一起,冲入混战着的人群当中。
这真是一场相当惨烈的拚杀。角斗士的人数虽多,但绝大多数人却几乎赤手空拳。而那些警卫们,不但个个都手握着锋利的刀剑,而且有半数以上的警卫,还身披盔甲。故而,角斗士们的伤亡就十分地严重。好在这是夜晚,加上角斗士们都怀着一种视死如归的精神,因此,战至半夜时分,巴奇亚图的一百多个警卫,除了少数逃脱者之外,剩下的,非死即伤。
一个又一个角斗士,带着满身的血污,从各个地方,聚拢在了斯巴达克思的周围。斯巴达克思看了看,还活着的角斗士,已经不足百人了。这其中,有克利克斯、艾诺玛依和奥尔齐尔等人。奥尔齐尔的身边,傍着那个安妮,安妮的旁边,站着希丝。显然,奥尔齐尔是一直在保护这两个女人的。
斯巴达克思顾不得想那么多。他高声地问众人道:“你们谁杀死了巴奇亚图?你们谁杀死了吕诺锡特?”
克利克斯摇了摇头。艾诺玛依摇了摇头。奥尔齐尔及众人都摇了摇头。斯巴达克思叹道:“难道,让这两个狗东西给跑了吗?”
克利克斯忽然道:“大哥,巴奇亚图视财如命,他不会扔下他的金币和珠宝逃走的……”
一句话提醒了斯巴达克思。他长剑一挥道:“弟兄们,我们去杀巴奇亚图……”
这时候的角斗士,手中都有了锋利的武器。他们拿着这些武器,逐步逐步地,把巴奇亚图的住处翻了个底朝天。很快,艾诺玛依等人,在一个地下室里,发现了巴奇亚图。巴奇亚图的边上,是那个吕诺锡特。
巴奇亚图也真是个爱财如命的人。都这个时候了,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装满了金币的大箱子。见着斯巴达克思走进了地下室,他慌慌忙忙地道:“斯巴达克思,只要你放了我,这箱金子,我们俩对半分……”
斯巴达克思冷笑一声道:“高贵的巴奇亚图先生,你不觉得,这些金子太少了吗?”
巴奇亚图赶忙将箱盖打开,急急地道:“斯巴达克思,这里已经不少了,有好几万个金币呢……”
斯巴达克思手中的剑,一点点地迫到了巴奇亚图的颈间。“巴奇亚图,你这里的金子是不少了,要是,为了你这些金子,我们又有多少兄弟倒在了角斗场上?”
巴奇亚图再也神气不起来了。“斯巴达克思,我求你了!只要你肯放过我,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
“放过你?”斯巴达克思的剑尖,抵在了巴奇亚图的颈窝。“巴奇亚图,就算我斯巴达克思想放过你,可那些死去的兄弟们会放过你吗?我身后的这些弟兄会答应吗?”
众角斗士齐声叫道:“我们不答应!大哥,杀死他……”
巴奇亚图即刻就惊恐起来。他刚叫出“斯巴达克思”几个字,便永远地禁了口。因为,斯巴达克思的长剑,已经割断了他的喉咙。从他喉管里喷射出来的污血,不偏不倚地,喷了吕诺锡特一脸、射了吕诺锡特一身。
吕诺锡特早已是惊恐万状了,加上巴奇亚图颈间的污血一点染,就更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他身子一歪,软软地跪在了斯巴达克思的脚下,口中呜咽着道:“大哥,都怪小弟一时糊涂,做了背叛大哥的事……请大哥看在同乡的份上,就饶了小弟这一回吧……”
斯巴达克思还未开口,艾诺玛依一步就抢上前来。“狗日的吕诺锡特!你还想叫大哥饶你?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们二、三百个兄弟,现在还剩下多少人?就算大哥想饶你,我艾诺玛依也不会饶你!”说完,手起剑落。吕诺锡特连一个字也没来得及说出,就人头落地。有些奇怪的是,吕诺锡特的人头已经落下好一会儿,可他无头的身躯却依然直直地跪在众角斗士的面前。莫非,吕诺锡特要用这种死后的姿势,向曾经与他共过患难、同过生死的众角斗士赎罪?
斯巴达克思高声地道:“弟兄们!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带上巴奇亚图的金子和武器,到维苏威火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