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壮白了高梁一眼，并没有说话。
曾茂挠了挠头，“田壮，我是参与抓捕杜翠香的警察。在我们抓捕她的过程中，发现她的房间里还有一名年轻的男性，据说是她的秘书，姓刘，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
田壮眼神似乎有几分波动，看了曾茂一眼，依然没有说话。
高梁心里有数了。这个田壮与杜翠香虽然是情人关系，但两个人并没有什么真感情，应该只是金钱利益纠缠在一起。所以，即使听到杜翠香的房间里另有其他年轻的男性，对他的触动也并不大。那么问题来了，田壮在这传销组织里获取了多少好处，才愿意成为杜翠香的情人和打手？
“杜翠香给你的帐结清了吗？”高梁突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以为你什么都不说，你和杜翠香就会没有事儿？到时候你们依然会全须全尾地走出公安局，依然逍遥法外？”
田庄终于愿意把眼神拉了回来，一脸的愤恨。
高梁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没有什么能够触动他，除了钱以外。看来，审讯策略应该变一变了！
“你应该还没有和杜翠香结账吧？否则杜翠香怎么会有那么一大笔钱继续投资。而且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小秘书，住的可是星级酒店。不像你，住在仓库的管理室。”曾茂笑嘻嘻地说，看来他也明白了高梁的意图。
“是啊，没错。杜翠香如果还这么挺着不认罪，以后有可能会判的更重。除了刑期变长以外，罚款也会增加。到时候你恐怕就一分钱都没有了。”高梁从刚才开始句句不离钱，而每一句都打在田壮的心窝子里。
如果没有了钱，他所做的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他冒着风险给黎麦这一刀，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就指望着杜翠香看在他的所作所为，能够把分红给他。现在高梁和曾茂左一句右一句，让他的心里更加没底。
他纠结的心情却被高梁一下子给戳破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杜翠香认罪了，那么法院就会把她的个人财产全部没收，还有罚款，让她变成穷光蛋，而你的那笔钱也没了。如果杜翠香不认罪，警察却找到了证据，那她未来的判决结果会更严重，而你也跑不了牢狱之灾。不管怎么算，你都是拿不到钱的。不过，仔细算下来，你替杜翠香隐瞒事实后果更加糟糕，还不如把她的罪行告诉我们，换个立功表现，还能早点儿出去！”
听到这里，田壮的手把身下的床单都拧出了花，可见是心里有了极大的波动。
高梁干脆再加把劲儿，“是不是被我戳破了？既然被我戳破了，就别犹豫！我们与你无怨无仇，知道你也不是赚大钱的人。所以还自己一个自由，可比和杜翠香一起蹲‘芭篱子’强。看你出手狠辣，也是个练家子，应该还有些功夫在身，按理说，这世道不愁找不到好工作的。”
“没错，如果被你刺伤的警察同志能够谅解你的话，你或许要比你的老板有更好的条件，比如刑期更少，罚款更少。但是你要还是抗拒的态度，从你袭击警察这件事就是一条重罪了！”曾茂戴着眼镜，文质彬彬，气质上显得非常博学，说话自然十分的精准，几句话一下子敲在了田壮的心坎上。
过了许久，田壮终于开口了，“你们想知道些什么就问吧！”
这场审讯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大半夜。中途田壮只休息了一会儿，还吃了晚饭。
就连羁押病房的负责医生都过来了两三趟，提醒高梁，“警察同志，差不多就行了，他还是个重伤病人！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和我都担待不起！”
可是田壮却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我能坚持得住，既然他们想知道，我就说出来，也免得大家心里都不痛快！”
到了晚上十点多，这漫长的笔录终于做完了。
曾茂负责记录，停下的时候，手都拿不住笔了，勉强摊开手掌，竟然在手心里印下深深的印子。
高梁叫回两个辅警，“兄弟再辛苦辛苦！明天等医生的报告，能出院就给他送进拘留所，我跟曾茂得赶回局里了！”
刚走出羁押病房，一个气势汹汹的年轻人掐着腰，站在门口，和高梁迎面撞了个满怀。
高梁赶忙扶住这年轻人，“李永秋，你在这干啥呢？吓我一跳！”
李永秋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害怕？你那手机是当砖块使吗？不会拿出来看一眼啊？有多少条短信发过去，根本就看不到；多少个电话打过去，根本就接不到？”
高梁手忙脚乱地从警棉大衣的怀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八个未接来电，二十多条短信，五花八门的。有李乐峰的，有王青琪的，有陈利明的……“哟，我啥时候这么受欢迎了？这给我打电话，发短信的人简直比找那英签名的还多！”
李永秋掏出自己的手机，怼在高梁的面前，“你看看，找不到你的人都来找我！也不知道谁把你在医院的事情说出去了！合着我这几天就守在医院当管床大夫，你来了一趟，我又给你当秘书！”
高梁笑了，“傻小子，这还想不通吗？当然是老李了！只有老李知道我带着曾茂来医院给田壮做笔录，肯定是他说出去的，走，咱回去找他算账！”
李永秋拨开高梁的手，“你正经一点儿吧！我跟你说，他们找你没别的事情，就是想问问宋瑞。”
“宋瑞？宋瑞怎么了？老李知道宋瑞的事情啊！”高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宋瑞的确是他安插到传销组织中的，这件事他单线汇报给李乐峰，可是别人还不知道，现在这一个两个怎么对他都感兴趣了。
李永秋叹了一口气，“罗政委今天找到了王局长，跟他讨论了一下宋瑞的问题。王局长这个人虽然平时不爱管你们，可是这件事让他非常被动，脸上也十分难看，所以有些生气了；再加上这宋瑞的父亲身份特殊，难免会落人口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