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爰

【题解】

这是一首反映没落贵族厌世思想的诗。这个没落贵族留恋西周宣王时代所谓盛世，那时虽有天灾，但无人祸，贵族的地位和利益尚未动摇。东迁以后，有些贵族失去了土地和人民，阶级地位起了变化，甚至还要服役。这就是诗人所谓“逢此百罹”的社会背景。他在前后生活对比之下，引起了厌世思想，作了这首诗。崔述《读风偶识》：“其人当生于宣王之末年，王室未骚，是以谓之‘无为’。既而幽王昏暴，戎狄侵陵；平王播迁，家室飘荡，是以谓之‘逢此百罹’。”

有兔爰爰^〔1〕，

雉离于罗^〔2〕。

我生之初，

尚无为^〔3〕。

我生之后，

逢此百罹（lí）^〔4〕。

尚寐无吪（é）^〔5〕！

有兔爰爰，

雉离于罦（fú）^〔6〕。

我生之初，

尚无造^〔7〕。

我生之后，

逢此百忧。

尚寐无觉^〔8〕！

有兔爰爰，

雉离于罿（tóng）^〔9〕。

我生之初，

尚无庸^〔10〕。

我生之后，

逢此百凶。

尚寐无聪^〔11〕！

狡兔自由又自在，

野鸡落进网里来。

当我初生那时候，

没有战争没有灾。

偏偏在我出生后，

倒霉事儿成了堆。

但愿长睡口不开！

狡兔自由又自在，

野鸡落进网里来。

当我初生那时候，

没有迁都没有灾。

偏偏在我出生后，

百般晦气连着来。

但愿长睡眼不开！

狡兔自由又自在，

野鸡落进网里来。

当我初生那时候，

没有劳役没有灾。

偏偏在我出生后，

百样坏事上门来。

但愿长睡两耳塞！

【注释】

〔1〕爰爰：自由自在的样子。

〔2〕离：遭。罗：网。

〔3〕尚：犹，还。为：事，指军役之事。

〔4〕罹（lí）：忧。

〔5〕尚：庶几，带有希望的意思。寐：睡。无吪（é）：不想说话。

〔6〕罦（fú）：一种装设机关的网，能自动掩捕鸟兽，亦名覆车网。

〔7〕造：与上章“为”字同义。《尔雅·释言》：“作，造，为也。”

〔8〕觉：醒，指眼睁开。无觉：即不想看见的意思。

〔9〕罿（tóng），捕鸟网。

〔10〕庸：用，指劳役。《郑笺》：“庸，劳也。”

〔11〕聪：朱熹：“聪，闻也。”无聪，不想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