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霄是超级喜欢喝酒的人,他家里专门有一个酒窖,装修得相当豪华,将编钟也摆在酒窖,搞了一个奢华型家庭音乐吧。
每天晚上,良霄都要在酒窖一边喝酒一边唱歌,个性化KTV,然后在大醉中沉沉睡去。
然后,往往在第二天带着满身酒气去上班,大臣们经常被他的酒气给熏得不爽。
单凭这一点,大家便很看不惯他。但当时并没有规定上班时间不得饮酒,也没有酒驾之类的,所以,大家也就只好习惯。
毕竟,良霄是执政大夫,卿级领导干部排名第二号的大人物。
这一次,良霄又醉醺醺地来上朝了,这次朝会其中一个重要议题,是出使楚国的事。
良霄听说出使楚国,不知是忘了上次与子晳的矛盾差点激发为两个家族的械斗,还是真的喝多了酒还没清醒,反正一听是出使楚国,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派子晳去。
出使楚国是个苦差事,谁也不敢主动领命,大家都在心中默念:祖先保佑,别把这任务摊到自己头上。
“派、派子、子晳去啊。”良霄发言了。
“什么?你怎么又要派老子去?”子晳顿时跳了起来。
“不、不派你去,难道还派、派只狗去不成?”良霄根本就是胡言乱语了。
子晳气得不再说话了,他直接跑回了家。
与上次一样,这一次他又打开了武库,分发了兵器甲衣。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他这一次没有通知子皮和子石,只通知了驷带。
凭驷家的力量足够跟你良家干了!
可叹良霄闯了大祸却还浑不知情,他回家后干什么去了?睡觉,昨天喝多了,头还胀着,得补上一觉。
于是,当家的良霄呼呼大睡着,驷家的队伍已经攻到了良家。良家没有主持人,也没有好好准备,哪抵挡得住?
良霄在醉意朦胧中,被家人架着仓皇逃出新郑。
他的家臣也是废物,待良霄终于酒醒了,怕没守好良家被问罪,故意谎报军情:全郑国各大家族都来攻打良氏家族,良氏家族哪里打得过?
“啊?都来围攻我们?那还得了?快逃去许国!”良霄此时还算清醒,因为许国与郑国刚闹过矛盾,现在许国是楚国的附庸国,至少郑国人暂时不敢来许国找自己的麻烦。
良霄跑了,那良霄一家子呢?
子晳眼都不眨一下,指挥驷氏家族兵丁对良氏家族上下展开了清洗行动:男的活的一律杀死,女的活的一律为分赏给家丁家臣为奴为妾!
然后,一把火将良霄府第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执政大夫,在咱驷家,就值个屁!跟老子斗,你良霄嫩着哩!子晳洋洋得意,终于舒了口恶气。
象这样的内乱,没人管么?难道在一个诸侯国,家族间就可以随便互相攻杀么?
这当然是不可以的。子晳、驷带严重违反了有关法律规定。
子产冷冷看着这一切,良霄固然咎由自取,但子晳难道不是胡作非为吗?
最终,执国大夫子皮出来定调了:良霄奢侈傲慢,自取灭亡。郑国不能再乱了,这事就这样算了,希望大家精诚团结,共同维持郑国秩序,为郑国的兴盛继续作出贡献。
就这样完了?
除了子晳、驷带外,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来替良氏家族说一句话。
过了几天,其余的卿大夫们便慢慢向子皮表示:您说得太对了,良霄就是咎由自取。
子产仍旧是什么也不说。
在如此严重的权力斗争中,子产已经有了自己的原则:哪家都不帮,也不去拍子皮的马屁。
但是,你子皮这样处置事件是不公平不公正的。只是,子产把原则放在了心中,不讲出来。
子皮很高兴,他一开始是强行判定主要责任在良霄,也担心大家都会反对。
毕竟,良霄虽然有些过错,但仅仅是生活作风以及情商不够的问题,没有违反什么法律法规。
倒是子晳,唆使驷带私自进攻执政大夫家,那是明显的严重违法。
但现在明显大家都开始支持自己,他也知道,大家都是在讨好自己。
现在良氏家族玩完了,而自己罕氏家族与驷氏家族、丰氏家族的关系那不是一般的铁,整个郑国所谓七穆,自己的势力是三穆,谁敢造次?
尽管子产没有来表忠心,子皮内心却对这位叔叔非常敬佩:子产叔叔还是有原则的,好在他没有反对自己。
子产的家臣们有些着急了,他们都希望子产赶快去向子皮表示支持,郑国的态势太明朗了:子皮为首的三穆已成为最主要的政治力量,咱国氏家族得选个边站个队啊。
子产仍旧不为所动,他清楚地向国氏家族的所有人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保持中立!
保持中立不代表什么也不做,子产有自己的行事方式。
子产带着国氏家族族人去了良霄家,良霄家已经被烧了,但门前还躺着一些尸体,被烧掉的残垣断墙边,还有不少烧焦的尸体。
子产亲自动手,与大家一起,将所有的尸体都收敛了起来,然后将他们都安葬到了良家的墓地。
然后,子产对自己的国氏家族族人发表了意见:国家这个样子,呆着没意思了。我要流亡去宋国了,你们把家好生照看好,也许我会回来的。
听说子产出走了,子皮头皮一麻:子产叔叔干嘛要逃啊,又没有针对他?
印氏家族的印段与子产关系特别要好,听说子产将出走宋国,心想这位叔叔行事必有相当的理由,那我也去宋国吧。
于是,印段也出走了。
还有一个游氏家族的游吉,郑国国内发生这次驷家与良家的家族火拼时,他正代表郑国出使晋国。
消息传至晋国,游吉心道连子产都走了,那自己还回什么郑国?
执国大夫子皮头真大了,被子晳这次一闹,郑国六卿死了一个,走了三个!那郑国还像郑国么?
难道就由自己作主,将子石、子晳等人都递补为卿?那郑国七穆的其他家族还不团结起来跟罕家、驷家、丰家作对?郑国岂不真正完蛋了?
子皮立即作出决定:把子产追回来!
子皮的理由非常充分:子产叔叔对死去的良氏家族人都那么有礼节,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让他流亡?
子皮的动作非常快,他亲自去追子产,在边境线上追上了子产:叔,回去吧,郑国才是您的祖国,有我以及罕氏家族在,谁也不敢对您说三道四!
子产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他当然是想回来的,因为他本身便是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态度:你子皮这次做得不地道,但我也不想多说。
既然你子皮亲自来迎自己回去,那就回去吧。
印段、游吉听说子产不出走了,也就回来了。
为了安抚子产等人,子皮专门召开了一次穆族大会,会议通过了强调精诚团结、不得擅自动武等等的决议,而会议最重要的一项内容,那便是如何彻底解决良霄的问题。